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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催眠师 - 第四章 催眠高手的聚会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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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罗飞跟随凌明鼎回到了茂业大厦。凌明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大约个把小时之后,他才把罗飞请到了屋中。
  罗飞看出对方努力调整过情绪,但仍然有些疲惫。
  “你没料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向你发难?”罗飞问了句。如果有所准备的话,不应该如此狼狈吧。
  凌明鼎没有回答。他微微皱着眉头,目光凝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罗飞甚至怀疑对方有没有听见问话。
  果然,开口后凌明鼎完全没有理会罗飞的话茬,他有些突兀地问道:“罗警官,你能不能把那三个家伙抓起来?”
  “抓他们?为什么?”罗飞颇感不解。即便那三人有作案嫌疑,但现在就谈抓捕未免有些夸张吧?而凌明鼎随后给出的解释则大大出乎罗飞的意料。
  “他们中的某个人很可能就是害死我妻子的凶手。”凌明鼎沉痛地说道。他恨恨地咬着牙齿,目光则紧盯着手中的某样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罗飞起身凑到近前看了看,照片上是个漂亮的少妇,明眸皓齿,笑靥迷人,他猜测着问了句:“这是你夫人?”
  凌明鼎点点头。他用手掌遮盖住照片上的人像,似乎这样就能隔断那无言的痛苦。
  “你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可按他们的说法,夫人的离世好像和你的心桥治疗术有关?”罗飞知道对方不会喜欢这个话题,可他又不得不问。在大会现场,凌明鼎并未反驳杨冰的说法,这让整个事件变得迷雾重重。罗飞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必须问个明白。
  凌明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他们说得没错。但如果没有人暗中设计,我妻子也不会离我而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明鼎把手掌挪开,又开始凝视那张相片。半晌之后他抬头看了罗飞一眼,问道:“她很美,不是吗?”
  罗飞点头“嗯”了一声。他并不是在安抚对方,那照片上的女人确实美丽。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她年轻的时候更美。”凌明鼎专注地盯着罗飞,似乎在向对方强调某个重要的观点。
  罗飞再次点头,他毫不怀疑对方的说法。他甚至在心中暗想,这女人如果再年轻十岁,恐怕比夏梦瑶也不差多少呢。
  凌明鼎的嘴角微微一撇,表情甚是苦涩。“美丽的女人……”他喃喃地问道,“你知道她们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联系上下的语境,罗飞立刻猜到了答案:“变老?”
  凌明鼎深叹一声:“是的。她们害怕时光的流逝,害怕因此而渐渐老去的容颜。这是漂亮女人的通病,我的妻子也无法幸免。这就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罗飞看出对方将要回顾往事,便静静地等待聆听。
  “我和我妻子相识的时候,她只有二十一岁,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龙州的一家咖啡馆。我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她坐在窗边翻看一本杂志。金黄色的夕阳从窗口洒进来,映着她洁白的脸庞,美得令人心醉。我一下子便被她迷住了,后来我们相识相知,直到数年之后,她终于成了我的妻子。婚后的生活非常幸福。我们尽情享受美妙的二人世界,十年如一日,从不厌倦。我们甚至商量好了不要孩子,只求互相陪伴,走完此生。”
  说这段话的时候,凌明鼎目光悠远,完全沉浸在回忆中,那往昔的甜蜜品之犹存。不过现实中的美好尚且短暂,更何况虚幻的回忆世界?他的眉头很快就微微皱起,纠缠出一股无法排遣的愁容。
  “我不知道她具体从何时开始担忧年龄的问题,反正到三十岁的时候她已经有非常明显的心理表现。她变得不快乐,常常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发呆。后来她还会问我一些问题,比如说‘我是不是不如以前好看了?’‘你真的会一辈子陪着我吗?’‘你会不会喜欢别的女孩?’之类。这些问题在我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我是如此深爱她,永远都不会改变。可我越是信誓旦旦,她却越不肯相信。她总觉得我在骗她,非逼着我说‘实话’,没完没了地纠缠于此,我如果有一点点的不耐烦,她就会伤心哭泣。我开始意识到,她或许是心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必须采取措施才行。”
  罗飞立刻想到对方所谓的“措施”指的是什么:“你对她催眠了?”
