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51。。。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Site Manager
一朵桔梗花 - 一朵桔梗花(5)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一朵桔梗花(5)
  菱田刑警依然没有改变福村即为杀一钱松的凶手的看法。照菱田刑警的判断,便是:隔了这许久,又同到六轩端的福村怀里,仍有着几乎还没有花的五百圆,知道这一点的人,为了这笔款子,把福村给干掉了。这是因为福村的尸首上,已经找不到钱的缘故。
  我们并没有相信老板娘、昌子、铃绘三个人的证实,说福村那天晚上没有来到梢风馆。福村来六轩端,乃是为了见捎风馆的铃绘。查上一次案子的时候,我们已知道福村从不到捎风馆以外的娼馆,异口同声说“不知道”的三个女人,样子也和一钱松那一次不太相同,使人不免有所怀疑。
  而那一朵桔梗花——白白的手握住的它,正是福村曾到过铃绘房间的证据。
  菱田刑警认定福村是在捎风馆被杀的。那天晚上,在火警的混乱中,除了福村之外没有别的来客,该是可信的。这就证明,是梢风馆的三个女人中之一干的。
  当然,绞杀一个大男人,并不是一个女人做得了的事。是不是老板娘和昌子两人,为了夺取五百圆而共谋的?事情是在铃绘房间做的,那么铃绘该是自始至终都看到了?不,一个大男人拼命抵抗起来,两个女人也还是无法得手的,于是说不定在老板娘的命令下,铃绘也帮上一手。她们要铃绘严守秘密,然后趁火警的混乱当中,把尸首抬到后面,扔在河沟边。
  铃绘那紧闭的双唇,看来好像比一钱松的时候更紧张的样子,所以我也赞同了菱田刑警的见解。
  但是,老板娘她们苦于不知如何处理尸首,只好搬到一钱松凶案现场——这一点倒无妨,问题是这一次,何以尸体的手上又握着一朵桔梗花呢?
  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好像有着某个人的某种意图。毫无疑问,这一朵花确乎是把两椿案子的某个地方连系在一块的。
  第二天晚上,我再次邀了那个朋友,打扮成狎客前往梢风馆。我好想再听听铃绘向我投挪过来的白色的话语。
  不晓得是因为火警后的复建工作迟了,或者又出了什么事故,六轩端一带还在停电,一片漆黑。
  如果是往常,这个时候是霓虹灯光的五颜六色交溶在一起,烟雾般地蒸腾喷涌的当儿,可是这个晚上,到处是一片漆黑。失去了灯光,连带地整条街路好像也失去了,我觉得恍似置身梦幻当中。
  即令如此,却仍未见有一家娼馆是歇业的。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和窗口点燃蜡烛,在灯影摇曳下,那些女郞的面孔仍然陈列在那里。行人倒少了许多,连那些泛白的女人面孔和她们的娇喊,

  似乎也少了 一份往日的生彩。腐臭和火警场余烬的焦味,被风吹着,笼罩在街道上,那些灯光看来有如黑暗的河流上随波而去的水灯火,也像坟场里飘摇的怜光。
  铃绘好像一眼就认出了取下眼镜的我。她正在对着窗玻璃,抹匀口红,那根放在唇上的小指头突地停住了 。
  这次,也是靠那位朋友的口舌,让我和铃绘没事人似地上到房间里。
  在蜡烛火光下,铃绘那小巧玲珑的身子,就像淡墨般地浮现着。看去,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如果伸手一触,好像就会倏然消失似地。甚至榻榻米上的影子,都还比她本身浓些。
  “睡吗?”
  和一个月前那一次完全一样的噪音。
  “不……今天晚上,我是来听阿铃告诉我真话的。阿铃,你知道阿谨哥怎么会被杀的,是不是?你知道,却不肯说,对不?告诉我吧,阿谨哥前天晚上来过你这里,是吗?”
  铃绘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默然摇了摇头。起初,我以为那是不的意思,可是铃绘还是圆睁着眼睛看住我,静静地反复了同样的动作。她知道,可是什么也不能说,她是在无言地告诉私这个意思。
  交谈暂时中断了。
  “前天的火警,闹得天翻地覆了,是吗?你怕不怕?”
