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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捣蜂窝的女孩 - 第三部 磁盘损毁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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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四日星期六
  布隆维斯特花了二十五分钟在地铁里不断改换不同方向的车。他最后在斯鲁森下公交车,跳上卡塔莉娜电梯来到摩塞巴克,然后绕路走到菲斯卡街九号。他在郡议会旁的迷你超市买了面包皮、牛奶和干酪,进屋后直接摆进冰箱,然后打开莎兰德的电脑。
  想了一下,也把爱立信Tl0打开,平常用的手机就不管它了,现在他不想和任何与札拉千科故事无关的人说话。他发现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有六个未接来电:柯特兹三个、玛琳两个、爱莉卡一个。
  先打给柯特兹,他正在瓦萨城区某家咖啡馆,找他没什么急事,只是有几个细节需要讨论。
  玛琳找他,据她的说法,只是为了保持联络。
  接着打给爱莉卡,占线中。
  他登入雅虎“愚桌”社群网站,看见莎兰德自传文章的最后版本。他微微一笑,将文档打印出来后立刻开始阅读。
  布隆维斯特打印出两百二十页的完稿之后,便将电脑关机,拿着编辑用的铅笔坐到莎兰德的餐桌前。
  文章很不错,只是还有一个大漏洞。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小组”的余党?玛琳说得也许没错: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就快没有时间了。
  莎兰德懊恼地咒了几声,又敲瘟疫,他也没回应。再看看时钟,两点半。
  她坐在床沿,接着找柯特兹,然后是玛琳。星期六,大家都没上班。两点三十二分。
  随后她试着联络爱莉卡,还是失败。我叫她回家了,该死。两点三十三分。
  她应该可以发短信给布隆维斯特……但电话被监听了。她用力扯着嘴唇。
  最后逼不得已只好按铃叫护士。
  两点三十五分,她听到开锁的声音,护士阿格妮塔探头进来看她。
  “哈啰,你还好吗?”
  “约纳森医师在吗?”
  “你觉得不舒服吗?”
  “我没事,但我需要和他谈一下,如果可能的话。”
  “我刚才还看到他。有什么事?”
  “我只是有话跟他说。”
  阿格妮塔皱起眉头。莎兰德很少按铃叫护士,除非头疼得厉害或有其他同样严重的问题。她从来不找他们麻烦,也从未要求找特定的医师。不过阿格妮塔发现约纳森医师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个被警方逮捕、却又看似与世隔绝的病人身上。也许就是这样和她建立了某种良好关系吧。
  “我去看看他有没有空。”阿格妮塔轻轻说完后,关门上锁。这时两点三十六分,紧接着时钟嗒一声跳到两点三十七分。
  莎兰德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户旁。眼睛始终盯着时钟。两点三十九分。两点四十分。
  到了两点四十四分,她听见走廊响起脚步声,然后是警卫钥匙串的匡啷声。约纳森好奇地瞄她一眼,看见她绝望的神情立刻定住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在正在发生。你身上带了手机吗?”
  “什么?”
  “手机,我得打通电话。”
  约纳森转头朝门口看去。
  “约纳森……我需要一只手机。马上就要!”
  一听到她绝望的口气,他马上从内口袋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递给她。莎兰德一把抢了过去。不能打给布隆维斯特,因为他没把爱立信Tl0的号码告诉她。他想都没想过,因为怎么也没料到她能从隔离的房间打电话给他。她仅仅迟疑十分之一秒,便拨了爱莉卡的号码。响三声就接通了。
  手机响时,爱莉卡正开着宝马车要回盐湖滩,离家还有约半英里路。
  “爱莉卡。”
  “我是莎兰德,没时间解释了。你有没有麦可另一只手机的号码?没有被监听的那只?”