  凌明鼎点头道:“是的,我给她做了一次催眠治疗。很快我就找出了她的心穴,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容颜老去,我不会像以前一样迷恋她。她对这个问题反复忧虑,心灵深处难免留下创伤。得知病因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我给她架了一座心桥,让她从此不再为了这个问题而忧虑。”
  “具体的手法呢?可以说说吧?”
  “我和妻子都非常喜欢同一个女明星。这个明星属于大器晚成的那种,她成名的时候就已经是三十多岁了。我故意找出女明星成名前的青涩照片,用来和她成名后的形象照进行对比。我们一致认为那女明星在成熟时才更有女人的韵味。我把这样的感觉做了一个移情,让我妻子相信,年龄并不会抹去她自身的魅力,我会越来越喜欢她的,那些青春少女根本无法和她相比。”
  “嗯。”罗飞理解了对方的思路,又问,“那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啊。我妻子重新恢复了自信。这自信不光是在我面前的,还包皮括和外界的接触。有段时间她曾畏惧出门,非得出门的话得花很长时间来化妆。经过我的治疗,她完全坦然了。她很自信地展示着少妇的魅力,那感觉就像是得到了新生。顺理成章地,我们的婚姻也迎来了第二个蜜月期。”回忆起这段黄金般的岁月,凌明鼎的脸庞上浮现出半喜半愁的复杂表情。
  过程是有效的,可结局偏偏又是一个悲剧。罗飞只好继续追问:“后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凌明鼎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曾经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可事实上,那是一个可怕的阴谋。”
  罗飞知道最关键的部分即将揭露,便屏息凝听。凌明鼎却闭起了眼睛,用双手轻揉着自己的额头。他将要接触到的回忆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段经历,他必须积攒足够的勇气才能走进去。
  罗飞默默地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凌明鼎发出一声长叹。后者睁开眼睛,开始缓缓讲述。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的妻子已经三十五岁。她的容颜渐渐老去,可我对她的爱恋一点也没有减少。在这几年间,为了防止她的心病复发,我又对她做过几次催眠术。当年构建的心桥一次比一次坚固。嘿,我原以为那座桥永远也不会塌陷。可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有人恶意摧毁了桥基,那座桥的崩塌只在瞬息之间。
  “每年的六月十一日是我们的相识纪念日,按照多年的惯例,每到这一天我们就会回到当初偶遇的那家咖啡馆,点两杯饮品坐一坐,一同感怀相识的美好时光。五年前的那天也不例外,我们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咖啡馆。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我们也没必要卿卿我我,只是面对面地坐一会儿就好。就像当年一样,我要了杯咖啡随意喝着,我妻子则翻看着杂志,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可随后咖啡馆里又来了一名客人,这个人的到来彻底摧毁了我们的生活。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就坐在离我们不远的窗前。当时的位置是我面对着那个女孩,而我妻子则背对着她。也就是说我能看见那个女孩,而我妻子却看不见。我开始只是随意打量了女孩几眼,但很快我就被对方吸引住了,竟再也舍不得挪开目光。”
  一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成熟的男人为何会如此失态?罗飞忍不住插话问了句:“那女孩很漂亮吗?”
  “当然漂亮,但漂亮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凌明鼎郑重说道,“关键在于她的容貌、气质、衣着、装扮,都像极了我妻子年轻的时候。当她坐在窗边,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我简直有一种时光穿梭的感觉,仿佛又见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初识的爱人。”
  这么一说罗飞就明白了,难怪对方会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吸引。不过他随即又摇头道:“不对,这里面有蹊跷——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凌明鼎苦笑着说:“确实有蹊跷。可我当时已经被迷住了心神,根本顾不上细细思量。我只管贪婪地看着那个女孩,恨不能自己也变身到十多年之前。”
  罗飞略皱起眉头,又问:“那你妻子当时的表现如何?”
