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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胜利 - 第十五章 1943-1944年的防御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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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1943-1944年的防御战(上)
  当“卫城作战”叫停之时。东线的主动权也就终于转移到了俄国人的手中。现在我们不仅没有把在库尔斯克突出地中的敌军强大兵力包围到手,而且甚至于在任何事都不曾决定以前,面对着其机动预备队,就匆匆结束了我们的作战。敌人的数量优势注定了会使它发挥威力。事实上,他们对于阿内尔突出地的攻击只不过是一个大攻势的前奏曲而已。
  从此之后,南面集团军群就发现其所作的防御战斗只不过是一套七拼八凑的应付手段而已。因为兵力太弱,而正面又太宽广,所以当面对着比它自己强过了许多倍的敌人来作纯粹消极防御时,它必须要集中其努力——甚至于不惜暂时放弃威胁较小的地区——以便拦截俄军的突破,或乘机打击敌人。而其所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来避免的事情,就是集团军群中的任何单位都不应为敌方深入突破所切断,而遭受到第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同样命运。尽量维持我们在战场上的地位,而同时尽量磨毁敌人的攻势能力,即为这个斗争的最高原则。
  顿涅茨的第一次会战
  不出我们所预料,敌人的第一下打击指向包括着顿涅茨地区的正面。
  7月17日,敌人开始向米斯河的第6集团军和在顿涅茨河中游的第1装甲集团军,发动了一个强大的攻势。不过敌人虽然透入达相当的深度,但却仍未能达到突破的目的。
  当敌军在库比雪夫以北米斯河西岸,占领了一个宽12英里深10英里的桥头阵地之后,第6集团军即动用其留在顿涅茨地区中充当预备队的机械化部队,终于阻止了敌人的攻击。
  在第1装甲集团军方面,敌军大致沿着20英里长的正面,在依苏门东南渡过了顿涅茨河,但是该集团军从哈尔科夫调来了第24装甲军的两个师,遂终于也阻止了敌人在该河以南作更进一步的前进。
  即使我们在7月底,终于能够阻止了俄军的攻势,但从长期的观点来看,顿涅茨地区的情况还是难于持久了。
  所以,自从7月17日,奉到希特勒命令,彻底停止“卫城作战”时起,南面集团军群即决定立即从该翼方面撤回装甲的主力,以便解决顿涅茨地区中的危机。我们希望在“卫城”作战的过程中,已经使敌人受到足够严重的膺惩,所以现在在这一部份的正面是已经可以获得一个喘息的空间了。
  毫无疑问,因为敌人发动的攻势的时间较我们所预料者为早,所以这个决定对于集团军群的北翼,遂具有极危险的后果。但是尽管这个行动是已经犯了错误,事实上由于希特勒坚持要据守顿涅茨地区,所以也就是无可奈何的。而且实际上,北翼的暂时减弱也只限于第3装甲军军部和第3装甲师的撤退,因为希特勒现在又把本已预定调往意大利的党卫军装甲军,暂交南面集团军群指挥,以在顿涅茨地区发动反击。
  因为事实上,预定开往顿涅茨地区的两个军部和4个装甲师,只能前后分别的达到,所以集团军群总部主张党卫军装甲军应首先作一个短程尖锐的攻击,以拉直第1装甲集团军在顿涅茨河以南的阵地。以后,我们的全部装甲兵力就应用来扫除在第6集团军地区中的敌军巨大桥头阵地,并恢复在米斯河的正面。可是希特勒却突然禁止在第1装甲集团军地区中采取任何行动,虽然这是毫无理由的。在“卫城”作战中,希特勒对于本集团军群的作战,即早有干扰的行为,例如希特勒曾经制止肯夫集团军动用第24装甲军的兵力。所以我认为有向陆军总部抗议之必要。我向柴兹勒尔将军提出了下述的抗议:
  假使我对于未来发展的忧惧不被重视,假使我作为一个指挥官的意图仍继续受到挫折——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解除我所并不应负责的困难——那么我就必须假定元首对于这个总部是已经丧失了其必要的信心了。我并不认为我自己是完全无错误的。每一个人都会犯错误,即使是像菲特烈和拿破仑那样的名将也都还是免不了的。同时我却必须指出,第11集团军曾在最艰苦的环境中,赢得了克里米亚战役,而在去年年底,南面集团军群面对着几乎是毫无希望的情况时,也还是终于渡过了难关。
  假使元首认为他可以找到任何集团军群总司令或总部参谋人员,能够比我们在去年冬季中所显出的神经还更坚强,比我们在克里米亚、在顿涅茨河、或在哈尔科夫所表现出来的主动精神还更旺盛,比我们在克里米亚或冬季战役中所表现出来的应急能力还更伟大时,或者是对于未来比我们还有更好的预知能力,那么我也就准备好了把职务移交给他们!
