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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们又发现“只需打开开关”的油罐其实并非这么回事。开关没找到,只看到一个罩子。而罩子和放储油罐的小屋一样也是上锁的。他们只得返回办公室就着提灯把钥匙重新搜寻一次,最终找到了一把好像确实适合那个罩子的。爱丽丝又指出:因为罩子在油罐底部便于停电时取油,他们就需要一根软管或者虹吸管才不会弄得满手是油。他们又花了一个小时找一根合适的软管但却连能凑合的都找不到。汤姆找来一只小漏斗,搞得大家快要发疯。
然后他们又发现所有的卡车钥匙也没有任何标记(大概只有这里的工作人员才知道其中的奥妙吧),找出他们想要的那把又是一个充满考验与错误的历程。
但这次要快得多,因为车库里只有八辆卡车。
最后到温室里了。他们发现总共才八只洒水壶,不像校长说的有十几只,而且每只的容量只有十加仑而不是三十加仑。他们也可以去储油罐那儿把水壶都盛满,可是取油时水壶会被淋湿,结果就是他们总共不过是八十加仑可用的汽油。
想到用八十加仑汽油去消灭一千个手机疯子,汤姆、爱丽丝和校长都泄气地一屁股坐在野餐凳上。克雷和乔丹还又忙活了一阵,想找大一点的洒水壶,但是一无所获。
“我们找到了几个小的,喷树叶用的,”克雷说。“就是以前叫做喷雾器的那种。”
“还有,”乔丹说,“那些大洒水壶都盛满了除草剂或者营养剂之类的。我们首先得把它们清空,也就是说我们得穿上保护服,不然到时候会烧到自己。”
“现实总是残酷的,”爱丽丝郁闷地说着,看了一会儿她的小鞋子,再放进口袋里。
乔丹拿起那串他们刚才找出来的卡车钥匙。“我们可以开车去市中心,”他说。“那里有一家诚信五金店,肯定有洒水壶。”
汤姆摇摇头。“有一英里多路呢,而且大路上全是车辆残骸和被遗弃的汽车,有些是能绕过去,但不可能绕过所有的。而且把卡车从草坪上开过去也是不可能的,房子的间距太小。大家都在步行并非没有道理。”他们一路上看到过几个骑自行车的,但只寥寥几个。即使那些配备照明的自行车哪怕是速度不快都很危险。
“那么轻便卡车通过小路有没有可能呢?”校长问。
克雷说:“明天晚上我们可以试试。我们可以事先步行探探路,然后再回来开车。”他想了想。“五金店里应该各种软管也都有。”
“你好像听上去还没发疯,”爱丽丝说。
克雷叹了口气。“其实小路被堵起来也很快。即使我们比现在要幸运些,最后还是会白费力气。我也不知道。可能休息一会儿我的脑子会更清楚点。”
“当然了,”校长表示赞同,可声音听上去比较空洞。“我们大家都是。”
“干嘛不试试学校对面的加油站?”乔丹不抱什么希望地问大家。
“什么加油站?”爱丽丝问。
“他说的是西果加油站,”校长回答。“还是同样的问题,乔丹——油泵下面的储油罐里是有很多油,可是没有电。而且我怀疑他们到底能有多少油,因为他们盛油的容器都是两加仑、五加仑的。我认为——”但是他并没有说出他真实的想法,他停顿了一下。“克雷,你说什么?”
克雷正在回想他们来时路上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一瘸一拐地经过的那座加油站,其中一个男人搂住那个女人的腰。“学院树林西果加油站,”他说,“是这个名字吧?”
“是——”
“可是那儿不光能加油,我想。”克雷其实没有想,他知道。因为有两辆卡车停在旁边。他当时看见了卡车但从来没去想过。当时没想过,没有。没理由去想。
“我不知道你——”校长刚开始说就停下了。他的眼神和克雷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他又像刚才那样毫无遗憾地笑了,残牙又露了出来。“哦,”他叫了起来。
“哦,哦,天哪,天哪!对啊!”
汤姆先看看克雷再看看校长,满脸疑惑。爱丽丝也是如此,乔丹只是静静地等着。
“介意告诉我们几个你们俩在交流什么吗?”汤姆问。
克雷正要解释——他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方案,不说出来与大家分享实在忍不住——这时,托尼菲尔德那边的音乐停止了。并不是像以往他们早上“起床”
时那样咔哒一下停止的,而是突然一声闷响,好像有人把音箱一脚踢下了电梯井。
“他们起得比平时早,”乔丹低声说。
汤姆抓住克雷的前臂。“和平时不一样,”他说。“而且有一只该死的音箱还在响……我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
外面的风很大,克雷知道是从球场那边吹过来的,因为带来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发馊的食物、腐烂的肉,还有几百具没有洗过澡的躯体。随风而至的还有劳伦斯·韦尔克和他的香槟音乐玩家那鬼魅般的声音唱着《小象进行曲》。
然后从西北面——大概十英里远的地方,也许是三十英里,很难说风带着这声音走了多远——传来一声如同鬼怪,又像飞蛾一样的呻吟声。沉寂……沉寂……然后球场上那些非醒非睡的生物也同样地回应着。他们的呻吟声要响亮得多,空洞又如同鬼怪在吼叫,直升入黑漆漆的星空。
爱丽丝捂住了嘴,那只小鞋子又从她手上跳了出来。她眼睛瞪得极大。乔丹双手抱住老校长的腰,把头埋进老人的衣服里。
“看,克雷!”汤姆站了起来,踉跄了几步走到两间破碎的温室之间的绿色走道上,一路指着天空。“你看见了吗?我的上帝啊,你看见了吗?”
在西北面,也就是那遥远的呻吟声升起的地方,一股红橙色的光芒在地平线上绽放开来。它越来越强烈,风又带过来那恐怖的声音……然后托尼菲尔德球场上再一次响起相似但更高声的回应。
爱丽丝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然后是校长,抱着乔丹的肩膀走了过来。
“那儿是哪里?”克雷指着那股光芒。它已经开始慢慢衰退。
“可能是格伦斯福尔斯,”校长回答。“或者是利特尔顿。”
“不管是哪里,正在烧烤呢!”汤姆说。“他们烧起来了,我们这儿的这群知道了。他们听到了。”
“或者是感觉到了,”爱丽丝颤抖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露出了牙齿。“我希望他们能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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