  “有。”
  莎兰德今天已经让她惊吓过一次。
  “现在马上打给他!泰勒波利安和乔纳斯约好三点在中央车站天井碰面。”
  “什么……”
  “快打就是了。泰勒波利安。乔纳斯。中央车站天井。三点。还有十五分钟。”
  莎兰德啪地关上手机,以免爱莉卡问一些不必要的问题浪费宝贵时间。
  爱莉卡把车停到路边。从袋子里拿出电话本,找到布隆维斯特约她在萨米尔之锅碰面那天晚上给她的电话。
  柯特兹像个疯子般跑出学术书店,从山缪牧师高架路穿越斯维亚路直接来到克拉拉诺拉,然后转上克拉拉贝尔高架路、越过瓦萨街。飞奔过克拉拉贝尔街时从一辆巴士和两辆轿车间穿越,其中一名驾驶员还愤怒地槌打挡风玻璃,最后他就在车站大钟敲响三点整时,冲进中央车站大门。
  他三阶一跨地跑下手扶梯来到售票大厅,又跑过口袋书店之后才放慢脚步,以免引人侧目。他仔细瞧着每一个站在天井附近或从旁经过的人。
  没有看到泰勒波利安,也没看到克里斯特在科帕小馆外面拍到、他们认为就是乔纳斯的人。柯特兹又看看时钟,三点零一分。他气喘如牛,仿佛刚跑完马拉松。
  他趁机疾步走过大厅,来到门外的瓦萨街,停下来四下环顾,凡在视线内的每张脸都一一检视,没有泰勒波利安。没有约纳思。
  他又回到车站内。三点零三分。天井区几乎空荡荡的。
  这时他抬起头,正好在一霎那间瞥见满头乱发、留着山羊胡的泰勒波利安的身影从售票大厅另一头的便利商店走出来。一秒过后,克里斯特照片中那名男子也出现在泰勒波利安身边。乔纳斯。他们穿过中央大厅,由北门走到瓦萨街上。
  柯特兹松了口气,用手背揩去眉毛上的汗水后,开始尾随这两人。
  布隆维斯特的出租车在三点零七分抵达中央车站。他快步走进售票大厅,却没看见泰勒波利安或任何看起来像乔纳斯的人,也没见到柯特兹。
  正打算打电话给柯特兹,手机就响了。
  “我找到他们了。他们现在正坐在瓦萨街上,通往阿卡拉地铁线楼梯旁的‘TreRemmare’酒吧。”
  “谢了,柯特兹,你人在哪里?”
  “我在吧台,正在喝下午啤酒。我值得奖赏。”
  “好极了。他们认得我的长相,所以我就不去了。我想你应该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吧。”
  “完全没希望。我只能看到乔纳斯的背影,而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说话的时候嘴都不张开,甚至看不到他嘴唇在动。”
  “明白了。”
  “不过我们有个问题。”
  “什么?”
  “乔纳斯把皮夹和手机放在桌上,皮夹上面还放了车钥匙。”
  “好,我会处理。”
  费格劳拉的手机响起电影《西部往事》的主题曲,她只好放下手边有关古代上帝的书,这本书好像永远都看不完。
  “嗨,我是麦可。你在做什么?”
  “坐在家里整理旧情人的照片。我今天被甩得更早,真丢脸。”
  “你的车在附近吗?”
  “据我所知就停在外面的停车格。”
  “很好,你下午想不想到市区来?”
  “不太想,怎么了?”
