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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湖宝藏 - 07.布特勒农场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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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农场保卫者们就被叫醒了。这一天看来阳光灿烂,天气炎热。在宜人的晨光的照耀下,这幢昨天还很阴暗的房子完全改变了样子。这幢砖砌的房子是为许多居民而兴建的,屋顶是平的。窗户虽高,却非常小,一个人无法爬进去。这种小心的防范措施,在这一带是必要的,因为成群结队的强盗时常来这儿转悠。
  同样具有防备性的还有一个宽大的庭院,它由一堵设置射击孔,用粘土砖坯砌成的高墙围着。在各射击孔之间放置了宽大的墙凳,如果要往墙外射击,可以踩到凳子上。
  一条河从房子不远处淙淙流过,人们昨天就是穿过它的浅滩到这里来的。从围墙那里很容易用枪弹扫射到这儿,遵照老枪手的命令,夜间那里已安放了障碍物使它目前无法通行。老枪手布置的第二项任务,也是非常必要的防范措施,就是让人连夜把布特勒的畜群赶到最近的邻居的草场去。接着,一个信使被派到道奇堡地区,告诉布特勒和他的内弟及其女儿要提防流浪汉,即使他们是在归途中。
  老枪手率领伙伴们到屋顶上。这儿视野广阔,向东、向北,可以遥望地势起伏的大草原;向南、向西,能见到广阔的、作物栽培良好的田野。
  “印第安人什么时候能来呢?”杜乐问道。
  “按照酋长昨天的推算,他们很快就到。”老枪手思索了一下说。
  “我觉得不一定。红种人也许在很远的地方聚集到一起,按照古老的习俗要做种种事情,未做完之前,他们决不会踏上征程。如果他们中午能到这里,就太好了。但那时流浪汉们可能已在附近了。我对夏延人和阿拉帕霍人不大信任。”
  “我也不大信任,”比尔表示赞同,“两个部落都很小,而且手里长期没有握过战斧。我们不能依赖他们。这里也缺少有势力的邻居。因此,我们要作好长期被围困的准备。”
  “这没什么可怕的,地下室里存货堆积如山。”老枪手插话说。
  “但是水呢,这可是主要的问题!”杜乐说道,“倘若流浪汉们站在外边,我们就无法到河边打水!”
  “不过这也没什么担心的。地窖里,有一口水井,可提供良好的饮用水,牲口的饮水可以靠渠道来供给。”
  “是有一条渠道吗?”
  “肯定有。这儿的一切都是为打仗而设置的。房子后面,有一个可翻开的木板门,翻开它,就可以见到梯级,这些梯级一直通到架设了穹顶的渠道,渠道在外面与河相连。”
  “渠道深吗?”
  “不很深,几乎到一个人的胸脯。”
  “通入河流的渠道口是敞开的吗?”
  “敞开的可不行!不能让敌人发现它,因此在河岸的附近密密匝匝地种植了灌木和攀缘植物。”
  本来,杜乐打听有关渠道的情况,并没有明确的意图,然而这方面的知识后来对他大有裨益。
  昨晚吃饭时使用的长桌、桌子、椅子和凳子,通通都搬到院子里,以便在露天吃早餐。接着,把存放在屋里的武器和弹药都集中到一起了。
  后来,老枪手与布特勒太太一起坐在房子的平台上向南边-望,印第安人肯定从那个方向来。终于,已临近中午时,一列印第安人鱼贯而行,越来越近。正是人们所期待的,酋长骑马领先。
  他们通过大门时,老枪手清点人数已超过二百人,可惜只有少数人装备精良。大多数人连马都没有。那些平时骑马的人,也把牲口留在家里,加入了步行队伍。
  老枪手把这些印第安人分为两队。少部分人留在农场里,其余的人在奥萨格酋长的率领下,被部署在同邻居接壤的边界上,已被赶走的畜群就在这里的草场上。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击退流浪汉们可能对那里的袭击。农场围墙内,有五十多个印第安人,二十个伐木工和四个西部地区的男子连同弗雷德和英国人。同流浪汉的队伍相比较,这里的人数确实不多。但是一个猎人或者伐木工可以顶好几个流浪汉,围墙和房子所提供的保护,也不可低估。布特勒太太面对危险泰然自若。她没有大声哀诉,闹得人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而是让人把雇工们叫来,对他们许诺:忠诚的和英勇的行为可获得相应的报酬。在他们中,能够使用武器,并且又是老枪手可以寄予厚望的,将近有二十条汉子。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老枪手同女主人与英国人一起在平台上面坐下来。他手里拿着勋爵那副大型望远镜,不停地搜索流浪汉们一定会出现的地方。经过长时间徒劳无益的观察后,他终于发现了三个向农场靠近的人影,不是骑马,而是步行来的。“也许是事先派来的暗探,”老枪手猜想,“他们可能会进来。”
  “真是胆大包天,我不相信这些人有这样的胆量。”卡斯托尔泊勋爵表示。
  “为什么没有?派这三个小子出来,这儿没人认识他们。他们可以找个借口进来。谁能伤害他们一根毫毛?我们现在就到第一层楼去,免得他们看见我们在屋顶上!可我们能够从窗户那儿用望远镜观察他们。”
  马被安置在屋后,来人无法看见。所有的人必须隐藏起来。要是这三个流浪汉走进院子里,他们就会以为,房子没有足够的警卫。
  三个人费劲地、显然是惊讶地横穿过由于设置了障碍物而变得难走的浅滩,他们走得很慢。过了一会儿,老枪手发现,一个人把另一个人举了起来,想通过射击孔窥探院内虚实。老枪手赶快下楼。钟响了。他走到大门口,询问来人有什么事。
  “农场主在家吗?”有声音问道。
  “不在。他到外地去了。”老枪手答道。
  “我们想找工作。需要牧工或雇工吗?”
  “不需要。”
  “那就给我们点儿小吃。我们远道而来,肚子很饿。请让我们进去吧!”
