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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情似雨浓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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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大清年间
  傲风堡偏厅。
  内首席端坐着一名老者,由外观看来,约已年届七旬,虽两鬓斑白,威严肃穆的神情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犀利睿智的眼眸不但并无垂老之色,精锐中反而带着一股天生的权威气势,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一旁卓然而立的男子抿紧了薄唇,英挺卓众的容颜散发着与老者相同的慑魄气势,轻拢的眉宇间有着凝然与苦恼。
  他,风悠辰,堂堂傲风堡堡主,年纪虽轻,可却是英雄出少年,原本就已实力雄厚、屹立不摇的傲风堡,到了他手上,其成就更是足以睥睨群伦、呼风唤雨。
  傲风堡的势力足以使半片江山风云变色,只不过,他向来没太大的野心,黑白两道从不涉及,只致力于商业上的发展。傲风堡掌控了当地主要的经济动脉,举凡船运、丝织绣品、木材业、酒楼茶馆……只要他想,绝对有足够的颠覆能力,换句话说,商界龙头,首推傲风堡莫属。
  至于才干绝伦、意气飞扬的少年堡主风悠辰,他究竟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方至而立之年的他,不可讳言的,是集上天骄宠于一身的不凡男子,拥有无人能及的优越智谋,更有着足以令任何一名女子倾心的绝伦容貌,两道冷冷的眉下,有着一双总是如晦深沉、探不得情绪的寒眸,有如精心刻划的刚毅面容完美到找不出一丁点瑕疵,只消见这么一眼,太多女子便为卓绝出众的他情牵终生,再难忘怀。
  可以说,世上再无第二个风悠辰。
  然,他也是霸气的、冷然的、自负的,因为,他有这样的条件。
  这么一个狂狷傲然的男人,不是一个女人能掌握的,他也不允许自己有让女人掌握的一天——他,风悠辰,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也因此,祖父的话才会令他这么烦闷。
  “爷爷,你明知道的。”向来无波冷然的语调,难得有了情绪,那是微微的懊恼。
  “我不知道!”这个死孩子,说话一定要像死人一样没情没绪吗?敢和他装酷,在外头为所欲为、嚣张久了,便以为无人能奈何得了他吗?
  “我不需要女人。”风悠辰声明。
  “你不是男人?”风老太爷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射向他。
  “我当然是!”
  “是男人就需要女人。”风老太爷轻松地驳斥了他的抗议。
  “我不否认。”深吸了口气,他再度掌控自己的情绪,以一贯的冷静回道:“但,我所谓的‘需要’和您认定的恐怕有些差距,没有一个女子够资格当我一辈子的女人,一辈子——呵,太长了,长到足以让我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看到腻、看到恶心想吐!”
  不动如山的心性、无坚不摧的意志,他不认为世间能有那么一名女子有能耐左右他,所以他更认定,再美的女人也撼动不了他,更别提掳获他的心、他一生一世的情。
  这是什么天理不容的混帐话?!风老太爷听得吹胡子瞪眼睛。
  “三十岁!我早跟你说过,这是我给你最大的限度,如今,时间到了,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找个女人回来,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我未来的孙媳妇!”
  “爷爷!”风悠辰惊叫。
  风老太爷铁令如山,不容反驳地冷起脸来,在他不及推拒的情况下,将一只凤钗塞进他手中。“收了钗头凤便没有你拒绝的余地,除非你不承认自己是风家的子孙。”
  哪有这样的!
  风悠辰也沉下脸来,表情冷凝地说道:“就因为这个鬼东西,我就不得不被迫娶妻?!”
  “没错。但,它不是鬼东西,你自己很清楚。言尽于此,你自己衡量轻重。”说完,他不理会孙子的恼怒与不满,起身便走。
  “爷爷——”他急叫,却没人理他。
  该死!风悠辰忿忿地低咒。
  身为傲风堡堡主,目空一切的他可以纵横商场,无人匹敌,唯一令他无力的时刻,只有在面对风老太爷时。他了解爷爷言出必行的习惯,身为人家的子孙,当爷爷拿出长辈的权威,纵然心有不甘,无计可施的他又能奈何?