  铃绘又摇了摇头说:“好美丽呢!从这个窗口也可以看见的。红红的火焰冲上去,天空都变红了 ,还像烟火那样,火花、火粉满天飞气……在家乡就从来也没看过这样的。”
  说到这里,铃绘忽地想起来似的。从橱里取出了一件东西。蜡烛光不够明亮,所以没法看清是什么。不料铃绘呼的一声,把烛光吹熄了,在突来的黑漆里,从铃绘手指头上蓦然冒出了四射的灰尘般的火光细片。
  原来是上次她说的烟火,福村留下来的。那根线香烟火,就像是用黑暗的细枝连接起来的火的花朵,在风里颤抖着一般地,在铃绘的指头上婆娑起舞。但是,那也不过是片刻而已,很快地,最后的光也散去了,然后又是一片漆黑。
  铃绘没有马上点燃蜡烛,悄悄地躲在闇夜里。正当我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鼻边掠过了粉香,从料想不到的近处,传来铃绘自语般的喃哺声。
  “有钟声呢!”
  我不知她是独语或者问我,因此缄默着。这时候不可能有钟声的,因为我进了六轩端的牌楼时,凌云寺的钟声刚打了八点钟。是铃绘听错了什么声音吗?也可能是我听错了铃绘的话——这我听到的,却是在外头街上,正在卖“笼中鸟”的梵娥铃声。

  “好悲伤的歌。工厂里,大家也都唱着这个。”
  铃绘说着点上了蜡烛。在一片微明里里,铃绘不知在什么时候取出了布偶,抱在胸前。
  “我……跟这个布偶一样。”
  又是哺喃自语似的话。在工厂也好,在这家娼馆也好,她都是不许有自己的意志的,就像那个布偶般。然而,铃绘可不是完全的布偶。尽管身处鸟笼中,她还是希望能够把真实告诉我。
  “阿铃,昨天早上,你从这窗口扔了花是不是?那是什么意思?”
  铃绘还是默然,点燃了另一根烟火,起身走到窗边。我也跟着走过去。
  黝暗的巷子里,有疏落的行人。当其中一个来到窗下时,铃绘把手上的烟火扔下去。光的花朵晃了一下,拖下一条幻象般的线条,消失在闇夜的底下。
  那人影站住,把头抬起来。
  “真有趣。每个人都一样。”
  铃绘离开窗边,并且在唇边微微一笑。我不懂铃绘想说些什么。不过倒也感觉到,铃绘说不定是用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语,来向我透露着她所不能说出来的线索。如今想来,她岂只是提供线索而已,根本就是在说着事情的真相,可是那个晚上,就像罩住四下的黑暗,一切都在黑漆一团里,无法辨别其形状。
  那个晚上,铃绘用某种行为,在一瞬间里向我透露了真相的。
  铃绘把手移到蜡烛火上。我以为她冷,这样地取暖。却不料她突地把手伸到火焰里。于是火焰将一根手指头一分为二,打从两处指缝冒上去。
  我连忙把她的手抓开。两人一起倒在榻榻米上。那灼烧的痛楚,使铃绘的喉咙痉挛了一下,
  然后疯人一般地让空洞的眼光盯在火焰上。
  “你干什么!”
  铃绘不耐烦似地拂开我的手,用袖子来摀住面孔,瘫倒在榻榻米上。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可能是在哭。而这以后不管我问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了 。
  可是,当我正想告辞离去时,铃绘却伸出手抓住已经起身的我的裤管,那力道根本不像是个小孩。我回过头,她仍然侧着脸。
  “本来打算什么也不说的,可是,我还是说出来吧!”
  那言词忽然变得正经了。那是正式向一位刑警谈话的口吻。
  我打算坐下来,好好听。
  “不,还是这样好,把背朝过来。还要求求您,不管我说了什么,请您什么也别问,听完就出去。您答应我吗?”
  我有点紧张起来,点点头。铃绘往常那种半开玩笑似的腔调,一变而为严肃的。
  “答应吗?”