  他们用一种非常可怜的口气说着。在整个西部地区,没有一个农场主会把一个忍饥挨饿的人撵走。在没有旅店的地方,都有着热情好客的良好习惯。于是,这三个人被让进来了,大门再度闩上后,他们在屋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但他们似乎还不满。虽然装作无拘无束的样子,却用探察的目光观看房子和周围的环境,随后又很独特地相互瞅瞅。他们中的一人说:“我们是穷人,平民百姓,不愿让人讨厌。就让我们果在这大门口吧,这儿比那儿更凉快些!我们再搬张桌子来。”
  他们如愿以偿了,他们心怀鬼胎,想要留在大门口,是为了给他们的同伙开大门。他们把桌子和几把椅子搬来。一个女雇工给他们端来小吃。现在,院子这一边见不到人了,大家,包括女雇工在内,都已回去了。这三个人感到心满意足,这一切被老枪手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他们中的一个站起来,仿佛不怀恶意地走到下一个射击孔往外瞧。动作被重复了多次,是信号:这些流氓的同伙们很快就要来了。
  老枪手再次站到楼上的窗旁,用望远镜观察流浪汉们必经的地方。果然,远处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骑马队伍,正向农场飞奔而来。可以看得出,他们中有人熟悉本地情况,因为他们选择了笔直地对着浅滩的方向。他们到达浅滩时,发现了障碍物,便勒马止步,进行检查。现在,对老枪手来说,行动的时刻已到了。他下楼来到大门口,一个流浪汉正好站在射击孔前往外看。当他意识到自已被人发觉时,显然吓了一跳,赶快缩了回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在-望台上做什么?”老枪手粗暴地查问道。
  流浪汉狼狈地抬头看了看这个彪形大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我要看看,我们到哪儿去。”
  “别撒谎啦!你们很熟悉这里的路。它往外通到河边,一直通到正在靠近那儿的人们那里。”
  “先生,您指的是什么人?”这个汉子探询道,同时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我什么人也没有见到。”
  “别装蒜啦!没用。你们是从奥塞奇旮旯来的流浪汉,想要袭击我们,你们被派遣来,协助你们的同伙把大门从里边打开。所以,你们坐在紧靠人口的地方。”
  “先生!”这条汉子一边咆哮,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但老枪手手疾眼快,他握着手枪威胁道:“你们别动武器,不然我就开枪啦!你们的到来是件冒险的事,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抓起来。但是你们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放你们走。你们出去对流氓恶棍们说,我们将给每个敢渡河过来的无赖赠送一颗子弹!我们已准备好了,你们给我走!”
  老枪手打开了大门。面对瞄准他们的手枪,流浪汉们默默无言。但当他们走到外边,门闩再次被推上时,他们突然轻蔑地哈哈一笑,说:“笨蛋!既然我们是流浪汉,为什么把我们放跑?你得数一数,我们有多少人!我们一下子就可以把你们几个收拾干净。一刻钟后,你们统统都要上吊!”
  话音刚落,老枪手发出了信号,紧接着那些迄今没有露面的保卫者在屋后出现了,他们站在各射击孔旁,观察敌人的活动。
  这时被撵走的暗探们到达了这一边的河岸,向对岸喊话,接着,流浪汉们骑马在河水里走了一小段,以便游过来。他们驱赶马过河。老枪手向站在自己附近的大叔、布伦特尔和驼子比尔命令道,“我射击头两个上岸的。在我之后,杜乐、勋爵和其他人依次开枪。每个人都有特定的射击目标。不要两个人同时瞄准同一个流浪汉,不能浪费弹药。”
  “这样很好!”驼子比尔表示,“我的枪有了瞄准的靶子。”
  他的朋友,枪杆子大叔赞同说:“他们一过来/就成了靶子/依次瞄准/打发进地狱去!”
  现在,头一个骑马人来到这一边河岸,第二人尾随其后,不一会儿就有三个暗探立在他们上岸的地方。老枪手一声令下,五颗子弹几乎同时嗒嗒地响。两个骑马人应声从马上滚落,暗探们随着枪声倒在地上。流浪汉们不断发出愤怒的嚎叫,向前拥挤,想登上河岸。在前推后拥中,他们总是把别人推到前面去迎接毁灭,因为马儿一俟上岸,骑马人马上就会被一颗从农场飞来的子弹从马鞍上请下来。不到两分钟,就有二三十匹失去骑手的马无人驾驭,在河岸的这一边四处乱跑。
  一次如此热情的欢迎,是流浪汉们始料不及的。暗探们刚才越过河水向他们喊话的内容肯定是:农场缺少保卫人员。但现在,那里枪声不断,而且弹无虚发。愤怒的嚎叫,变成了惊恐不安的叫喊。终于有人发出了撤退的命令,接着所有仍处于河水中的骑马人,都把马儿掉过头来,撤了回去。
  “打退了他们的进攻!”密苏里人布伦特尔说道,“我很好奇,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会在我们子弹射程之外的某个地方呆着,等机会游泳过来。”老枪手回答说。
  “以后呢?”
  “以后?这还很难说。如果他们做事明智,就难对付了。”
  “您认为什么是明智呢?”
  “他们不能集中起来发起进攻,要把马丢在后面,同时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过来,如果他们藏在墙后面,我们就难以将他们打退。那时,我们就得被迫进行自卫。如果流浪汉们突然聚集到一点,他们就有可能越墙进来。”
  “情况确实如此,但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有可能会被击毙。当然,那时我们也会面临许多危险。”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要等着瞧,看他们怎样行动。”
  在这期间,流浪汉们似乎已经商量好了。他们的队伍逆流而上,向北行进,一直来到距农场大门不远的地方。直到现在为止,农场保卫者一直控制着东边,这时老枪手大声喊道:“快,大家都赶到北边去!他们要冲击大门!”
  “流浪汉们不可能破门而入!”布伦特尔边跑边提出异议。
  “对。但是,要是他们来到了大门口,就可以从马鞍上越过大门和围墙,那时,他们就有可能在这院子里把我们压垮制服。在我下达命令之前,你们不要开枪,到时候我们同时朝大堆人群中间射击!”
