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 - 她不是我母亲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厌恶你的母亲,”韦莱茨医生和气地问道。
  克莱尔-塔兰特紧抿着嘴唇。她觉得“厌恶”这个词并不适当。
  但是,露西姑妈显然用的是这个词。可爱的、不知所措的姑妈。
  她可以想像她是这么说的:“医生,她爸爸和我都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她一向是很通情达理的,但是,当每个人都非常快乐的时候,她突然厌恶起她母亲!”
  她还记得,当她姑妈提议去看心理学医生时,她英俊的父亲皱起了眉头。每个人都说克莱尔长得像她父亲,一样漆黑的眼睛,一样卷曲的头发和黄褐色的皮肤。她个子很高,已经到他肩膀了。
  平常,她一想起父亲,心中就充满快乐,但是,今天,这种快乐消失了。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感到很难过。她只是因为太爱露西姑妈了,才同意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她毫不怀疑这是浪费时间,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对的。她今年才十二岁,穿着白上衣和小裙子,可是,由于心事重重,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韦莱茨医生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从哪儿开始都行,克莱尔,从哪儿开始都行。跟我谈谈你小时候的事。”
  “我记得那时我们住在旧金山,”她犹豫了一下。
  她能说什么露西姑妈没有告诉他的事吗?这时,她看到他鼓励的微笑,于是说下去:“我母亲和父亲在旧金山相遇,在那里结婚。”
  她说,她父亲在一家大公司工作,公司总是不停地把他从这个工厂调到那个工厂。最后,他想方设法让公司派他到东部波士顿附近的一个小镇工作。他和露西姑妈就是在那儿长大的,露西比她父亲大十五岁,他们的父母去世后,是她一手把弟弟抚养大的。
  “你非常像他,”有一次露西姑妈对她说。“你父亲从来不像一个小孩。从卡特两岁起,他就一直比他的同辈人聪明得多,他总是很不耐烦。等他上学时,已经是个大人了。”她对小姑娘微微一笑。
  “你很像他,但你的自制力比他强。”
  她不得不学会控制自己。时间过得真慢,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不得不忍受,因为连露西姑妈都希望这只是一种孩子气的心理状态。然后她大声说道:“塔兰特家族就只剩下爸爸、露西姑妈和我了。母亲在她叔叔死后,也只剩下一个人了,所以她和爸爸两个人都想回到东部,和露西姑妈一起生活。”
  “接着说,”医生的声音很低。她真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不是因为这很重要,无论他想什么或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但是,她想知道露西姑妈都告诉了他些什么。她说没说克莱尔的智商是她就读过的所有学校中最高的,她现在是在神童班学习?
  如果他知道这些,那么,他一定不会怀疑她是为了引人注目才这么做的,他就不会像她父亲一样坚信不疑了。
  医生在催她往下说,她听到“车祸”两字。
  “是的,那是一次可怕的车祸,”克莱尔说。“爸爸和我很幸运。
  我们被甩了出来。我当时只有五岁,但我记得我们俩都只受了点轻伤。”她停了片刻。“但是,另一辆车里的人却当场死了,那是一对年轻夫妇。”
  “那是在你父母带你去东部的时候?”
  “是的,那时我父亲调动工作。车祸发生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
  “你母亲呢?”
