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十字军骑士 - 第四十九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战争终于爆发八开头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而且对波兰人不大有利。在波兰军到达之前,十字军骑士团已经攻下了鲍勃罗夫尼克,把兹罗多尔雅夷为平地,又占领了不幸的杜勃尔润,这块土地还是不久以前才取回来的。后来经过捷克人和匈牙利人的调停,战争的风暴平息了一个时期;接着是暂时休战,休战期间由捷克国王华茨拉夫在波兰人和骑士团之间进行调停。
  在整个冬季和春季里,双方并没有停止集结军队;后来受贿的捷克国王提出了有利于骑士团的处理意见,于是不得不再度作战。
  夏季到了,威托特率领的各个“氏族”军也来到了。他们在崔尔温斯克附近渡过河以后,大军和玛佐夫舍公爵的队伍会师了。河对岸,十万名穿铠甲的日耳曼人已在斯威崔附近摆开了阵势。国王本来打算渡过德尔温崔,抄近路向玛尔堡进发。但因为无法渡河,就转过来从寇盛特尼克奔向杰尔陀瓦去了,他们毁掉了十字军骑士团的城堡陀姆勃罗夫纳(亦名杰尔根堡)之后,就在那里扎下了营寨。
  国王本人和波兰、立陶宛的大臣们都知道短期内必定有一场决定性的大战,但他们又都认为这场大战还得过几天才会发生。大家认为大团长堵住了国王进军的道路之后,想让自己的军队休整一下,以便振作士气,迎接即将来临的决死战。这时候波兰大军扎下营寨,在陀姆勃罗夫纳歇了一夜。虽然那城堡是没有奉命就占领下的,甚至违反了军事会议的计划,但国王和威托特都满怀希望,因为那座城堡防御得很牢靠,四面都是湖泊和厚厚的城墙,还有无数守军。波兰骑士是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几乎一眨眼工夫就把它拿了下来,等到大军赶到,市镇和要塞已经一无所有,只留下冒烟的灰烬和瓦砾。威托特的勇猛的战士和沙拉丁指挥下的鞑靼人正在瓦砾堆中追歼顽抗的、残余的日耳曼人。可是大火并没有烧多久,很快就被一阵倾盆大雨淋熄了。
  七月十四日,整夜的气候都是那么变幻莫测,狂风暴雨。可怕的闪电使得天空仿佛着了火,吓人的霹雳从东方和西方打下来。不断的闪电使空气中充满了硫磺气。然后倾盆大雨把所有的声音都淹没了。接着风吹散了云,云层里出现了星星和一轮皓月。直到午夜,风雨才稍稍平息,战士们点起火来,顷刻之间,波兰立陶宛的大军里烧起了千千万万个火堆。战士们在火堆上烘干了他们淋湿的衣服,唱着战歌。
  国王也没有睡,他躲避暴风雨的那间屋子就在军营边上,那里正在举行一次军事会议,讨论占领杰尔根堡的事。由于西拉兹分遣队也参加了攻打这镇市,分遣队的首领康涅茨波尔的雅可伯和其余几个人都被召来说明他们为什么没有上级命令,就攻打起这个地方来,何况国王本人已派了传令官和几个侍从命令他们不要攻打。
  因此这位“伏叶伏大”不能断定他的擅自行动能否免受谴责,甚至是惩罚;他随身带来了十几个第一流的骑士(老玛茨科和兹皮希科也在其中)来作证,说明国王的官员到达的时候已经为时太迟,他们已经在攻打城堡的城墙了,而且正和守军处在最顽强战斗的紧要关头。至于他擅自去攻打这个要塞,他不妨这样解释:大军伸展在长达好几英里的战线上,很难事事请示。他以为他既然被派作先锋,他的职责就是粉碎一切敢于反抗大军的敌军和痛击不论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敌人。心里正在为这件事感到高兴的国王、威托特公爵和贵族们,一听到这些话,不但不谴责西拉兹的“伏叶伏大”和他部下的举动,甚至还赞扬他们的勇武,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攻下了这个要塞和击败了坚强的守军。