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西线无战事 - 第12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打起精神,那褐色的鹅肉闪放着诱人光泽,我们掏出叉子和小刀自己动手割下鹅腿,再加上部队发的面包皮泡到肉汤里,真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尽情地享用着这美丽的夜晚和可口的佳肴。
  “味道如何,克托。”
  “嗯,挺好,你觉得呢?”
  “太美了,克托。”
  我们彼此割了最肥硕好吃的部位给对方。又点上两支香烟。鹅肉还剩了不少。
  “咱们给克络普和恰德带点回去吃吧,克托?”
  “好啊。”他说。于是我们就切了一块用纸包皮好。其余得要带回营棚去。克托笑着说了一句:“恰德。”
  把鹅毛拾掇完,带着各种东西我们朝着鸡棚关他们的铁丝网走去,我们进去把他们从睡梦中叫起来。
  他俩奇妙地看着我们满眼惊羡。但很快便手口并用起来,恰德吹口琴一样啃着只大翅膀,还不停地喝着锅汤。随后舔着大嘴说:“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拂晓时分我们往营棚返去。天空那么高远,布满星斗,晨风微送。我,一个普通士兵穿着硕大的长统靴,腆着隆起的肚子,在下面走着,旁边相伴的还有一位稍微佝偻,有些迟缓的我的哥们克托。
  天快亮时,我们看清楚住所,就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听人传闻说要发起进攻了。我们比以往提前两天开往前线。沿途我们路过一所遭受炮袭的学校。较长一边有两层东西高高堆起,原来都是些正散发着树脂、松树木头味儿的油漆了的淡色棺材,共约一百来具。
  “这些都是为我们这次战斗所准备的。”米罗奇怪地说。
  “还不是都为咱们这些人做的。”德特林不满地说。
  “别瞎扯。”克托斥责他一句。
  “有这样的棺材就是死了也值的。”恰德咧着大嘴笑着说,又露出他那两行大牙,“我们这身臭皮囊只配人家用旧篷布一裹便完事!”
  大家都开着这种令人心头不快的玩笑。可我们还能怎样呢?这些棺材确实都是给这次战斗准备好的。而且还有专职的机构会出色地完成。
  整个前方都沸腾了。头一天夜里,我们想先摸清自己的方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能听到敌火线后有运输车来回跑动的声音,一直响到天亮。克托说这是他们在往前线增运部队,军火和炮弹。
  我们已很快侦察到英国炮兵力量正在不断加强。四个中队二十点五厘米口径的大炮增强到农场右翼,杨树后面多添了追击炮。同时还装备了法国的瞬发导火线武器。

  而我们这边情绪却很低落,四个星期内已经有三次把炮弹打到自己战壕里。我们仅两个小时便又遇到一次这种情形。原因并不是瞄准偏离,而是由于炮筒坏了,炮弹失去准确性。这就不能不影响大家的心情,况且已有两个人在今晚被自己人误伤
  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铁笼之中,在里面提心吊胆地等候各种难以预测的事情。炮弹交错在我们顶上,编织成一个个弧状的巨网,而我们却只有无可奈何地存在着,心里一片茫然。头顶上穿梭着不可预测的弹片。我们只能在炮弹飞来时俯身躲藏,而它到底会青睐哪里,我们却无法获悉,更不可能定夺。
  我们对于这种难以预测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数月之前,我在这边的掩蔽壕玩完牌,过了一会去另一边找个朋友。可再回来时,这边却已成了一片空荡荡的废墟和一些炸得粉碎的弹片。我只好又回另一战壕里边,可这边的人却也正在挖掘塌陷下去的堑壕。就这么来回之间,这里便也由战壕变成了一片土坑。
  炸死或苟活,对于我们都那么难以确定。在防弹战壕我会瞬间就成为肉泥,相反如果置身于旷野,或许却能十几个小时而安然无恙。我们都无数次地在偶然中残喘着,可谁又能在总是如此而活着呢?不过这种偶然已经成为士兵信赖的惟一希望了。
  战壕杂乱,老鼠猖獗,使我们又得注意面包皮的安全。德特林认为,这预示着我们将要大难临头了。
  这儿的老鼠很肥硕,样子却很讨厌。长得奇丑无比,浑身灰不留秋的,但却是些阴险狡诈的东西我们叫它们死耗子。尤其那裸露着的长尾巴让人感到很恶心。