  “有个叫泰勒波利安的心理医生正在瓦萨街上和一个代号乔纳斯的特务喝啤酒。既然我要配合你们这种东德秘警的官僚作风,我想你应该有兴趣一起来跟踪。”

  费格劳拉已经起身拿车钥匙。
  “你该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而且乔纳斯的车钥匙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我马上到。”
  玛琳没有接电话,但布隆维斯特幸运地找到罗塔,她正在奥伦斯百货公司买丈夫的生日礼物。他拜托她赶到酒吧支持柯特兹,算是加班。接着打给柯特兹。
  “计划是这样的。五分钟后我就会有车,车子会停在从酒吧往下走的加瓦斯加坦上。过几分钟罗塔会过去支持你。”
  “好。”
  “他们离开酒吧时,你跟着乔纳斯,随时用手机告诉我位置。你一看到他往车子走去,就要让我们知道。罗塔会尾随泰勒波利安。如果我们来不及赶到,就记下他的车牌号码。”
  “好的。”
  她概述了毒笔的情况。
  莎兰德想了一秒钟。
  她将进入《瑞典摩根邮报》编辑室的密码传给他后,便注销了ICQ。
  柯特兹到了四点二十分才来电。
  “他们好像要离开了。”
  “我们准备好了。”
  沉默。
  “他们在酒吧外面分手,乔纳斯往北走。泰勒波利安往南,罗塔就跟在他后面。”
  布隆维斯特举起一根手指,指着瓦萨街上从他们面前闪过的乔纳斯。费格劳拉微一点头,发动引擎。几秒钟过后,布隆维斯特也看到柯特兹了。
  “他正要过瓦萨街,朝国王街走去。”柯特兹在手机里说道。
  “保持距离,别让他发现你。”
  “放心,路上挺多人的。”
  沉默。
  “他转上国王街,往北走。”
  “国王街往北。”布隆维斯特说。
  费格劳拉换档后上行瓦萨街,接着被红灯给挡下。
  “他现在在哪里?”他们转上国王街后,布隆维斯特问道。
  “在PUB百货对面,他走得很快。唉呀,现在到陀特宁街往北转。”
  “陀特宁街北转。”布隆维斯特说。
  “好。”费格劳拉说着随即违规左转上克拉拉诺拉,朝欧洛夫帕尔梅路驶去,转过街角后在工业技术与文书雇员工会大楼外停下车来。乔纳斯穿越欧洛夫帕尔梅路后右转,朝斯维亚路走去。柯特兹还留在对街。
  “他朝东走……”
  “你们两个我们都看见了。”
  “他转进荷兰人街了。喂……车子,红色奥迪。”
  “车子。”布隆维斯特边说边写下柯特兹念给他的车号。
  “他往哪边开?”费格劳拉问。
  “往南。”柯特兹回报说:“他会在你们前面转上欧洛夫帕尔梅路……就现在。”
  费格劳拉已经启程,通过了陀特宁街。她打着灯号,阻止几个试图闯红灯的行人。
  “多谢了,柯特兹。再来由我们接手。”
  红色奥迪在斯维亚路往南转。费格劳拉边跟踪边用左手打开手机按了一个号码。
  “能帮我找一辆红色奥迪的车主吗?”她一口气说出了号码。
  “乔纳斯·桑德伯格,一九七一年生。你说什么?契斯塔,赫辛佑街。谢谢。”
  布隆维斯特将信息写下。
  他们跟着红色奥迪经由港口街驶往海滨大道,然后转上火炮路。乔纳斯将车停在距离军事博物馆一个路口外,然后徒步过街,走进一栋一八九〇年代的建筑大门。
  “有趣。”费格劳拉转头对布隆维斯特说。
  乔纳斯进入的大楼,和首相借用来与他们私下会面的公寓仅一街之隔。
  “干得漂亮!”费格劳拉说。
  就在此时,罗塔也来电告知说泰勒波利安从中央车站的手扶梯上了克拉拉贝尔街之后,便去了国王岛的警察总局。
  “星期六下午五点去警察总局?”
  费格劳拉和布隆维斯特以怀疑的眼神互望一眼。费格劳拉针对这局势的变化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拿起手机打给刑事巡官包皮柏蓝斯基。
  “你好,我是国安局的费格劳拉。前一阵子我们在梅拉斯特兰北路见过面。”
  “有什么事?”包皮柏蓝斯基问道。
  “这个周末你手下有人值班吗?”
  “茉迪。”包皮柏蓝斯基说。
  “我需要她帮个忙,你知道她人在不在总局?”
  “应该不在。天气这么好,又是星期六下午。”
  “你能不能联络她或是任何调查小组的人,请他们到埃克斯壮检察官的办公室走廊……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开会?”
  “什么样的会?”
  “现在还不能细说。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和谁开会,如果是的话,跟谁。”
  “你要我去窥视检察官,而且还是我的上司?”