  “好的。”
  我用力地点一下头。
  “那就告诉您。杀死了一钱松的,是阿谨哥。那天晚上,阿谨哥听到阿昌姊房里的交谈。有了五百圆,便可以把我救出去了,他说。还有,过了一个月,便可以把钱送来,他这么说着,就拿了我的腰带出去了。前天晚上,阿谨哥来了我这里。刚好火警闹起来了……我便把阿谨哥给杀了。”
  我几乎要转过头。
  “您答应的。我已经把真相说了。请您什么也不用问,离开这个房间吧。”
  我还是想转过身子。
  “不,不,您答应了的。在这样的房间,这么肮脏,这么乱七八糟,这么充满谎话的房间里,答应了的事,还是请您遵守。出去吧!”
  那么突然地,铃绘说出了近乎怒责般的话。
  我好像被响雷轰了一记,在那儿愣住了。铃绘的告白,她那嘶叫般的话语,委实太过突然了。我一时无法回转身,也无法向前迈开步子。
  我把他杀了——光这么说,案子依然裹在谜团当中。铃绘那小巧玲珑的身子,如何能够杀死福村呢?还有,福村手中也握着一朵桔梗花,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对这时候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无关宏旨。我只知道,铃绘的告白,是真实的喊叫。
  我只是听到嫌犯吐露了真相的一名警官而已。但是,却也同时是一个想为拼命吐露真相的女孩实践诺言的、满心伤感的廿五岁靑年。
  咱们逃吧——我拚命地想感觉出躲在背后的漆闇里的铃绘的脸,却同时想出了这句话。这是怎么个缘故呢?“姐姐,咱们逃吧”,是廿年前,在那落叶飞舞的土堤上的强风里,我想向幸子嘶喊的话。想喊,却没喊出来。即使喊出来,幸子还是只能摆摆手吧!
  咱们逃吧——也许,我不是想向铃绘,而是向廿年前的幸子喊叫的吧。反正铃绘也只能笑笑罢了。逃了又怎么样呢——这么说着笑笑,如是而已。
  成了被男人们玩弄,还没有绽放就已经发出腐臭的一朵死花,末了还悲痛地嘶喊着她杀了一个男子,这样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哪里还会有逃路呢?
  蜡烛火光为我刻在纸门上的影子,显得那么悲伤无告。
  “请您出去。”
  我被又一次传过来的噪音推了一把似地迈出了歩子,然后背过手关上了纸门,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拖长把纸门关上的时间而已。
  纸门敲了三次,发出了格格声。
  我做梦也没想到,那是我为铃绘的耳朵留下的最后的声响。
或许您还会喜欢:
黑暗塔之二:三张牌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三张牌》是长篇小说《黑暗塔》的第二部。《黑暗塔》的故事灵感在某种程度上来自罗伯特·勃朗宁的叙事诗《去黑暗塔的罗兰少爷归来》(其实这部作品亦受莎士比亚剧作《李尔王》的影响)。《黑暗塔》的第一部《枪侠》,交代了罗兰作为一个“转换”了的世界的最后一名枪侠, [点击阅读]
万灵节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一艾瑞丝-玛尔正在想着她的姐姐罗斯玛丽。在过去将近一年里,她极尽可能地试着把罗斯玛丽自脑海中抹去。她不想去记起。那太痛苦——太恐怖了!那氰化钾中毒发蓝的脸孔,那痉挛紧缩的手指……那与前一天欢乐可爱的罗斯玛丽形成的强烈对比……呵,也许并不真的是欢乐。 [点击阅读]
万物有灵且美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作者简介JamesHerriot吉米•哈利(1916—1995)(原名JamesAlfredWight)苏格兰人。一个多才多艺的兽医,也是个善于说故事的高手,被英国媒体誉为“其写作天赋足以让很多职业作家羞愧”。平实而不失风趣的文风和朴素的博爱主义打动了千千万万英美读者,并启发了后世的兽医文学。 [点击阅读]
了不起的盖茨比
作者:佚名
章节:45 人气:2
摘要:那就戴顶金帽子,如果能打动她的心肠;如果你能跳得高,就为她也跳一跳,跳到她高呼:“情郎,戴金帽、跳得高的情郎,我一定得把你要!”托马斯-帕克-丹维里埃①——①这是作者的第一部小说《人间天堂》中的一个人物。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点击阅读]
修道院纪事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在王室名录上第五位叫唐·若奥的国王今天晚上要去妻子的卧室。唐娜·马丽娅·安娜·若泽珐来到这里已经两年有余,为的是给葡萄牙王室生下王子,但至今尚未怀孕。宫廷内外早已议论纷纷,说王后可能没有生育能力。但这仅限于关系亲密者之间的隐隐低语,以免隔墙有耳,遭到告发。要说过错在国王身上,那简直难以想象,这首先是因为,无生育能力不是男人们的病症,而是女人们的缺陷,所以女人被抛弃的事屡见不鲜。 [点击阅读]
