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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 - ☆、十二双生之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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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双生之花(一)
  黄梓瑕跟着李舒白上车回夔王府。一路上李舒白只沉默着,既不说话,也不看她一眼。黄梓瑕觉得压力很大,只能硬着头皮坐在矮凳上,揣测得罪了这位大爷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如果是别人,为什么他要摆这张脸给自己看?如果是自己的话,得罪的原因是什么……
  正在她思忖时,那位乌云笼罩的大爷终于开口说话了:“帮什么忙?”
  “啊?”黄梓瑕心里咯噔一下,她自然不敢说是张行英的事情,便急忙说,“是……微末小事,所以不敢劳动王爷大驾,只和周子秦商量了一下。他既然能帮我解决,就不惊动王爷了。”
  李舒白见她这副根本不打算告诉自己的神情,便冷冷道:“无妨,反正我也没这份闲工夫理会你。”
  黄梓瑕松了一口气,又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所以一直绷紧了神经等待他说下文。
  谁知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开口,只在小几上翻阅公文。他速度极快,一目十行,翻动书页的声音轻微的沙沙作响,真的连抬起眼睫毛瞥她一眼都没兴趣。
  黄梓瑕在松了一口气之时,望了望上面那些天书一样的异族文字,觉得应该是吐蕃文,不由得肃然起敬。
  一路如坐针毡,直到王府中,下车时景毓景煦一干人已经在门口迎接,等候吩咐。
  “叫景翌过来。”他只这样丢下一句,然后便径直向语冰阁行去。
  黄梓瑕好容易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退了几步,准备回自己住处去,谁知李舒白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只丢下两个字,“跟上。”
  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他叫的应该是自己,只好捏捏手心的汗跟了上去,一边在心里默念,黄梓瑕啊黄梓瑕,既然你选择了这个难伺候的主,那就不管怎样只能跟着他了,水里来火里去,只要他一声令下,听从吧!
  景毓早安顿好一切,语冰阁内茶水点心齐全,熏香袅袅自炉中升起,细竹丝帘栊放下遮去外面大半日光。
  李舒白在侍女捧上的金盆中洗了手,又接过递上的白细麻巾子擦手,动作缓慢,看不出一丝情绪。黄梓瑕一旁站着,伺候李舒白批阅公文。
  好容易景翌过来了,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单独一个人真是难以承受这种压力。
  “杨崇古来了多久了?”李舒白开门见山便问。
  景翌毫不迟疑地回答:“头尾三十七天,一个多月了。”
  “月银还没发过?”
  “府中按例是十五发饷,上一次发月银时,因他刚来,所以只给了二两见喜银。”

  见喜银,黄梓瑕自然按照惯例,请了两桌酒与府中上下熟络一下,早就花得一点都不剩了。这种人情规矩她又不是不懂,也不能不懂。黄梓瑕在心里无奈地腹诽,当这个王府的小宦官不容易啊,虽然给吃给住给穿,可她从蜀地逃出来之后,本来就是把金簪敲扁了换点钱凑路费上京的,结果仅剩的一点钱也在被他踢下荷花池时丢掉了,不然她至于出去时老蹭别人的饭吃吗?能买一碗汤饼吃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景翌又说:“近日正想请王爷示下,不知杨崇古在府中的品阶怎么定?”
  来了,在讲自己的待遇了!黄梓瑕忽然心口泛起一丝小激动。从小到大,她倒是没差过钱,因为父母隔三差五都会给零用钱,积攒到后来也是小富婆一个。可是她还是一直很羡慕自己的哥哥、衙门的差役、捕快捕头他们。因为,那时她是一个女子。她帮助衙门破了诸多疑案,但她依然不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不可能去按时点卯,按月领钱,成一个有序运转的机构中一个固定编制。而现在,她终于成为了一个有稳定职业、这辈子不用靠家人丈夫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可以按月领取薪水的……宦官。虽然不太好听,但,宦官也……能算官吧?
  李舒白的目光从公文上略略移开,似有若无地瞄了黄梓瑕一眼,黄梓瑕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一丝“等了好久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的幸灾乐祸。
  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只听李舒白说:“王府上下一概讲究公允公平,不然王府律制定了又有何用?”
  景翌点头道:“王爷说的是。那么,杨崇古就暂定为末等宦官,一切日常贴补如众,待年后看表现升迁。”
  “准。”李舒白轻描淡写,好像自己立身严整,完全只是采纳他人意见一般。
  黄梓瑕的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忍不住问景翌:“请问翌公公,王府末等宦官什么待遇啊?”