  费格劳拉挑起眉头,接着又耸耸肩。“是的。”
  “我尽量。”他说完便即挂断。
  茉迪离总局很近,比包皮柏蓝斯基想象的还近。她正和丈夫在某位朋友位于瓦萨街住处的阳台上喝咖啡。孩子们跟着外祖父母去度周末了,所以他们夫妻俩打算做点老派的事,像上馆子、看电影之类的。
  包皮柏蓝斯基解释了来电的原因。
  “我要用什么借口去打断埃克斯壮?”茉迪问道。
  “我答应昨天要给他有关尼德曼的最新消息,结果下班前忘了把报告拿到他的办公室。就放在我桌上。”
  “好吧。”茉迪转而看着丈夫和朋友说:“我得去局里一趟。我开车去,运气好的话,一小时内就会回来。”
  她丈夫听了叹气。朋友也叹气。
  “这个周末我当班。”茉迪道歉着解释。
  茉迪把车停在柏尔街,搭电梯上包皮柏蓝斯基的办公室拿那三页A4大小、关于追捕尼德曼的报告,内容少得可怜。实在不怎么亮眼,她心想。
  她爬楼梯上一层楼,来到通往走廊的门前停下。这个夏日午后,总局里几乎空无一人。她其实不算蹑手蹑脚,只是脚步很轻。走到埃克斯壮关起的办公室门口她停了下来,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忽然勇气顿失。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平常她会敲门、推开门进去说:“嗨!原来你还在啊?”然后轻轻松松就走进去。但现在好像全都不对劲。
  她环顾四周。
  包皮柏蓝斯基为什么找她?这是什么样的会议?她瞥向走廊对面,正对着埃克斯壮办公室的是一间足以容纳十个人的会议室,她自己就曾经在里面听过几场报告。她走进会议室,关上门。百叶窗没有拉开,而面对走廊的玻璃隔墙则有布帘遮住。里面很暗。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往走廊上看。
  她觉得不安。万一有人开门,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她恐怕有得解释了。她拿出手机,看看上面显示的时间,快六点了。她将铃声转为静音后,背靠椅子,留意看着埃克斯壮办公室的门。
  七点,瘟疫在线敲了莎兰德。
  他传了一个网址过来。
  她注销后便进入瘟疫上传了所有《瑞典摩根邮报》管理员权限的网址。一开始先看看佛莱明有没有在线工作。没有。于是她借用他的身份进入报社的邮件服务器,如此便能看到电子邮件系统中的一切活动,甚至包皮括早已从个人信箱删除的信息。

  她先从恩斯特·提欧多·毕灵开始,他是报社的夜间编辑之一,现年四十三岁。她打开他的信箱,开始往回点阅,每则信息约花两秒钟,刚好可以知道发件人与大概的内容。几分钟后,她已经看出每日备忘录、日程表与其他琐碎事项等等例行邮件的端倪,便开始略过这些邮件。
  她一一查看三个月份的信息,随后跳着月份只看主旨栏,引起她注意的才点进去看内容。她得知毕灵和一个名叫苏菲亚的女人约会,而且和她说话的口气很令人不舒服。但这似乎没什么不寻常,因为毕灵给大多数人写邮件的口气都是这样,无论是记者、美编等等。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一个男人竟会不断对女友使用死肥猪、死笨蛋、臭婊子之类的字眼。
  搜寻一小时后,她关掉毕灵的信箱并将他从名单上剔除。接着看拉斯·厄杨·沃尔贝,法律新闻线一位五十一岁的资深记者。
  艾柯林特于星期六晚上七点半走进警察总局。费格劳拉与布隆维斯特正在等他,而且就坐在前一天布隆维斯特坐的同一张会议桌旁。
  艾柯林特暗中提醒自己现在如履薄冰,当他允许布隆维斯特走进这道走廊时,就已经违反了一堆规定,费格劳拉更无权擅自邀请他来这里。即使同事们的配偶也不准进入国安局的廊道,要找另一半的话就得在楼梯口等着。而最糟的是布隆维斯特还是记者。从现在起,只能让他出入和平之家广场的临时办公室。
  不过外人只要经过特别邀请,反而能进入这些走廊,例如外国宾客、研究人员、学者、兼职顾问……他将布隆维斯特列为兼职顾问。这些个无聊的安全分类其实也就是文字罢了。总会有人决定是否应该给某人特殊的通行许可,因此艾柯林特想好了,一旦出现批评的声音,他会说是他个人对布隆维斯特放行的。
  当然,这是万一出事时的做法。他坐下来看着费格劳拉。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碰面?”