  他肯定以为她怕讲这些事,但是,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因为她经常会想起此事。
  “母亲是从汽车的废墟中挖出来的,经过几个星期的抢救,才活了下来。”她想起第一年那漫长的几个星期。那段时间,她父亲主要是在数百英里远的医院度过的。她记得她觉得非常孤独。
  “她的容貌全部被毁了,”她突然说。
  韦莱茨医生低声问道:“看到她被毁了容,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不舒服吗?坦率地说,也许刚开始是很不舒服,但那是她自己的母亲啊!再说,她知道,过了几年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一年,她非常快乐,虽然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她身边。当然,露西姑妈尽全力让她生活得愉快。
  她父亲的公司暂时让他到俄亥俄工作,那里离她母亲的医院很近。她父亲偶尔会离开她母亲黛拉来看望她们,但那总是很短暂的。
  “母亲出院回家时,爸爸租下了紧挨着露西姑妈的一栋房子。
  此后,只要母亲需要治疗或休息时,爸爸就会让我去姑妈那里。经常那样。所以,你瞧,我实际上有两个家。”
  她有两个家。在一个家里,父亲全身心地照顾一个幽灵般的女人,她总是悄无声息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刻也离不开她丈夫,屋里的窗帘几乎总是拉着的,挡住外面的阳光。另一个家是她父亲让克莱尔去的,克莱尔非常喜欢姑妈那个家。
  “当你知道你母亲又要离家一年时,你有什么感觉?”医生问道。
  “我很高兴。车祸完全改变了她。我说的不只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整个举止。她过去总是很开朗,很快乐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母亲到三十五岁时,就能继承她叔叔的遗产,那就是去年——也就是车祸后的六年。”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通过整容手术,她的脸又会恢复正常。爸爸详细地向我解释过这事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很自然的,当她离家去做整容手术时,我们都很高兴,虽然她要离家很长时间。”

  韦莱茨若有所思地问:“在继承遗产前,你父亲没有计划做任何整容手术?”
  “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做,”她马上回答说,“学习走路,学习使用双手。不只是进行皮肤移植。她被烧得很厉害,要进行其它方面的治疗。不能同时进行这一切啊!”
  “当然,”他同意说。“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出于某种原因,她觉得自己需要进一步为她父亲辩护。“爸爸用完了他所有的钱,而露西姑妈收入很少。”她看着他。
  “我想可能还有保险金,”他温和地说。
  “露西姑妈说那点钱无济于事。再说,虽然车祸的责任在那对夫妇身上,但他们没有任何亲戚,爸爸没法找人借钱。”她又深吸一口气。“母亲继承了那笔钱,真是太好了,因为整容手术非常昂贵。”她记起她和露西姑妈等待她父母回来的那一天。“那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他们走进门时,我们听到了笑声,我太高兴了。车祸发生后,我们就没有听到过母亲的笑声,那真是太久太久了。”
  她从椅上子站起来。“我答应姑妈跟你谈谈,现在我谈了,但这毫无结果。那个女人不是我母亲!”
  下个星期,在姑妈的催促下,克莱尔又来到医院。这次医生又听她说了一遍,然后建议道:“也许你应该试着从你父亲的角度来看这事。”
  “他的角度?”她的声音有些不安。“他认为我是嫉妒——嫉妒我母亲!”
  “你认为他完全错了,”这不是提问,他的声音非常温柔。
  她说:“我有七年没有母亲,我会非常乐于重新得到她——我那美丽、快乐、慈爱的母亲,你不这么认为吗?”
  “她现在不是这样了吗?”
  她摇摇头,感到胃在抽动。“我很抱歉,医生。不管你说什么,你都不能让我相信她是我母亲。我们可以一直这么谈下去,但这永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在看了十几次医生后,仍然毫无结果,露西姑妈告诉她,她可以不用再去韦莱茨医生那儿了。
  她父亲马上作出决定。
  克莱尔一动不动地坐在露西姑妈客厅的角落里,听到她父亲告诉她们,他要带黛拉去东方旅行。
  “克莱尔,当你恢复理智时——”他英俊的脸庞扭曲了“——我们会回来的。你母亲,”他强调指出,“已经受够了,她再也忍受不了了。这纯粹是瞎胡闹。”然后他突然发作起来了。“天哪,姑娘,你知道你这么做对她伤害有多大吗?”