玛茨科和兹皮希科于是有了一个机会看到王国的那些最高首领。因为除了国王和玛佐夫舍的两位公爵之外,在场的还有全军的两个酋领。威托特率领着立陶宛、时母德、罗斯、比萨拉比亚、瓦拉几亚和鞑靼人的军队;玛希科维支的盛特拉姆,他的盾牌纹章就是“太阳”,他是克拉科夫的掌剑官,波兰军队的主脑,最高军事权威。此外,出席那次会议的还有最伟大的战士和战略家。克拉科夫的总督奥斯特罗夫的克利斯丁,克拉科夫的“伏叶伏大”,泰尔诺伐的雅斯柯,等等;最后还有普洛茨克的齐叶莫维特公爵的儿子齐叶莫维特,在他们中间数他最年轻,是个了不起的统帅,连国王也很赏识他的见识。
  他们都在那间宽敞的房间里等着,以便国王随时咨询,及时提出建议。玛茨科和兹皮希科也看到了闻名波兰和国外的最伟大的骑士们。查维夏·却尔尼·苏里姆契克和他的兄弟,戈拉的斯卡贝克·阿勃丹克,奥列斯尼查的杜伯科,他曾经在托纶涅的一次比武会上打倒过十二个日耳曼骑士;还有魁梧的比斯古披崔的巴希科·齐洛琪埃伊,塔契夫的波瓦拉(他是他们的知心朋友);科席格罗维的克尔丛;全王国的大军旗的旗手弗罗契莫维崔的玛尔青;科里特尼查的弗洛林·耶里特希克,以及肉搏战的无敌战士泰戈维斯科的里斯和穿着全副甲胄能够跃过两匹高头骏马的查皮莫约崔的斯泰希科。
  还有许多来自玛佐夫舍和其他各地的著名骑士,他们在战斗中都是冲锋陷阵的。人们管他们叫做“走在军旗前面的人”。所有的朋友和熟人,特别是波瓦拉,都很高兴地招呼玛茨科和兹皮希科,马茨科和兹皮希科就同波瓦拉谈起往事来。
  “嗨!”塔契夫的爵爷向兹皮希科说。“您有一笔很大的旧账要同十字军骑士算呢。我希望您现在就把它结清。”
  “我将牺牲一切,哪怕我得流血,也在所个惜;”兹皮希科回答。

  “您可知道您那个昆诺·里赫顿斯坦现在是大‘康姆透’了么?”比斯古披崔的巴希科·齐洛琪埃伊问道。
  “我知道,我叔叔也知道。”
  “愿天主让我同他交战,”玛茨科插嘴道,“因为我同他有一件私事。”
  “嗨!我也向他挑过战,”波瓦拉回答。“可是他回答说,骑士团不允许他战斗。好吧,也许这一次会准他了吧。”
  但是一向说话非常严肃的查维夏说了:
  “天主会指定他的。”
  兹皮希科出于好奇心,把他叔父的事向查维夏说了,又问查维夏说,玛茨科既然已经同里赫顿斯坦的亲戚决斗过,而且把他打死了,那么是否算是实现了同昆诺·里赫顿斯坦决斗的誓愿?大家都一致说,这就够了。但是固执的玛茨科虽然心里对这意见很高兴,却说道:
  “话虽如此,但如果我同昆诺本人决斗过了,我对于灵魂得救就更有把握了。”
  于是他们谈到了攻克杰尔根堡和日益迫近的大战,因为大团长除了设法阻止国王大军的进展之外,别无他法。
  骑士们正在费尽心机猜测,究竟哪一天发生大战,一个高高瘦瘦的骑士走过来了。他穿着红色的布衣,帽子也是用红布做的,叉着双手,声音柔和得简直像女人似的说道:
  “我向您致敬,波格丹涅茨的兹皮希科骑士。”
  “德·劳许!”兹皮希科喊道,“您也在这里!”
  于是他拥抱了他,因为他记起了德·劳许过去帮过他的大忙,很感激德·劳许。他们像最亲密的朋友似地彼此吻过以后,兹皮希科就很高兴地问他:
  “这么说来,您站在我们这一边了么?”
  “也许有许多杰尔特里的骑士站在另一边战斗,”德·劳许回答,“但是我是德鲁戈拉斯的领主,而我的义务就是为我的主人雅奴希公爵效劳。”
  “那末您是继老米柯拉伊(尼古拉斯)之后做了德鲁戈拉斯的领主了么?”
  “是的!因为米柯拉伊死后,他的儿子在鲍勃罗夫尼克被打死,德鲁戈拉斯就成为美丽的德鲁戈拉斯的雅金卡的产业了,她在五年前就做了我的伴侣和夫人。”
  “看在天主的分上!”兹皮希科喊道,“您把整个的情形都说给我听吧!”