  在北边的围墙那儿,一部分人站在射击孔旁,另一部分人弯着腰站在各射击孔之间加高的地方,他们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敌人的部队在行动,他们朝大门飞驰而来。在距大门最多还有八十步远时,老枪手下令开火,顿时枪声劈啪地响了起来。
  流浪汉们好像在追逐中被一根横拉着的套绳套住了,他们活像一团乱线,根本无法自行解开。农场保卫者们有时间装子弹。现在,他们不再同时开火,但仍然不停地向乱成一团的地方射击。流浪汉们无法忍受。他们四处狂奔,把死者和伤员丢下不管。一些无骑手的马盲目地向农场的房子跑去。人们打开大门,放它们进来。后来,流浪汉们试图将他们的伤员接走,这一人道之举没有受到干扰,于是他们把伤员弄到远处有几棵树的地方,在那儿为伤员们包扎。
  到了中午时分。人们开始向保卫者们分发食品和饮料。随后,流浪汉们离去了,他们让伤员在树下躺着,自己骑马朝西奔去。
  “他们是不是撤退呢?”驼子比尔询问道,“他们在这里得到了一个深刻的教训。如果他们能把它牢记在心上,那是明智的。”
  “这我不相信,”“杜乐姑妈”答道,“如果他们真的放弃自己的打算,那么他们就会把他们的伤员也带走。我是说,他们贼心不死,现在还惦记着农场的畜群。喏,你们瞧瞧屋顶上!老枪手站在上面,手里拿着望远镜。他在观察那些小子,我估计我们很快就能接到命令,去援助牧人和印第安人。”

  情况很快表明,“姑妈”的猜测是对的。老枪手从上面向下面呼喊:“赶快上马!流浪汉们正在转向南边,要和好太阳的人马相遇。”
  几分钟后,马儿已处于待命状态。除了少数几个留在院子里,必要时负责快速把大门打开的雇工外,其余的人都跨上了马。老枪手打头,他们骑马走出大门,环绕着向最近的围墙角走去,随后转向南边奔驰。那儿有几片耕地,耕地后面是大草原,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这儿或那儿可见到一些灌木丛。
  暂时,还不能用肉眼看清流浪汉们。但是老枪手带来了望远镜,借助它就能同敌人总是保持同样的高度而又不被他们察觉。一刻钟之后,老枪手勒马止步,因为流浪汉们不再向前走了。流浪汉们来到了布特勒邻居的边界,眼睛不仅盯着在那儿吃草的牲畜,而且也注视着畜群的武装看守人员。
  老枪手仔细观察着草原上有灌木丛的地方,想从中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随后,他们将马留下,弯着腰,蹑手蹑脚地继续走,一直走到一片宽阔的灌木丛那里,流浪汉们十有八九会到这里来。在这里,用肉眼就可以看清来犯者和畜群的守护者。
  发现有如此之多的印第安人保护牲口,流浪汉们似乎很震惊。印第安的男子们聚集在这里,而且人数又是那么众多,这是怎么搞的呢?他们十分吃惊。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印第安人没有步枪装备,这又使他们鼓起了勇气。首领们商量了片刻后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但他们不愿打持久战,于是干脆骑马将红种人撞倒。他们聚集起足够多的人马,在喊打喊杀的威吓性的叫嚷声中向印第安人直冲过来。
  从现在的情况看,酋长能够胜任他的工作。发出高声命令,他那些紧挨在一起的伙伴们随即散开,使得骑马撞人成为空谈。这一点,流浪汉们很快就看出来了。于是他们便改弦更张,改为冲击红种人的右翼,想占领那里阵地。奥萨格人酋长又识破了他们的意图。随着他那响亮的声音,他的人马飞快地集中到一起,短时间内仿佛是乱糟糟的一团,但马上又分散开。他们改变了部署。他们的战线,由西东方,改为北南方。奥萨格人改变主意,并非是因为他已预料到他的同盟者们会来,而是要像一头受到攻击的美洲野牛那样,勇敢抗击来犯之敌。如果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业绩,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流浪汉们现在完全突然地处于印第安人与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白人的两面夹击的境地。他们见到如意算盘已落空,于是便停住了。他们很快为这一轻率举动付出代价。他们似乎错误地估计了印第安人枪弹的射程,觉得自己很安全,他们的一个头目在报告另一项计划。奥萨格人利用这一间歇,又发出一声呼喊,随即人马快速向前冲击,然后停下来,诸箭齐射,接着又同样飞快地退回去。射手们得心应手,箭箭中靶。流浪汉有中箭倒地身亡的,更多的还是受了伤的,受伤的不光是骑手,不少马也挂了彩。受惊的马突然后足直立,要脱缰狂奔,一片混乱,老枪手利用这时机,命令道:“现在开枪!但是,只射人,不射马!”
  在敌人背后,枪嗒嗒地响了起来,子弹飞向流浪汉们聚集的地方,他们害怕得大叫起来,“离开!”有人咆哮道,“我们被包围了。赶快突破印第安人的防线!”
  流浪汉们马上听从了这道命令,他丢下死者和重伤员,向印第安人扑来,印第安人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在他们背后不断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他们溜掉了!”老头子布伦特尔笑道,“他们不会回来的。你们知道吗,是谁号召逃跑的?”
  “当然知道-!”比尔答道,“是红发康奈尔。魔鬼似乎保护他免遭我们的射击。先生,我们不追击这条恶棍吗?”
  这个问题,他是向老枪手提出来的。老枪手说:“不。跟他们混战一场,我们的力量太薄弱。另外,也许他们能猜到:我们到这里来仅是助印第安人一臂之力。他们很可能骑马到农场去,趁我们不在时闯进去。就是说,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那些挂了彩的流浪汉和没有骑手的马怎么办?”
  “把他们交给印第安人去处理。现在快到马儿那里去!”
  汉子们挥动帽子,向红种人高呼“乌拉”,接着,他们上马,迅速返回了农场。老枪手登到屋顶平台上,用望远镜环视四周。
  布特勒太太坐在平台上,开始时还忧心忡忡,现在得悉敌人的进犯已被击退,非常高兴。“这么说,我们得救啦?”她探问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流浪汉们损失惨重,他们不敢继续捣乱了。”
  “也许吧。”老枪手若有所思地说。
  “只是也许吗?”
  “很遗憾!他们虽然不敢再打畜群的主意,因为他们必须承认,我们有足够的实力看守畜群;但是,这儿房子的情况就不同了。那些小子当然知道,白天进攻,他们根本无能为力;但在夜晚攻进来,他们认为还是可能的。无论如何,我们得要做好夜里遭袭击的准备。很可能……”
  他中断了说话。他一直在用望远镜-望,刚才搜索了北边的方向。
  “怎么回事?”布特勒太太询问道,“先生,为什么您不讲下去?为什么您突然露出疑虑的神色?”
  老枪手通过望远镜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下来,无拘束地答道:“没有什么事要我们操心的,夫人,您可以放心地下楼去,叫人送点儿饮料来。”
  待布特勒大大走后,老枪手就对英国人说,英国人恰好带着他那副大型望远镜在平台上:“现在我把女主人打发走了。先生,举起您的望远镜朝正西方向看看!那儿能见到谁?”
  英国人卡斯托尔泊按他的要求做了,随后答道:“是流浪汉们,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来了。”
  “他们真的来了吗?”
  “当然-!不然他们干什么?”
  “这么说来,我的望远镜虽比您的小得多,但比您的好。流浪汉们真的是在行动吗?”
  “不,他们停住了。”
  “他们的脸朝哪里?”
  “朝北。”
  “那么您用望远镜朝这个方向看看!您也许会看出,这些小子为什么会止步不前。”
  “好的,先生,我来瞧瞧。那儿有三名骑马人过来,没有见到流浪汉们。”
  “三名骑马人?”
  “是的!哦,不对,似乎其中有位女士。不错,是一位女士。我见到长长的骑马服和随风飘荡的面纱。”
  “您知道这三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怎能知道呢……嘿,难道不是……?”
  “当然-,”老枪手一本正经地点头,“他们正是农场主和他的内弟及其女儿。那个信使没有碰见他们,我们派他去迎接他们,顺便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
  勋爵把望远镜折起来,叫喊道:“这样,我们必须赶快骑马出去,不然他们就会落入流浪汉们的手中!”