  不过,只要我还留在这个位置上,则我必须有机会使用我自己的头脑。
  7月30日,本集团军群从北翼方面调来的装甲兵力开始在第6集团军地区中发动反攻。其结果是完全恢复了米斯河的情况。在这一战中的兵力比例也证明德军部队的素质优秀。在敌方的桥头阵地中,所有的全部兵力共为16个步兵师、两个机械化军、1个装甲兵旅和两个反坦克旅。德军用来反攻的兵力却一共只有4个装甲师、1个装甲步兵师和两个步兵师。
  在这个反攻中和在其以前的俄国攻击中,他们一共损失18,000人(被俘)、700辆坦克、200门野战炮和400门反坦克炮。
  贝尔果罗德以西的战斗和哈尔科夫争夺战
  在恢复了第6集团军地区中的情况之后,我们就还要继续治疗第1装甲集团军顿涅茨正面的创口。这是再不可以加以灼烧的,因为在集团军群北翼上,现在又正在酝酿着新的风暴。
  自从肯夫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团军撤退到了其在“卫城”作战之前的位置上以后,敌人即不断对他们施以压力。在月初的时候,我们的无线电窃听和空中搜索即发现敌人正在库尔斯克突出地中集结强大的装甲兵力。很明显是从东线的中央正面调来了生力军。在哈尔科夫东南的顿涅茨河湾中也发现敌军正准备一个新的攻势。
  8月2日,我们报告陆军总部说,我们预计敌人马上就会向贝尔果罗德以西的集团军群北方正面发动一个攻势。我们认为,在哈尔科夫东南还会有一个辅助性的攻势,其目的为以钳形运动,在该城附近包围我军,并打开向第聂伯河前进的路线。我们要求索还已经拨交给中央集团军群的两个装甲师,并请准许保留党卫军装甲军以供我们北翼上的使用。此外,我们也命令第3装甲军与第3装甲师从顿涅茨地区赶回哈尔科夫。
  8月3日,敌人开始向贝尔果罗德以西的第4装甲集团军和肯夫集团军的正面发动攻击。敌人在两个单位的分界点上达到了突破的目标,几天之内并达到了相当的宽度与深度。第4装甲集团军被迫向西退却,肯夫集团军被迫向南退往哈尔科夫。甚至于到了8月8日,在该城西北面,这两个集团军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个宽达35英里的空洞。敌人似乎已经可以长驱直入,从波尔塔瓦直抵第聂伯河。
  集团军群总部已经命令第3装甲军(包括希特勒终于允许我们保留的两个党卫军装甲师以及第3装甲师在内)接防哈尔科夫,以便肯夫集团军可以攻击敌军突破矛头的东侧面。同时,第4装甲集团军则应以中央集团军群所归还的两个装甲师,另加1个装甲步兵师,攻击这个矛头的西侧面。
  不过很明显,专凭这些兵力的行动,甚或专凭本集团军群的单独努力,从长期的观点来看,却是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各师的死伤数字是早已高得惊人,有两团人因为持续不断的苦战,早已完全崩溃。又因为敌人进展得太快,有许多的坦克也都损失在修理厂中。对比的说来,敌人对于在“卫城”作战中所受损失的补充,其速度却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尤其是他们已经从其他的正面抽出了强大的生力军。
  毫无疑问,敌人现在是决心对于德军的南翼上想求一个总解决。他们不仅持续不断地向突破正面调集生力军,而同时在哈尔科夫东面及东南面上的攻势也都有一触即发之势。还有在顿涅茨河-米斯河的正面也有计划发动新攻势的象征。
  当8月8日总参谋长来看我们的时候,我很坦白的告诉他说,现在我们已经不再能只限于孤立问题的解决,例如南面集团军群的某某师是否可以抽调,或是库班桥头阵地应否撤退等。主要的事情却是我们应倾全力来挫折敌方要想毁灭德军南翼的明显意图。这又可能有两种方法。一、撤出顿涅茨地区,以求抽出兵力供集团军群北翼之用,及至少守住在南面的第聂伯河一线。二、陆军总部必须迅速从其他正面抽调10个师的兵力,给予第4装甲集团军和在北面与其接境的第2集团军(属中央集团军群),并另外抽调10个师的兵力增援第聂伯河一线。可是尽管集团军群总部曾一再提出要求,此一次又还是未能采取有效的行动。
