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余震 - 1994年春唐山市丰南县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1994年春唐山市丰南县
  这年春天李元妮家新盖了一座两层楼房。楼是方方正正的砖楼,外墙贴了雪白一层的马赛克。二层有一个阳台,用栏杆圈围起来。栏杆也是雪白的,圆柱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又一个站立着的细瓷花瓶。门是锃亮一扇的大铁门,上方是一个镂花的扇面,正中贴了一张鲤鱼戏水的年画。这样的楼房,几年以后,将是所有乡镇新屋的模式,可是在那时,却是一条街上的奇景。完工那天,爆竹尖利地响了几个时辰,满天都是惊飞的鸟雀。一街围看的人里,说什么的都有。
  楼是李元妮的儿子万小达寄钱来盖的。
  其实在老家盖楼并不是小达原来的计划。小达原来的设想是带着母亲去南方定居。小达和母亲为这件事讨价还价了两年。李元妮不去南方的托词有好几个版本,比如故土难离,比如适应不了南方的暑热,又比如不想妨碍年轻人的生活。这些托词都没有让小达死心,最后让小达死心的是另一句话。李元妮说我们都走了,你爸你姐的魂回来,就找不着家了。这句话让小达沉默无语。
  街坊里关于李元妮的儿子有许多的猜测。有人说小达在深圳买卖股票挣了一点小钱,也有人说小达认了一个有钱的女人做干妈,也有人说小达在广州办服装贸易公司发了几笔大财。对于所有诸如此类的猜测李元妮始终微笑不语。她神秘莫测的表情其实仅仅是为了遮掩她对儿子行踪的一无所知。
  其实这条街早已是重建过的,邻居也已经换过了一茬。可是在地震发生多年之后,李元妮在一条街上依旧招着人恨。
  李元妮在地震中死了丈夫和女儿,剩下一个儿子,也是个独臂的残疾人。可是这都不是李元妮招人怜或招人恨的原因。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家庭到处都是。一场地震把人的心磨得很是粗糙,细致温婉的情绪已经很难在上面附着。人在天灾面前是无能为力的,人既不能找天老爷算账,就只能选择认命。就像是一个暗夜赶路的庄稼汉,踩到一块恶石上摔得头破血流,伤疤是永远地留下了,他还不能记恨石头,他只能裹了伤口继续赶路。
  天灾来临的时候,人是彼此相容的,因为天灾平等地击倒了每一个人。人们倒下去的方式,都是大同小异的。可是天灾过去之后,每一个人站起来的方式,却是千姿百态的。平等均衡的状态一旦被打破,人跟人之间就有了缝隙,缝隙之间就生出了嫉恨的稗草。
  李元妮招人恨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站起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万师傅死了,李元妮拿了一阵子救济金之后,就给分配到一家餐饮厅当开票员。餐饮厅营业时间长,儿子小达放学回家后一直没有人照看。有一天小达的奶奶来看孙子,发现小达为了煮一碗面吃,竟被一壶开水烫得浑身是泡——小达那时还不太习惯用左手做事,老太太蹲在地上哭了个天昏地暗。又吵到李元妮的工作单位,坚决要把独生孙子带走。李元妮一狠心,就把工作扔了,回了家。
  李元妮辞工之后,就跟娘家借了些钱,买了一台缝纫机。又等到小达学校放假的时候,带上小达去了一趟天津,在一个远房表姐家里住了一个多月,跟人学了几招裁剪的手艺,回来就在家里开了一爿小小的裁缝铺。李元妮从前在省歌舞团呆过一阵,多少也见过一些世面,向来对衣装样式很是上心,所以她剪裁出来的衣服,就和寻常街面上看到的,略微有些不同。

  广告在那个年代还属于很新潮的一个词,李元妮不懂。其实李元妮不懂的,只是打在纸上的那种死广告,李元妮对于活广告,却早就无师自通了。人穿了李元妮剪裁出来的衣服,行走在县城有限的几条街上,很快就招来了眼目。李元妮的活广告源源不断地给她带来了新主顾,李元妮的小小裁缝铺,生意出乎意料地热火。她的日子,也就过得很有些滋润起来。
  李元妮知道,其实她自己,才是所有的活广告中最为有效的一个。所以她给自己剪裁的衣服,总比给别人剪裁得更为上心,从面料色彩到样式,季季都赶在风口浪尖的新潮上。李元妮不仅小心地选择衣服,李元妮也小心地选择着发型。头发有时就留得长长的,在脑后盘一个横爱斯发型,像个贵夫人。有时却剪短了,直直地齐着肩,像一个清纯的大学生。地震那年猝然花白了的头发,又渐渐地转黑了。虽然三十多岁了,永远干净整洁新潮的李元妮领着儿子万小达行走在街面上的时候,依旧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李元妮习惯了在浑身贴满了目光的状态下走路,尽管骨折留下的后遗症使她的左脚略微地有些颠跛。其实,一条街上的人,无非是想在李元妮的身上找到一缕劫后余生的惊惶,一丝寡妇应有的低眉敛目,可是他们没有找到,一丝一缕也没有。李元妮高抬着头,把微跛的步子走得如同京剧台步,将每一个日子过得如同一个盛典。
  在不同的阶段里,李元妮的家里自然也有不同的男人出现。街面上关于这个女人有很多的传言和猜测,可是传言和猜测最终还都停留在了传言和猜测的阶段——李元妮一直没有再婚。