  他正要走。老枪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臂,说道:“先生,您留下来,不要吵嚷!夫人现在什么也用不着知道。对于她,我们既不能警告,也无法帮助,因为已经太晚了。您瞧瞧那儿!”
  勋爵又举起他的望远镜,见到流浪汉们已开始行动了,他们骑着马朝着这三个人疾驰而来。
  “恶魔!”他突然惊叫道,“流浪汉要杀了他们!”
  “不会。这些小子知道什么是他们的优点并会设法利用这些优点。他们能从这三个人的死捞到什么好处呢?根本捞不到。如果他们让这三个人作为人质,就可以逼迫我们妥协让步。请注意!现在事情正在进行。这三个人已被包围,我们无能为力。”
  “说得对,先生,”英国人说道,“我们真的心甘情愿妥协让步吗?”
  老枪手以特有的方式耸耸肩膀,一丝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他答道:“先生,您别管,这事就由我来办好了!我跟您说,这三个人在外边被人俘获,不会有任何危险,您相信我吧。尽管如此,我请求您还是别让这家的女主人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也不要知道吗?”
  “我们得把这事告诉身边的人。如果您想接受这个任务,那您现在就下楼去!告诉他们不要讲出去!我在这儿继续观察流浪汉们的动向,然后根据他们的行为,采取我的措施。”
  勋爵下楼去了。老枪手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流浪汉身上,这些人将三个俘虏夹在中间,骑着马朝着那个有几棵树挨在一起的地方奔去,他们下了马,坐下休息。老枪手看见,他们正进行着激烈的交谈。这时杜乐急匆匆的上来了,他用德语探问道:“勋爵跟我们说的是真的吗?布特勒和他的内弟,还有小姐,都被俘获了吗?”
  “是的。”老枪手点点头。
  “应该想到,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现在,流浪汉们趾高气扬,自命不凡,他们会来提条件的。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答复他们?”
  “您有什么高见?”老枪手探询道,他向这个英国人投去审视的一瞥。
  “您问什么呢?不让,绝对不让。或许您会给人家赎金?”
  “也许他们会强迫我们这样做。”
  “不行,就是不行。这些恶棍想要干什么呢?难道要把俘虏们打死?不会的,他们害怕我们以牙还牙。虽然他们会以人质相威胁,但是我们不怕威胁。”
  “但是,即使您的推测是正确的,我们也必须顾及俘虏,无论如何,他们的处境是极其难堪的。即使人家手下留情,不要他们的命,也会使他们遭受其它的伤害,并对他们进行威胁。”
  “他们不会受到伤害。他们的状况不会持续多久了。我们都在这里,要是我们还找不到使他们摆脱困境的办法和途径,那就太奇怪了。”
  “这事我们如何着手呢?您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还没有,也没有必要。我们要看事态发展,看看还有什么事发生,然后才能采取行动。我毫不畏惧,我了解自己,在关键时刻,我肯定是非常理智的。您和我干的行当完全不同,但我们俩都不是傻乎乎的人。我以为……等一等!”他中断了说话,“您注意!现在他们来了。两个小子,径直向这里走来。他们手中挥动布块,想让我们看到,作为谈判者,他们要受到敬重。您跟他们谈吗?”
  “当然要谈。为了俘虏们,我必须知道人家提出的要求。您来!”
  两人来到院子里。防守人员站在射击孔那儿观察两个谈判代表。这两个人站在射程外正挥动布块。老枪手打开大门来到外边,给信号让他们过来。他们听从了,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力图摆出充满信心的样子。
  “我们是代表,”他们俩中的一个说道,“前来提出我们的要求。”
  “噢,是这样!”老枪手嘲弄地说道,“从什么时候起,草原兔子敢来向大褐熊发布命令?”
  这个比喻很恰当。在他们面前,老枪手是那样高大,那样魁梧和强壮,他的眼睛射出了咄咄逼人的目光,使两个谈判代表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一步。
  “先生,我们不是兔子!”其中的一个代表申辩道。
  “不是兔子?那就是胆小的草原狼-?你们自称是代表,实为梁上君子、窃贼和凶手,你们这些人无法无天,每个老实人都有权利射击你们!”
  “先生,”流浪汉怒冲冲地说,“如此的侮辱我得……”
  “住口,恶棍!”老枪手向他大发雷霆,“我允许你们来,只是要看看你们这帮歹徒敢无耻到什么程度。如果你们再说出一个我不喜欢的字,我马上就把你们打翻在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人们叫我老枪手。你们把这情况告诉给派遣你们来的人吧!他们也许知道,我不是让人愚弄的男子汉。这点他们今天就已经感觉到了。好吧,简短地说说,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要报告,农场主和他的内弟以及他的子女都在我们的手里。”
  “我已经知道了!”
  “这三个人的性命由我们掌握……”
  “呸!”老枪手打断他的话。
  “假如您不接受我们的条件,”流浪汉继续说,“并把农场交给我们,要是您不听我讲,俘虏们就会在您的眼前,在那儿的几棵树旁被绞死!”
  “你们可以那么干!但这儿也为你们准备了足够的绳索。”
  这种强硬的态度是流浪汉没有料到的。他不知所措地沉思片刻,接着说:“好好想想,三条人命啊!”
  “我是会很好考虑的。现在你们给我走开,不然,我的忍耐就到头啦!”
  老枪手拔出手枪。这两个人赶快离去,他们中的一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问:“如果我们接到别的任务,可以再来吗?”
  “不可以。我只会见红发康奈尔,也只是一小会儿。”
  “如果他来了,您允许他自由地回到我们那里吗?”
  “可以的,要是他行为规矩的话。”
  “这事我们会跟他说的。”
  他们快快地跑掉了,可以看得出,离开这个可怕的老枪手,他们是多么高兴。老枪手没有返回院子,而是从大门口朝着流浪汉的方向径直走去,走到一半路程时才停了下来。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等待康奈尔。他确信康奈尔会来的。
  情况很快就表明,他的估计没有错。康奈尔离开了流浪汉,慢腾腾地朝他走来。他很笨拙地鞠了一个躬,说道:“先生,您好!您想跟我谈话吗?”

  “这我一点也不清楚,”老枪手说,“我只说过,除您之外,我不跟其他任何人交谈。当然,我最高兴的是,您也别打扰我。”
  “先生,您使用了一个非常骄傲的口气!”
  “这也是有原因的。但我不愿意奉劝您也使用同样的口吻。”
  两人唇枪舌剑,激烈交锋。康奈尔首先垂下目光,艰难地压住怒火,答道:“我们平起平坐,是平等的!”
