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簪中录 - ☆、八 倾绝天下(二)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八 倾绝天下(二)
  雍淳殿位于大明宫东南角的小殿,原是作为宫中库房,因此墙壁极高极厚,应该算是宫中最严密的一座建筑。
  殿东面和南面不远处就是高逾五丈的外宫墙,没有宫门。宫墙上面有一座角楼,卫队时刻巡逻,绝对不可能有外人自此进入。
  西面是重点保卫的地方,因这里靠近宫城大门,若有外人进来,必定是这个方向。但雍淳殿的设计严整,西面是三人高的墙,只开了一个角门,如今因为有两百人手,所以除下令死锁角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之外,角门内外还各派了四人把守,可称固若金汤。
  北面朝向内宫,但也是严防死守,除两重宫门紧闭之外,亦驻守了重兵。还有一点,就算是轮值巡逻的人,晚上挂门落锁后也是不能进出的,免得有人混进巡逻队中。
  按照具体部署,围绕着王若的共有三道防线————最里面的,是内殿和左右阁楼内的宫女和宦官们,时刻紧盯着王若。其次是外殿三十人,散布在外殿游廊和殿阁之内,随时可以看见内殿和阁楼中进出的人。宫墙内沿三十人,宫墙外巡逻三十人。一百人一批,两班轮换。另有八名领队,二名负责首领,总共两百人。
  形制并不大的雍淳殿,时刻保持着二百人守卫的状态,几乎有一种水泄不通的感觉。
  “殿内已经严格搜寻,绝无任何人潜入,请王妃放心!”禁卫军和王府军的两位首领向王若与王蕴禀告。
  王蕴站起,向王若告辞,说:“夜将深了,早作休息吧,我到前殿去。”
  王若与黄梓瑕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去。
  黄梓瑕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在游廊和假山间错落安置的守卫,那种团团包皮围的阵势,让她眼前出现了仙游寺里那个神秘男人手中的鸟笼。只是,谁能想到,看起来密密围织的那样一个紫竹鸟笼,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机关,只需要一个小小动作,就能扭转乾坤,偷龙转凤。
  而王若就像那只笼中的小鸟般,一个人坐在殿内,看着宫女们上灯,若有所思的样子。
  黄梓瑕走到她身边,问:“王妃在看什么?”
  王若的目光缓缓从灯上收回,仰头看着她,一双泪光晶莹的眼中,含着隐隐闪动的灯光:“崇古,我……”
  她喉口哽咽,微带着哑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像做了一场浮生大梦……我拥有了自己做梦都意想不到的境遇,可一切忽然间又都将归为幻梦,就像一场流年春灯,转眼就要熄灭了。”
  黄梓瑕听出她声音中无尽的感伤,那感伤间,又似乎隐藏着更深一层的哀戚。

  风从宫门口徐徐掠过,宫灯在风中缓缓旋转着,明明暗暗。
  风起春灯暗,雨过流年伤。黄梓瑕看着王若低垂的面容,这样韶华正盛的少女,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虽然明知道她内心不知道存在着怎么样的灵魂,但黄梓瑕还是不知不觉就产生出一种淡淡的怜惜,低声劝慰她说:“王妃放宽心吧,如今在大明宫内,这么多士兵守卫森严,就算一只小虫子都飞不进来,怎么可能还会出事呢?”
  王若点着头,却依然心事重重的模样。
  黄梓瑕也不知如何劝慰,觉得皇后似乎过于重视了,反倒让王若的压力倍增。正想着安慰王若的话,一抬头却看见外面明如白昼的灯光之中,李舒白出现了。
  他走到殿门口,向内看了一眼,闲云冉云赶紧行礼,素绮陪着王若站起,向他行礼。
  在灯光之下,她看见王若的双眼在望向李舒白的一瞬间,如同明珠生润,焕发出一种异常动人的流转光华。然而她的神情却是羞怯而微带哀戚的,在一殿宫灯的映照下,半喜半忧,连笑容都掩不去眉间淡淡的哀愁。
  李舒白望了她一眼,朝她点头致意,却没有说话,只示意黄梓瑕出来。
  黄梓瑕对王若行礼出去,与李舒白一起沿着中庭的青砖地,穿过假山走到前殿的游廊之中。这里离王若所在的内殿不过五丈之遥,那边所有的动静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李舒白看着那边,问:“今晚准备怎么安排?”