  “卡特!”露西的声音非常难过。
  他站起身。当他俯身看着他女儿时,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缓和下来。“我忘了你还小,克莱尔。”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克莱尔,一个丈夫有很多办法知道——那些办法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你必须相信我的话,我知道!”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她的胃在抽动。
  露西姑妈过来解劝道:“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卡特。你和黛拉去旅行吧。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我希望如此!”卡特烦躁而怀疑地看着他姐姐。“我对她毫无办法,我把她留给你了!”他走出房屋,他瘦高的身体因为沮丧而显得很僵硬。克莱尔没有试图挡住他。她完全麻木了。不是因为她父亲的沮丧,不是因为这次旅行本来是要带她去的,而是因为她无能为力。她确信自己是对的。
  她父亲的离开,使她的下一步行动变得更容易了。
  她姑妈提议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父亲是勉强同意的,但他决不会同意克莱尔的下一步行动的。露西姑妈开始也大吃一惊,当她最终同意时,显然是因为她相信,这么做会彻底消除克莱尔心中的怀疑。
  在最后一刻,露西姑妈提议陪她一起去。这是典型的露西风格。她可以让克莱尔一个人去,警察很可能把她当成一个想哗众取宠的小孩,理都不理她。当然,这样克莱尔的计划就泡汤了,但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
  接待她们的是警察局长科斯塔,他是个体格魁伟的中年人,一直没有结婚,对他来讲,工作就是一切。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开始很怀疑,但在听了露西姑妈的担心和克莱尔确信不疑的陈述后,他变得很感兴趣。
  他拿开嘴上的雪茄,问露西说:“她还很小,是吗?你相信她的话吗?”
  露西姑妈脸红了。
  “不相信,但我们仔细谈过此事。我只同意一点,那就是,也许她在这里能得到帮助。我相信,即使你不愿意介入此事,你也会为我们保密的。”然后她又坚决地补充道,“对,她还很小,她只有十二岁,但她已经非常成熟了。她父亲也是这样的。你知道,这就使得事情很难办。”她恳求道,“也许你能帮助她恢复心灵的宁静。”
  局长默默地看着她,然后转向克莱尔,用雪茄指着她。
  “好吧。你说她去医院做整容手术,花了一年多时间。”他的脸严肃起来。“你没有指望她回家时恢复得跟七年前一模一样吧?”
  “当然没有,”她耐心地回答说,“爸爸告诉我,即使他们有更多的照片,也没法让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我没有指望过会发生那样的事。”
  “你那时才五岁。你能清楚地记得她的模样吗?”
  “不是很清楚,”她承认说。“模模糊糊的。”
  “那么她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克莱尔犹犹豫豫地回答说:
  “她的眼睛。当她从小路走过来时,我以为她就是母亲。听到她那么快乐地笑,真是太好了。车祸后她从来没有笑过。”她停下来。她的胃又开始痛起来。“当她看着我时,我看到她的眼睛,那时我就知道了。”在露西插话前,她急急忙忙地补充说,“是的,我知道,她的眼睛跟照片上的似乎很像,它们像我母亲的一样是蓝色的——但它们不是!她不是我母亲!”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呢?”
  “我们过去经常玩一种游戏,”胃痛减轻了。“我们几乎不停地玩那种游戏。爸爸和妈妈会一本正经地说一些最荒唐的事,编造一些最不可信的故事。有时候,只是他们两人之间在开玩笑,但大部分是为了逗我。我唯一分辨他们是开玩笑还是当真的办法,就是直盯着他们的眼睛。用这种方法我总能分辨出他们是真是假。
  我不仅熟悉母亲的眼睛,也熟悉父亲的眼睛,不管他们说什么,我总能分辨出来。”
  “好,”局长说。“让我们假设你是对的。你说你母亲一年前在你父亲的陪伴下,离家去纽约城一家医院做整容手术。她住院期间,你们俩去探访过她吗?”