  面对风老太爷少有的坚持,他不愿投降,但……
  望着手中闪着点点光芒的钗头凤,他感到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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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光粼粼、有如明镜的杨柳湖畔,闹哄哄地围了一群人,喧闹中间杂着女子悲切的泣语声——
  “让我死、让我死!我不想活了……”陷入半激狂状态的女子不顾众人阻拦,执意欲往湖面跳。
  “这位大嫂,有话好商量,别想不开呀!”
  “是啊、是啊!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劝导着,然而伤心欲绝的女人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仍是一心求死。
  “丈夫变了心,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一死以求解脱……”妇人哀哀切切地陈诉,清丽的脸庞满是泪水。
  一旁冷眼旁观半晌,始终不发一语的女子突然排开众人,一把揪过柔肠寸断的妇人,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回湖边,近得只要身子微微一失平衡,就会往水底栽去!
  “想死是不是?好啊,去死啊!反正他们挡得了今天、挡得了明天,却不可能挡得了往后的每一天,既然你这么想死,不成全你好像说不过去,请呀!”
  众人议论声四起,由各处传来不苟同的指责声,像在不满那名年轻女孩的冷酷,人家都伤心得活不下去了,她还这么残忍……
  妇人怔了怔,稍稍冷静了下来,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望向眼前的女子。
  温雨浓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你不是想解脱?现在没人阻挡你了,请自便。要是你那个负心绝意的丈夫会为你掉两滴泪,我恭喜你,死得很‘值得’!反正女人天生就贱命一条,要志气干什么,没了男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不对?”

  一字一句,全是尖锐的讽刺,直捣妇人凄绝的心窝。这女子分明在使激将法嘛!周遭的人心知肚明,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
  是啊,她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卑贱?丈夫都可以无情地抛弃她了,她还傻得连命都为他赔上,值得吗?眼前女子的话虽然残忍,但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若当真就这么死了,丈夫也未必会有一丝丝感动,她的命,真的就如蝼蚁般轻贱吗?
  深吸了口气,她挥去泪。“不,我不会死,我会活得比他更好!”
  温雨浓松开扣在她臂上的手,露出一抹微笑。“你总算还有救。”
  事情了结了,人潮也逐一散去。
  不远处,风悠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双手环胸,唇畔勾起玩味的浅笑。
  “堡主?”一旁忠心跟随的护卫严子豪不解地唤了声。怪了,堡主几时也学会看热闹了?他对周遭的事物不是一向不为所动的吗?
  风悠辰没多作解释,淡然道:“走吧!”
  主子已率先走在前头了,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只得匆匆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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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的茶楼中,坐着一名器宇非凡的男子,由他身上不用刻意营造便能自然散发的领导气势与傲然之色,可看出他绝非寻常人。
  尤其,在这位于京师远近驰名的茗香楼中,每一次的消费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更别提置身于幽静高雅的贵客席中,将满楼的熙攘喧嚣隔绝于外,以及被待如上宾般亦步亦趋的侍候,唯恐有一丁点疏失怠忽,其超凡身分又岂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
  冷冷的眼随意一抬,风悠辰手一挥,示意一旁的主管退下,几名管事暗吁了口气,不敢多做停留,有礼地告退。
  茗香楼,乃傲风堡名下产业之一。
  “堡主——”始终静伫身旁的严子豪恭敬地轻唤。
  风悠辰勾了勾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意思很明显。
  “属下不敢。”严子豪诚惶诚恐地躬身道。对于这个主子,他满心恭之敬之,多年来已理所当然地将他摆在自个儿的生命之前,就算向天借胆,他也不敢与主子平起平坐,深怕僭越了主仆尊卑之分。
  只不过,风悠辰似乎不以为然,老爱这么为难他。
  “我说坐就坐,哪来这么多礼数顾忌。”他心里其实十分清楚,自幼失了双亲的严子豪,打从进傲风堡开始便跟着他到现在,近二十年来,严子豪眼里除了尽忠、以及他这个主子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与他出生入死了多年,其忠诚度直可用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来形容,虽然,他说过不曾将他当外人,身为独子的他,早已将严子豪视如手足,怎奈这个忠心又死脑筋的二愣子老是搞不清状况,死守着主仆之份,丝毫不敢放肆。
  “堡主——”严子豪苦着一张脸,堡主又要为难他了。
  “要说就坐下来说,不然就给我闭嘴!”风悠辰撇过脸,表示没得商量。
  “是,属下遵命。”没办法,左右为难的严子豪莫可奈何,只好依命行事。
  风悠辰这才满意地掉回目光,并不意外看到他正襟危坐的严谨样。
  固执的臭驴子。
  既然他认为这样会坦然自在些,风悠辰也不想太过勉强他,随他去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严子豪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钗头凤上,斟酌着道:“关于老太爷的命令——”
  这是目前最令风悠辰心烦的事,除非不想活了,否则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但,严子豪的关切并未令他恼怒。
  风悠辰英挺的眉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的把玩着钗头凤,撇唇道:“钗头凤于我风家的意义你是知道的,它便等于‘娶妻’之意,问题是我根本不想有个女人绑在身边碍手碍脚,爷爷那边——唉,头疼!”