  “她一直在翻看杂志,像是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其间有几次我做贼心虚,还特意偷眼观察过妻子的反应,但她看不出任何异常。直到把一整本杂志全都翻完了,她这才抬起头来,我也赶紧正襟坐好,假装在喝咖啡,不敢再去看那个女孩。”说到这里,凌明鼎自惭地咧了咧嘴,又道,“我妻子把杂志放下之后问了我两句话。这两句话现在想来都是有深意的,可我当时竟没有察觉。”
  “她问了什么?”
  “她首先问:‘你的咖啡怎么还没喝完?’我敷衍说:‘太烫了。’然后她又问:‘你刚才在看什么?’我犹豫了一下,但正好这时那女孩起身离去了,而我确信妻子肯定没有看到对方,于是我就微笑着撒了个谎,我说:‘我还能看什么,当然是在看你。’”
  罗飞立刻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应该撒谎的。”
  “是的,我不该撒谎。可那真的只是一个……一个善意的谎言。”凌明鼎为自己辩白着,语气中却充满了懊悔,“我妻子原本就敏感,她的心穴一直在那里。我怎敢让她知道我刚刚被一个年轻的女孩迷住了!”
  罗飞也感觉很无奈,只好岔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询问:“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
  凌明鼎在痛苦的回忆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又说道:“本来我喝完咖啡,我们俩就该离去了。可我妻子那天却说她还想多坐一会儿,叫我一个人先走。我要留下来陪她,她又说想接着看书,我坐在对面影响她的思路。于是我就离开了。”
  罗飞在心中默叹一声。五年前的那个傍晚,这个男人真的是一错再错。可他知道对方已经深深自责,便不忍心把心中的观点再说出来。
  凌明鼎却已看出了罗飞所想,他主动挑起话题:“当时我的脑子真是一片迷乱……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吗?”
  罗飞略一思忖,猜测说:“你觉得那女孩还没走远,出去转转没准还能再见到她?”
  凌明鼎点点头,感慨道:“你虽然不在现场,可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一上来就觉得那女孩出现得很蹊跷,随后你就开始怀疑我的妻子,对不对?你真是太理智,太冷静了。我如果能有你的一半,那最后的悲剧也就不至于发生。”
  罗飞说了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了,还是说说我的妻子吧。”凌明鼎继续讲述,“我离开咖啡馆之后,我妻子打开了一瓶烈性农药,把药水倒进自己的咖啡杯。然后她一边看着窗外的夕阳,一边把那杯农药一点一点地喝完。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回到了店里,我深爱的妻子趴在桌子上,已经停止了呼吸。”
  故事到了最悲伤的时刻,可凌明鼎的情绪却反而平静下来。他安静地、娓娓地讲述着,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可罗飞却分明感受到对方心底的痛苦,那是一种如死灰般的,到了极致的绝望。
  片刻后,罗飞叹息着问道:“她就这样离去了?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她留下了一句话。”凌明鼎抬头看了罗飞一眼,然后他把桌上的那张照片翻过来,慢慢地推到罗飞面前,“这张照片是她留在咖啡桌上的,这句话就是她给我的最后的遗言。”
  罗飞看到了照片背面那行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你欺骗了我。”
  一种深入骨髓的忧伤在文字中流淌,虽历经数年,却如烈酒般越陈越浓。
  是的,凌明鼎欺骗了他的妻子。而且罗飞相信,当那个女人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她说的“欺骗”指的并不是发生在咖啡馆内的那两句对话,她指的是凌明鼎在自己心穴上架构的那座心桥。维系心桥的情感基础在那一天崩坍了,女人的骄傲和自信亦随之崩塌,甚至还包皮括她对婚姻和生活的全部希望。
  罗飞把那张照片重新翻回到正面,他希望能将凌明鼎的心情也同时翻转过来。现在并不是沉浸于悲伤的时候,还有太多的疑点等待揭开。
  “那个女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你妻子刻意安排好的。她就是想要考验你,对吗?”这一点在罗飞心中其实已有定论,但他还是想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确认。
  凌明鼎回答说:“是的。”
  “这么说来……”罗飞沉吟着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的心桥术的确存在漏洞。”
  凌明鼎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他对这个话题颇为敏感。
  罗飞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观点:“你的妻子安排这个布局来考验你,说明她对你并没有充分信任。如果你的心桥搭建得很完美,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
  凌明鼎沉默不语。罗飞想了想,又问:“你后来没有去找那个女孩吗?你没有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找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凌明鼎停顿片刻,又用强调的语气补充说,“我已经用上了我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罗飞“哦”了一声,他陷入了新的沉思,神情也变得愈发严肃。
  凌明鼎在一旁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罗飞反问:“你先前说过,这事是有人在暗中设计?”