  “爸爸去过。他说母亲在整容结束前,不想见其他人。他是唯一她肯见的人。”
  “他想每星期看她一次,但她不同意,”露西说。“你知道,这全取决于她的心情。另外,医生不想让她受到太多的打扰。整容手术很疼,有时候,为了改善她的容貌,必须先让她的容貌变得更糟一点。”
  “如果你是对的,”局长严厉地对克莱尔说,“那么你父亲也是同谋犯,你同意这一点吗?”
  “不!”她说。
  局长夸张地放下雪茄。“小姑娘,你说他带她去的医院,你说他几乎每星期见她一面,你说他带她回的家。那么你倒是说说看,谁能瞒过他取代她的位置呢?”
  克莱尔摇摇头。“她不是我母亲,”她坚决地说。
  “除非——”局长沉思地摸着他粗壮的下巴。“除非做了什么快速整容术,一夜之间改变她的容貌。你有她最近的照片吗?”
  露西姑妈回答说:“没有车祸后的照片。没有人愿意——”她没有说下去。
  克莱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医院在手术前和手术后不是都要拍照甚至留下指纹吗?”
  局长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也许吧.”然后他转向露西姑妈。
  “如果我们做一些调查,你认为对她会有好处吗?”
  露西姑妈点点头。“我认为有好处。我们已经尝试过别的办法。亲爱的,这正是你想要的,对吗?”
  她们起身离开时,局长轻轻地把手放在小姑娘的肩上。他低垂的眼中充满同情。“别着急,小姑娘,可能得花点时间,但我相信,我们会为你找到点东西的。”
  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也许我能发现一些指纹,”她急切地说。“如果我发现了,可以拿来给你们吗?”
  她看到局长慢慢地转向她姑妈,姑妈正想表示反对,可是一看到克莱尔脸上的表情,就无助地耸耸肩,把脸扭了过去。
  她父亲的房子找不到清晰可见的指纹,全被他们勤快的清洁工擦掉了。凯勒警官负责指纹部门,他耐心地在她带来的东西上提取指纹。有些东西她确信她母亲碰过,有些她知道“那个女人”摆弄过。除了她自己、露西姑妈和清洁妇的指纹外,没有别的。有的指纹太模糊,没有什么用。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克莱尔的希望逐渐破灭了。偶尔,她会收到从菲律宾、日本、香港以及其他地区寄来的明信片。她扔掉一切内疚,固执地把这些明信片带给凯勒警官,虽然他告诉她,这纯粹是浪费时间。碰过这些明信片的人太多了,上面已经完全没有清晰的指纹了。
  有时候、她没有什么事也会到警察局去。警官会耐心地跟她聊天,向她介绍指纹方面的最新理论和发展情况。
  每次科斯塔局长在警察局看到她时,都会和她说几句话。这两位警察的和善让她感到很温暖,能够耐下性子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局长终于从纽约那家医院得到了回复。他告诉克莱尔和她的姑妈,结果与他预料的一样。“这下小姑娘应该相信了吧,”他热情地说,“这可是铁证埃”他把照片递给克莱尔。“医院寄来了这些照片。他们一般不采指纹,但他们给她做一次整容手术,就会拍一次照。如果第一张是她,那么其余的也一定是。这是毫无疑问的。”
  克莱尔仔细地看了那些照片,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它们递给她姑妈。
  “这的确是黛拉,”露西姑妈急切地说,“真是她,亲爱的克莱尔,没问题。”
  姑娘沉默不语。她看着手里的信封,觉得很不自在,把信封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
  最后,她抬头看着科斯塔局长。“我今天收到她的这封信。”她发现说不出“母亲”这个词。“她想回家。我本来想把它交给凯勒警官,检查指纹。我想信封里面的指纹应该是很清晰的。不过,我猜你现在对它已经不感兴趣了。”
  “亲爱的,”他耐心地说,露西同时叹了口气。“我刚给你看了证据,证明这个女人是你母亲。我还能再做什么呢?”