  “布隆维斯特在四点左右打给我。”她带着满意的笑容回答。
  艾柯林特转向布隆维斯特。“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得到线报。”
  “难道你在对泰勒波利安进行某种跟踪监视?”
  费格劳拉摇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她语气愉快地说着,仿佛布隆维斯特不在场似的。“但不合理。就算有人替布隆维斯特跟踪泰勒波利安,也不会事先知道他正要去见乔纳斯。”
  “那么……还有什么?非法窃听之类的吗?”艾柯林特质问道。
  “我可以向你保证,”布隆维斯特出声以提醒他们他也在一旁。“我没有对任何人进行非法窃听。实际说起来,非法窃听是政府当局的专利。”
  艾柯林特蹙眉说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你如何得知消息啰?”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说。这是消息来源提供的消息,我得保护消息来源。我们何不将重点放在最新的发现上?”
  “我不喜欢事情悬而未决。”艾柯林特说:“不过好吧。你们发现了什么?”
  “他名叫乔纳斯·桑德伯格,”费格劳拉说:“受过海军蛙人训练,在九十年代初进入警察学校。先后在乌普萨拉和南泰利耶服务。”
  “你也来自乌普萨拉。”
  “对,但我们大约差了一年。他在一九九八年被延揽进国安局反间组,二〇〇〇年转派任国外一个秘密职位。根据我们的资料,他在马德里大使馆工作,我向大使馆查证过了,人事名单上没有乔纳斯。”
  “就和莫天森一样。形式上调往某个并没有他存在的单位。”
  “只有秘书长能做这样的安排。”
  “正常状况下,一切都可以推说是官僚作业疏失。我们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特别去留意的缘故。如果有人开始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他们会说这是机密,不然就说和恐怖分子有关。”
  “这里头有不少预算需要核对。”
  “你是说预算主任?”
  “也许。”
  “还有什么?”
  “乔纳斯住在绍伦吐纳,未婚,但和南泰利耶一名教师生了一个孩子。没有不良记录,拥有两把枪的执照,认真负责、滴酒不沾。唯一比较不协调的是他似乎是福音派教徒,九十年代还加入生命之道教会。”
  “你怎么查出来的?”
  “我去找以前乌普萨拉的上司谈过,他对乔纳斯的印象很深刻。”
  “一个信基督教的蛙人,有两把枪和南泰利耶的一个孩子。还有吗?”
  “我们确认他的身份也才大约三个小时,你得承认我们动作已经很快了。”
  “的确。对火炮路那栋建筑有什么了解?”
  “还不多。史蒂芬去找过建管处的人,拿到建筑的平面图,是一八九〇年代的住屋协会建筑,共六层楼、二十一间公寓,另外中庭一栋小建筑里还有八间公寓。我查过房客,但没有特别的发现。里头有两个住户有前科。”
  “是谁?”
  “三楼的林斯壮,六十三岁,在七十年代犯了保险欺诈罪。五楼的卫菲特,四十七岁,曾两度因为殴打前妻被判刑。其余似乎就是典型的瑞典中产阶级。不过有一间公寓倒是启人疑窦。”
  “哪间?”
  “位于楼顶,十一个房间,明显像栋豪宅。屋主是一间名叫贝洛纳的公司。”
  “做什么的?”
  “天晓得。他们做市场分析,年营业额大约三千万克朗,所有人都住在国外。”
  “啊哈。”
  “啊哈什么?”
  “没什么,就是啊哈。再深入调查贝洛纳。”
  这时候,布隆维斯特只知道名叫史蒂芬的警员走了进来。
  “嗨,老板。”他向艾柯林特打招呼:“这实在太酷了。我去查了贝洛纳那间公寓的背景。”
  “结果呢?”费格劳拉问道。
  “贝洛纳公司成立于七十年代,公寓是他们向前屋主买来的,那位屋主拥有大片房产,是个名叫克里斯蒂娜·赛德霍姆的女人,生于一九一七年,丈夫弗朗克,也就是国安局成立时和维涅起争执的那个大炮型人物。”
  “很好。”艾柯林特说:“非常好。费格劳拉,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那间公寓,找出他们用的电话。我要知道有哪些人进出,有哪些车载人到那个地址。总之就是例行工作。”
  艾柯林特转头看着布隆维斯特,似乎欲言又止。布隆维斯特也看着他,等他开口。
  “你对这样的信息交流还满意吗?”艾柯林特终于说道。
  “非常满意。那你对《千禧年》的贡献满意吗?”