  此时,形势又已每况愈下。当敌人把第4装甲集团军继续向西推送时,很明显,他同时也有意图从空洞中前进以迂回肯夫集团军,并将它围歼在哈尔科夫城中。8月12日,俄军也同时攻击在该城东面和东南面的我军防线。防守该地的各师因兵力太单薄不得不撤退,于是肯夫集团军在该城附近被围的危险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又还是像惯例一样。希特勒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死守该城,这一次主要的是为了政治上的理由,他指出该城的陷落,对于土耳其和保加利亚的态度将有不利的影响。不管这种理论是否正确,本集团军群却绝无在哈尔科夫牺牲一个集团军的意图。
  8月22日,为了抽调兵力以援救肯夫集团军的两个侧翼,并防止它受到包围起见,哈尔科夫城终于暂时放弃。此时,肯夫集团军也改名为第8集团军,由我的前任参谋长吴勒尔将军(Gen. Wohler)出任集团军司令。虽然我一直与肯夫将军都处得很好,可是我并不反对这种调动——这是出自希特勒个人的决定——因为吴勒尔将军是谨慎而勇敢,在克里米亚战役中曾经受过最严格的考验,在现有的情况中是特别有价值的。
  8月23日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日子。在顿涅茨地区中,敌人又已再度进攻。第6集团军虽能阻止突破的威胁,但却不能恢复该地区的情况。第1装甲集团军也击退了敌人的另一次大攻击,但却已经筋疲力尽。当第8集团军能够安全无恙的撤出哈尔科夫时,第4装甲集团军则正在面临着苦战,虽然它已在其南翼上赢得了一次防御性的战斗。
  尽管如此,到了8月23日,当把从顿涅茨地区和中央集团军群方面抽回的装甲兵力投入之后,对于敌人趋向波尔塔瓦的突破总算是暂时挡住了。在第4装甲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的地区中,从哈尔科夫南面的某一点起,到艾赫提卡的西南为止,已经勉强的重建了一道防线,虽然是单薄而不完全的。尽管第4装甲集团军已经能与中央集团军群的右翼保持着接触,可是在艾赫提卡西南的该集团军正面却仍存在着一个大缺口。直到月底为了拉直正面而发动一个攻击时,这个缺口才被填起。
  8月23日的情报即足以显示这两个集团军的处境是何等困难。仅以面对着第4装甲集团军而论,敌人即已动用了其“沃罗涅什方面军”(Voronezh Front)的全部,一共3个集团军(两个步兵、1个坦克集团军)在前,另有1个集团军随后跟进。面对着第8集团军的敌军为“大草原方面军”(Steppes Front),兵力不少于6个集团军,其中有一个为装甲集团军。
  我们在8月20日夜间曾就敌我双方相对兵力(包括正面宽度)向陆军总部提出了一个报告,这对于本集团军群的全部情况是更可作一个较明白的表示:
  我方部队正面宽度师数大约战斗力敌方兵力(不包括已撤退的)
  第6集团军155英里10个步兵师相当于3.5个师31个步兵师
  1个装甲师相当于0.5个师2个机械化师、7个装甲旅、7个装甲团(坦克总数约400)
  第1装甲集团军155英里8个步兵师相当于5.5个师32个步兵师
  3个装甲师或装甲步兵师相当于1.25个师1个坦克军、1个机械化军、1个装甲旅、6个装甲团、1个骑兵军(坦克总数约220)
  第8集团军130英里12个步兵师相当于5.75个师44-45个步兵师
  5个装甲师相当于2.33个师3个机械化军、3个坦克军、11个装甲旅、16个装甲团(坦克总数约360)
  第4装甲集团军170英里8个步兵师相当于3个师20到22个步兵师
  5个装甲师相当于2个师1个机械化军、5个坦克军、1个装甲旅、1个装甲团(坦克总数约490)
  南面集团军群610英里38个步兵师相当于18个步兵师--
  14装甲师相当于6个装甲师--
  当我们估计敌军战斗力时,我们是假定其多数的步兵师和装甲部队都已经只有三成和五成的实力。不过少数的生力军则仍能保有七八成的实力。毫无疑问,敌人也同样受到了非常重大的损失,因为战斗力的减退,多少也是与我们自己的相等。不过我们所无法抵消的,却是俄国的部队数量之多,尤其是在最近几天之内,敌人又将从阿内尔正面调集更多的生力军。