  景翌看了看她,露出同情的神情,却没说话。
  李舒白在案前批示着公文,头也不抬,声音平缓地说:“第一,末等宦官在未经其他人允许时,不得插话、出声、询问,违者扣罚月俸一月。第二,末等宦官待遇在王府律第四部分第三十一条,你既然不知道,可见我命你背下王府律你却没能做到,有令不行,扣罚俸禄三月。第三,王府宦官不得与府外人私相授受、人情往来,违者罚俸一年。”
  景翌用更加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表示对她一句话丢了十六个月薪水的事情爱莫能助。

  黄梓瑕目瞪口呆中。
  她第一次对自己痛下决心豁出一切投靠面前这人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这个仗势欺人睚眦必报飞扬跋扈的主人,绝对不是一个好主人!
  语冰阁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景翌聪明地立即告退了。
  黄梓瑕朝李舒白摊开手:“那半块银锭给我。”
  李舒白抬眼看她:“又发现什么线索了?”
  “没有。”她硬邦邦地说,“我身无分文,穷得出去查案都吃不上一碗汤饼,要是晕倒在街头的话恐怕再也无法为王爷效劳了。再加上我一饿就会胡思乱想,无法查探推案。所以为了本案早日告破,我决定————把证物拿去花掉。”
  李舒白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弯,似笑非笑的一缕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牌子,丢在桌上:“这个拿去。”
  黄梓瑕拿起来,发现是一面小金令,半个手掌大小。令牌正面满铸夔纹,阳文刻着大唐夔王四个大字。反面是奉天敕造两个大字,并铸有皇帝之宝的印章和内廷奉诏御制字样。
  黄梓瑕用三根手指捏着,疑惑地看着李舒白。
  李舒白却只继续低头看公文,淡淡的说:“这令信天下只有一个,各衙门州府都通用的,小心保藏,丢了很麻烦。”
  “哎?”黄梓瑕还是有点迟疑,不知道他的用意。
  他见她还是不解,略略提高了声音,说:“你是我身边的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一概不许再去向他人求助。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替你摆平的?”
  黄梓瑕望着他低垂的脸,那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没有泄露一丝情绪。冰击玉振的声音没有半点涟漪,清雅高华的气息丝毫未曾紊乱,明明就是她熟悉的那个夔王李舒白,可在此时的语冰阁中,在被湘妃竹帘筛成一缕缕金线的阳光中,在远远近近的蝉鸣声中,在此时她心口异样波动的温热中,仿佛不一样了。
  也许是她一动不动呆站了许久,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手一松,那枚金令就滑了下去,在青砖地上轻轻的叮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安静。
  她赶紧蹲下去捡起,一边暗暗深吸一口气,才颤颤巍巍站起身。
  李舒白望着她,问:“怎么,不满意?”
  “不,不是,我只是……受宠若惊。”她玉白的脸颊上薄薄泛起的一层浅粉色,就如隔帘看桃花,氤氲渲染的一种朦胧颜色。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许久,觉得手中的公文烦躁无味。他放下了手中那一迭纸,站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长空无际,天碧如蓝。有些许的云朵轻薄如纱,淡淡涂抹在半空,低得几乎触手可及。
  他忽然恍惚觉得这片云朵也被涂抹在了自己一贯空无一物的人生里。就像一个五月晴空一样灵透清朗的少女,以猝不及防的姿势,某一天忽然闯入他的命运之中。
  从此之后,相对也好,纠缠也罢————但他这样的人生,最好还是背道而驰,相忘于江湖。
  他抬起手,仿佛此时外面的五月天空太过明亮,刺痛了他的眼。他转过身,在阳光的背后看着面前的黄梓瑕,说:“这令信暂时借给你,待这个案件结束再说。”
  黄梓瑕点头应了,又苦着一张脸看着手中这个金令,小心的问:“王爷,能不能请教个事情?”
  他看向她。
  “那个……京城的大小酒楼,贩夫走卒,普通老百姓认识这个夔王令信吗?”
  他从鼻子里发出疑问:“嗯?”
  “就是……我的意思是……”她一脸难以启齿的神态,犹豫许久,但终究还是问,“可以凭这个去京城的酒馆饼店肉铺货郎摊上……赊账吗?”
  此言一出,就连李舒白这样的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瞪了她一眼,表示不愿意再和她讨论这种庸俗的问题,回身在旁边的矮榻上坐下,指指对面。
  黄梓瑕乖乖地在他面前跪坐下来————三句话扣掉她十六个月薪俸的狠角色,她可不得乖乖听话么?
  他给自己斟上一杯茶,缓缓地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关系重大,所以,在周子秦前面我没有说出来。但我想,若你要查这个案子,必须知晓一下————此事与本案,必定有着巨大的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昨天预告的各位别打我……
  末等宦官……也算名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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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阿囧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的周末应该是属于他的
  别的不说,没有他的话,谁替我玩那一堆游戏呢?
  所以,心虚地说,周六周日我得陪阿囧出去玩
  以后估计也是保持周一到周五更新,周六日休息的节奏了
  大家周末愉快,我们下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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