唐璜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2
摘要:乔治·戈登·拜伦(1788-1824)是苏格兰贵族。1788年1月23日出生于伦敦。他天生跛一足,并对此很敏感。十岁时,拜伦家族的世袭爵位及产业(纽斯泰德寺院是其府邸)落到他身上,成为拜伦第六世勋爵。1805-1808年在剑桥大学学文学及历史,他是个不正规的学生,很少听课,却广泛阅读了欧洲和英国的文学、哲学和历史著作,同时也从事射击、赌博、饮酒、打猎、游泳等各种活动。 [点击阅读]
复仇的女神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2
摘要:玛柏儿小姐习惯在下午,看第二份报。每天早上,有两份报送到她家里。如果头一份能准时送到的话,她会在吃早点时读它。送报童很不一定,不是换了个新人,就是临时找人代送。报童对送报的路径,各有各的做法。这也许是送报太单调了的缘故。 [点击阅读]
天涯过客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请各位旅客系上安全带!”机上的乘客个个睡眼惺忪地在身旁摸索着,有人伸着懒腰,他们凭经验知道不可能已经抵达日内瓦。当机舱长威严的声音再度宣布:“请系上安全带!”时,细碎的瞌睡声漫成一片呻吟。那干涩的声音透过扩音机,分别以德、法、英文解释着:由于恶劣天气的影响,机上乘客将有短时间会感到不适。史德福-纳宇爵士张口打了个大呵欠,伸着双手把身子挺得高高的,再轻轻扭动两下,才依依不舍地从好梦中醒来。 [点击阅读]
安德的代言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星际议会成立之后1830年,也就是新元1830年,一艘自动巡航飞船通过安赛波①发回一份报告:该飞船所探测的星球非常适宜于人类居住。人类定居的行星中,拜阿是距离它最近的一个有人口压力的行星。于是星际议会作出决议,批准拜阿向新发现的行星移民。如此一来,拜阿人就成为见证这个新世界的第一批人类成员,他们是巴西后裔,说葡萄矛浯,信奉天主教。 [点击阅读]
寂静的春天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寂静的春天前言副总统阿尔·戈尔作为一位被选出来的政府官员,给《寂静的春天》作序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因为它是一座丰碑,它为思想的力量比政治家的力量更强大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据。1962年,当《寂静的春天)第一次出版时,公众政策中还没有“环境”这一款项。在一些城市,尤其是洛杉矶,烟雾已经成为一些事件的起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没有对公众的健康构成太大的威胁。 [点击阅读]
巴黎圣母院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l802~1885)是法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法国浪漫主义学运动的领袖。他的一生几乎跨越整个19世纪,他的文学生涯达60年之久,创作力经久不衰。他的浪漫主义小说精彩动人,雄浑有力,对读者具有永久的魅力。【身世】雨果1802年生于法国南部的贝尚松城。 [点击阅读]
幽灵塔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2
摘要:我要讲的这段亲身经历,其离奇恐怖的程度恐怕无人能比。虽不清楚世上到底有没有幽灵,可我的这段经历,却发生在孤寂山村中一栋传说有幽灵出没的老房子里。故事的主人公就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徘徊哀叹,而且她还像《牡丹灯笼》中的小露①一样,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那是发生在大正初年的事情。虽说已经过去20多年了,但每次当我回想起来,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点击阅读]
Copyright© 2006-2019.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