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日光流年 - 第五十三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村长杜桑死了。
  这一天天象反常。云是青红色;天低得很,整日不散的冬雾,一线一线绕着脖子。风硬得青一块紫一块地吹。卖皮子的人们,刚踏上村头的梁道,孩子们连司马笑笑给分的糖豆、芝麻糕都还未及吃尽最后一口,从村子里就传来了司马桃花白亮亮的唤。
  ──不好啦──我公公死了──
  ──不好啦──他说死就死啦──
  ──他说死就死啦,可男人们去卖皮子都还没有回来呀──
  牛车轮的铛叮也就加快了,车板上的担架摇摇摆摆,司马笑笑从担架上折身而起,问身边的杜柏和竹翠,是你们娘的叫声吧?杜柏说像是哩。司马笑笑脸上的因寒而青就渐渐消没了,变得红润起来,仿佛有热毛巾暖过一样,血在他身上流得哗哩哗哩。车上坐的跑不动路的男娃女娃们,都听到了那热暖的血流声。司马鹿说,爹,你的脸上好红呢。司马笑笑没有理老五,回身对跟在车后的森、林、木说,快跑回村里看看是不是村长死掉了。
  司马森就下山的鹅卵石样朝村里滚去了,杜岩和竹翠也从车上跳下跟着跑回去。
  司马森又鹅卵石样从村里滚回来,钉子样在村头打住,把牛车拦了说,爹,村长真死了,姑在村里挤马乱叫哩。
  司马笑笑脸上便亮光闪灼了,他从牛车上走下来,扶着车拦,寒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乱糟糟响。村里的女人们跟在司马桃花团着走来了,梅梅肚里孕着蓝三九,杜菊肚里孕着司马虎,还有几个怀孕女人胀着肚子走来就如手里推了车。死了的村长是她们的本家哥,因此她们脸上的急迫便焦黄雪白,花花打打一层往下落,看见司马笑笑就说,不好了,天塌啦,村长死掉了,你们再不回村就没法儿收拾啦。司马笑笑问,啥时儿死掉的?司马桃花说,实在太冷了,怕要下雪呢,没到三九我家缸就冻裂了,他在床上躺着说,把床头的粮缸滚到灶房当水缸。我把粮缸滚过去,到半坡泉里挑了两担水,到屋一看他人就死掉了,脸青的得和苹果一样儿。
  司马笑笑盯着桃花的脸,真死了?
  司马桃花说,身上都硬了。
  司马笑笑问,咋会说死就死呢?
  他媳妇杜菊说,总得有个兆头吧。
  杜梅说不是说缸都裂了吗。
  司马桃花说,早上、中午他都喝了一碗鸡蛋面汤呢,还问你们卖皮的咋还不回村呢,可灶房里的水缸咯嚓一裂口,水就流了一地,你们就回了,他就死在床上了。桃花说得不快不慢,就像村人回来了,她把景况说明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刚刚脸上的青白色的惊恐和紧张,在看到了哥哥司马笑笑之后,慢慢消退了。
  司马笑笑拐着腿,回身看了随后从梁上走回的男人们,把妹妹叫到一边去,说了几句啥,司马桃花的脸彭地呆白了,成了一张霜冻的纸,可司马笑笑又说了几句啥,她的霜冻就缓缓化开来,那张脸又一如往日那样微微红着俊俏了。这时候拉在牛车后的男人们走到村头来,他们手里拉着没有坐车的孩娃们,看见围成团的女人,老远说不用来接哩,村男人谁也没发财。
  司马笑笑大声说,村长死了。
  蓝百岁和所有的男人都咚地戳下了,
  谁死了?
  村长死了,司马笑笑朝回来的村人们面前瘸了瘸,扶着牛车把身子竖得挺直些,咳下一嗓子,先扫了一眼左边女人们,又扫眼前的男人们,暴着嗓子说,这次卖皮我把钱都花给村里人本来是应该的,可大家都说村长死了让我当村长,没想到村长他当真呜哇一声就死了,既然这样我就接着村长替大伙办事了,谁要不听我的,不同意我司马笑笑当村长,就趁早站出来说清楚。
  司马笑笑大声唤着问,谁不同意我当这村长呀?