  上述的比较表也可以显示敌人已经集中其兵力——最首要的为装甲兵——来对付集团军群的北翼。从他们在第8集团军的正面和在第4装甲集团军的右翼集中兵力的方式上看来,可以了解其意图为想要向第聂伯河方向上达到突破的目标。以后,在调集了更多的增援兵力之后,他们又更想进一步企图迂回在北面的第4装甲集团军,并迫使它撤离基辅。
  自从“卫城”作战开始起,敌军兵力即不断增加(共55个步兵师、两个坦克或机械化军和许多装甲旅)。可是南面集团军群中所增加的部队,其数量却少得可怜——到8月底为止,共为9个步兵师与1个装甲师。其中有4个步兵师是属于第7军的,它是从中央集团军群的右翼方面拨交给第4装甲集团军指挥。因为此时,该集团军的正面又已经延长了75英里,所以4个师的兵力实际上等于没有增加。
  虽然如此,我们却还是的确增加了5个步兵师和1个装甲师。假使我们能在“卫城”作战之前获得这一批兵力,那么至少可以加速本集团军群第一次攻势的成功,并使战局的发展变得对我们大为有利。毫无疑问,在“卫城”作战之前抽调这些兵力,要比在其后更为容易,因为到了那时,全面情况是已经变得更为紧张了。
  火势的延烧
  到了8月27日,从哈尔科夫到苏美(Sumy)之间,已经重建了一条相当完整的正面,这样遂使集团军群的北翼的紧张情况可以暂时松一口气。可是此时在顿涅茨地区中的情况却变得空前的危急了。所以集团军群总部遂提出了一个笼统的要求:若是任务不改变,则其南翼必须增加更多的兵力,否则就必须给予以行动自由,以便缩短战线来阻止敌人的攻势。
  结果希特勒决心亲临俄国南部召集一个临时会议。地点是在文尼察(Vinnitsa),过去他在那里曾设立大本营。在这次会议中,我和我的集团军司令,以及一位军长和师长,都曾向希特勒慷慨陈词,说明当前的情况,尤其是部队的条件,他们早已是疲兵久战,以一当十了。我特别指出在总数133,000人的死伤数字中,一共只获得了33,000人的补充。尽管敌人的战斗力也可能已经相当的减弱,但是他们却获得大量的补充,所以仍然能够继续采取攻势。此外,他们也更从其他地区不断抽调援军。综合现有的情况,我坚决认为以现有的兵力不能再守住顿涅茨地区,并且就德军整个南翼而言,其最大的危险也是在本集团军群的北面侧翼上。从长期的观点来看,第8和第4装甲两个集团军将无力阻止敌军向第聂伯河的突破。
  我向希特勒明白的提出了两个方案:一、迅速将生力军拨给本集团军群,无论如何不能少于12个师,并且从其他比较平静的正面抽调兵力来调换我们已经疲惫不堪的各师。二、或者是放弃顿涅茨地区,以从集团军群之内抽调兵力。
  希特勒在这整个讨论中都能完全保持着客观的态度,尽管他不断地对一切技术的细节都要发表意见,但却仍同意本集团军群应获得强力的支援,并且允许尽量从北面和中央两集团军群方面抽调援兵。至于说到从其他较平静地带抽调兵力来调换疲惫的各师,他认为一两天之内即可以断定有无此种可能性。
  次日即已证明这些诺言是无法兑现了。俄军已经开始攻击中央集团军群的左翼(第2集团军),获得了一个局部性的突破,迫使该集团军向西撤退。在第4集团军地区中,敌人也进攻得手,使该集团军群又发生了另一次局部危机。8月28日,中央集团军群总司令克鲁格元帅来谈了一次之后,即再也不曾听到从其辖区中抽调兵力的消息了。现在北面集团军群也宣称连一个师的兵力都不能调动了。至于说到其他的战场方面,希特勒首先想等候发展,并看英国人现在是否将在巴尔干登陆,这种想法不仅是不可能,而且也不重要。
  很不幸,俄国人却不理会这一套。他们不断进攻,于是情况变得日益紧急。第6集团军已被透入,在海岸上作战的部队有受敌人包围的危险。因为陆军总部调往顿涅茨地区的兵力并不足以恢复那里的情况,所以本集团军群在8月31日下命令叫第6集团军撤往后方称作龟甲阵(Testudo)的既设阵地中。(派兵往顿涅茨地区之举是集团军群总部所反对的,因为北翼方面正需要此项兵力。)这也就等于是说撤出顿涅茨地区的行动,已经采取了第一个步骤。同一天夜间,希特勒终于准许集团军群总部自由的逐步撤退第6集团军和第1装甲集团军的右翼,不过他却还要补充一句说:“必须是情况绝对需要如此,而且也更无其他的办法。”同时,也命令毁灭在顿涅茨地区中的一切具有军事重要性的设施。