  是的,他知道。在风悠辰身边待了二十多年,他了解风悠辰的想法,对女人,他向来是无心且冷酷的,生命中最不需要的便是女人,更别提做那种必须与某个女人朝夕相对的事,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药。
  但,钗头凤对风家人意义非凡,传说它最早的主人,是史册上有名的爱国诗人陆游,他将其钗连同深情一并寄予其妻唐琬,只不过后来两人却被迫劳燕分飞,只留下千古悲痛的两首相和之词——钗头凤,于是,后人便浪漫的将这支满含他们无尽情爱的金钗也取名为“钗头凤”。
  后来谣传,只要有情人能得到钗头凤,便能受到其中神秘魔力的祝福,情系一生。约在明朝年间,风家某一代祖先偶然得到钗头凤,与其妻浓情相依直至终老,留予后代的这支钗头凤,不知是巧合抑或真有所谓的幸福魔咒,一对对的有情人皆成了眷属,白首偕老。代代下来,钗头凤也成了风家的传家宝。故,收下了钗头凤,他便无法推辞的必须找个命定佳人,将钗头凤交予她,这是身为风家人必得依循的祖规。
  思及此,他的心更加沉重了。
  “堡主不想娶?!”看出他深沉的无力感,严子豪问。
  风悠辰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哪来的女人让我娶。”
  “只要堡主放句话下去,全京城的女人哪个不是争先恐后任你挑?”
  “但,全京城的女人,哪个值得我用一生的时间来认定?不,没有,没有一个人值得,所以,成亲便成了一种酷刑,爷爷根本是在刁难我。”
  “堡主,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严子豪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吧,别吞吞吐吐。”
  “是。恕属下直言,老太爷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老爷的事在他心中留下太深的伤痛,所以对你也就……”
  “我想过。”风悠辰低叹。
  他的父亲也是个有为的青年才俊,与母亲相爱甚笃,只不过新婚不久,父亲因傲风堡生意上的纠葛纷争,一时大意,遭素有嫌隙的对头冤家寻衅,重伤不治,母亲伤心欲绝,本欲同赴九泉,却因发觉腹中怀有身孕,才在风悠辰出世后,自缢随夫共赴冥府。

  痛失子媳带给风老太爷太大的打击,此时他才想起,本来早该交给儿子的钗头凤,一时轻忽竟抛诸脑后,否则,儿子也许就不会……
  这样的想法也许太过迷信,但近三十年来,他始终耿耿于怀,想着儿子与媳妇当时如果拥有传说中能带给有情人幸运的钗头凤,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自小,风悠辰便是在祖父的抚养下成人,所以除了敬之、爱之,风悠辰对他更有着一份无法割舍的孺慕之情,这也是他无法拒绝祖父所有命令的原因。
  弱冠那年,有一个白须老者,口中自诩铁口直断,坚持要为他这个人中龙凤算个命,风悠辰向来不信这套,以为只是江湖术士想糊口饭吃,给点银两便想打发他,但风老太爷说听听也无妨,于是他才勉为其难的任他又是手相、又是面相的评头论足。
  白须老者说的,还不就是那一套什么他才智超群、出类拔萃之类的话,听多早就麻痹了,还说他一生尊贵,必为人上人……废话一堆,傲风堡少主何人不晓,岂会屈居人下?!