  李元妮当年扔了铁饭碗回到家里,不是胆识,也不是眼界,而纯粹是为了守住唯一的儿子小达。当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一日三餐地照顾好小达的时候,小达却没有按照她的意愿成长。小达在她的眼皮底下走了一条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路。
  小达截肢以后,刚开始时是装了假肢的。后来身体长得太快,一两年之内又得换肢,小达懒得换,就干脆扔了假肢,痛痛快快地做起了独臂螳螂。小达很快学会了用左手写字吃饭干活骑车,小达的左臂独当一面地解决了生活上几乎所有的难题。可是小达却有一个与手臂和生活都无关的难题:小达不爱读书。对世上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并具有无穷精力的小达,一拿起书却忍不住就要打瞌睡。小达勉勉强强高中毕了业,却没有考上大学,甚至没有通过职业专科学校的分数线。李元妮替他报名参加补习班,他念了两天就自作主张地卷起书包皮回了家。李元妮硬招软招都使遍了,向来脾气柔顺的儿子,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去念书。

  小达停了学,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呆了几个月,就要和几个同样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一起去南方“看一看”。“看一看”的确是小达当时的心境,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要去那里干什么,他只是隐隐地感觉到那边未知世界对他有着朦胧的吸引力。李元妮坚决不放小达走,为此母子两个也不知热战冷战了多少个回合。后来有一次小达哭了。十九岁的男子汉的眼泪让李元妮一下子慌了手脚。小达说妈你难道不知道这裁缝市场的行情吗?满大街都是成衣了,将来谁还会找你一针一线地缝衣服呢?你想咱们娘儿俩都困在这里饿死吗?
  一年。就给你一年。一年不成,你给我立时回来。李元妮终于松了口。
  可是小达并没有信守一年的诺言。小达第一次回家,是三年以后的事了。在这中间小达的联系地址变换了许多次,有深圳的,佛山的,珠海的,江门的,等等等等。
  小达第一次回来,长高了许多,却是又黑又瘦,空了一边膀臂的身子仿佛随时要被风掀倒。小达那次只在家里住了五天,替家里买了一台冰箱,并置换了原先的那台九吋黑白小电视,最后给李元妮留下了一个七千元的存折。李元妮多次追问小达这钱是怎么挣的,小达只是笑,说妈你放心,肯定是正路来的,我跟我爸一样挣钱有道。
  小达第二次回家,又隔了三年,是1994年的春天了,正值万家的新楼落成。
  小达那日是坐了一辆皇冠小汽车回来的——是从天津租的,那时县城还没有这样的车。司机一路按着喇叭,在县城狭小的街道上穿越大小食摊的重围,最终停在万家门前时,已经吸引了众多的围观之人。小达身穿一套极是合体的深蓝色毛料西服,头发乌黑油亮地梳向脑后,露出宽阔的额角和整齐的发际。小达的衣服里处处都是充实的内容,露在袖口的右手上,戴了一只薄皮手套。看惯了小达独臂螳螂的样子,众人一时竟认不出他来。
  小达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小达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看上去比小达略大几岁,留着一头极长的直发,在脑后用一只红色的发卡别成粗粗的一束马尾巴。女人穿了一件橘红色的皮茄克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套了一双深褐色的高靿皮鞋。女人衣着的颜色和样式瞬间照亮了县城灰秃秃的街景。
  小达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细细地看了新楼几眼,才拉着女人走上了台阶。
  “县城的房子,也只能是这个格局了。”小达轻轻地对女人说。
  门没关,小达轻轻一推就进去了。屋里黑蒙蒙的,只有靠紧里的那面墙上,点着一盏半明不暗的灯。灯影里有一个身体开始丰盈起来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伏在桌子上裁剪衣服。女人剪得很是投入,整个上半身像一块柔软的面团一样黏在了桌面上。小达叫了一声“妈”,女人吃了一惊,手里的剪刀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妈,这是我说的那个阿雅,在中山大学教书的。”

  李元妮缓慢地抬起身来,发现门口有一团红色的云雾正在慢慢地朝她飘移过来。她取下老花镜,目光渐渐地适应了灯影无法涉及的黑暗。她看见了一双点漆一样深黑的眸子。