  但是德·劳许向老玛茨科致意后,却说道:
  “您的老侍从格罗代支告诉我说,我可以在这里找到您;他现在在帐篷里等着我们,在照料晚餐。帐篷离这里相当远,在营寨的另一头,不过骑马去很快就可以到。因此,咱们上马一起走吧。”
  然后他转向早在普洛茨克就认识的波瓦拉说道:
  “请您,高贵的爵爷,也去。我将感到极大的荣幸。”
  “好!”波瓦拉回答,“我喜欢同熟人谈谈;同时我们还可以有个机会一路看看大军。”
  于是这几位骑士走出来了。正要上马,德·劳许的一个仆人把一件雨衣放在他胳臂上,这是他特地为他主人带来的。这个仆人走到兹皮希科跟前,吻了他的手,说道:
  “我跪下向您参拜,少爵爷。我曾经做过您的仆人。天黑了,您认不出我来。您记得山德鲁斯么?”
  “啊!”兹皮希科喊道。
  过去的患难和忧伤的回忆顿时从他的心头涌起,正如两个礼拜以前和他的侍从哈拉伐久别重逢时的情形一样。
  因此他说道:
  “山德鲁斯!唉!我完全记得你和已往的那些事。你这一向干了些什么?你在哪里?你不再做圣物买卖了么?”
  “不做了,爵爷!我在德鲁戈拉斯的教堂里做下级职员,一直做到去年春天。但是因为先父是于军事的,因此战争一爆发,我立即厌倦了教堂的钟声,渴望着钢铁的武器了。”
  “你说什么!”兹皮希科喊道,他完全不能想象这个佩着剑、持着标枪或者斧头站在他面前、准备去作战的人就是山德鲁斯。
  但是山德鲁斯握住他的马镫,说:
  “我今年奉普洛茨克的主教的命令到普鲁士去,在那里出了相当大的力。这情形我以后再告诉您。现在且请爵爷上马,因为您管他叫哈拉伐的那位捷克伯爵,正在我主人的帐篷里等着您用晚餐呢。”
  兹皮希科上了马,骑到德·劳许爵爷跟前,和他并排前进,以便自由自在地谈话,因为他极想知道他这一阵的经历。
  “我很高兴,”他说,“您参加到我们一边来了。但是我很奇怪,因为您在十字军骑士团里服务过。”
  “拿报酬的人才算服务,”德·劳许反驳道。“我却不拿报酬。不!我到十字军骑士团去的唯一目的,是想去冒险,取得骑士腰带,可您知道,我是从波兰公爵的手中得到了骑士腰带的。接着又在这片国土上呆了不少岁月,我已经认清了谁是谁非。而且在这段时间里结了婚,住下来了。我怎么能够去参加那一边来打你们呢?我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一个臣民了,您看我说你们的话说得多么流利。嗨!我连自己的一些家乡话也忘记了。”
  “您的产业不是在杰尔特里么?我听说您是那边伯爵的亲戚,您有许多城堡和村落。”
  “我已经把我的产业让给了我的亲戚富尔康·德·劳许,由他出钱买了下来。五年前我去过杰尔特里,从那地方带来了大笔财富,用这笔钱在玛佐夫舍置了一些产业。”
  “您怎么会同德鲁戈拉斯的雅金卡结婚呢?”