  当她和露西离开办公室时,努力不东张西望或回头。
  她可以听到局长展开信纸的沙沙声,那是她在最后一刻,悄悄地塞到局长手里的。
  两天后,科斯塔局长又把她们两人叫到他的办公室。他给她们摆好椅子,谈了谈天气和她们的身体,然后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清了清嗓子,擦擦他粗壮的下巴,重重地叹了口气。
  露西显得很茫然。克莱尔非常严肃地瞪大眼睛。
  “你发现什么了,”她缓缓地说道。
  他的眼睛充满沉思的神情。“不完全是这样。但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
  他拿起一个信封,对露西说:“上次你们走的时候,你侄女把这封信留给我。这是一封非常感人的信,是一个她认为不是她母亲的女人写的。”他停了片刻,然后又接着说,“假如你侄女的怀疑是正确的呢?”
  “啊,不会的,”露西用手捂住嘴巴。“她是黛拉。连克莱尔现在也承认这一点了。”
  “假设她不是,假设黛拉已经死了,被埋葬了。”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露西姑妈转过脸,双手握住克莱尔冰冷的手。
  她侄女措词谨慎地说:“我母亲——死了。你知道这事?”
  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假设。你现在已经知道,一个清晰的指纹是多么重要。凯勒警官说,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你学到了许多有关指纹的知识。所以你知道,如果这里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指纹,我们把它送到华盛顿,就可以得知许多情况。”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又拿起信封,敲敲桌面。“你知道,由于以下的几个原因,华盛顿可能把她的指纹存档。她可能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她可能在军队服役过,她甚至可能是一个罪犯。”他停下来,仔细打量她的脸。克莱尔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好吧——我把指纹寄到那里。我得到了一个回答,假如回答说,这个指纹属于威廉太太,或者说黛西-安布罗斯。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露西目瞪口呆。
  “我知道它应该是有意义的,”他继续说道。“她不就是被认为和她丈夫一起死于七年前车祸的那个女人吗?所以也许她没有死去。也许这个小姑娘的母亲才是死者。”
  “但是卡特——”露西表示不同意。
  “对,”局长点点头。“你弟弟把仍然活着的那个女人认作他妻子了。说到底,为什么不呢?即使她是黛西-安布罗斯,一个陌生人。她活着,另外,六年后,他妻子将继承一笔遗产,那就是说,如果她在六年中仍然活着。”
  “但是,他不认识这个安布罗斯太太啊,”露西姑妈说。克莱尔一动不动。
  “根据你的描述,车祸后,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她沟通。在她完全清醒之前的几个星期,他不是一直守在她床边吗?她的过去无关紧要。谁知道威廉-安布罗斯和他妻子呢?没有人来认尸。他们没有亲戚。她丈夫在车祸中死了。为什么她不同意呢?”他聪明地点点头。
  “她运气很好,有和塔兰特太太一样的肤色和身高,是吗?谁会发现她是假的呢?她受了重伤,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认识真正的黛拉-塔兰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对他们构成任何危险,是吗?”
  克莱尔的眼睛冷冰冰的。“你的意思是说,从车祸后,就一直不是我母亲?”
  “可能不是,小姑娘。告诉我,在车祸之后的那些年里,她曾经正视过你的眼睛吗?她不是总是背着脸,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到她受伤的脸了吗?她不是尽量避开你吗?在你父亲的屋子里,窗帘不是总是拉上的吗?从你五六岁起,不是主要由你姑妈照顾你吗?我说的对吗?如果你仍然记得她的眼睛,我可以打赌说,那是你非常小的时候的记忆。”他等着她回答。她不理他的问题。
  “我父亲知道这事吗?”
  “应该知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话。医院的那些照片证明,要替换,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在车祸刚发生的时候。”他盯着她。“你交给我一封信。我读了。现在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它。你要我找出上面的指纹吗?”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他继续说:“你要知道,你可能是对的。
  当然,如果真是假的,政府对初犯者的惩罚并不太严厉。也许坐几年牢就行了。”
  她握紧拳头。胃痛加剧了。“你是从这封信上可能有的一个指纹,做出所有这些推论的,是吗?”
