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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天空澄碧无云,流水在光滑的地方犹如一面镜子反映出河岸与天空的影子。洗衣的妇女笑着向我们招呼;树木的沙沙声与河水的哗哗声在它们顺流而下的时候是我们沉思的伴奏。河流巨大的体积和它不倦的精力紧扣我们的心弦。它现在似乎确信它一定能达到它的目的,举止是那么安详有力,像一个果断刚强的成年人。拍岸的惊涛在哈佛尔的沙滩上为它而咆哮。至于我,一边在我小提琴盒似的游艇里沿着这条运动着的大道滑行,一边也感到对我艇下的一片汪洋厌倦起来。对已经习惯于文明生活的人而言,必定会,不论迟早,产生一种对文明的渴望。我倦于在水中荡桨,倦于在生活的边缘上过日子。我愿重新投身于火热的生活之中,我愿去工作,我愿跟懂我话的人们见面,而且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跟我见面,以一个人的身份,而不再是一件罕见的奇珍异宝。这样,一封在朋多瓦收到的信使我们决定下来,我们在这里把曾经在这么一段长时间内,不论晴雨,忠实地为我们导航的小艇拉上岸。这条飞快但没有四足的载重的牲口,曾在一段这么长的路程上驾驭着我们的命运,现在我们怀着一种诀别之情跟它分手。我们曾脱离人间好一段时间,但现在终于又回到我们所熟悉的地方,生活在这里使一切都奔流不息,让我们去临危历险,可是却不用我们划桨。现在我们按预定的计划归来,像戏中远航的旅行家,要看看命运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对我们周围的生活完成了些什么新的安排布置;在家里有些什么叫人惊讶的事等着我们;以及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尘世走了多远,走到了何处。你可以整天划桨,但就是当你在黄昏回家,看看你熟悉的房间时,你发现爱神或死神正在炉边等着你,那最美的奇遇并不是我们去寻求的那些东西。我一看见她,就开始轻轻地走着。穷人在思考,是不应该打扰的。也许他们会想起什么主意来。这条街太空了,它的空虚闷得慌,便把我的步子从脚底拖了出来,用它呱嗒呱嗒到处走,走来走去,好像穿着木屐。那女人吓了一跳,忙抽身坐了起来,抽得太快、太猛,以致脸还留在双手中,我能看见它还搁在那儿,它的空洞的形式。我使了说不出的劲儿,才能同这双手待在一起,不去瞧从它们中撕出来的那一切。我心惊胆战地从里面看见一张脸,可我更加害怕那个没有脸的受伤的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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