  “素绮,闲云,冉云陪同王妃在内殿左边阁中睡下,我和安福他们在右阁,中间隔了不过一个大殿,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照应的。”
  “嗯,我不信这大明宫内,重兵把守中,众目睽睽下,还会出什么大事。”李舒白说着,眉头微皱,“只是距离纳妃之日已经只有七日,皇后如今来了这么大一个架势,看来这事有点麻烦。”
  黄梓瑕还在心里想,所谓的麻烦是什么,只听到李舒白淡淡地说:“原本,这两天也该将那个庚帖拿出来了,毕竟时间紧迫。”
  他声音中毫无任何感情,平淡一如在说今日的天气,没有郁卒,也没有厌嫌,却更显得无情。
  黄梓瑕想着王若那幽微迷茫的神情,忍不住低声问:“莫非王爷想在册立王妃的那一刻,将真相揭露出来?这样的话,皇后和王家的脸面恐怕不好看。”
  “我会私下解决的,琅琊王家的面子,我怎么可能不给。”
  黄梓瑕正不知说什么,转头却见王若从内殿走过来了。夜风凉凉吹起她的衣袂发丝,她一袭黄衫,头上只松松挽着一个留仙髻,鬓边插了一支叶脉凝露簪。她带着冉云穿过园中假山,向他们行来。

  她身材丰纤合度,比普通女子都要高半个头的高挑个子,行走时姿态如风行水上,曼妙动人。来到他们面前,她盈盈下拜,轻声说:“见过夔王爷。”
  李舒白点头,示意她起身。她起身仰望着李舒白,低声说道:“多谢王爷亲至下问,王若感怀在心。料想大明宫守卫森严,又有这么多王府军和禁卫军日夜守护,定然万无一失,王爷尽可宽怀。”
  说着这样的话,但她仰望着李舒白的眼却睁得大大的,流露出如受惊的小鹿般哀伤后怕的神情,甚至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留恋。黄梓瑕可以想见,李舒白若此刻真的听了她的话离去,她该有多伤心失望。
  幸好李舒白只微微一笑,对她说:“定然如此,不必担忧。你先去歇息吧,明日起就在宫中安心住着。”
  “是。”王若裣衽下拜。
  浓长的睫毛覆盖在她的双目上,有一丝灯光在她的眼中如水波般闪过,一瞬间黄梓瑕还以为那是一滴泪。
  她站起身,再不说什么,垂首向内殿走去。
  李舒白与黄梓瑕眼看着她在夜风中绕过假山,缓慢却一步不停地回到殿内。走到殿门口时,她神情似乎有点恍惚,脚在门槛上踢了一下,冉云忙将她扶住了,帮她理好裙裾。
  李舒白把目光收回来,说:“既然有这么多人看守,那么我便回府了,这里就由你多留意着。”
  “好。”黄梓瑕应了,眼睛却还在内殿那边。只见闲云提着食盒出来,一路向着后面小厨房去了,冉云提着灯出来照着外面,一边轻声说着什么。
  黄梓瑕便隔着假山大声问:“你们在找什么?”
  冉云将手拢在口边,大声说:“王妃那支叶脉凝露簪不见了!”
  黄梓瑕便朝李舒白摆一下手,说:“我去帮她们找找。”
  李舒白目送她快步走过庭院,一言不发。
  黄梓瑕穿过假山时,一眼看到地上的一点金色,金制镂空的叶脉形状,上面缀着露珠般的两颗珍珠,正是刚刚插在王若鬓边的那一支叶脉簪。
  她捡起来,快步走到冉云身边,递给她。
  冉云接过,三人走到殿门口时,正遇上提着食盒回来的闲云,她苦恼地打开食盒给她们看:“小膳房的厨娘已经被清走了,只在柜子中找到几块酥饼,你们晚上吃不?”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自己腰身多少了?”冉云嘲讽地问。
  闲云还嘴:“哼,当年杨贵妃珠圆玉润,倾国倾城呢。”

  “就你还跟杨贵妃比?再说了,她是百年前的人了,如今早不时兴胖美人了!看看咱王妃的腰身,才叫好看呢!”