  但,有句话倒是他不曾听过的,也令风老太爷瞬间色变,从此悬住了一颗心。
  老者说,天律循环,生生相克,再卓众狂傲的人,也不可能一生全无弱点。自古英雄,情关难过,尤其傲气如他,必经情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他的生命带来温暖与幸福的人,极自然的也会是他最致命的伤口,也因此,他注定了命中必有一场生死大劫,过不过得了,端看个人造化。
  说完,他如流云般,只留下一句“十年后再见”,便杳然无踪。
  好个行如清风、意如流云的——怪人。
  十年间,他不曾放在心上,不过,显然祖父并不这么乐观。
  敢情,祖父是怕他未曾留下一儿半子便呜呼哀哉,害风家绝子绝孙,成了千古难赦的罪人?!
  他啼笑皆非,反问坐在对面的严子豪。“子豪,你说,我真的长得一脸短命相吗?”
  “啊?”严子豪战战兢兢地起身道。“属下造次了。”
  风悠辰白眼一翻。“话是我说的,你造什么次啊!”
  “堡主万万不可有此荒唐念头,堡主乃少年英雄,何需信那江湖术士信口开河之言。”打小跟着风悠辰几乎寸步不离的严子豪,自然也知晓那段往事。
  “你骂我荒唐?”风悠辰冷眼一挑,严子豪的慌乱早在预料中。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逗这个老实人实在有无穷乐趣,风悠辰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摇头。
  冷峻的脸孔难得扬起笑意。“好了啦,少一脸等不及要以死谢罪的模样,我没这么残暴噬血,你少带坏我。”
  “堡主——”严子豪傻愣愣地,倒不如要如何反应了。
  要不是早习惯了,风悠辰还真的会无奈地叹息。
  “我烦死了,如果没有好主意,废话少讲。”他烦躁地甩着手中的钗头凤,它则幽然而无辜地兀自散发它夺人心魂的光芒,看得风悠辰益发心乱。
  “见鬼的钗头凤!见鬼的传家宝,凭什么我拿到它就必须娶妻?!笑话,堂堂名震四方的傲风堡主,当真斗不过小小的一支凤钗、当真只能任它摆布?可笑透顶!管它有多神秘,管它有什么鬼魔咒,我偏不信这套,我偏不!”
  一气之下,他看也不看地将钗头凤狠狠朝楼外熙来攘往的人潮丢去,严子豪见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惊叫道:“堡主!”
  见他绝然冷沉的脸庞,严子豪心知多说无益,连忙跃身而下,代主子寻回传家宝物。
  “子豪,回来!”然而在他出声叫唤之前,严子豪已早一步跳了下去,风悠辰无奈,只得施展一绝轻功,随之跃下。
  他绝不再受钗头凤左右,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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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湖畔后的温雨浓,茫然地漫步在人潮中,低迷凄苦的心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她的心情并没有比那名寻死的妇人好到哪里去,所以面对那样的景况,她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口气也不自觉的冲了些。
  一直以为,她是属于他的,交付了一颗心,多年来,盼的是成为他的人的那一刻,没想到……
  然而,她不会学那位妇人去寻死觅活,正如她所言,这举动太愚蠢。但,天知道,对那名妇人说的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老天爷,她该怎么办?
  闭了闭泪雾盈然的水眸,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闪动的金芒由天而落,她直觉地伸手接下它——
  好细致的一支凤钗,它美得不可思议,好似自有灵性的光芒在她掌心幽幽闪动,她眩惑了,这——怎么回事?
  匆匆而来的严子豪在她面前停住。
  咦?这女子好像是方才湖畔那位?唉呀,这不是重点。
  “抱歉,姑娘,这东西——”他指了指温雨浓手中的钗头凤,不知该如何启齿。
  温雨浓却已明白。“是你的东西吗?”见他点头,她大方地递回给他。“既是如此,理当物归原主。”
  严子豪正欲伸手取回,平空加入的威严嗓音一喝。“住手,子豪!”
  不知何时,风悠辰已立于他身后。
  严子豪及时抽回手,一交一拒中,钗头凤便在两人的轻忽下落了地,温雨浓不解地望向风悠辰,短暂地震慑于他卓绝的俊容及天生的王者气势,但只是一瞬间,她便回复了沉静。“为什么呢?此物不是公子所有吗?”