  假使在几个星期以前,即能获得此种行动自由,那么本集团军群就可以用较经济的方式来打这个南翼方面的战斗了。它不仅可以抽调兵力以供北翼方面的使用,并且还能缩短战线以阻止敌军的前进,甚至还可能在第聂伯河的前方站住脚跟不动。现在固然已经太迟了,但却仍然使其南翼得免于覆亡。不过能否在第聂伯河前方建立一条战线,却不免颇有疑问。

  第1装甲集团军方面,除了其右翼部份为了配合第6集团军的撤退起见,已经向后撤回以外,其余的兵力则仍能继续据守顿涅茨河的中段。可是集团军群的北翼情况又再度恶化了起来。
  第8集团军在哈尔科夫以南地区中,从北面和东面都同时受到攻击,仅仅在撤回——侥幸距离不大——和缩短其正面之后,才阻止了敌军的突破。
  第4装甲集团军由于受了其北邻,中央集团军群的第2集团军撤退的影响,其左翼也被迫向后弯折。这又使其正面拉得更长,它本来就已经是够单薄的。以后由于第2集团军最南面的军(第13)指挥失当,使其退入了第4装甲集团军的地区,使后者不仅接管了4个残破不堪的师,而且还加上了56英里长的正面,这是向北面的。目前敌人的攻击力虽暂时顿挫,但我们可以预料一旦敌人重整攻势之后,这个集团军也就会难以久持了。由于该集团军的北侧面又发生了新的威胁,这个危险遂更为增大。
  情况的日益严重,而希特勒对于增援问题也仍未作任何决定,使我于9月3日不得不飞往东普鲁士的大本营去晋谒希特勒,我要求克鲁格元帅与我一同前往,因为我希望与他采取联合行动,以使我们的兵力获得适当的分配。同时也更希望使全盘的领导问题能获合理的解决:例如取消最高统帅部与陆军总部在东线的重复。在前一天,我又写了一封信给柴兹勒尔将军,要求为了在东线的决定点上作真正集中的努力起见,必须终于要采取某些行动。从南面和中央两个集团军群互相连接的侧翼上的发展情形看来,我认为为了预防起见,应在基辅的前方集中一支强大的兵力。假使必须等待西方盟军在欧陆登陆之后,才来决定增援问题,那么在东线方面就可能会太迟了。而且无论如何,从西方国家海军兵力和船舶运输的分配上,也可以不太难于猜得其一般的意图。柴兹勒尔告诉我,当他把这封信呈给希特勒看的时候,希特勒不禁勃然大怒,认为我是故意卖弄聪明,并且为了在战争日记上争取立场。我觉得这真是一种太幼稚的想法。
  我与克鲁格晋谒希特勒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希特勒宣布从其他战场上或北面集团军群方面都已无援兵可调。他对于设立统一指挥体系,并由总参谋长对所有各战场负其总责的建议,反应也极为恶劣。他认为立即作如此的改组,对于战争的全面指导也不一定就会有太多的改善。希特勒当然知道,建议设立一个总参谋长来负全责的最后目的,就是要使他不亲自指挥作战,尽管他仍然保留着最后的决定权。他对于这种建议的反对,正好像不愿意对于东线指派一个真正总司令是一样的。
  因为在以后几天之内,陆军总部对于南面集团军群的情况,仍未能采取任何的行动,所以我在9月7日,又发出了一个电报,再把本集团军群的形势重述了一遍。我指出敌人已经动用了55个步兵师、两个坦克军等项兵力来对付我们,这不仅是预备队,而且大部份都是从东线其他地区中抽调出来的。还有更多的兵力也在运动的途中。所以我再度坚决要求:假使本集团军群若要想控制当前的情况,则必须赶紧采取决定性的行动。
  这一炮的结果是第二天,希特勒来到了我们设在查波罗齐的总部中,同时也召见A集团军群总司令,克莱斯特元帅和仍在库班地区中的第17集团军司令罗夫将军(Gen Ruoff)。
  我在这次会议中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再强调集团军群情况的严重,部队的疲惫,和假使我们北翼被击败了,则不仅我们自己,而连A集团军群的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我又强调说明在第聂伯河的前方,集团军群右翼是不再能够恢复其地位。在第6集团军的北冀上,敌人在我们的正面,已经撕开了一个28英里宽的缺口,在那里只有两个师的残部仍在苦战之中。因为我们能运用的只有极小量的装甲兵力,所以已经发动的反攻是不能有填补缺口的希望。无论我们是否愿意,都一定会被迫撤到第聂伯河的后方去。尤其是集团军群的北翼情况是已经危险不堪。
  为了找到必要的兵力来支持这个北翼起见,我建议中央集团军群的正面应一口气撤到聂伯河一线。这样可以使其正面缩短1/3,于是所节省出来的兵力就至少可以转用在东线的主要点上。