  “啊!”德·劳许回答。“谁看得穿女人的心呢?我们的婚事一直拖延着,拖到我以为要完蛋了,于是我向她说,我绝望了,要到亚细亚去打仗,决计不回来了。她忽然痛哭流涕地说道:‘那我就去做修女了。’我听了这话,跪在她足下,两个礼拜之后,我们结婚了,普洛茨克的主教在教堂里为我们祝了福。”

  “你们有孩子了么?”兹皮希科问。
  “战争过后,雅金卡将到你们的王后雅德维迦的墓上去,求她赐福,”德·劳许叹了一口气,答道。
  “唔,这倒是一个可靠的办法。他们说在这种事情上,没有比我们的神圣王后更好的女护神了。几天之内,眼看要打一场大仗,然后就有和平了。”
  “是的。”
  “但是十字军骑士一定会把您看作叛徒吧、’
  “不!”德·劳许说。“您知道我是多么顾全骑士的荣誉。山德鲁斯带着普洛茨克主教的命令到玛尔堡去。我托他送了一封信给大团长乌尔里西。在那封信中,我提出了辞职,并且向他说明我加入你们这一边的理由。”
  “哈!山德鲁斯!”兹皮希科叫道。“他对我说,他厌倦了教堂的铜钟,爱上了钢铁的武器,我听了很惊奇,因为他一向是像兔子一样懦弱的。”
  “山德鲁斯同钢铁打交道,”德·劳许回答,“只有在他给我和我的侍从们理发修脸的时候。”
  “原来这样!”兹皮希科快活地说。
  他们骑在马上默默地跑了一会儿,后来德·劳许望着天上,说道:
  “我请你们去吃晚饭,可是看来等我们赶到那里,倒是要进早餐了。”
  “月亮还亮着呢,”兹皮希科回答道。“咱们快走吧。”
  他们赶上玛茨科和波瓦拉了。这四个人一起骑着马在大道上前进,穿过营寨,这是将领们下令在帐篷和篝火之间开辟出来的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要走到玛佐夫舍分遣队的驻地,他们得走完这整条路。
  “自从有波兰以来,”玛茨科说,“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一支大军,王国各地的人们都聚拢来了。”
  “任何一个国王都不会有这样一支大军,”德·劳许说,“因为没有人能治理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
  老骑士转向塔契夫的波瓦拉说:
  “阁下,您说过有多少面军旗同威托特公爵一起来啊?”
  “四十面,”波瓦拉回答。“我们波兰和玛朱尔合在一起有五十面。但是我们的军团没有威托特的军团那么大。他一个军团往往有几千人。哈!我们听到大团长说,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拿汤勺子比拿宝剑更合适。但愿天主许可,他这句话是在十字军骑士团倒霉的时候说的。我却认为立陶宛人的斧头将深深地浸透在十字军骑士的血泊中。”
  “我们现在路遇到的是些什么人?”德·劳许问。
  “这是些鞑靼人,是威托特的封臣沙拉丁率领来的。”
  “他们能打仗么?”
  “立陶宛人同他们打过仗,证服了他们很大一部分人;因此他们不得不到这里来参战。但是西方骑士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鞑靼人在撤退的时候比在交战的时候更可怕。”
  “让我们走近些,看看他们,”德·劳许说
  骑士们向篝火堆走去,这些篝火堆的四周围着一些手臂完全裸露的人。虽然现在是夏天,他们还是穿着毛皮露在外面的、长长的羊皮外衣。他们多半就睡在光地上或是冒着蒸汽的、潮湿的稻草上。但是许多人都蹲在燃烧着的木柴堆前面。有些人鼻于里哼着山歌来消磨这长夜的时光,他们一面敲马胫骨,发出一种奇异的不和谐的卡嗒卡嗒声,一面唱着歌;还有些人敲着小鼓或者拉着绷紧的弓弦。还有些人在吃刚刚从火堆中抓出来的带血的、冒着热气的一片片的肉,一面鼓着发青的嘴唇在吹着肉片。总之,他们的容貌是野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叫人一下子会把他们当做森林里某种可怕的怪物,而不大会把他们当作人。
  马肉和羊肉的油脂滴进火里,火焰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被烧着了的毛发、被烘烤的羊皮外衣,以及生兽皮和血所发出来的难闻气味,简直令人不能忍受,想要作呕。路对面有许多马匹,一股难闻的马汗臭气随风飘来。几百匹作侦察用的马匹在啮着脚下的青草,有的在咬来咬去,有的在嘶呜。马夫们用叫喊声和皮鞭来平息这些吵闹。
  单身匹马从他们中间走过去是不大安全的,因为他们是个野蛮而贪婪的未开化的部族。紧接在他们后面的是比较开化的比萨拉比亚军团,他们头上带着角;至于那些长头发的瓦拉几亚人,他们没有铠甲,只在胸前和背后挂着一块板,上面绘着妖妇、骷髅和古怪的野兽。再后面就是塞尔维亚人;他们现在睡着了,但是他们的驻地在白天就像一只大琵琶似的,尽是声音。因为他们有许多长笛、三弦琴。风笛和各种各样乐器的吹奏者。