  “不再是了。”深幽的黑眸闪过一抹独特的光芒,一天碰上两回,算有缘了吧?
  是他的,逃都逃不掉,她注定属于他!
  对女人向来冷然如冰的他,竟淡淡地笑了,锁在她身上的眸光,有种扰人心魂的强烈意念,令雨浓也不觉心乱起来。

  他一定是个霸气狂傲的男人,雨浓微微心慌地暗忖。
  他步履沉稳,坚决毅然地向前跨了一步,拾起地上的钗头凤,然后出乎意料的拉起她的手,强交到她手中。“今后,它是你的了。”
  “公子?”雨浓惊诧地瞪大了眼。“这——素昧平生,为何送我此物?”
  “代价是,换你一辈子。”他依然平静。
  哪来的白痴?雨浓太过震惊,吓退了一步。
  一根凤钗,换她一辈子?她有这么廉价吗?
  “公子说笑了。”秀眉开始浮现愠色,曾有的好感不翼而飞,这男人狂妄得令人生厌!
  “是不是说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淡然自若的神态,惹得雨浓更加愠怒。
  莫名其妙的男人,她不过就是不小心捡了他一支凤钗,结果他不但不向她道谢,还摆出一脸理所当然的态度,指定要了她一生,他以为他是谁呀,就算是皇帝老子,她温雨浓也不稀罕。
  “我没空陪你胡闹,请让开。”既然对方不讲礼貌,她也用不着客气,将凤钗往他手中一塞,便要离去。
  一只玉臂被人攫住,她转头瞪视,眸中闪动着两簇美丽的怒焰跳跃。
  “你——”他竟敢强制她的行动?!
  他不为所动,再一次将钗头凤交回她手中,像在宣示所有物般地笃定道:“你是我的。”
  “你无礼!”她忿忿地甩开他的手。
  “也许。”他不疾不徐。“你很快就会有个无礼的丈夫,相信我,很快!”
  “何以见得?”雨浓冷冷地昂起倨傲的优美下巴,面对傲慢的他,还能平心静气地与他对谈实在是奇迹。
  “何妨拭目以待?”他优雅地微笑。
  对付这样的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甩他一巴掌,但,雨浓又不愿为这种无聊的人动怒,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道:“我温雨浓不至于有这么悲惨的一天,你最好带着你的狂妄自负滚到地狱去!”她比他更冷、更傲,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堡主,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严子豪,惊讶得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
  “她值得。”一句话,解释了严子豪满腹的疑问,也彻底地吓傻了严子豪。
  “子豪,我改变主意了,去查清楚与她相关的一切。”
  “是!”就算要收惊收魂,也得先办妥堡主交代的事。严子豪片刻也不敢耽搁,领命而去,这一刻,就算有人告诉他明日的金乌会由西边升起,也给不了他如此刻般的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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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的无赖、痞子!
  温雨浓在心底忿忿地咒上千万遍,满腹闷气地推开房门。
  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居然被这么一个目中无人、嚣张到令人厌恶的家伙调戏,老天爷嫌她的情绪还不够糟吗?
  一屁股坐上椅子,正想为自己倒杯水“浇火”兼解渴,才刚伸出手便愣住了。
  糟!她怎么真收下他的东西?!
  都是那讨厌的男人害的,害她气昏了头,只顾着摆脱他,倒没注意这么多。
  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专断霸道的臭男人,凭什么她捡到他的东西就要是他的人,好像他说了就算,敢情她还得叩首谢恩咧!秦始皇都没他这么不要脸,他以为他是谁呀,不可一世的臭男人!
  想到这里,她更是一肚子火,泄愤似地将手中的金钗用力往梳妆台一丢。
  想起什么似地,她环望着满室的寂然,怒火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凄惶悲意。
  幽然的目光投向菱花镜中反影出的柔美容貌,她无意识地抬手抚上细致的嫣容,低迷地轻问镜中的自己。“温雨浓,你真的比不上一名青楼艳妓吗?为何八年的漫长岁月,系不住斯凡哥的情,八年的感情,留不住斯凡大哥的心,而姜曼妃一出现,倒是完完全全地占住了他所有的心思,你败得如此彻底,还有什么好怨的,死心吧,你们无缘……”她凄凄楚楚地说着,对自己萧索苍凉的一笑。
  打十岁那年进入孟家,生命中多了个孟斯凡开始,她便让他温文迷人的笑容占住了芳心。他说,等你长大、变漂亮了之后,我娶你当妻子好不好?