  他点点头。
  她拿起桌面上的信,慢慢地把它撕成碎片。胃痛减轻了,她平静地问道:“这些推论的根据呢?”
  他回答说:“一个真正出色的警官可能已经把这封信影印下来了,小姑娘。他甚至可能把它放在他的档案中,以备哪一天你又改变主意了。但是,”他叹了口气,这次不那么沉重了。“也许你撕毁了所有的证据。”
  一星期后,在罗冈机场,克莱尔和露西姑妈等着西海岸来的飞机降落。当舷梯搭好,乘客开始走下飞机时,她的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
  “他们在那儿!”露西喊道。
  看到了,她英俊的父亲卡特-塔兰特正自信地走向她们,挽着一位晒得黑黑的、可爱的女人的手臂。
  克莱尔奔向她父亲。
  “你好,宝贝,”他高兴地笑起来,费力挣脱她的手。“别急!我们很高兴看到你!”他把她转向他的同伴。他的声音加快了。”这是你母亲,你不向她问好吗?”
  当小姑娘直盯着黛拉的眼睛时,显然非常犹豫。接着,她不顾胃部的抽动,向那个女人探过身,迅速吻了她一下,轻快地说:“欢迎回家——母亲。”
或许您还会喜欢:
人类群星闪耀时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作品简介StefanZweig斯蒂芬·茨威格茨威格于1881年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工厂主家庭,青年时代曾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获得博士学位。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茨威格便“以德语创作赢得了不让于英、法语作品的广泛声誉”。 [点击阅读]
人鱼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眼前是突兀林立的岩石群。多摩河上游的这片布满岩石的区域,地势险峻,令垂钓者望而却步。几年前,曾发现一女子被人推下悬崖赤裸裸地嵌陷在岩石缝中。岩石区怪石嶙峋、地势凶险,当初,调查现场的警官也是费尽周折才踏进这片岩石区域的。一个少女划破清澈的溪流浮出水面。十四五岁的样子,赤身倮体,一丝不挂。望着眼前的情景,垂钓者的两颊不由得痉挛起来。直到方才为止,在不断敲打、吞噬着岩石的激流中还不曾出现过任何物体。 [点击阅读]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第一章我被传讯了。周四上午十点整。我总是经常被传讯:周二上午十点整,周六上午十点整,周三或者周一。几年就像一周似的,我感到惊讶的是,夏末一过,冬天又即将来临了。在去有轨电车的路上,结着白色浆果的灌木丛又从篱笆上垂挂下来了。像下面被缝上的珠光纽扣,也许一直长到地里,或者就像小馒头。对转动鸟嘴的白色鸟头来说,这些浆果太小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到白色鸟头。想得人直犯晕。 [点击阅读]
从地球到月球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在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马里兰州中部的巴尔的摩城成立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新俱乐部。我们知道,当时在这些以造船、经商和机械制造为业的人们中间,军事才能是怎样蓬勃地发展起来的。许多普普通通的商人,也没有受到西点军校的训练,就跨出他们的柜台,摇身一变,当上了尉官、校官,甚至将军,过了不久,他们在“作战技术”上就和旧大陆的那些同行不相上下,同时也和他们一样,仗着大量的炮弹、金钱和生命,打了几次胜仗。 [点击阅读]
他们来到巴格达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一克罗斯毕上尉从银行里走出来,好象刚刚兑换完支票,发现自己存折上的钱比估计的还要多一些,因此满面春风,喜气溢于形色。克罗斯毕上尉看上去很自鸣得意,他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五短身材,粗壮结实,脸色红润,蓄着很短的带军人风度的小胡子,走起路来有点摇晃,衣着稍许有点惹人注目。他爱听有趣的故事,人们都很喜欢他。他愉快乐观,普普通通,待人和善,尚未结婚,没有什么超凡拔群之处。在东方,象克罗斯毕这样的人很多。 [点击阅读]