  希特勒现在在原则上,承认本集团军群的右翼有撤回到美利托波尔-第聂伯河一线的必要,虽然他仍然希望新的自行突击炮营能扭转危局,足以避免这种撤退。照惯例一样,他总是以为技术资源之使用即足以阻止某种发展,事实上,却必须要有几个师的兵力才够。
  至于说到把中央集团军群撤回到第聂伯河游,以抽调兵力的建议,希特勒却认为在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撤退如此遥远的距离。在这种大规模的运动尚未完成之前,泥泞季节就会追上我们,正好像在阿内尔突出地中的撤退是一样的,将会损失太多的装备。所以他认为最多只能希望撤退到一条中间线上。那却当然达不到我们想要获得人力的目标。
  这完全是一个作战弹性的问题,我们的意见(以克里米亚和1942年冬季战役的经验为基础)与陆军总部,甚或与其他集团军群总部的意见,都是具有基本性的差异。在上述那些战役中,我们总是必须采取迅速和机动的行动,而没有时间足够作长期的计划和准备。希特勒与其他的集团军群却都认为如此迅速地执行大规模运动,简直是不可能的。诚然,因为希特勒曾经命令所有各集团军,都必须累积3个月的口粮和弹药,以便补给暂时被切断时,仍能坚守不动,所以对于这个早已静态化的正面,要想迅速撤退,当然是更为困难。
  对于像缩短中央集团军群正面这样的激烈建议,希特勒固然表示碍难照准,但是他却也承认对于南面集团军群有作决定性增强之必要。在总参谋长的建议之下,他命令中央集团军群立即在其与第4装甲集团军的分界线上,集中一个军的兵力,共为两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这个措施的目标即为防止我们北翼被包围。
  此外,当我要求应有更多的师以求确保第聂伯河渡口时,他也允许设法满足我的要求。最后,为了想获得较多的兵力起见,他又决定撤退库班桥头阵地,那是早已没有任何作战价值了。照克莱斯特元帅看来,这个行动到10月12日即可完成。
  不幸,我们未能使希特勒直接从我的司令部中将适当的命令立即发出。可是当我在跑道边送希特勒飞去时,他还再度说明了其增援的诺言,然后才上机起飞。
  当天下午,我们命令第6集团军和第1装甲集团军改采机动防御的方式,其目的是一方面维持部队的稳定性,另一方面却在退却行动中尽量争取时间。
  至于在第4装甲和第8两个集团军方面,我们希望希特勒的诺言一旦兑现之后,就可以用中央集团军群拨交给我们的那个军发动一个反击,以稳定第4装甲集团军北翼的情况。我们也应该可以用现在正向第聂伯河运动的各师,当作这个正面的支柱。于是也就还有在该河前方阻止敌军的可能性——大致是在波尔塔瓦的附近。
  很不幸,第二天却使我们又大感失望了。当希特勒临走时,还坚决表示将立即命令4个师向第聂伯河一线增援,可是这个命令却终于不曾下达。此外,中央集团军群对于在右翼集结一个军的行动,也已经发生了延迟。究竟能否使用这些兵力,在什么时候可以使用,和到底有多大的兵力似乎都是不无疑问的。
  我要求总参谋长转告希特勒,在这样环境中,我们必须承认敌军有突破达第聂伯河渡口的可能性,包括在基辅的那一个渡口在内。因为最高统帅部的决定常常改变,诺言常常不兑现,所以认为必须向希特勒提出抗议,因为话说得太直率,只好以书面来表示。我在这里所以还引述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它足以表现出来最高统帅部与南面集团军群之间的歧见。
  本集团军群自从冬季战役结束之后,即曾报告说,以其现有的兵力无法防御其正面,而且又曾经一再要求在东线之内对于兵力作彻底的调整,或者是在东线与其他战场之间作同样调整,可是却从未获得成功。因为南面集团军群所负责防御的地区是如此的重要,而且这也是很明显可以预料的事实,俄国人的攻势主力将会放在这一方面,所以这个调整更是绝对必要。
  相反,本集团军群自从“卫城”作战之后,兵力就只是日益减少,而每当一个危机发生时,却从未能获得适当和适时的增援。

  我之所以作上述声明的动机,并不是为了想对于东线上的发展,确定事后的责任,而是希望在将来能不失时机的采取必要的行动。