  “流浪汉跟诚实的西部地区男子不分高低?失败者与胜利者不分上下?您称这是平等?”
  “我还没有败下阵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您的办法来对付您,这个主动权只掌握在我们手里。”
  “不妨试试吧。”老枪手蔑视地笑道。
  康奈尔很生气,他怒冲冲地说:“我们只需要利用您的不谨慎、欠考虑就够了!”
  “啊!为什么?我犯了什么不谨慎、欠考虑的错误?”
  “这就是您来到这里,远离了农场。如果我们愿意,您就落在了我们的手里。人们把您看作常胜将军,但您毕竟还不是所向无敌的人。您现在处于我们和农场中间。只需要我们的几个人跨上马,截断您的退路,那么您就会成为我们的俘虏了。”
  “您是这样看的吗?”
  “是的。就算您是头号飞人,也比不上一匹马的速度吧,这您得承认。就是说,在您回到农场之前,您已被包围,成了瓮中之鳖”。
  “您很会打如意算盘。可您忽略了一点:就是那些想要俘获我的人,必定进入我的伙伴们的射程之内,他们会被干掉。然而这事并非是我们要谈论的。”
  “不是的,先生,这不是我们要谈论的。我来这里,是为了给您提供挽救三个俘虏生命的机会。”
  “那您是枉费心机、白费力气了,因为这些人的生命并没有处于危险之中。”
  “没有吗?”康奈尔幸灾乐祸地笑道,“先生,这您就大错特错了。要是您不答应我们的要求,他们就要被绞死。”
  “我已让人告诉您了,要是那样,你们大家都会被吊死,无一幸免。”
  “真可笑!您数过吗,我们有多少人?”
  “那当然啦。您知道我可以调来多少人对付你们吗?”
  “知道得十分精确。”
  “呸!您无法计算我们的人数。”
  “这没有必要。我们知道,布特勒农场通常有多少雇工。现在也不会更多。此外,最多还有一些伐木工,是您从黑熊河那儿带来的。”
  康奈尔充满期望地从侧面瞧瞧老枪手,因为他确实不清楚老枪手可以支配的人数。老枪手作了一个轻蔑的手势:
  “数一数你们的死伤人数,然后告诉我,这是否是少数伐木工的所为!此外,您见到了我的印第安人,还有其他白人,他们可以从背后包抄你们。”
  “还有其他白人?”流浪汉笑道,“除一些伐木工外,别无他人。我当然承认,你们诡计多端,巧计取胜。你们从农场来援助印第安人,这点,我考虑得太晚。我们本该马上骑马到农场去;那样它就会落入我们的手里了。不,先生,您用你们的人数吓不倒我们。要是我们把俘虏们杀了,你们根本无法替他们报仇。”
  康奈尔又向老枪手暗暗地投出一道焦急的期待的目光。老枪手蔑视地耸耸肩膀,说道:“我们不要争啦!即使我们人数很少,就如您错误地估计的那样,我们也高居于你们之上。流浪汉,是什么东西呢?!是懒汉,二流子,瘪三!而在那里边,在围墙后面站着的,却是名牌猎人和侦探。他们中的一个,起码抵挡十个流浪汉。就算我们集中在一起的仅有二十个西部地区的男子,你们要是胆敢杀害俘虏,我们会数周、数月地跟踪你们,直到把你们消灭干净。这你们是十分清楚的,因此,你们不要伤害这三个人的一根毫毛。”
  老枪手咄咄逼人又充满信心地说这些话,使康奈尔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目光。他知道老枪手是个有胆略、说话算数的人。这样的事也屡见不鲜:为报仇雪恨子然一身,追击整个团伙,让被追击者都死于他那准确的枪口之下。然而,这个康奈尔不愿承认这点。他抬起目光,盯住猎人的眼睛,说道:“我们等着瞧吧!倘若您对自己的事那么有把握,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是忧虑驱使您到我这里来的。”
  “别胡说八道!我来这里跟您交谈,只跟您交谈,并不是怕您,而是为了把您的脸和您的声音再次准确地铭刻在我的心里,这就是原因。现在您已准确无误地印入了我的记忆中,我们可以分开了。我们的关系已一刀两断。”
  “先生,还没有断!我要向您提出一个新建议。就是说,我们想要撇开占领农场一事不谈。”
  “哦,非常仁慈!还有呢?”
  “首先,你们把俘获我们的马还给我们;其次,提供给我们必要数量的牛,末了,你们支付我们两万美元。这么多钱农场是有的。”
  “仅仅这些么?再没有别的要求?作为补偿,您提供给我们什么?”
  “我们把俘虏移交给您,在您向我们作出这样的保证——即您从今以后不再敌视我们中的每个人——以后撤退。我们徒劳无益地闲扯了很久。”
  康奈尔傲慢地提了这些要求:他好像有最大的道义上的权利。老枪手拔出手枪,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蔑视的微笑答道:“的确,您是闲扯够了,所以您得立刻走开,不然,您的脑袋就要开花!”
  “怎么?这是……”
  “马上离开!”老枪手用提高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与此同时,他的枪口对准他,“一、二……”
  这个流浪汉可不愿等到喊了“三”才离开,他发出了一声威胁性的诅咒,快步离去了。老枪手目送他远去,随后,返回农场,人们在这里密切注视着会谈的情况。在农场里,老枪手就这次稀奇的谈判作了个简短的报道。
  “先生,您做得非常对,”英国人表示,“无论如何,绝不可以向这样的流氓作出妥协,哪怕是最微小的妥协。他们害怕,不会向俘虏施暴的。您觉得他们现在又要干什么呢?”
  “嗯!”老枪手在考虑,“太阳正在下山。我推测,他们会等到天黑,然后再准备越墙。要是越墙不成,他们就会继续拿俘虏进行敲诈勒索。”
  “他们还敢进攻吗?”
  “可能的。您知道,他们在人数上超过我们很多。我们必须作好抵抗的准备。仔细观察流浪汉的动向。一旦天黑,我们就派几个人外出,悄悄靠近他们,及时向我通报他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太阳已落到了天边,她那像流动金光一样洒向平原的光芒,照射到这个团伙的流浪汉身上,农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辨认出来,流浪汉不作任何准备,既不准备起程,也不准备到宿营地去。可以断定,他们不打算离开这个地方,但也不愿意呆在现在这个地方。
  老枪手叫人把木柴搬到院子的四个角落,又搬了些煤,此外要准备几桶煤油。当天已完全黑时,“杜乐姑妈”、驼子比尔和枪杆子大叔被派出去侦探。为了他们能在急速返回已被快速打开大门,因为在等待时可能被敌人抓住。围墙的有些地方系上套索,在墙外垂吊下来,借助这些绳索,他们可以迅速攀登上去,跳进院子里。随后,人们把劈柴浸到煤油中点燃,通过射击孔把它扔到外面去。木柴和煤高高地堆起来之后,在外墙角落里的四堆篝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把围墙和前面的地带照得通明,这样很容易就可以看见任何一个流浪汉向这里靠近。根据需要,通过射击孔可以不断地给火焰添加燃料,借助射击孔,还可免遭敌人枪弹的射击。
  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突然,枪杆子大叔翻墙进来。他来到老枪手面前,以他那奇特的方式报告说:“流浪汉们离开了那几棵紧挨在一起的树/到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去了。”
  “我想他们也走了。可到哪儿去了呢?”老枪手追问道。
  大叔向大门右边的角落指了指,一本正经地答道:“到外面河边的灌木丛里去/从现在起得要寻找他们。”
  “他们竟敢来到这么近的地方!我们应该能听见他们的马蹄声吧?”