  人群就忽然死静了,潮雾流动的声音清晰可辨了。
  司马笑笑唤,谁不同意了站出来说一声。说明人不做暗事,不站出来到时不听我司马笑笑的招呼,我就要照村里规矩办事哩。然后他停顿一会,盯着蓝长寿,说长寿兄弟,你同意吗?蓝长寿说你是用身上的皮钱赎回我孩娃的镀银项圈哩,我能不同意你当村长吗?
  司马笑笑看着杨根他爹,你呢?
  杨根爹拍着身上的袄,说这袄是新布新花,不是你这袄就是饭馆掌柜家的袄啦,我这两天都该冻死了。杜桑死了只有你肯为村人们想,只有你接这村长合适哩。

  司马笑笑看着柳根他爹,你呢?
  柳根爹把身上的夹袄掀了掀,同意哩,谁不同意我都同意哩。
  司马笑笑又看着下一个人。
  我同意,我孩娃的糖豆都还没吃完,村里谁卖皮也没像你舍得为村人花钱呀。
  司马笑笑再往后看一个。
  笑笑哥,我能不同意你当村长嘛。
  接着看下去。
  你当吧,谁当都活不过四十岁,死了不都是一把黄土嘛。
  最后就看着蓝百岁。
  蓝百岁轻轻朝自己脸上打一下,把自己像丢一兜儿泥样丢在自家的行李上,自言自语说了句,要是我把皮子卖了该多好。许多年以后,蓝百岁还在重复这句话。
  有一只羊从村那头朝这踢踏着走过来,脚步声鼓槌样当的当的敲,忽然一声冰色的咩叫,像鞭子一样坚韧地抽在村人们的耳朵上。跟下来,村人们就听到了男娃女娃青刺刺的哭,一条条、一带带、从村长家那儿传过来。大家回过头去,都看见村松和竹翠兄妹俩在自家门口缩成一团,哭声哆哆嗦嗦窝在胡同里,像一潭流不畅通的水。
  司马桃花朝儿女们忙迭迭地跑去了。
  司马笑笑把目光从杜家门口抽回来,看了看车上车下始终没有声响的村娃们,说那我司马笑笑就是村长了,各家各户、男女老少,大小孩娃,从今儿起就都得听我司马笑舌的话,他朝人群中间瘸了瘸,把嗓子放到最粗处,吼着我说两件事,一是从今天开始,老村长杜桑的死尸在村里停尸一个月,各家大人都要领着男女孩娃守尸一夜,不是为了给老村长守灵,是要让这茬孩娃们练练胆,让他们知道三娃村人死得早,知道人死就是没有气儿了,没有啥儿值得害怕的。第二就是过了年一开春家家都要种油菜,我见过的几个长寿老人他们都说他们是人老几辈吃油菜,兴许我们吃几年油菜就都能活四十、五十、七老八十了。
  村长的死尸停放在村中央的皂角树下,搭了草棚,围了草席,像在村中央十字路口盖了一间大草房。下了一场雪,满山遍野都是皑皑的白。冻裂了水缸,冻破了面盆,昨夜洗过的碗放在案板上,到早上吃饭时,那碗结在一块拿不下,用力一搬,一打碗哗啦就碎了。还有柳根爹喂的牛,下半夜还在糟里吃着草料,来日到牛圈一看,牛却死了。
  冻死了。
  还冻死了几只羊,几头猪。
  这一年委实冷得稀少。拐子村长杜桑的死尸倒是享了天福,一点儿没腐坏,冻得手还是手,脚还是脚。终于是各家都领着孩娃在尸棚里睡了一夜,到了腊月十九,各家轮尽了,没人在愿去那受冷了,司马笑笑就说,明儿埋人,今夜我和孩娃们守最后一夜。
  灵棚里点了马灯,棺材前除了冻成冰块的供品,生了两堆干柴大火。夜饭一过,闲下的村人没地方走动,男男女女就都到灵棚里烤火谈天。孩娃们就都围着灵棚和棺材躲躲藏藏,说笑声一片,欢乐由灵棚朝黑夜的四周延漫。到了下半夜,瞌睡如期而至,大人们就都走了,叫不动那些藏找的娃们,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司马蓝原是和森、林、木、竹翠、四十及柳根、杨根在灵棚外边做着捉迷藏的游戏哩,知道大人们都在灵棚里的火堆旁谈说油菜长短,然当他第五次从灵棚外到灵棚里寻找藏起来的孩娃时,他一猛跑进来,顿时感到异样了。原来盖在棺材上的棺盖被父亲司马笑笑掀下来,摆在火边上,在那棺盖上铺了一床守尸的花被子,父亲和四十的娘梅梅都坐在棺盖上,用被子盖了脚,手伸在正面的火苗上,不知道他们正在说什么,他进来他们的话突然断下来,两个人的脸上都腾地红起来,把脚从被子里抽将出来了。
  司马蓝好像做错事一样愣在灵棚前。
  四十娘望着司马蓝说,我来找六十、五十、四十回家睡觉呢,蓝你见了他们吗?