  凌明鼎点点头:“现在你也相信了?”

  “如果单纯是你妻子和那个女孩布下了这个局,那她们之前必定有过密切的联系。你后来用尽方法去寻找那个女孩,竟然一点线索也找不到,这实在不合情理。”罗飞分析着说道,“所以这个局应该另有人在幕后操控。你妻子只是参与者,并非策划者,她知道那个女孩,但和对方并没有直接的接触。”
  凌明鼎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最初可没想到这么深……当时我的情绪也是以自责和愧疚为主,根本没精力去想其他的东西。”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一年前。”
  一年前?那就是凌妻死亡的四年之后?罗飞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个时间跨度有点大,正常来说,一个人对事情的判断如果四年都没有改变,那就意味着永远也不会改变了。可凌明鼎怎么会在四年之后突然醒悟?除非这期间又发生了其他事情,一下子提醒了他。
  而凌明鼎接下来正要提到这件事。他问罗飞道:“去年在省城发生过一起命案,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命案?”
  “一个女人和丈夫闹离婚,心理上出了点问题,家里人就找了个催眠师给她治疗。结果在最后一次治疗的时候,这个女人忽然精神失控,她先是杀死了那个催眠师,随后自己也跳楼身亡。”
  罗飞对这案子有点印象,应该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新闻报道。这案子本不在他的辖区,他也没有特别关注过。现在凌明鼎突然提起来,罗飞便敏感地问道:“这案子我知道——和你妻子的事有关系?”
  “是这样的,”凌明鼎开始讲述那起事件的经过,“去年五月份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同行的电话,说他遇到一个疑难病例,需要向我请教。这个人叫吴睿,他的催眠术是和我学的,所以也可算是我的学生。他的病人就是那个要闹离婚的女人。我给了他一些指点,思路当然还是以心桥理论为基础。两天之后,我给吴睿打电话询问治疗效果。吴睿却支支吾吾的,似乎有所顾虑。我一再追问,他才明说,原来是对我的理论产生了质疑。我非常诧异,因为这个学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对我一直非常信服。为什么突然不信任我了?我要细问,他又不肯多说。后来没办法,我只好使了一些手段,这才把他的心里话掏了出来。”
  所谓“手段”自然又是指催眠术了。这次罗飞对凌明鼎采用的具体手法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事情背后的秘密:“到底是为什么呢?”
  “让我非常吃惊——”凌明鼎正色说道,“他居然知道了我妻子自杀的过程。所以他对我的心桥理论产生了质疑。”
  罗飞也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知道?那事你没跟其他人说过吧?”
  凌明鼎沉重地说道:“那是我心中最痛的伤口,我怎么会向别人说起?我只是今天告诉过你,除了你之外,就连小袁也不知道我妻子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那个女孩?”罗飞的意思是,难道这个闹离婚的女人就是当年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个女孩?吴睿是在给她做心桥治疗的时候得知了凌妻死亡的真相。
  凌明鼎听懂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那个女人已经四十多了,而且我看过她的照片,绝对不是咖啡馆里的那个女孩。不过我妻子自杀的事情的确是那个女人告诉吴睿的。”
  “那她是幕后的操控者?”这是一个从逻辑出发得到的推论,但罗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推论很不靠谱。
  凌明鼎也摇着头说:“肯定不是。我查过那女人的背景,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多年来一直在本地经营餐饮行业,生活非常规律,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省城。有过几次旅游,也是和家人一块儿的。她根本不可能参与我妻子自杀的事情。”
  “这就奇怪了……”罗飞又想了片刻,找不到新的思路,他只好问凌明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只是一个平台。”凌明鼎眯起眼睛看着罗飞,“她的头脑其实是两军交锋的战场。”
  这话说得有些玄妙,罗飞品味一番之后才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操控着她的思想?”