  “人家赶马明智/赶到草原上吃草/然而我不熟悉那地方,我没有灯光。”
  “比尔和杜乐在什么地方?”
  “他们要跟踪盯梢/监视这些恶棍。”
  “很好!我必须确切地知道流浪汉们现在躺在什么地方。劳驾您与比尔和杜乐再去看看。一旦这些小子睡熟,马上告诉我。他们很可能以为自己行事明智,其实已落入我们的圈套,我们只需要把它关闭就行了。”
  大叔离开了。英国人卡斯托尔泊也听见了老枪手同大叔的谈话,他探问道,老枪手说的是什么圈套,老枪手答道:“敌人在河那边,他们背面是河,前面是围墙。如果我们把另外两面封锁住,我们就能牢牢地控制他们。”
  “很对!可是您想怎样进行封锁呢?”
  “把印第安人叫来。他们从南边过去,我们从北边进攻。”
  “那样围墙上不就没有守卫人员了吗?”
  “不是的,雇工们留在这里,他们人数足够。倘若流浪汉们有攻打围墙的想法,那么我们的处境当然不佳。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这样狡猾,因此,我们可以大胆地放弃这个主要的防守点。我将派人去侦察一下他们的马呆在什么地方。摸清这一情况后,少数几个看守无论如何是不难制服的。要是我们控制了这些马,这些小子就完蛋了,我们可以在白天跟踪那些今天晚上从这里逃脱的人,赶上并找到他们。”
  现在,勋爵得与年老的布伦特尔一起外出去搜索马。接着,两个十分熟悉这一带情况的雇工被派到奥萨格人酋长那儿去了,这些人回来之前,什么事也做不了。
  过了好长时间,他们中的一个才又露面。雇工们也终于回来了。他们找到了印第安人,并把他们带了回来。红种人躺在河边,离流浪汉们只有几百步远,他们准备一听到枪响,就向敌人冲去。接着,杜乐与比尔和大叔一起也回来了。
  “三个人统统都回来?”老枪手不满意地质问道,“起码应有一个人留在外边。”
  “我不知道,如果有必要的话,为什么?”杜乐用他习惯性的套语回答道。
  “当然是为了继续观察流浪汉们的动向-!”
  “多此一举!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潜近他们,他们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对我们的篝火极为恼火,这些篝火使他们无法进行袭击,因而要等待,看看我们的木柴和煤炭能烧多长时间。他们想等几个钟头后,我们储备的燃料肯定用完了,那时他们要突然发起进攻。”
  “他们这样做对我们十分有利,我们就有时间把圈套关闭。”
  “怎样的圈套?”
  老枪手向他讲解了自己的意图。
  “这真是太妙啦,嘻嘻!”杜乐小声地嘻嘻笑道,如果有某件事令他开心时,他惯常就是这样笑的,“这事定能成功。因为那些小子以为我们总是在外面树下搜索。但是,先生,有些事要好好考虑考虑,事关重大。”
  “什么事?”
  “就是俘虏们的处境。我担心的是,一旦我们开始敌对行动,人家会把他们杀掉。”
  “您以为这事我没有思考过吗?我们悄悄地溜去,当我们突然发起冲锋时,我们中的三个人立刻去保护那两个男子和姑娘,帮他们的忙。他们是被捆绑着的吗?”
  “是的。但捆得不紧。”
  “这样,迅速为他们松绑,然后……”
  “……然后与他们一起跳进水里。”杜乐插话道。
  “跳进水里?”老枪手惊奇地探问道。
  “是的,与他们一起跳进水里!这是对流浪汉们最好的戏弄,无与伦比。这些家伙会摆出怎样的嘴脸呢!他们会多么伤脑筋啊;再说,我们要在进攻之前把俘虏0拗持走。”
  “您认为这可能吗?”
  “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战斗期间,难以关照俘虏们的安全。因此,我们要事先摆脱这种危险。而且这也并不困难。”
  “并不困难吗?那么,这事您是怎样想的呢?我知道,您是个狡猾的狐狸精。”
  “根本就不需要太狡猾。您不妨想想这条渠道,它从院子,即从屋后面直通到河里。它在地下流,流浪汉们并不知道有这条渠道。我从他们旁边溜过,来到河边,尽管天黑,我还是能从河水中一块块的大石头认出渠道口。人们在那儿把这些石头投进河里,造成一道小堤坝,这样一来,水流就可以被引入渠道里来。并且,您还要想一想,流浪汉们恰好躺在渠道口旁边。他们在河边围成一个半圆圈,俘虏们在中间。他们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这三个人牢牢控制住了,然而,恰好是这种情况让我们劫持俘虏。”
  “噢,我开始明白了!”老枪手说,“您想从院子里下到渠道,然后沿着渠道走到河边,是这样吗?”