  可是希特勒还是不能接受我们现在认为无可避免的建议,即将中央集团军群撤到第聂伯河一线,于是才能抽出足够的兵力来控制南翼方面的情况。总参谋长的呼吁和南面集团军群的抗议,都不足以感动他。在最后一个备忘录中,我们曾经说明希特勒所害怕的俄军对中央集团军群所将要发动的攻击,其目的只不过是阻止我们集中兵力而已。我们又更进一步说明,无论就作战或战争经济的立场上来看,中央集团军群向第聂伯河一线的撤退都不会有严重的影响。
  统帅部仍然不曾采取行动,以使中央集团军群在我们的北翼上遵照其诺言,来集中其兵力,而敌人又不断调集新的部队,所以第4装甲集团军遂有从北面受包围,并从基辅被迫向南撤退的危险。这样的发展不仅足以使我们无法在第聂伯河的后面建立一条新的防线,而且更使本集团军群立即有被包围的危险。
  在向陆军总部的报告中,本集团军群于9月14日宣称,它被迫于次日必须命令其北翼在基辅的两侧撤退到第聂伯河的后面去。第8集团军早已奉命采取机动的战术。原先想在第聂伯河的前面,大致在波尔塔瓦的附近,缩短战线以阻止敌军前进的观念,由于希特勒的拖延,遂终于变成泡影了。
  陆军总部回答我说,请暂勿下达命令,等希特勒在9月15日与我作了另一次会谈后再作决定。我回答说,除非我能与他作一次私人性的谈话,仅准总参谋长列席,否则任何的会谈也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这次会谈中,我又再度告诉希特勒说,自从他上次亲临我们总部之后情况已经大变了,并且强调的说明,在我们北翼上的危机,可能不仅将使这个集团军群全军覆没,而且这整个战场也都会同归于尽。我再补充说,这个危机就是中央集团军群不肯将兵力移交给我们的后果。因为事实上,南面集团军群对于陆军总部这一类的命令,一向都忠实的服从,所以我们不了解其他的集团军群为什么不应该这样做——尤其是假使第4装甲集团军崩溃了,则专凭那一点兵力也还是不足以帮助中央集团军群守住它的正面。我说,照我看来,统帅部所自认为紧要必需的命令,居然不能执行,这才真是不能忍受的。假使各集团军群都敢抗命,那还得了!无论如何,我确信自己的命令是一定可以贯彻的!(希特勒之所以未能使中央集团军群执行其命令的原因有二:一、他对于缩短正面的需要未作适时的考虑。二、并未不顾一切的反对,而要求立即执行。)
  我的结论是说,现在第4装甲集团军能否退过第聂伯河,已经颇有疑问。本集团军群自然将会竭尽其全力,以使这个行动可以顺利推进,但我们却坚持所有4条铁路线都必须同时使用,以便4个师能从中央集团军群方面,迅速赶到我们北翼上,这样也许还来得及恢复那里的情况。(这样又必然要求中央集团军群要撤回到第聂伯河。)我说,整个东线的命运都决定在这一点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强大的兵力送达基辅地区。
  虽然希特勒对于我对其领导能力的暗示批评,很平静的接受了,可是毫无疑问,他对于这次会晤很不满意。尽管如此,这次会晤的结果却是他立即命令中央集团军群以最高的速度,把4个师的兵力移交给南面集团军群,从9月17日开始,并立即使用所有4条铁路线。同时也允许从西线抽调步兵单位补充我们各师的缺额——一共为32个营。
  当我回到集团军群总部之后,就立即命令我们所有各集团军,于9月15日黄昏起,向一条从美利托波尔(Melitopol)起,沿着第聂伯河达基辅以上某点,然后再沿着杰斯纳(Desna)河走的线撤退。
  读者也许会获得一个印象,当本集团军群的部队在第聂伯河的前面辗转苦战时,其总部人员却大部份时间都花在与希特勒之间的辩论上。的确,为了力劝最高统帅部当机立断采取必要的措施,以免又是太迟了起见,我们是曾经花费了许多的神经和精力。我们的幕僚组织是惯于作迅速决定的,我个人对于一再重复诉说这种极明显的道理也极感厌倦。可是这种奋斗却是1943-1944年之间东线战役中的决定性因素。
  向第聂伯河后面的撤退
  当我回到总部后,于9月15日所发出的命令中,规定各集团军的撤退速度应完全以维持部队战斗力为原则。它明白的宣称:“所有一切的命令与决定都应特别重视下述的原则:只要单位还能保持其完整,则它们也就能克服任何的困难,若是部队丧失了其战斗力或稳定性,则也就不能执行撤退的命令了。”只要一有可能的话,各集团军应尽量让敌人在攻击中消耗其精力,以便为退却争取时间。