  黄梓瑕站在殿内,听左阁毫无声响,不由得快步走到阁门口,向内看去。
  小阁之内,一张垂流苏海棠床上缂丝锦被尚迭得整整齐齐;一架空空的镶嵌螺钿雕花榻静静放置在窗下;一张漫天花雨撒金地毯上,陈设着一个矮几两个锦垫;一架四季花卉紫檀衣柜排在墙角。
  宫灯光辉如水银泄地般冰凉明亮,照彻整个小阁,没有人影。
  刚刚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走进左阁的王若,不过短短一刹那,就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阁内,仿佛一缕青烟飘散在空气中。
  在身后一干人怔愣之际,黄梓瑕已经大步上前,打开衣柜看了里面一眼,又俯身看向床底,最后转到榻后,打开紧闭的窗户,看向外面,正看到窗外笔直站立的两名守卫。
  她抬头,看见前殿的李舒白,正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似乎是眼角余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他的目光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她朝他招手,示意他出事了。
  李舒白快步穿过庭院走过来,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阁内,立即授意众人在大殿和左右阁内寻找。然而雍淳殿就这么大的地方,一会儿功夫所有角落都搜遍了,王若毫无影迹。
  只听得外面脚步声急促,皇后身边的女官延龄带着素绮匆匆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待看见殿内的李舒白,她又赶紧行礼,目光探寻地望着素绮,素绮忙低声说道:“王妃……不知去哪儿了。”
  延龄大惊,说:“我正奉了皇后命,和素绮一起给王妃清点了宫花和衣衫送来呢,怎么……这短短几时,这么多人,怎么就……”
  李舒白说道:“你先去回禀皇后吧,我这边再将殿内寻找一下,若找着人了,定会及早报知皇后。”
  “你们留几个帮忙找人,我赶紧先回蓬莱殿。”延龄说着,示意身后几个捧着衣服的宫女赶紧把东西放下,只带了两三个人先赶回去了。
  李舒白吩咐下去,雍淳殿中这么多人几乎把每一寸草皮、每一块青砖、每一根木头都翻来覆去查了十余次,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真的和预言中的一样,王若消失在大婚之前,而且,是在这样的重兵保卫中,大明宫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五一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以及,呃……很不好意思地请假一下,1号到4号要出去玩,所以更新暂停几日……
  敬请原谅,5号见~
或许您还会喜欢:
九重紫
作者:佚名
章节:344 人气:2
摘要:第一章争执窦昭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老一辈的人常说,梦死得生,梦生得死。她这些日子总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开满了紫藤花的花架子下摆动着两条肥肥的小腿,白白胖胖像馒头似的乳娘正喂她吃饭。有风吹过,垂落的紫藤花蔓挤在一起,累累迭迭的紫藤花籁籁作响,像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小姑娘。她觉得有趣,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抓住一根藤蔓,顺手就揪下了一朵盛放的紫藤花来。 [点击阅读]
人生是一场修行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第1章前言人生就是一个修行的过程,成功的人生离不开修行。正如圣人孟子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也就是说,无论是谁,要想实现梦想,改变命运,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都必须脚踏实地地进行自我修行。我们在成长与学习的过程当中,必定会遭遇到种种风霜雨露的淬炼。 [点击阅读]
人生要耐得住寂寞
作者:佚名
章节:92 人气:2
摘要:我在等你,你已逝去(1)第一章寂寞让爱情如此美丽人们总是嫌爱情不够美丽,便用金钱、权势、地位去装扮它,终于,爱情变得光彩十足,却教人无法看到它的本质。真正美丽的爱情,并不需要过多的元素,平淡时的相亲相爱,苦难时的相濡以沫,寂寞与爱情,凄凉与美丽,其实靠得很近。1917年,27岁的胡适在母亲冯顺娣的安排下,与比他大一岁的同乡女子江冬秀拜堂成亲。 [点击阅读]
大漠遥
作者:佚名
章节:123 人气:2