  “是的。”凌明鼎进一步说道,“而且这个人就是她发病的原因!当吴睿试图给她治疗的时候,一场战斗就不可避免了。”
  罗飞伸出一根手指,一边在空中虚点着一边凝思总结:“有一个人,他出于某种目的控制了那个女人,进而导致后者出现了心理异常。吴睿给女人展开治疗,这便与那家伙的利益产生了冲突。于是那人就把你妻子自杀的事情辗转传递给吴睿,试图使吴睿对心桥治疗术失去信心。”
  凌明鼎点了点头。
  罗飞沉默片刻,又猜测道:“那后来吴睿的死也是这场交锋的结果?”
  凌明鼎没有否认,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太性急了……可话又说回来,我当时怎么控制得住?吴睿一提到我妻子的事情,我的情绪就失控了。我只想证明,我妻子的死并不是因为我治疗失败,心桥疗法本身并不存在隐患。”
  “吴睿肯定会相信你的说法。他本来就是你的学生,你想要说服他并不困难。”罗飞看着凌明鼎,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应该立刻赶往省城吧?”
  “没错。当时我对那女人的底细还不解,所以也怀疑她就是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个女孩。我和吴睿通完电话之后,立刻便搭车赶往省城,希望能从那女人身上找出妻子死亡的真相。可我还是慢了一步,就在我赶路的途中,吴睿对那女人再次展开了治疗。然后就出事了,那女人杀死了吴睿,自己也跳楼了。”
  “你觉得这次意外也是那家伙控制的?”
  “那当然。我的治疗方法绝不会酿成这样的事故!一定是有人在设计布局,就像……就像我妻子的死亡一样。”凌明鼎恨恨地咬着牙齿,又道,“如果吴睿能多等我半天就好了。让我去和那家伙直接交锋,我一定不会败给他的!”
  这时罗飞明白凌明鼎为什么会自责说太过性急。事实上在吴睿提及凌妻死亡之事时,凌明鼎已占据了敌明我暗的有利局面。这时他如果沉住气,悄悄潜入省城展开调查,很可能揪出那家伙的尾巴。可他当时却急于扭转吴睿的想法,结果不仅惊扰了对手,更连累吴睿丢了性命。
  如果一切真如凌明鼎所述,一年前的这起案子可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案。罗飞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便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你到省城之后没有报案吗?”
  “我报案了,可是当地的刑警并没有重视。”凌明鼎无奈地摊着手,“很多人都能证明,那个女人在案发前精神一直都不太正常。所以警察认为这事就是精神病人杀人后又自杀,我说的话没有任何实际依据,不值得再立案调查。”

  的确,所谓有人在幕后操纵等等,这些都是凌明鼎的一家之言,并无任何实证支持;而且精神控制的说法在常人看来又过于离奇,省城警方不予立案也属正常。罗飞倒是另有一些不满的情绪,必须向凌明鼎表达出来。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龙州的案情很可能就与这些往事紧密相关,我如果早知道的话,或许会有不同的计划和判断。”
  “是的,我没有早说,因为我不想说。我不愿提起那件事情——”凌明鼎顿了一顿,又用悲哀的语调继续说道,“那是我的心穴,你明白吗?我甚至造了一座心桥,希望能够永远将它掩盖。”
  “你对自己也用了催眠术?”罗飞有些讶然地看着对方。
  “自我催眠。很奇怪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我们愿意在心中放大那些美好的情感,而把痛苦的东西隐藏起来,假装视而不见。你难道没有过吗?”