  艾柯林特勉强点了个头。“你要知道我可能因此惹上很大的麻烦。”
  “那不是因为我。我会把从这里得到的信息当作消息来源保护,我会报道事实,但不会提到我用什么方法、在什么地方取得信息。报道送印之前,我会正式采访你,你若不想回答某个问题,就说‘没有意见’,否则你也可以详细说明你对‘特别分析小组’的想法。由你决定。”

  “好啊。”艾柯林特点点头。
  布隆维斯特很高兴。才几个小时,“小组”成员已明确成形,真是一大突破。
  埃克斯壮办公室内的会议持续许久,让茉迪非常沮丧,幸好有人在会议桌上留了一瓶矿泉水。她发了两条短信给丈夫,告诉他自己还走不开,并承诺回到家后一定会有所补偿。但她开始坐立不安,自觉有如非法入侵者。
  会议直到七点半才结束。当门打开,法斯特走出来,她着实吓了一大跳。接着是泰勒波利安医师,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年纪较大、头发花白的男人,茉迪从未见过。最后是埃克斯壮检察官,他穿上夹克后随手关灯锁门。
  茉迪将手机伸到窗帘缝隙,对着站在埃克斯壮办公室门外那群人,拍了两张低分辨率照片。几秒钟后,他们一起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她屏住气息直到他们远离困住她的会议室。听到楼梯间的门关上的声音时,她已经冒出一身冷汗,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双脚发软。
  包皮柏蓝斯基在八点刚过打了电话给费格劳拉。
  “你说想知道埃克斯壮是不是在开会。”
  “没错。”费格劳拉回答。
  “会议刚结束。和埃克斯壮会面的有泰勒波利安医师和我的前同事法斯特巡官,还有一个年纪较大但我们不认识的先生。”
  “等一下。”费格劳拉说完,用手遮住话筒,转而对其他人说:“泰勒波利安直接去找埃克斯壮了。”
  “喂,你还在吗?”
  “抱歉,能形容一下第三个人吗?”
  “不止能形容,我还可以传照片给你。”
  “照片?真是感谢你。”
  “只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我会再和你联络。”
  他们围坐在会议桌旁,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么说,”最后是艾柯林特先开口。“泰勒波利安和‘小组’的人碰面,然后直接去见埃克斯壮检察官。我愿意悬赏重金打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干脆直接问我。”布隆维斯特说。
  艾柯林特和费格劳拉都转头看他。
  “他们碰面是为了制订最后策略,好在法庭上定莎兰德的罪。”
  费格劳拉瞄他一眼之后,缓缓地点点头。
  “那只是猜测,”艾柯林特说:“除非你有超能力。”
  “不是猜测。”布隆维斯特说:“他们是在讨论关于莎兰德的精神鉴定报告。泰勒波利安刚刚写完了。”
  “胡说,莎兰德都还没作检查呢。”
  布隆维斯特耸耸肩,打开电脑包皮。“以前也是这样,泰勒波利安照写不误。这是最新版本。你自己看,上面的日期就在预定开庭的那个星期。”
  艾柯林特与费格劳拉看了眼前的这篇报告,最后两人交换眼神并一齐掉头看着布隆维斯特。
  “你又是从哪弄来这个的?”艾柯林特问道。
  “一个我必须保护的消息来源。”布隆维斯特回答。
  “布隆维斯特……我们必须能够互相信任。你分明有所保留,你袖子里是不是还藏有更多令人意外的秘密呢?”