  篝火呼呼地燃烧起来;天空中,在被烈风吹散的云层中,照耀着一轮巨大的明月,我们的骑士可以在月光下巡视营地。塞尔维亚人后面就是不幸的时母德人。日耳曼人使他们血流如河,然而每当威托特公爵一声令下,他们总是赶来参加新的战斗,现在仿佛有一种预兆,他们的苦难马上就要从此结束了,他们在首领斯寇伏罗的率领下,意志坚决地进军到这里来,单是斯寇伏罗的名字就足以使日耳曼人恐怖得发疯。
  时母德人的篝火非常靠近立陶宛人的篝火,他们彼此是同族;他们说同样的话,有相同的风俗。
  但是在立陶宛人营地入口的地方,波兰骑士们看见了一幅阴惨惨的图画。在用原木造起的绞架上,吊着两具尸体,被风吹得大摇大摆,翻来覆去,绞架的木头发出悲哀的叽叽轧轧声。一看到这种阴森森的景象,马匹都喷着鼻息,腾起了前蹄,骑士们画着十字;等他们走过去以后,波瓦拉说:
  “当威托特公爵同国王在一起,这两个犯人给带进来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们的主教和贵族早就控诉过立陶宛人在战争中的所作所为太残酷了,连教堂都不放过,所以当他们给带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是重要人物,显然都是以亵渎圣体罪被控的),公爵勃然大怒,教人看了都觉得可怕,他命令他们自己上吊。那两个不幸的人只得自己造起绞架,自己上吊。更其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彼此还这样催促:‘快些!否则,公爵会更加冒火了!’所有的鞑靼人和立陶宛人都感到十分恐惧,他们害怕公爵的愤怒甚于害怕死亡。”

  “是的,”兹皮希科说,“我记得我在克拉科夫的时候,国王为了里赫顿斯坦那件事,对我非常发怒。当时国王的侍从,年轻的雅蒙脱公爵劝我立即吊死,这倒是他出于好意。不过您知道,要不是当时他们要析我脑袋的话,我早就向他挑战,同他拚个你死我活了。”
  “雅蒙脱公爵现在已经学到了骑士的规矩,”波瓦拉回答。
  他们就这样一边谈着,一边走过了立陶宛的营地和三个优良的俄罗斯军团,其中人数最多的是斯摩棱斯克军团。于是他们到波兰营地去了。这里一共有五十个军团,是全军的核心和精华。他们武器精良,马匹高大,骑士们武艺高强。西方来的军队在各方面都敌不过他们,不论是臂力和腿力,不论是忍饥耐寒,克服疲劳,都比不上他们。连大小波兰的地主们都胜过那些一味贪图舒适的西方地主。波兰人的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比较简单:他们的锁子甲比较厚,铸造得比较好,他们视死如归,战斗时不屈不挠,这些过去曾一再使得那些来自遥远的英吉利和法兰西的骑士叹为观止。
  早就熟悉波兰骑士界情形的德·劳许说道:
  “这里是整个力量和全部希望。我记得玛尔堡的骑士如何不止一次地埋怨说,跟你们打仗,每一寸土地都要血流成河才能拿到手。”
  “我也要说,现在就要血流成河了,”玛茨科回答。“因为骑士团从来没有集中过那样强的兵力。”
  波瓦拉说:
  “国王派去送信给大团长的那位考兹包格骑士,告诉我们十字军骑士团说过这样的话:‘罗马皇帝,以至任何一个国王都没有过这样的兵力,骑士团能够征服所有的王国。’”
  “是呀!可我们人数更多,”兹皮希科说。
  “嗳,他们非常看不起威托特的兵力,认为他们武装不齐全,一受到攻击就会好比一只土碗被锤子一击,给打得粉碎。那种说法对不对,我不知道。”
  “这话又对又不对!”小心谨慎的玛茨科答道。“兹皮希科和我都了解他们,因为我们同他们肩并肩作过战。他们的武器的确不好,马匹的确瘦弱不堪,因此常常在十字军骑士的猛攻下吃败仗,但是他们意志坚决,也许比日耳曼人更勇敢。”
  “我们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波瓦拉回答。“国王一想到要使很多天主教徒流血,就热泪盈眶。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也愿意缔结荣誉的和约。但是十字军骑士团很骄傲,不肯这样做。”
  “千真万确!我了解十字军骑士的,我们大家都了解他们,”玛茨科说。“天主已经安排好天平了,他将把我们的血和我们种族的敌人的血都放上去称。”
  他们已经走近玛佐夫舍军营了,德·劳许的帐篷就搭在中间,这时候他们看见一大群人挤在“街道”中心,抬头望着天空。
  “就在那里!就在那里!”人群中有人喊道。
  “谁在说话,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波瓦拉问。
  “我是克罗蒲科教区的神甫。可你们是谁呀?”