  红云漫过来,停在了桌子旁边。桌上摊的是一套黑色绸缎面料的衣服,中式的,对襟立领,前襟上缝着一对一对的盘花布扣。“做工真细呢。这里的人,时兴这个样式吗?”那个叫阿雅的女人问。
  阿雅的声音细细的,句尾微微地扬起,仿佛带着一丝被骤然切断的惊奇。灯光下李元妮终于彻底地看清楚了儿子带来的这个女人,她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教书先生相去甚远。这个女人使她想起了自己尚未来得及全部开放就僵在了枝头上的青春岁月,她的心情就有些复杂起来。她顿了一顿,冷冷地说是个活人都不会喜欢这个样式,所以它只能是寿衣。
  阿雅有些尴尬。小达把阿雅推到李元妮面前,指着李元妮说这就是我妈,也是你妈。你可以对我不好,你可绝对不能对我妈不好。我妈是一指头一指头地把我从土里刨出来的,地震那年。
  阿雅拉起李元妮的手,摊开来细细地察看。手掌很薄,粘了一层黏黏的画粉。掌纹如瓷器上的裂痕,细致而凌乱地爬满了一掌。食指和中指上少了半截指甲,裸露出来的那团肉是青黑硬实的,仿佛沾满了泥土。阿雅用自己的手指抠了一抠,却什么也抠不下去。
  “我现在知道了,小达是从哪里学会吃苦的。”阿雅说。
  李元妮觉得心里有一堵墙,正在一砖一瓦地倒塌,有一线水迹正蜿蜒地爬过废墟,在干涸龟裂的地上流过,发出哧哧的声响。她转过头去,狠命地吞下了喉咙口的那团堆积起来的柔软。“吃了吗?你们?”她清了清嗓子,问他们。
  那晚阿雅累了,早早地回屋睡去了。小达却在堂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母亲说着话。
  “妈,要不,你也找一个。一个人过日子,冷清呢。”小达迟迟疑疑地说。
  李元妮笑了。李元妮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叽叽咕咕的,像下着蛋的小母鸡。“你满大街找一找,有一个像人样的不?找回来拴圈里还成,能给你当后爹吗?”
  小达也笑了,心想这么些年了,母亲那尖利的舌头也没磨平一些。
  “你要真想着我,将来生了孩子就放在这儿给我养。”李元妮叹了一口气说。
  那夜是个大月亮夜。月色舔着窗帘爬进屋来,屋里的一切都有了湿润的毛边。阿雅的睡意浅浅地漂浮在意识的最表层,始终没能实实在在地沉落下去。半夜的时候,阿雅彻底地醒了,睁大着眼睛,看着墙上那两张镶着黑框的放大照片。照片里的人隔着二十年的距离和她遥遥相望,她隐隐听见了她的目光和他们的在空中撞响。
  “你姐姐的样子和我小时候真像呢。”阿雅忍不住推醒了小达。
  “姐,哦,我姐。”小达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或许您还会喜欢:
筑草为城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筑草为城》是一部学者化的艺术长卷,一部茶叶世家的兴衰史。王旭烽是十年心血一杯茶,果然是杯龙井极品。《筑草为城》为《茶之三部曲》第三部。故事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写至世纪末,描述杭家人在经历了抗日战争的血雨腥风之后又迎来了文化大革命这一动荡的历史时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杭家人经历各种考验,体现出前所未有的顽强生命力和追求自由的独立人格精神。小说飘散出浓郁的茶文化浸润的气息。 [点击阅读]
纸醉金迷
作者:佚名
章节:72 人气:0
摘要:民国三十四年春季,黔南反攻成功。接着盟军在菲律宾的逐步进展,大家都相信"最后胜利必属于我"这句话,百分之百可以兑现。本来这张支票,已是在七年前所开的,反正是认为一张画饼,于今兑现有期了,那份儿乐观,比初接这张支票时候的忧疑心情,不知道相距几千万里,大后方是充满了一番喜气。但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也有人在报上看到胜利消息频来,反是增加几分不快的。最显明的例子,就是游击商人。 [点击阅读]
罗兰小语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0
摘要:我流着泪写这些故事,为那把母“鸡”当做妈妈的孩子,为那被老师误解,被父母否定的孩子,为我们这一代失去了的天伦之乐。什么时候不再看到被亏待而流泪的孩子呢?什么时候重拾我们的天伦之乐呢? [点击阅读]
美的历程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中国还很少专门的艺术博物馆。你去过天安门前的中国历史博物馆吗?如果你对那些史实并不十分熟悉,那么,作一次美的巡礼又如何呢?那人面含鱼的彩陶盆,那古色斑斓的青铜器,那琳琅满目的汉代工艺品,那秀骨清像的北朝雕塑,那笔走龙蛇的晋唐书法,那道不尽说不完的宋元山水画,还有那些著名的诗人作家们屈原、陶潜、李白、杜甫、曹雪芹...... [点击阅读]
致青春
作者:佚名
章节:179 人气:0