  父亲啥也不解释,起身穿上鞋拉起棺材板上的四十娘,说让蓝娃在这守一会尸,说无论如何不能灭了棺材前的香,便拉着四十娘的手朝灵棚外边走去了。
  他看见好像四十娘不愿让爹拉着手。可爹不由分说把她拉走了。
  她走出灵棚还回头望一眼,说六十、五十、四十们回来了,让她们在这灵棚下面等着我。

  他们就走了。
  司马蓝被困在了灵棚里。他不知道父亲和四十娘去了哪。世界上一下就剩下他和棺材了。他和哥们已经伴着那死尸睡过了一夜。他对自己说,人死了,不会动了,都冻成冰块了,想让他说话动弹他也不会了。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慌,有些怦怦跳,感到身上的血缓缓冷下来,流得慢起来,似乎终于停下凝住不流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怕那死尸,他故意朝那棺材走过去。灵棚外的风声青白白地响进灵棚里,村外山脉上没有化的雪,像冻在山坡上浓稠的白雾一样铺盖着。新添在火上的槐木柴,过年鞭炮样爆炸着,火星不时地飞到棺材上,又咚地落下来。他到那棺材前换了三根新香插上去,又用手摸了摸棺材的头,证明自己果真胆大了,不怕死尸了,就对自己说,司马蓝,你已经不怕死尸了,不怕死了呢,不怕活不过四十就得喉病呢。
  他很坦然地立下来,心跳果然减缓了,血流舒展了。他得意地微微笑下来,说我什么都不怕了,连活不过四十也不怕了呢,我就像过了门槛一样,过完了孩娃时候的惊怕呢。供桌上的马灯昏黄一团,灯光在风中摇晃有声,新换的三柱草香,在静夜里缭绕不止,细丝样的草香味,在冰冻死尸的黑色寒味中,时有时无。他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又吸了一下鼻,他嗅出了死尸的黑色寒味里,除了草香、冰气。还有满地陪尸人睡过的稻草味,堆在地上的被子的潮暖味,棺材上的黑漆味。他往棺材的中间站了站,把鼻子往棺材的上边挪一挪,闻到从那棺材最里还散发出一种浅红红色的冻肉味。他想起他弟兄五个和父亲司马笑笑来陪尸那一天,看到死尸冻成冰的手脸都是乌紫色,他想这黑寒的尸味里,最多最稠的一定是从棺材里发出的乌紫的尸冻味。他想,现在这死体一定和年初他叔的尸体不一样,一定满身都是像水缸上瓷釉一样的暗红了,摸上去一定就像摸那冻裂的水缸样,又冷又硬,倘是手上有些水,手就一定会像冻结在缸上一样冻在死尸上。
  他说,你敢把手伸进棺材里边吗?
  司马蓝说,我什么都不怕。
  他说,你伸呀,
  司马蓝就果真把手伸进了棺材里。身后的柴禾燃烧着朝火堆外面延,火苗分散着小下来。棺材里边暗黑一团。司马蓝的手碰着那暗暗黑黑时,像把手伸进一个黑洞摸东西,寒凉之气蛇一样绕在他的手脖上。他身上打个颤儿,又努力让心里松活一下,就像把从胸膛里提起的一团肉又放在了胸膛里。
  司马蓝说,看我把手伸进了棺材吧,人家说,你敢摸摸那寿衣?