  “是的,我当然有秘密,而我也深信你们并未充分授权让我看国安局里的所有数据。”
  “这是两回事。”
  “绝对是一样的事。这次的安排需要双方合作,你自己也说:我们必须相互信任。我保留的部分对于你们对‘小组’的调查并无帮助,对于已犯下的各项罪行也无法提供新的线索。我已经交出泰勒波利安在一九九一年与毕约克共同犯罪的证据,我也告诉你们他将会受雇再重蹈覆辙。现在这份文件证明我说得没错。”
  “但你还是隐瞒了关键数据。”
  “当然了,你如果无法忍受,我们可以停止合作。”
  费格劳拉举起手指打岔道:“抱歉,但这是否意味着埃克斯壮在替‘小组’做事?”
  布隆维斯特皱着眉头说:“这个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比较像是被‘小组’利用的傻瓜。他有野心,但我想他还算诚实,只是有点笨。确实有个消息来源告诉我,当初还在追捕莎兰德时,泰勒波利安作了有关于她的报告,埃克斯壮几乎照单全收。”
  “也就是说你觉得要操控他并不难?”
  “正是。而刑警法斯特则是个百分之百的笨蛋,他以为莎兰德是同性恋撒旦信徒。”
  爱莉卡在家。她觉得全身瘫软,无法集中精神做正事,好像随时都会有人打电话来告诉她,某个网站上张贴了她的照片。
  她发现自己一再地想着莎兰德,但心里知道她能帮上忙的希望十分渺茫。莎兰德被关在索格恩斯卡,禁止会客,甚至不能看报。不过这个女孩异常地诡计多端,尽管被隔离,却还是有办法先后用ICQ和电话联络上爱莉卡。而且两年前,她也曾经独力毁灭温纳斯壮的金融帝国,拯救了《千禧年》,
  八点,苏珊来到门口敲门。爱莉卡惊跳起来,好像有人在客厅开枪似的。
  “哈啰,爱莉卡。你怎么愁眉苦脸地坐在这里,也没开灯。”
  爱莉卡点点头,扭开了灯。“嗨,我去煮点咖啡……”
  “不,还是我来吧。有什么新消息吗?”
  可被你说中了。莎兰德跟我联络,掌控了我的电脑。后来又打电话来说泰勒波利安今天下午要和一个叫乔纳斯的人在中央车站碰面。
  “没有,没什么新消息。”她说:“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问吧。”
  “你觉得这不是跟踪狂,而是我认识的人想找我麻烦的几率有多高?”
  “有什么差别吗?”
  “对我来说,跟踪狂是我不认识的人盯上了我,而另一种则是为了私人原因想要报复我,破坏我的生活。”
  “有趣的想法。怎么会想到这个?”
  “我……今天和某个人讨论过,不能告诉你是谁,但她认为真正跟踪狂的威胁会不一样。她说跟踪狂绝不会写邮件去给文化版那个女孩,因为好像完全偏离重点。”
  苏珊说:“她说得有点道理。说真的,我一直没看过那些邮件,能让我看看吗?”
  爱莉卡于是启动放在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费格劳拉在晚上十点陪布隆维斯特走出警察总局,来到克鲁努贝里公园前停下,就跟前一天同一个地点。
  “又来到这里了。你是要消失去工作,还是想去我家和我上床?”
  “这个嘛……”
  “你不必觉得有压力,麦可。如果有事要做,就去做吧。”
  “你知道吗,费格劳拉,我真担心你会让我上瘾。”
  “而你却不想依赖任何东西,意思是这样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今晚我得和某个人谈谈,时间可能会有点长。等我谈完你已经睡了。”
  她耸耸肩。
  “再见。”
  他亲亲她的脸颊,然后往和平之家广场的巴士站走去。
  “布隆维斯特。”她喊道。
  “怎么了?”