  它们能搜索到每一块面包皮来填充它们饥饿的肚子。克络普只得用篷布包皮好,枕在头下面,可入睡后它们就在他脸上蹿来蹿去。德特林想出一个怪招,他用一根细铁丝缠住他的面包皮然后悬挂在顶棚上。但夜里,他打开手电时却发现面包皮上骑坐着一只肥大的老鼠还一摆一摆的……
  我们总算想了个对策。大家把那块面包皮上被咬过的地方小心切除掉,因为有一部分还要当次日的早餐呢。我们的食品已经快耗尽了,丝毫都不舍得浪费。
  我们把切除的碎面包皮片聚到地板当中,然后就手持着铁铲,躺下来准备进行一次彻底的大围攻。德特林、克络普、克托则拿着手电随触即亮。
  几分钟后,一阵“叽叽咕咕”地响动,接着便又毕毕剥剥地吵杂着。我们小心地等声响越来越乱时手电突然照亮,几把铁铲齐挥,这帮家伙吱吱叫唤着,四散逃离。等清除完那些被打死的家伙,我们又平躺下来故计重施。

  连续实施几次后,这帮家伙也学精了,也可能是闻到了血腥味,便不再上当了。可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地板当中的那些碎面包皮屑还是被一扫而空了。
  甚至在旁边战壕里,有两只大猪和一条狗都惨遭攻袭,竟被它们活活咬死后,吃的一干二净。
  第二天,几乎每人都领取了四分之一块埃达姆①干酪。但味美可口的埃达姆干酪却涂有红色油脂球体,而这却长期以来都被看成是一种灾难的预兆。等发到烧酒之后我们心中这种不祥之感就更浓烈了。酒虽下了肚但心情却很沉重。
  白天除了闲散乱走,就是比赛抓耗子。枪弹手榴弹成箱成捆,我们的枪刺钝的一面有锯齿,如果在被俘之后手里还拿着这种枪刺那就肯定必死无疑了。旁边那段战壕有几个士兵鼻子都被割掉了,眼睛被挖出——就是用他们手中的锯齿枪刺。他们嘴和鼻子填满了锯末,被活活致死,样子惨不忍睹。
  我们检查完枪刺,给几个新兵重又换上了普通的枪刺。
  事实上,枪刺好些时候并不需要。它已逐步被手榴弹和铁铲所代替。发动猛攻时,锋利的铁铲更具有方便、灵活的特性,而更多的为大家所接受;它既可以直刺对方下颏,又适于挥舞击打,一铲下去若正中脖颈与肩头中央的部位,那就很可能会把人的①埃达姆荷兰个城市前胸都劈裂了。而枪刺的不便在于很容易被卡在里面,又不好立刻拔出,很可能你就会因此而被刺。况且枪刺锋刃又经常会断开。
  毒气在晚上从那边蔓延过来。我们都已提前戴好防毒面具躺着不动,只等一有人开始活动便把它摘下来。
  一夜无事,天光放亮。敌方前线往后持续不断地结束令人烦乱的隆隆声,火车、载重汽车一辆接一辆,不知他们在会集什么东西?尽管我们这边的炮弹不休地轰炸过去,但对方却毫无反应,丝毫不停。
  我们不敢看见彼此的脸,真有些疲惫不堪了。“我在家漠河战役中经历了连续七个白昼的轰袭。”克托郁闷地说,克托到这儿以后显得忧郁,少了往日的幽默风趣。他能凭老兵特有的经验感觉出什么事快要发生了。心情高兴的只有恰德,他很满足于手中的那份可口食品和甜酒,而笑个不停,他甚至乐观地认为什么情况都不会发生的只等着回去睡觉了。
  的确如此,一天天地也就这么过去。夜里,在听音哨的掩体里我蜷曲着身子,看着上空火箭,照明弹上下蹿动,时而屏声静气,时而手足无措,心砰砰直跳。我那夜光表的时针懒懒地微微挪动。眼睛不由自主往回合拢,我运动着靴子里的脚趾,生怕睡觉。尽管那边轰隆个没休。在我值班中间却一切平安,很快,我们的心情便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整日玩纸牌打扑克。真可能走运还赢他几把呢。

  侦察气球整天在上空徘徊。又有人传闻,对方可能要动用坦克和步兵专用飞机。不过这些东西对于我们都不像当初听到新式喷火器那样兴奋。
  猛烈的炮袭震得地动山摇,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时值半夜,大家都躲在角落里分辨着炮弹的口径。
  我们不时查看自己物品是否还在,都用手紧紧抓住。深夜被剧烈的响声和火光划破,掩蔽壕的泥土脱落。乘着快速闪过的火光,我们看到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脸色惨白,不停摇头抱怨着。
  炮弹疯狂地击打战壕的前墙,震撼着里面每个人。感觉像要掀翻战壕的内坡,冲透顶上的混凝土预制板。每一颗炮弹飞驰而至,总是带着浓郁的、室闷的热浪疯狂地野兽般张牙舞爪扑将下来。天亮前,有几个新兵已经面色铁青,开始呕吐了。他们确实太需要磨练一下了。
  灰暗的光线缓缓绕到坑道里,炮火的强光也稍稍淡了一些。就在天亮时分,地雷爆炸和炮火攻击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感觉整个天都要塌陷下来了似的。于是又有一群坟堆高高隆起。