  这话戳中了罗飞记忆里的某个隐秘,他的心中一痛,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凌明鼎注意到这个变化,他低低说了声:“你的心穴。”
  罗飞吃了一惊,连忙将那个思绪切断,同时掩饰般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你的心穴,就藏在你的心底。”凌明鼎盯着罗飞的眼睛,像要看穿什么似的。不过他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主动放弃般说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的,除非我能将你催眠。”
  罗飞耸耸肩膀,接受了对方求和的态度:“好吧。我能理解你。不过——”他话锋一转,“那个家伙好像不愿意放过你啊。”
  “是的。他在催眠师大会上提及我的妻子,简直就像当众扒光了我的衣服。”凌明鼎咬着牙齿,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我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罗飞看着凌明鼎问道:“你觉得他是在针对你?”
  “难道不是?”凌明鼎反问,“他害死了我的妻子,又搅黄了催眠师大会,这不都是冲着我来的吗?”
  “那么一年前的案子呢?也是针对你吗?好像有点说不通啊?”
  这确实有点说不通。吴睿虽然是凌明鼎的学生,但他的死对凌明鼎并没有什么实际影响。
  “那起案子应该是个例外吧。”凌明鼎解释说,“他本来在做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只不过碰巧遭遇了我的学生。”
  罗飞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倒觉得这三起案子都是有联系的,包皮括一年前省城那起。你如果换个思路来看,那家伙的动机还是统一的。”
  “哦?”
  “你这样想呢,或许他并不是在针对你这个人,他针对的是你的心桥治疗术。”罗飞娓娓解释说,“你看,你妻子自杀那次,他破掉了你的心桥;一年前在省城,你的学生以那个女人的精神世界为战场,用心桥术和他交锋,结果又失败了;这次他在催眠师大会上发难,针对的还是你的心桥理论。”
  听罗飞这么一说,凌明鼎也觉得有点道理。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后,又皱起眉头:“如果只是学术上的分歧,不会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吧?那家伙好像要把我赶尽杀绝似的。”
  罗飞提示对方:“如果这分歧牵涉到利益上的冲突呢?”
  凌明鼎知道罗飞在暗示什么,他摇着头说道:“之前我说过行业内有利益冲突,指的是行业整合后的势力重组。这种冲突和学术分歧有什么关系呢?事实上,以催眠术辅助心理治疗是高水平从业者普遍接受的手法,而且大家用的手法本质上都和心桥术差不多,最多只在流派上略有分别。”
  “在催眠师大会上,那三个人可是一致反对你的理论。”虽然这话不中听,但罗飞还是得说。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这三个人的主业其实也是用催眠手段进行心理治疗,所以他们这次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我怀疑还是隐藏着个人恩怨。”
  “个人恩怨的话,应该只牵涉到其中的一个人吧?”
  凌明鼎点着头说道:“那家伙当然只是一个人,但他利用这次催眠师大会的利益冲突,和其他两人临时联合在一起。他这么做既是在壮大声势,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现在我明明知道害死妻子的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分辨是其中的哪一个。”
  “所以你想让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审问?”罗飞回到话题的起点。
  凌明鼎看出罗飞的态度并不积极,便问对方:“这个很难吗?”
  “不是很难,是根本不可能。”罗飞直言道,“没有任何证据,怎么抓人?况且嫌疑目标只有一个,却一下子抓进三个人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你们应该可以把他们带到公安局,协助调查什么的,这个权限应该有吧?”
  “你指的是刑事传唤?这个可以,但有时间限制。”
  “多长时间?”
  “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
  凌明鼎一拍手说:“这就够了。你把他们传唤过来,扣上十二个小时,同时派三个手下对他们分别展开询问。”
  罗飞摇头表示不解:“这能问出什么名堂?”
  “我并不指望你们能问出结果。你们其实只是做个准备工作。十二个小时的询问之后,他们会变得非常疲倦,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罗飞明白了:“你想对他们进行催眠?”