摘要:9月10日,南国的盛夏,烈日炎炎。大学新鲜人郑微憋红了一张脸,和出租车司机一起将她的两个大皮箱半拖半拽从车尾箱里卸了下来。她轻轻抬头用手背擦汗,透过树叶间隙直射下来的、耀眼的阳光让她眼前短暂的一黑,突然的高温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了出门前妈妈给她备下的零钱,递给身边的出租车司机,笑眯眯地说道:“谢谢啊,叔叔。 [点击阅读]
花田半亩
作者:佚名
章节:46 人气:0
摘要:我们教的中文,是主张从良好情怀的心里发芽的中文。这样的一颗心,田维无疑是有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目光里那一种超乎她年龄的沉静,对于我们都意味着些什么了。经常与死神波澜不惊地对视的人,是了不起的人。田维作为中文女学子,之所以对汉字心怀庄重,我以为也许还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要写,就认认真真地写。而且,当成一次宝贵的机会来对待。这令我不但愀然,亦以肃然,遂起敬。 [点击阅读]
莫言《会唱歌的墙》
作者:莫言
章节:31 人气:0
摘要:第一次去青岛之前,实际上我已经对青岛很熟悉。距今三十年前,正是人民公社的鼎盛时期。全村人分成了几个小队,集中在一起劳动,虽然穷,但的确很欢乐。其中一个女的,名字叫做方兰花的,其夫在青岛当兵,开小吉普的,据说是海军的陆战队,穿灰色的军装,很是神气。青岛离我们家不远,这个当兵的经常开着小吉普回来,把方兰花拉去住。方兰花回来,与我们一起干活时,就把她在青岛见到的好光景、吃到的好东西说给我们听。 [点击阅读]
莫言《生死疲劳》
作者:莫言
章节:59 人气:0
摘要:《生死疲劳》叙述了1950年到2000年中国农村50年的历史,围绕土地这个沉重的话题,阐释了农民与土地的种种关系,并透过生死轮回的艺术图像,展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农民的生活和他们顽强、乐观、坚韧的精神。小说的叙述者,是土地改革时被枪毙的一个地主,他认为自己虽有财富,并无罪恶,因此在阴间里他为自己喊冤。 [点击阅读]
莫言《良心作证》
作者:莫言
章节:16 人气:0
摘要:这是一部美丽而又令人激动,乃至荡气回肠的小说,或者说,它是一部完全来自生活与时代的撼人写真。作家以其大手笔抒写了社会转型时期,关于人性和感情的裂变……在市委家属楼三层的一个大厅里,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婚礼。阵阵喧闹声不时地从窗户里传出来,像一朵朵绚烂的焰火在空气里炸开。很多马路上的行人忍不住驻足倾听观望。大厅里面,周建设眼角眉梢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停地应付着前来道喜的各色宾客。 [点击阅读]
莫言《透明的红萝卜》
作者:莫言
章节:6 人气:0
摘要:秋天的一个早晨,潮气很重,杂草上,瓦片上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槐树上已经有了浅黄色的叶片,挂在槐树上的红锈斑斑的铁钟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队长披着夹袄,一手里拤着一块高粱面饼子,一手里捏着一棵剥皮的大葱,慢吞吞地朝着钟下走。走到钟下时,手里的东西全没了,只有两个腮帮子象秋田里搬运粮草的老田鼠一样饱满地鼓着。他拉动钟绳,钟锤撞击钟壁,"嘡嘡嘡"响成一片。 [点击阅读]
莫言《酒国》
作者:莫言
章节:20 人气:0
摘要:一省人民检察院的特级侦察员丁钩儿搭乘一辆拉煤的解放牌卡车到市郊的罗山煤矿进行一项特别调查。沿途,由于激烈思索,脑袋膨胀,那顶本来晃晃荡荡的五十八号咖啡色鸭舌帽竟紧紧地箍住了头颅。他很不舒服,把帽子揪下来,看到帽圈上沾着透亮的汗珠,嗅到帽子里散出来的热烘烘的油腻气味里混合着另外一种生冷气味。这气味很陌生,使他轻微恶心。他抬起手,捏住了喉头。临近煤矿时,黑色的路面坑坑洼洼,疾驰的卡车不得不把速度放慢。 [点击阅读]
许地山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0
摘要:许地山(1893~1941)现代作家、学者。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生于台湾台南一个爱国志士的家庭。回大陆后落籍福建龙溪。1917年考入燕京大学,曾积极参加五四运动,合办《新社会》旬刊。1920年毕业时获文学学士学位,翌年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1922年又毕业于燕大宗教学院。1923~1926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和英国牛津大学研究宗教史、哲学、民俗学等。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