  接班员换回了到点的观察员。他摇摇晃晃,浑身泥渍进来,还在不停地哆嗦着。角落里有个人正一声不吭地吃着东西;而那个增援的后备兵呜呜直哭——连续两次他都被热浪推到坑道外面好在只是神经受了点震动。
  他的情绪感染了别的新兵,他们看着他,有的嘴唇也开始抖动了。这些我们都注意留心观察着。好在天已大亮;但很难说中午之前不会有进攻。
  炮火依旧不断,有的打到前沿后面。泥沙、土石、铁块像喷发的涌泉直直地向上蹿起。就连那边一处很宽阔的地方也应声而倒掉了。
  炮火仍在疯狂继续着,可进攻还没有开始。我们暂时都失去了听觉。大家谁也不再讲话,因为都清楚根本就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我们的战壕几乎全部崩溃了。有的地方仅半公尺高,各种创孔把它砌成高高低低杂乱无章的形状。这时一颗炮弹炸起的土石把我们埋到了里面,眼前一片黑暗。一个钟头后我们才重又挖,手里干着活儿,心情才稍稍地踏实了一点。
或许您还会喜欢:
新月集
作者:佚名
章节:38 人气:0
摘要:我独自在横跨过田地的路上走着,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正藏起它的最后的金子。白昼更加深沉地投入黑暗之中,那已经收割了的孤寂的田地,默默地躺在那里。天空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男孩子的尖锐的歌声。他穿过看不见的黑暗,留下他的歌声的辙痕跨过黄昏的静谧。他的乡村的家坐落在荒凉的边上,在甘蔗田的后面,躲藏在香蕉树,瘦长的槟榔树,椰子树和深绿色的贾克果树的阴影里。 [点击阅读]
旗振山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J报社大阪支社的总编富永拜访浅见家,那是l1月1日的事。那天是星期天,可对于浅见光彦来说,不管是周末还是假日都与他无关。浅见昨晚深夜才从四国松山旅行回来,一回来就埋头工作到凌晨。因为约定后天之前要完成的稿件,比预定的晚了许多,虽然老记挂着这件事,可人终究敌不过睡魔。一直坚持到凌晨4点20分,本想打算稍事休息,没想到脑袋一落枕头,就沉沉睡过去了。“少爷!少爷!快起来。 [点击阅读]
无人生还
作者:佚名
章节:71 人气:0
摘要:varcpro_id='u179742';varcpro_id='u179742';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新近离任退休,现在正在头等车厢的吸烟室里,倚角而坐,一边喷着雪茄烟,一边兴致勃勃地读着《泰晤士报》上的政治新闻。沃格雷夫放下报纸,眺望窗外。列车奔驰在西南沿海的萨默塞特原野上。他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路程。 [点击阅读]
无声告白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第一章莉迪亚死了,可他们还不知道。1977年5月3日早晨6点30分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莉迪亚已经死了,他们只清楚一个无伤大雅的事实:莉迪亚来不及吃早餐了。这个时候,与平常一样,母亲在莉迪亚的粥碗旁边放了一支削好的铅笔,还有莉迪亚的物理作业,作业中六个有问题的地方已经用对勾标了出来。 [点击阅读]
无妄之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薄暮时分,他来到渡口。他大可早就来到这里。事实上是,他尽可能拖延。先是跟他的一些朋友在“红码头”午宴;轻率、散漫的对谈,有关彼此都认识的一些朋友的闲话——这一切只意味着他内心里对他不得不去做的事退缩不前。他的朋友邀他留下来喝午茶,而他接受了。然而最后他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的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他雇来的车子在等着。 [点击阅读]