  第6集团军应将其南面的两个军撤入在美利托波尔与查波罗齐南面第聂伯河湾之间的既设阵地中。其北面的一个军则应撤入查波罗齐桥头阵地。这个军的地段以后就改由第1装甲集团军接管,而第6集团军的其余部份也就改由A集团军群接管;其第17集团军也正在库班半岛中撤回到克里米亚。
  第1装甲集团军应在查波罗齐与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渡过第聂伯河,以便接管从查波罗齐到克里门巧格(Kremcnchug)以东20英里某一点为止的正面线。一旦东西间渡河运动完成之后,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的桥头阵地即应放弃,至于查波罗齐的桥头阵地则根据希特勒的命令,必须加以坚守。第8集团军的右翼,也应撤到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并改由第1装甲集团军指挥。
  该集团军同时也奉命立即采取步骤,将第40装甲军(共为两个装甲师、1个装甲步兵师和1个党卫军骑兵师)集结在第聂伯河之南,以便转用在集团军群的左翼方面去。不过这个措施却因为希特勒要求死守查波罗齐桥头阵地的命令所妨碍了。其后果且留待下文再讨论。
  第8集团军渡河的地段,是夹在克里门巧格与齐尔卡赛(Cherkassy)两个桥头阵地之间,并集中强大装甲兵力在其左翼方面,以据守后述的渡口。因为这个集团军预定应守住在第聂伯河后面的一条防线,直达基辅以南20英里某一点为止,所以当属于第4装甲集团军的第24装甲军渡河之后,即应改由这个集团军指挥。
  第4装甲集团军的任务为使第24装甲军能在卡尼夫(Kanev)渡河,而其集团军主力则应在基辅渡河。并在渡河后确保其北面与中央集团军群右翼之间的接触。
  根据这个命令,各集团军就都开始行动,向美利托波尔-第聂伯河阵地背进,面对着远较优势的强敌,在不断的压迫之下,这在整个1943-1944年战役中,要算是本集团军群的最艰苦的作战。
  在右翼第6集团军的地区中,运动的进展是比较容易,因为该集团军可以直接把兵力撤入美利托波尔以北的既设阵地和查波罗齐桥头阵地中。在这个地区中的主要危险为追击者的实力太强大,尤其是以装甲兵为然,当我军正在运动中,他们会乘机突入,使我们大感困难。
  在另一方面,为了使其他3个集团军退过河去,却受到了无限的困难。从一个长达440英里的正面,他们必须集中退往5个渡口上。而一旦渡河之后,又必须再度组成一个新正面,其长度与原有的一样宽,而且不让敌军在南岸获得一个立足点之前,即应完成其展开。当每一个集团军向一个或最多两个渡口集中其全部兵力时,也就使敌人有了最好的机会,别的都不说,当德军向第聂伯罗皮特罗夫斯克、克里门巧格、齐尔卡赛、卡尼夫和基辅五个渡口集中时,俄军在这个阶段中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使撤退行动更为复杂的是集团军群的中央单位,第8集团军与第1装甲集团军的左翼,都不能沿着与第聂伯河垂直的轴线撤退。相反的,他们必须在该河之北岸,采取几乎与河川平行的方面,一直走到他们所应使用的渡口,才再转变方向。实际上,第8集团军是一路冲杀,才达到其自己的渡口齐尔卡赛。在集团军群左翼方面又另有一种危险,即由于中央集团军群南翼的发展,第4装甲集团军有被迫远离基辅的趋势。
  尽管有许多的局部危机发生,可是这种异常困难的撤退行动却终于还是成功了,这是应该归功于各位集团军司令的卓越领导和部队全体人员的奋勇用命。仅仅当各级指挥官和参谋组织都感到他们自己是远较其对手优越时,仅仅当部队在撤退时而并不感觉到他们自已是已经失败时,然后才能获致这样的成功。敌人并不能阻止我军的渡河,同时尽管他们拥有强大的兵力,却也不曾利用我军向渡河点上集中的机会,而在任何其他的点上,赶派强大兵力渡河,以便抢先达到西岸,而使我方的防线无法完成部署。固然他们也曾在一两处偷渡,但都不起太大的作用。这个且留在下文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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