  “是的。我当然不能单枪匹马,必须还有两个人一起干,每人解救一个俘虏。”
  “唔!这个想法,很了不起。我们要查看一下渠道是否真的可以通行。”
  老枪手查问了几个雇工,高兴地获悉,渠道既没有淤泥,也没有恶气,行走方便,而且这是格外有利的情况。在渠道口隐藏着一条小船,可容纳三个人。这条小船一直藏匿在那里,以免被印第安人或者别的陌生人偷走。

  人们对诡计多端的“姑妈”的这个计划,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一致同意由杜乐、驼子比尔和枪杆子大叔去实施。
  当人们已准备就绪时,布伦特尔和卡斯托尔泊回来了。他们搜索了邻近大片地区,可惜都没有见到马的踪影。流浪汉们并不傻,他们把马弄到尽可能远离农场的地方了。
  杜乐,比尔和大叔走到渠道下面,提着灯。渠道中的水只到胸口。他们把步枪扛在肩上,将小刀、手枪和子弹袋挂在脖子上。高个子的枪杆子大叔提着灯走在前面。他们三人消失在渠道中时,老枪手带着他的人马动身了。他让人把大门轻轻地打开,然后再虚掩上,以便必要时马上打开。他留下一个雇工守门,如果流浪汉们靠近,就马上把门关上。其他雇工,也有女雇工站在围墙旁,准备着危急时抵抗敌人的进攻。
  在老枪手的带领下,伐木工们首先朝北拐了一个弯,以免被篝火的火光照着。当他们到达河边时,便朝南沿着河岸爬回去,直到他们认为已相当靠近流浪汉为止。老枪手独自一人依然继续爬行,直到他那双锐利的眼睛能看见围成半圆圈躺下休息的那些恶棍为止。现在,他清楚了,该向哪里发起进攻。他又去寻找他的伙伴们,等待着三个人约好的信号。
  在这期间,这三条汉子穿越了渠道,幸好水不是特别冷。在离渠道口不远的地方,人们发现了那条小船,它被系在一个铁钩上。船内有两个桨。大叔熄灭提灯,把它挂在铁钩上。随后,杜乐吩咐另外两个人在这儿等候。他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往前走,一刻钟后他回来了。
  “怎么样?”驼子比尔急切地探问道。
  “任务不轻松,”姑妈解释道,“河水不碍事,因为外面的水并不比这儿深。但是,灌木与树木之间笼罩的黑暗,给我们制造了麻烦。天色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我简直得用手摸着走路。”
  “如果对着我们的篝火瞧,还是相当清楚的!”
  “不是从水上,而是从河岸上看,因为河水处于较低的位置。流浪汉们围成一个半圆圈躺着,河就构成了它的弦,俘虏们就在这个半圆圈内,离河水根本不远。一个流浪汉蹲在他们旁边,严密地监视着他们。要把他除掉,这小子不值得同情。”
  “您有计划吗?”
  “有的。俘虏们不必到河里去。我们把小船弄来。”
  “人家会看见它的,因为闪烁的波浪会把它的轮廓衬托出来。”
  “有什么闪烁可言!昨天的一场雨,使河水混浊不堪,特别是在河岸旁的树下,河水的颜色与结实的地面根本无法区分。就是说,我们把小船弄去,将它系住。你们在船边的水中站着,我独自一人上岸去给看守一刀,为俘虏解开绳索。我把他们带来交给你们,他们划船进入渠道,到那里就安全了,然后我们在俘虏坐过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下。我们一发出信号,战斗马上就开始了。明白吗?”
  “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了。”
  “大叔,您看如何?”
  “跟您的想法完全一样/这呱呱叫的事将要完成。”大叔以他那诗意的方式答道。
  “很好,那就前进!”
  他们把系船的绳解开,将小船从渠道里推到河中。杜乐领头,他们总是紧靠河岸,慢慢地和谨慎地向前挪动,直到他停住。另外两人注意到他把船系住了。“我们到达目的地了,”杜乐小声地对他们说,“现在你们在这儿等我回来!”
  在这里,河岸并不高。他轻轻地爬上去。灌木丛的那一边,两堆篝火在围墙的两个角落熊熊地燃烧,灌木丛与火焰之间的一切东西,都露出了尚可辨认的轮廓。四个人——俘虏们和他们的看守者,坐在离河岸最多只有十步远的地方。再往后,杜乐见到流浪汉们横七竖八地睡着,姿态各异。他继续匍匐前进,没有把猎枪放到一边,一直来到看守背后。这时,他将猎枪置于一旁,拔出短刀。这个流浪汉必须死去,却又不能让他发出半点声音。杜乐爬过去,一跃而起,左手从背后死死地掐住这条汉子的喉咙,右手把短刀熟练地捅进他的背部,刺入其心脏。他又快速地把流浪汉拖到身边的地上。事情进行得神速,俘虏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才说道:“爸,我们的看守离开了!”
  “是这样吗?哦,是的!我觉得很奇怪。但要安静地坐着。他肯定要考验我们。”
  “小声,小声!”杜乐悄悄地对他们说,“谁都不能出声儿。看守被捅死了,躺在草丛里。我来救你们。”
  “救我们?天哪!不可能的!您本身就是看守!”
  “不,先生,我是您的朋友。您从阿肯色就认识我了:我是杜乐,人们叫我姑妈。”
  “我的上帝啊!您是姑妈?”
  “小声点,小声点,先生!老枪手也在这里,还有其他许多人。流浪汉们想要抢劫农场,但被我们击退了。我们看见他们把你们抓住了。我同两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一起潜到这里,先将你们解救出来。如果说你们还不相信我,那是因为你们未能看见我的脸。好吧,我要给你们松绑,以证明我说的是实话。来,我给你们松绑!”
  用短刀割了几下,这三个人的四肢又活动自如了。“现在轻声地到下面的小船去!”杜乐悄悄地说,“我们是通过渠道来的,带来了小船。布特勒先生,你们同小姐一道上船,逃进你们熟悉的渠道里,等待激烈的碰撞结束。”
  “激烈的碰撞?什么激烈的碰撞呀?”
  “那就是袭击,马上就要开始。在这一边,有河和对过的围墙这两道障碍物阻挡流浪汉们逃跑。我们的右边,老枪手同一些伐木工和猎人在把守着;左边,奥萨格人酋长好太阳同一群印第安人等待着我发出进攻的信号。”
  “哦!原来是这样吗?难道我们该坐在小船里,撤到安全的地方吗?难道你们果真相信我姐夫和我都是胆小鬼,当你们和其他人敢为我们冒生命危险时,我们却袖手旁观吗?不,先生,您错了!”
  “唔,很好!我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这样我们就增添了两个男子。但是小姑娘不能留在这里,这儿是枪林弹雨的地方。”
  “那当然眠劳驾你们用小舟把她送进渠道里!武器供应情况如何?你们可以让给我们一枝手枪和一把短刀吗?”
  “先生,凡是我们有的,我们自己都需要。但是,这里躺着一个看守,他的武器够你们一个人用。另一个人的武器,我将用同样的办法来解决:我马上向一个流浪汉溜去,以便把他……嘘,安静,恰好有个人来!肯定是个头头,他要来看看你们是否被好好地监视着。你们就让我来干吧!”
  借着篝火的亮光,只见一个男子来查看流浪汉的岗位,看看是否一切正常。他慢悠悠地走来,在俘虏前边停住,查问道:“怎么样,科林斯,有情况吗?”
  “没有。”杜乐答道,他扮演了看守的角色。
  “好的!提防着!你得擦亮眼睛,这关系到你的脑袋。明白吗?”
  “是的。无论如何,我的头比你的牢固。你要注意!”