  “我明天早上也没事。可以的话,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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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我们的心仍旧战栗1987年我到德国后曾在柏林生活了三年。当时柏林还是一座有一堵“移动的”墙的城市。有些日子这堵墙就立在街的尽头,而在另一些日子它又不在那里了。我深信:那墙由生活在不毛之地的动物驮在背上游走。兔子和乌鸦,这些被射杀的动物就像枪管一样令我感到恐惧。墙消失了,被射杀的动物逃到乡下去了。可能它们逃亡时心也怦怦地跳,就像此前许多遭追杀者那样。当时正值严冬,墙的后方一片荒凉犹如不毛之地。 [点击阅读]
阴谋与爱情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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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第一场乐师家里的一房间。米勒正从圈椅里站起来,把大提琴靠在一旁。米勒太太坐在桌旁喝咖啡,还穿着睡衣。米勒(很快地踱来踱去)事情就这么定了。情况正变得严重起来。我的女儿和男爵少爷已成为众人的话柄。我的家已遭人笑骂。宰相会得到风声的——一句话,我不准那位贵公子再进咱家的门。 [点击阅读]
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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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p{text-indent:2em;}一“世间的事物,还有许多未被写下来的,这或出于无知,或出于健忘,要是写了下来,那确实是令人鼓舞的……”半个世纪以前,我出生于俄罗斯中部,在我父亲乡间的一个庄园里。我们没有自己的生与死的感觉。 [点击阅读]
随感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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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白开元译1梦,我心灵的流萤,梦,我心灵的水晶,在沉闷漆黑的子夜,闪射着熠熠光泽。2火花奋翼,赢得瞬间的韵律,在飞翔中熄灭,它感到喜悦。3我的深爱如阳光普照,以灿烂的自由将你拥抱。4①亲爱的,我羁留旅途,光阴枉掷,樱花已凋零,喜的是遍野的映山红显现出你慰藉的笑容。--------①这首诗是赠给徐志摩的。1924年泰戈尔访毕,诗人徐志摩是他的翻译。 [点击阅读]
隐身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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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使二月初的高原变得格外寒冷。一个陌生人,冒着刺骨的寒风和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布兰勃赫斯特火车站走来。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一顶软毡帽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整个脸,只露出光亮的鼻尖。套着厚手套的手,费力地提着一只黑色小皮箱。雪花飘落在他的胸前、肩头,黑色的小皮箱也盖上了白白的一层。这位冻得四肢僵直的旅客跌跌撞撞地走进“车马旅店”,随即把皮箱往地上一扔。“快生个火。 [点击阅读]
隔墙有眼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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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六点钟过了。一小时前去专务董事办公室的会计科科长还没有回来。专务董事兼营业部主任有单独的办公室,和会计科分开。天空分外清澄。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已很薄弱,暮色苍茫。室内灯光幽暗。十来个科员没精打采,桌上虽然摊开着贴本,却无所事事。五点钟下班时间一过,其他科只剩下两三个人影,唯有这会计科像座孤岛似地亮着灯,人人满脸倦容。 [点击阅读]
雪国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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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你好,川端康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个没有牵挂的人了,为了美的事业,他穷尽了一生的心血,直到七十三岁高龄,还每周三次伏案写作。但他身体不好,创作与《雪国》齐名的《古都》后,住进了医院内科,多年持续不断用安眠药,从写作《古都》之前,就到了滥用的地步。 [点击阅读]
雪莱诗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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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孤独者1在芸芸众生的人海里,你敢否与世隔绝,独善其身?任周围的人们闹腾,你却漠不关心;冷落,估计,像一朵花在荒凉的沙漠里,不愿向着微风吐馨?2即使一个巴利阿人在印度丛林中,孤单、瘦削、受尽同胞的厌恶,他的命运之杯虽苦,犹胜似一个不懂得爱的可怜虫:背着致命的负荷,贻害无穷,那永远摆脱不了的担负。 [点击阅读]
霍乱时期的爱情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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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第一章(一)这些地方的变化日新月异,它们已有了戴王冠的仙女。——莱昂德罗·迪亚斯这是确定无疑的:苦扁桃的气息总勾起他对情场失意的结局的回忆。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刚走进那个半明半暗的房间就悟到了这一点。他匆匆忙忙地赶到那里本是为了进行急救,但那件多年以来使他是心的事已经不可挽回了。 [点击阅读]
霍桑短篇作品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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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01牧师的黑面纱①①新英格兰缅因州约克县有位约瑟夫·穆迪牧师,约摸八十年前去世。他与这里所讲的胡珀牧师有相同的怪癖,引人注目。不过,他的面纱含义不同。年轻时,他因失手杀死一位好友,于是从那天直到死,都戴着面纱,不让人看到他面孔。——作者注一个寓言米尔福礼拜堂的门廊上,司事正忙着扯开钟绳。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