  “是的。因为这三个人本身都是高明的催眠师,正面交锋的话,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需要你帮我把他们拖到疲倦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的对象是非常容易被催眠的。我以逸待劳,胜算就大了很多。”
  罗飞理解对方的意思,他又问道:“你催眠他们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探索他们的记忆,这样就能找出那个隐藏在别人身后的阴谋家。”
  罗飞的态度仍然不置可否,他说道:“我得提醒你,用这种方法来找嫌疑人是有问题的。因为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催眠结果并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据。所以你即使找出了那个家伙,我们也不能逮捕他。而且他提高了警惕,反而会对后续的侦查造成障碍。”
  “这个你放心。我会使一些技巧,抹去他们在催眠过程中的记忆。当那家伙醒过来的时候,他并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然后你侦查的时候可以有的放矢,自然事半功倍。”
  “哦?”罗飞被说动了,他把双手交叉起来搓动了片刻,又问,“你确定能抹去他的记忆?醒来后不会记得?”
  “只要设置一个记忆障碍就行了。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当然,前提是你首先能将他催眠。”凌明鼎把身体倾向罗飞,期待着对方的呼应。
  终于,罗飞把双手一拍,说道:“好吧。那我就帮你做好催眠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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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作者风采:科洛迪,原名卡尔洛?洛伦齐尼,1826年11月24日出生在意大利托斯坎纳地区一个叫科洛迪的小镇。他的笔名便是由这个小镇的名称而来。科洛迪精通法文,曾翻译过法国贝罗的童话,为广大小读者所喜爱。科洛迪一生中,曾写过许多短篇小说、随笔、评论,然而最著名的要数他写给孩子们看的童话故事,这些童话想像力丰富,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情节曲折动人,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点击阅读]
果壳中的宇宙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相对论简史霍金爱因斯坦是如何为20世纪两个基本理论,即相对论和量子论奠基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是位狭义和广义相对论的发现者,1879年诞生于德国的乌尔姆。次年他的全家即迁往慕尼黑。在那里他的父亲赫曼和叔父各自建立了一个小型的不很成功的电器公司。阿尔伯特并非神童,但是宣称他在学校中成绩劣等似乎又言过其实。1894年他的父亲公司倒闭,全家又迁往意大利的米兰。 [点击阅读]
柳林风声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肯尼斯·格雷厄姆(1859~1932)生于英国苏格兰的爱丁堡,他的童年很不幸,5岁丧母,随后丧父,几兄弟都由亲戚收养。中学毕业后,他没有钱继续读大学,20岁进英格兰银行工作,直到1908年,因在银行里被一疯汉用枪击伤而退休。他喜欢自然和文学,业余研究动物和写作,很早就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作家。 [点击阅读]
格列佛游记
作者:佚名
章节:51 人气:0
摘要:小说以外科医生格列佛的四次出海航行冒险的经历为线索,一共由四部分组成。第一卷利立浦特(小人国)外科医生格列佛随航程途遇险,死里逃生,漂到利立浦特(小人国),被小人捆住献给国王。格列佛温顺的表现逐渐赢得了国王和人民对他的好感,他也渐渐熟悉了小人国的风俗习惯。在格列佛的帮助下,利立浦特国打败了同样是小人国的“不来夫斯古”帝国,但是格列佛不愿灭掉不来夫斯古帝国,使皇帝很不高兴。 [点击阅读]
步步惊心
作者:佚名
章节:79 人气:0
摘要:2005年,深圳华灯初上的街道,比白天多了几分妩媚温柔,张小文身着浅蓝套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刚进楼门却想起浴室的灯泡坏了,忙转身向楼旁的便利店走去。开门,打灯,踢鞋,扔包,一气呵成。张小文从阳台上把沉重的梯子一点点挪到浴室,试了试平衡,小心翼翼上了梯子,突然脚一滑,“啊”的一声惊叫,身子后仰重重摔倒在瓷砖地上,一动不动。清、康熙43年,北京湖边景亭的走道,面对面站着两位十三四岁的姑娘。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