  当时,她又羞怯、又开心地低声允诺了。八年来,她为了当他的新娘而不断告诉自己,要快快长大,可是八年的时光流逝了,他却忘了曾经许下的诺言,满心迷恋着艳冠京师的名妓姜曼妃,成天待在勾栏院中一掷千金,最后甚至花下大把银两为姜曼妃赎身,整个孟府成天可见他们形影双双。
  她为他情系八年,他知晓,今日却不再珍惜;她为他心碎凄苦,他不会不知,却也不再关切,当他们之间多了个姜曼妃,一切都再也不同,她付出的一切似乎再无意义。
  他对她,说不上感情变质,因为打一开始,她拥有的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儿时戏言,他们压根儿就不曾海誓山盟,她不该傻气的当了真,她管不住自己的感情是她的事,没道理要他为这一切负责,也许他的不在乎很伤人,但对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还能要求他如何怜惜?得不到爱情,并不代表她需要同情,他的残忍也许正是她要的。
  不再期盼成为孟斯凡的新娘,日子似乎变得有点茫然,她一时之间不晓得自己究竟在为谁而存活。以往为孟斯凡活、为成为他的新娘而活,如今梦碎了,她只能为自己活。
  是的,温雨浓为自己而活,她不再傻气的为爱情而燃烧生命,不再为某个男人开启心扉,再换来一身的苦与伤。
  她,温雨浓,只属于自己。
  “你是我的。”
  耳边似乎遥遥传来低抑执着的嗓音,似在驳斥她的论调。
  该死!她不该受影响才对,没道理也跟着迷惑茫然。
  执拗地捂起耳朵,她顽固地抗拒,至于究竟抗拒什么,空茫的脑海却无法给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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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壳中的宇宙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相对论简史霍金爱因斯坦是如何为20世纪两个基本理论,即相对论和量子论奠基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是位狭义和广义相对论的发现者,1879年诞生于德国的乌尔姆。次年他的全家即迁往慕尼黑。在那里他的父亲赫曼和叔父各自建立了一个小型的不很成功的电器公司。阿尔伯特并非神童,但是宣称他在学校中成绩劣等似乎又言过其实。1894年他的父亲公司倒闭,全家又迁往意大利的米兰。 [点击阅读]
柳林风声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肯尼斯·格雷厄姆(1859~1932)生于英国苏格兰的爱丁堡,他的童年很不幸,5岁丧母,随后丧父,几兄弟都由亲戚收养。中学毕业后,他没有钱继续读大学,20岁进英格兰银行工作,直到1908年,因在银行里被一疯汉用枪击伤而退休。他喜欢自然和文学,业余研究动物和写作,很早就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作家。 [点击阅读]
格列佛游记
作者:佚名
章节:51 人气:0
摘要:小说以外科医生格列佛的四次出海航行冒险的经历为线索,一共由四部分组成。第一卷利立浦特(小人国)外科医生格列佛随航程途遇险,死里逃生,漂到利立浦特(小人国),被小人捆住献给国王。格列佛温顺的表现逐渐赢得了国王和人民对他的好感,他也渐渐熟悉了小人国的风俗习惯。在格列佛的帮助下,利立浦特国打败了同样是小人国的“不来夫斯古”帝国,但是格列佛不愿灭掉不来夫斯古帝国,使皇帝很不高兴。 [点击阅读]
步步惊心
作者:佚名
章节:79 人气:0
摘要:2005年,深圳华灯初上的街道,比白天多了几分妩媚温柔,张小文身着浅蓝套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刚进楼门却想起浴室的灯泡坏了,忙转身向楼旁的便利店走去。开门,打灯,踢鞋,扔包,一气呵成。张小文从阳台上把沉重的梯子一点点挪到浴室,试了试平衡,小心翼翼上了梯子,突然脚一滑,“啊”的一声惊叫,身子后仰重重摔倒在瓷砖地上,一动不动。清、康熙43年,北京湖边景亭的走道,面对面站着两位十三四岁的姑娘。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