日常生活的冒险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1读者可曾想象过接到这样来信时的辛酸味?信上说,你的某一尽管时有龃龉,但长期来常挂心间交谊甚笃的好友,不意在某个远如火星上的共和国的哪个陌生处所,原因不明,轻生自尽了。在弱小的兽类世界,想来也有像遇到较强兽类,将其坚实头颅,如同软蜜饯似地一下咬碎一类的残酷体验,但在人类世界,以我目前的想法,即此便是辛酸不过的体验了。 [点击阅读]
日本的黑雾
作者:佚名
章节:86 人气:0
摘要:松本清张是日本当代着名的小说家,一九〇九年生于福冈县小仓市。高小毕业后,曾在电机厂、石版印刷厂做过工,生活艰苦。自一九三八年起,先后在朝日新闻社九州岛分社、西部总社、东京总社任职,同时练习写作。一九五〇年发表第一篇作品《西乡钞票》,借明治初期西乡隆盛领导的西乡军滥发军票造成的混乱状况来影射战后初期日本通货膨胀、钞票贬值的时局。一九五二年,以《〈小仓日记〉传》获芥川奖,从此登上文坛。 [点击阅读]
日瓦戈医生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精彩对白Gen.YevgrafZhivago:Tonya,canyouplaythebalalaika?日瓦戈将军:冬妮娅,你会弹三弦琴吗?Engineer:Cansheplay?She'sanartist!工程师:她会弹吗?她是个艺术家!Komarovski:Igivehertoyou,YuriAndreavich.Weddingpresent.科马罗夫斯基:我把她给你,尤里,结婚礼物。 [点击阅读]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0
摘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作者简介奥德丽·尼芬格(AudreyNiffenegger),视觉艺术家,也是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书籍与纸艺中心的教授,她负责教导写作、凸版印刷以及精美版书籍的制作。曾在芝加哥印花社画廊展出个人艺术作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是她的第一本小说。 [点击阅读]
时间简史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宇宙论是一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作为宇宙里高等生物的人类不会满足于自身的生存和种族的绵延,还一代代不懈地探索着存在和生命的意义。但是,人类理念的进化是极其缓慢和艰苦的。从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地心说到哥白尼-伽利略的日心说的演化就花了2000年的时间。令人吃惊的是,尽管人们知道世间的一切都在运动,只是到了本世纪20年代因哈勃发现了红移定律后,宇宙演化的观念才进入人类的意识。 [点击阅读]
昂梯菲尔奇遇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一位无名船长为搜寻一座无名小岛,正驾着无标名的航船,行驶在不知晓的海洋上。1831年9月9日,清晨6时许,船长离舱登上了尾船楼板。东方欲晓,准确地说,圆盘般的太阳正缓缓地探头欲出,但尚未冲出地平线。长长地发散铺开的光束爱抚地拍打着海面,在晨风的吹拂下,大海上荡起了轮轮涟漪。经过一个宁静的夜,迎来的白天将会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这是末伏后的九月难得的天气。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4:新希望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另外一个星系,另外一个时间。“古老的共和国”是传奇的共和国,它的广袤无垠和悠久永恒远非时间和距离所能衡量。不必追溯它的起源,也不必寻求它的方位……它就是宇宙这一方的独一无二的共和国。在参议院的英明治理和杰迪骑土们的保卫下,共和国一度十分兴旺发达。然而,事物的发展往往就是这样:当财富和权力从受人倾慕而膨胀到令人畏惧时,奸邪之徒就会应运而生。他们贪得无厌,渐荫觊觎之心。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