  “塔契夫的波瓦拉,波格丹涅茨的两位骑士和德·劳许。”
  “啊!原来是您,骑士爵爷,”神甫用一种神秘的声音说道,同时走到波瓦拉的马跟前。“您看月亮,看月亮上出现的影子。这是一个有预兆的和了不起的夜晚。”
  骑士们都抬起头望着月亮,月亮已经发白,就要落下去了。
  “我看不出什么,”波瓦拉说。“您看见什么?”
  “一个戴头巾的教士在同一个戴王冠的国王搏斗。瞧,瞧,就在那里!凭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哦,他们多么凶狠地企图压倒对方啊……愿天主对我们这些罪人发发慈悲吧!”
  四周一片沉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瞧!瞧!”神甫喊道。
  “对,像有那么回事儿!”玛茨科说。
  “对,对!”别人证实道。
  “哈!国王把那个教士摔倒了,”克罗蒲科的神甫突然嚷道。“他把一只脚踏在对方身上了!赞美耶稣基督。”
  “永生永世!”
  这当儿一大块乌云遮住了月亮,夜色暗下来了,但见篝火的发亮的。血一般的火舌不住地向大路这边窜过来。
  骑士们向前走了,等他们离开了人群,波瓦拉问道:
  “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起初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玛茨科回答。“后来我清清楚楚看见国王和教士了。”
  “我也是。”
  “我也是。”
  “这是天主显圣,”波瓦拉说。“看来尽管国王在流泪,还是不会有和平的。”
  “眼看就要有一场世界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战了,”玛茨科补充说。
  他们默默地前进。他们变得十分严肃,心里异常激动。
  当他们到达德·劳许先生的帐篷附近时,旋风又猛烈地刮起来了,一刹那间,玛佐夫舍军营的篝火被刮散了,空中到处是火把、火炭和火星,四周笼罩着浓密的烟雾。
  “嗨!风刮得多厉害,”兹皮希科说,一面把给风刮到他头上来的斗篷往后一推。
  “在这阵风暴声中,好像听见有呻吟和哭泣的声音。”
  “马上就要天亮了,可是谁都不知道白天将会带来些什么,”德·劳许加说了一句。
或许您还会喜欢:
点与线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一安田辰郎一月十三日在东京赤坂区的“小雪饭庄”宴请一位客人。客人的身份是政府某部的司长。安田辰郎经营着安田公司,买卖机械工具。这家公司这几年颇有发展。据说,生意蓬勃的原因是官家方面的订货多。所以,他时常在“小雪饭庄”招待这类身份的客人。安田时常光顾这家饭庄。在附近来说,它虽然称不上是第一流,却正因为如此,客人到了这里才不会挤得肩碰肩的,吃得心里踏实。 [点击阅读]
烟囱大厦的秘密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君子-周!”“啊,那木是吉米-麦克格拉吗?”佳色游览团的团员是七位面色抑郁的女士和三位汗流泱背的男士。现在,他们都相当注意地从旁观望。他们的导游凯德先生显然碰到一个老朋友了。他们都非常赞美凯德先生。他那瘦高的个儿,晒得黑黑的面孔和轻松愉快的态度,都很令人欣赏。团员当中若有争论,他总能轻轻地为他们排解,并且能够把他们哄得心平气和。现在,他遇见的这个朋友的确是一个样子很奇特的人。 [点击阅读]
烽火岛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1827年10月18日,下午5点左右,一艘来自地中海东海岸的船正乘风前进,看来它是想赶在天黑前进入科龙海湾的维地罗港。这就是在古代荷马书中提到的奥地罗斯港口。它坐落在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三个锯齿状缺口中的一个里。这三个踞齿缺口把希腊南部踞成了一片法国梧桐叶的形状。古代的伯罗奔尼撒就是在这片叶状的土地上发展起来的。现代地理称其为摩里亚。 [点击阅读]
燕尾蝶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韦迪·卫斯特韦特之墓韦迪·卫斯特韦特是位出生于新泽西州的海军军官。他从越南战场上生还后,深深地为佛教的精神所折服,因此在退役后移居日本。虽然不能舍弃带血的牛排和打猎的爱好,但他尽可能对佛教教义加以部分独特的解释,努力使两者并存。当韦迪正在享受他最喜爱的打猎时,死神来临了。当看到爱犬得林伽已经把受伤的野鸭追得无路可逃时,他扣动扳机准备打死野鸭。 [点击阅读]