摘要:日子轻快一如沙漠中的夜风,瞬间已是千里,不过是一次受伤后的休息,草原上的草儿已经枯萎了三次,胡杨林的叶子黄了三次。三年多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随着狼群,从漠北流浪到漠南,又从漠南回到漠北。打闹嬉戏中,我似乎从未离开过狼群,与阿爹在一起的六年似乎已湮没在黄沙下,可惜……只是似乎。沉沉黑夜,万籁俱静。篝火旁,我和狼兄一坐一卧,他已酣睡,我却无半丝睡意。 [点击阅读]
怦然心动的人生整理魔法
作者:佚名
章节:69 人气:2
摘要:第1章为什么再怎么整理都整理不好?1.1.从此摆脱“不会整理”的恶梦每当我介绍自己的工作:“我在开课教人怎么整理东西。”大部分人都会睁大眼睛,惊讶地说:“这样也算工作喔?”接下来就问:“整理东西还需要学喔?”的确,从“厨艺课”到“瑜加课”,甚至偶尔还会看到“打禅课”,学习才艺蔚为风潮,导致现在学习才艺这件事似乎已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市面上却几乎没有出现所谓的“整理课”。 [点击阅读]
攻心话术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第1章化弱为强:换来主动性a:“你是80后吧?”b:“是。”a:“老家是山东的?”b:“是。”a:“是本科毕业吧?”b:“是。”a:“你工作挺顺利吧?”b:“是。 [点击阅读]
星云禅话
作者:佚名
章节:396 人气:2
摘要:有一学僧请示盘珪禅师道:“我有一个天生的毛病-气短心急,曾受师父指责,我也知错要改,但因心急已成为习气,始终没有办法纠正,请问禅师,您有什么办法帮我改正习气呢?”盘珪禅师非常认真的答道:“你心急的习气,如果能拿出来,我帮你改正。”学僧道:“现在不会心急,有时会忽然跑出来。”盘珪微微一笑道:“那么,你的心急,时有时无,不是习性,更不是天性;是你触境而生的,本来没有,因境而生。 [点击阅读]
沉香豌
作者:佚名
章节:79 人气:2
摘要:第1章陈婉早晨是被隔壁院子打孩子的声音吵醒的。她家住的这爿地块是整个济城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一色的晚清民国宅子,却早已没有了百多年前的古雅风貌,除了原有的居民,还有部分老房子划给了附近的印染厂作家属区。旧时官绅富户家的宅第现在居住的是济城最下层的民众,一个院子通常有好几家人并居在一起,谁家说话大声些隔壁便能听见,所以此时刘家婶婶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引来一阵哭嚎的同时,四邻八里的劝解声, [点击阅读]
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
作者:佚名
章节:84 人气:2
摘要:第1章前言这个世界,是有男女两种性别组成的,男女要相处,要相识、相知、相恋,还要结婚成夫妻,但是在很多时候,男人并不了解女人,而女人也不了解男人,于是,他们之间出现了很多沟通上的抑或是理解上的问题和矛盾,所有这些,都会影响到男女之间的关系和情感。比如,男人和女人常常也有相同的词汇,但其含义却可能大相径庭。比如,大多数情况下,男人在摆脱一天的工作压力时不想交谈。 [点击阅读]
七月七日晴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一之一天晴第一部年少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尝,流转在青涩杨桃、妳憨甜笑靥间,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悄悄萌芽。一之一天晴我叫沉天晴。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得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所谓的“一生”,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四个年头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时零五秒而已。 [点击阅读]
世界如此险恶,你要内心强大2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多年来,我目睹过太多人的心理痛苦,我目睹过太多人的心理痛苦,接触过很多心理上已经扭曲、变态的人。我还知道有很多人发疯、自杀。唏嘘感慨之余,我曾经问过自己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我还挺正常的?我何德何能?答案是:我懂心理分析。 [点击阅读]
伊索寓言
作者:佚名
章节:454 人气:2
摘要:农夫替牛解下犁套,牵着它去喝水。这时,有只穷凶极恶的饿狼正出来觅食,看见那犁,开始仅仅只舔舔那牛的犁套,觉得有牛肉味,便不知不觉地将脖子慢慢地伸了进去,结果再无法拔出来,只好拉着犁在田里耕起田来。那农夫回来后,看见了它,便说:“啊,可恶的东西!但愿你从今弃恶从善,回来种田吧。”这故事是说,尽管有些恶人做了一点善事,但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出于无奈。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