他杀的疑惑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最早发现山桥启太郎死去的,是山桥的夫人佐代子。那天,山桥从早晨起就失去了踪影。其实,说“从早晨起”还不正确。山桥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是前一天晚上9点以后。他从公司下班回家,吃了晚饭以后,说有一些东西要写,便去了附近当作工作室的公寓里。山桥在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写诗歌和小说,还亲自主恃着一份《同人》杂志,屡次在文艺类杂志的有奖征稿中人眩对他来说,写作几乎已经超越了纯兴趣的阶段。 [点击阅读]
以眨眼干杯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她有个大目的1以深蓝色的蓝宝石为中心,围绕镶嵌着一圈小小的钻石。把这些宝石连接到一起的,是灿灿发光的黄金。卖点在于其非凡的品质。项链、挂坠、耳环、再加上一对手镯,共计七千四百三十万日元。旁边是一条用红宝石、钻石和水晶组合而成的项链,二千八百万日元。耳环,一千万日元--双层玻璃的背后,仿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颗小小的石头,其价格甚至要超过一个大活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它们是那样地耀眼夺目。 [点击阅读]
伊利亚特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荷马史诗》是希腊最早的一部史诗,包括《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两部分,相传是由盲诗人荷马所作,实际上它产生于民间口头文学。伊里亚特(ΙΛΙΑΣ,Ilias,Iliad,又译《伊利昂记》,今译《伊利亚特》。)是古希腊盲诗人荷马(Homer,800BC-600BC)的叙事诗史诗。是重要的古希腊文学作品,也是整个西方的经典之一。 [点击阅读]
伊豆的舞女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眼看着就要到天城山的山顶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阵雨已经把从密的杉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那年我二十岁,头戴高等学校的学生帽,身穿藏青色碎白花纹的上衣,围着裙子,肩上挂着书包.我独自旅行到伊豆来,已经是第四天了.在修善寺温泉住了一夜,在汤岛温泉住了两夜,然后穿着高齿的木屐登上了天城山. [点击阅读]
伦敦桥
作者:佚名
章节:124 人气:0
摘要:杰弗里。谢弗上校很喜欢他在萨尔瓦多的新生活。有人说这个巴西第三大城市非常迷人。这确实是个充满了欢乐的地方。他在瓜拉球巴海滩正对面租了一套豪华的六居室别墅。在这里,他每天喝着甘蔗甜酒和冰镇啤酒,间或去俱乐部打打网球。到了晚上,谢弗上校——这个绰号“鼬鼠”的变态杀手——就又操起了他的老本行,在这座老城阴暗狭窄、弯弯曲曲的街道上开始了狩猎。 [点击阅读]
伯特伦旅馆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西郊地区中心,有一些小巷子,除了经验丰富的出租车司机以外,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出租车司机们能胸有成竹地在里面游弋自如,然后得意洋洋地到达帕克巷、伯克利广场或南奥德利大巷。如果你从帕克大街拐上一条不知名的路,左右再拐几次弯,你就会发现自己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伯特伦旅馆就在你的右手边。伯特伦旅馆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战争期间,它左右两边的房屋全都毁于一旦,但它却毫无损伤。 [点击阅读]
低地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站台上,火车喷着蒸气,亲人们追着它跑过来。每一步,他们都高高扬起胳膊,挥舞。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车窗后。窗玻璃的下沿到他的腋下。他在胸前持着一束白色碎花,神情呆滞。一个年轻女人把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从火车站拽出去。女人是个驼背。火车开进战争。我啪的一声关掉电视。父亲躺在房间正中的棺材里。房间四壁挂满照片,看不到墙。一张照片中,父亲扶着一把椅子,他只有椅子的一半高。他穿着长袍,弯腿站着,腿上满是肉褶子。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