爱丽丝漫游奇境记英文版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刘易斯·卡罗尔(LewisCarroll)的真名叫查尔斯·勒特威奇·道奇森(1832~1898),是一位数学家,长期在享有盛名的牛津大学任基督堂学院数学讲师,发表了好几本数学著作。他因有严重的口吃,故而不善与人交往,但他兴趣广泛,对小说、诗歌、逻辑都颇有造诣,还是一个优秀的儿童像摄影师。作品《爱丽丝漫游仙境》是卡罗尔兴之所致,给友人的女儿爱丽丝所讲的故事,写下后加上自己的插图送给了她。 [点击阅读]
爱弥儿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我们身患一种可以治好的病;我们生来是向善的,如果我们愿意改正,我们就得到自然的帮助。塞涅卡:《忿怒》第十一章第十三节。※※※这本集子中的感想和看法,是没有什么次序的,而且差不多是不连贯的,它开始是为了使一位善于思考的贤良的母亲看了高兴而写的。 [点击阅读]
爱的成人式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虽然我不知道望月那天原来打算邀请的第四个人是谁,不过我恐怕得感谢那家伙一辈子。托了这家伙临时爽约的福,我才得以与她邂逅。电话打过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五点,望月随便寒暄了两句便直奔主题。“抱歉突然给你打电话,其实呢,今天晚上有一个酒会,有一个人突然来不了了。你今天……有空吗?有什么安排吗?”“不,没什么。 [点击阅读]
爱者之贻
作者:佚名
章节:6 人气:0
摘要:石真译1沙杰汗①,你宁愿听任皇权消失,却希望使一滴爱的泪珠②永存。岁月无情,它毫不怜悯人的心灵,它嘲笑心灵因不肯忘却而徒劳挣扎。沙杰汗,你用美诱惑它,使它着迷而被俘,你给无形的死神戴上了永不凋谢的形象的王冠。静夜无声,你在情人耳边倾诉的悄悄私语已经镌刻在永恒沉默的白石上。 [点击阅读]
父与子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父与子》描写的是父辈与子辈冲突的主题。这一冲突在屠格涅夫笔下着上了时代的色彩。 [点击阅读]
牙医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吃早饭的时候,莫利先生的心情绝称不上极佳。他抱怨熏肉的味道不好,不明白咖啡为什么非要给弄得象泥浆似的,而他对面包的评价是每一片都比上一片更难以下咽。莫利先生个头不高,却有一副给人决断感的颚和好斗感的下巴。他姐姐身材高大,颇有女手榴弹兵的气度,她料理着他的生活。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弟弟,问他洗澡水是不是又该冷了。莫利先生勉强回答了一声没冷。 [点击阅读]
牛虻
作者:佚名
章节:38 人气:0
摘要:六月里一个炎热的傍晚,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大学生亚瑟·勃尔顿正在比萨神学院的图书馆里翻查一大迭讲道稿。院长蒙太尼里神甫慈爱地注视着他。亚瑟出生在意大利的一个英国富商勃尔顿家中,名义上他是勃尔顿与后妻所生,但实则是后妻与蒙太尼里的私生子。亚瑟从小在家里受异母兄嫂的歧视,又看到母亲受他们的折磨和侮辱,精神上很不愉快,却始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点击阅读]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0
摘要:那个男孩名叫圣狄雅各。日落时分他领着一群羊抵达了一座废弃的教堂。教堂圉顶看起来在很久前就已经塌落了,而曾经是更衣室的地方,如今却磐立着一株巨大的无花果树。他决定在此过夜。看着羊儿一一跳进门后,男孩在毁圯的门上横竖着一些木板,以防羊儿走失。这附近并没有狼,但若有羊只脱队,他可得花上一整天去找回来。他用夹克掸了掸地面,然后躺下来,头枕着一本才刚读完的书。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