  他说,我就敢。
  司马蓝往棺材的脚头走了走,使自己的肩头高过棺材板,然后一弯腰,手就抓住寿衣了。那寿衣是村长离开村子那些年,为自己准备的黑绸布,是村里所有死人中,唯一穿的一件黑绸布。司马蓝抓住寿衣时,像抓住了蛇的皮,凉凉滑滑,指头一松绸布就从他手里流水一样滑掉了。
  他没有第二次再去抓寿衣。他觉得心里有些紧,直往一块缩,可是他说,我就抓住寿衣了。
  那人说抓了你又松开了,有胆你去摸摸死尸的脚。
  司马蓝不言不语了。
  那人冷冷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敢,司马蓝盯着那人的脸。
  那人说你敢你摸呀,司马蓝眼睛里有了冰火火的光。
  那人就又是一声冷笑,不屑地转身走掉了。
  司马蓝说声你别走,突然又往棺材的小头迈一步,右胳膊叭嚓一伸,一反抓住了村长的脚。
  脚是一双新的千层底儿鞋,鞋底上的白针脚像是粗沙石的面。司马蓝紧紧捏着鞋尖儿,感到村长的中脚指弓起来顶着他的手。他想村长原来是中脚指比大脚指还要长的人,想村长他要吓我他会动动脚,可村长的脚和树根一样没有动,于是他就盯着他面前那个人,说我抓了死人的脚又咋样?
  那人倒不言不语了。
  司马蓝朝那人回了一个冷冷的笑,他听见他的笑像一个月前他在教火院第一次见到的洋玻璃,又白又亮,落在灵棚的地上稀哩哗啦啐成一粒一块了。他想离开灵棚走出去,可那人听了他的笑,眼睛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想要逃离开的贼。
  ──你敢去拉拉他的手?
  他把身子往棺材中间猛地一挪,一把就抓住了死尸的手,那手指头像五根弯了的冰凌条。

  ──你敢摸摸他的脸?
  他又朝棺材大头走一步,跨上架棺材的板凳头,一弯腰按住了死尸的宽额门。村长的脸上搭了一条白手巾,手巾从他的手下啪一声掉到村长的耳根下,有一端还挂在村长那一碰就掉的冰冻耳朵上。他想把那手巾重新搭到村长的脸上去,把村长石碑样的额门盖起来,可面前那人的双唇又动了。
  ──你敢摸摸村长的嘴唇吗?
  司马蓝有些忍无可忍了,呸一下,把一口吐味吐到那人的脚面前,极鄙视地给了那人一白眼,把手放在死尸的嘴上了。村长死了可他的嘴却还张着,双唇上没有半点软,青青硬硬像是水缸口的冷沿儿,他的牙是紧紧的咬在一起的,啃了一枚红铜元。他的手把那铜元从牙上碰掉了,叮当一下,他以为村长会折身坐起来,可村长到底没有折身坐起来。他想又要棺材里只要哼一下,哪怕从鼻子或嘴里呼出一丝热气儿,他就惊叫一声跑出灵棚去。可村长没有动,没有呼出一丝热气儿,躺在棺材里,就像穿了衣服的一条青石碑,于是他的手就放在那嘴唇上不动了。他感到了村长露出来了牙齿像他光脚踩在玉蜀黍粒上一样硌着他的手。他把手往上轻轻抬离一天缝,感到了他手上的冷汗把他的手掌冻在了村长的黄色门牙上,分开时发出吱吱的声音来,像把冻在地上的一领草席结起来。那声音使他的心里轰隆一响,就又立马声断音止了,他又平静下来了。他朝着对面那人笑了笑。他忽然笑得温柔而又甜嫩了,就象最终过去了一座没人能过的独木桥,他在年幼时的一个冬夜首先过去了,坐在对岸发出的笑永生永世没有人能体到他的快乐和惬意。
  这时候,月亮自村胡同里走出来,到了村中央,从灵棚口照进了灵棚里,加上房上、树上、墙上、路上和山脉上不化的白雪,灵棚里的两堆火虽然成烬了,可灵棚里反而更加溶溶明亮了,充满了柔美细润的光。棺材的影子,在月色中像一块黑纱布。将尽的草香,味儿粉粉淡淡,在寒凉的月光下一线一线地飘。积雪白烈的青冷,从村外流进村子里,在灵棚口和死尸的黑凉气息碰在一块,灵棚下就黑白分明地卷着一股半腐半冰的混合味,还有冬小麦的清新味,槐木柴烬上浸出的槐油味,能听到那几种气味走到一起的碰撞声,能听到月光和雪光在一起的叽喳声,还有村外小麦苗在雪下的舒筋动骨的响动声。
  司马蓝把手从棺材里抽将出来了。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看见在灵棚口站了十几个人。刚才捉迷藏的要寻找的森、林、木、四十、五十、六十、杜桩、杜柱、柳根、杨根和杜岩、竹翠都痴呆呆地立在灵棚前的月光里,莫名奇妙地望着他。他说我敢摸村长的脚、手,还有他的嘴。他说刚才我的手冻在村长的牙上了,揭手时吱啦一声,吓了我一跳,像把手从河水上揭下来。他说你们谁要敢和我一样把手伸进棺材摸一摸,谁就不怕死了,不怕病了,得了喉病一说一笑也就过去了。
  没有人接搭司马蓝的话。大家都默默地站在棺材头。
  真的呀,司马蓝说,我爹说的呢。我爹是村里的村长了,你们还不信?