  杜乐故意使用这些威胁性的话,并且同样是有意地不用伪装的声音说话,因为这样一来该男子就会朝他弯下身来。于是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流浪汉走近一步,深深地弯下上身,质问道:“你怎能这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那是谁的声音呢?难道你不是科林斯,我……他……”
  这个流浪汉无法说下去了,因为杜乐的双手像铁钳似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倒,又紧紧掐住喉咙。只听见一阵短暂挣扎的声音,接着一片寂静,杜乐轻声说道:“好啦,他也送来了他的武器。他非常乐于助人。”
  “您掐紧了他吗?”农场主询问道。
  “您怎能这样问呢!他已断气。您把他的枪和他随身带的东西都拿走!我这就把小姑娘送上船。”
  杜乐没有完全直起身子,扶着小姑娘,送她到水边,作了些安慰性的劝说。他向等待着他回来的战友们报道了战斗的形势。比尔和大叔送姑娘进渠道里,那里系着小船,然后淌水回来,同杜乐、布特勒和帕特森结伴。在这期间,这两个被解救者用两个流浪汉的武器装备起来,这时杜乐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那些小子当然就会马上来强夺俘虏,这对我们可能是危险的。因此,我们要先匍匐前进,朝右边爬过去!”
  这五个人小心翼翼沿着河岸走动,直找到适当的地方。在那里,每个人都躲在一棵可掩护自己的树后。他们处于黑暗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流浪汉,从而可准确地瞄准。这时,杜乐把手放到嘴边,发出短暂乏力的哑哑声,仿佛一只从睡眠中醒来一会儿的猛禽发出的声音。这种在草原可经常听见的声音,不可能引起流浪汉们的注意。他们根本没有理睬它,即使它再次出现。四,周沉静了片刻。随后,突然听见老枪手那响彻四方的命令:“开火!”
  右边,伐木工们的猎枪嗒嗒地响起来了,他们潜得那么近,每个人都可以盯着他心目中的射击目标。接着,左边响起了印第安人作战时发出的那惊心动魄的、尖锐刺耳的大喊大叫声,他们先是向流浪汉们发出了一阵雨水般密集的箭,继而挥舞印第安人战斧向他们冲杀。
  “现在我们也要上阵啦!”杜乐命令道,“先用子弹,后用枪托!”
  现在的情景,乃是西部地区的一幅真实图画。流浪汉们原来党得自己十分安全,突然出现的袭击使他们陷入深深的恐惧中。起初,他们像头上有鹰爪的兔子那样,战战兢兢地、毫无反抗地缩成一团。随后,当进攻者们在他们当中使用枪托、印第安人战斧、手枪和长柯猎刀战斗时,他们那种片刻间出现的呆若木鸡的状况消失了:他们开始反抗。他们无法计算敌人的数量。在篝火微弱的光照下,在夜晚的黑暗中,他们觉得敌人比实际上要多两三倍。这种感觉使他们的害怕有增无减,溜之大吉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保命的惟一出路。
  “走,走,找马去!”有一个声音在咆哮。
  “那是康奈尔!”杜乐叫喊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飞速向响起咆哮声的地方冲去,其他人尾随其后,但是是徒劳的。红发康奈尔非常狡猾,他马上就躲进灌木丛中,像一条蛇那样,从一株矮树丛窜到另一株矮树丛,并且总是躲在深深的黑暗中,让人无法看得见他。他并非是惟一的逃脱者。
  胜利者竭力不让有更多的人逃逸,但是流浪汉人数众多,特别是他们终于明智地团聚在一起时,他们的突围是成功的。他们朝北方逃窜。
  “紧跟上!”老枪手命令道,“不让他们松一口气!”
  他想要与流浪汉们一起到达马儿所在的地方,但情况很快就表明是不可能的。离农场越远,燃烧着的篝火的火光就越微弱,人们终于被敌友难辨的黑暗所包围。两个拥挤者打起架来的事也发生了。这种情况阻碍了追击。老枪手不得不呼叫他的人马集合。等到他把他的人马集中在一块儿时,已过去了数分钟,逃命者领先了,这个领先是无法弥补的。追击者们虽然沿着现在的方向继续追赶,但他们很快就听到流浪汉们嘲弄的嚎叫声,许多急促奔驰的马蹄声向他们表明,继续追击是徒劳无益的。
  “掉头!”老枪手命令道,“起码要防止伤员先躲藏、后溜走。”
  然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印第安人并没有参加追击。他们想得到白人的带发头皮,他们留了下来,仔细搜索了战场和毗邻的灌木丛直到河墩边,以便把每个仍然活着的流浪汉杀掉并割下其带发的头皮。
  借助焚烧木柴的光亮清点了死尸的数量,结果,连白天阵亡者也算在内,平均每个胜利者打败了两个敌人。尽管如此,逃脱者人数依然相当大。
  小姑娘埃伦-帕特森理所当然地马上从她隐藏的地方被接了出来。小姑娘没有惊恐不安,总之从被俘获这一刻起,她表现得格外从容镇静。知道她的表现后,老枪手对她的父亲说:“我一直认为,把埃伦带到银湖去太冒险。可现在我不反对这样做,因为我确信,她不会使我们特别担心。”
  流浪汉们的失败是难以想象的,人们,起码就印第安人而言,可以把夜间剩下的时间用于欢庆胜利。几头牛马上被宰了,烧烤的浓重香味很快就从篝火那儿飘出来。战利品被瓜分了。阵亡者的武器和他们随身带的一切,统统都让给印第安人,这使他们满心欢喜。人们发表长篇演说,表演了欢庆胜利的舞蹈。天破晓时,喧哗声才告停息。欢呼声静下来了,红种人裹上他们的缠身衣,终于进入了梦乡。
  伐木工们的情况不大一样。幸好他们中没有人阵亡,只是有几个在战斗中挂了彩。老枪手打算黎明时跟他们一起去跟踪流浪汉,了解这些流氓往哪儿跑了。所以,伐木工们及早躺下休息了,以便养精蓄锐,到时候能精神抖擞起来。他们发现流浪汉的踪迹又是通往奥塞奇旮旯,于是便按图索骥,跟踪到那儿去。但当他们来到那里时,地方已经空了。老枪手彻底查看了这片地方。在这期间,来了一群新的流浪汉。逃亡者们跟他们合并后没有逗留便骑马朝北奔去。他们没有料到老枪手已知道了他们此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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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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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艘船。梦幻之旅。巨大、气派、豪华。彩带飘舞、彩旗飞扬。鼓乐喧天、人声鼎沸。画面所具有的色彩只存在于我们的感觉里,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单一的黄颜色,仿佛是过去多少岁月的老照片、经过无数春秋的陈年旧物。我们似乎可以拂去岁月的灰尘,历数春秋的时日,重新去领略那昔日的梦里情怀。《我心永恒》(《MyHeartGoOn》)—一曲女声的歌,似从九天而来,带着一种空蒙、辽阔的豪放之感,在我们耳际回响。 [点击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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