  依然是月光有声的静。
  司马蓝说,森哥,你来摸一摸。
  司马森就过去把胳膊伸进棺材里。
  司马森把胳膊拉回来,说我摸着村长的耳朵了,村长的耳朵硬的就像瓦片儿。
  林哥,你过来摸一摸。
  司马林就踩到棺村这边的板凳头儿上,摸了说村长的脸就像瓦盆儿。
  木哥,你也摸一下。
  司马木说村长的鼻子和河滩的石头一样儿。
  杜柏,他是你爷哩你还怕?
  杜柏把手伸进去说翠,你摸摸,爷的手好像还热呢?
  竹翠把手缩回来,说一点也不热。
  柳根说,就是一点也不热。
  杨根说,和房檐下的冰凌条儿一模样……
  就都鱼贯着去摸了。只有司马鹿立在供品边上吓得嘤嘤泣泣哭。柳根说只有你家的鹿不敢摸。森、林、木说,他才三岁呢。司马蓝就说,等村里明年谁死了再让他摸吧,那时他就又长一岁了,孩娃们就都大度地同意了。司马鹿水嫩的哭声流水一样断息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哲理小品文(中国卷)
作者:佚名
章节:195 人气:2
摘要:○席慕蓉一电话里,T告诉我,他为了一件忍无可忍的事,终于发脾气骂了人。我问他,发了脾气以后,会后悔吗?他说:“我要学着不后悔。就好像在摔了一个茶杯之后又百般设法要再粘起来的那种后悔,我不要。”我静静聆听着朋友低沉的声音,心里忽然有种怅惘的感觉。 [点击阅读]
城门开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2
摘要:光与影一二○○一年年底,我重返阔别十三年的故乡。飞机降落时,万家灯火涌进舷窗,滴溜溜儿转。我着实吃了一惊:北京就像一个被放大了的灯光足球场。那是隆冬的晚上。出了海关,三个陌生人举着“赵先生”牌子迎候我。他们高矮胖瘦不一,却彼此相像,在弧光灯反衬下,有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影子。欢迎仪式简短而沉默,直到坐进一辆黑色轿车,他们才开始说话,很难分辨是客套还是威胁,灯光如潮让我分神。 [点击阅读]
尘埃落定
作者:佚名
章节:48 人气:2
摘要:那是个下雪的早晨,我躺在床上,听见一群野画眉在窗子外边声声叫唤。母亲正在铜盆中洗手,她把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浸泡在温暖的牛奶里,嘘嘘地喘着气,好像使双手漂亮是件十分累人的事情。她用手指叩叩铜盆边沿,随着一声响亮,盆中的牛奶上荡起细密的波纹,鼓荡起嗡嗡的回音在屋子里飞翔。然后,她叫了一声桑吉卓玛。侍女桑吉卓玛应声端着另一个铜盆走了进来。那盆牛奶给放到地上。母亲软软地叫道:"来呀,多多。 [点击阅读]
山楂树之恋
作者:佚名
章节:63 人气:2
摘要:等爱变成习惯◎小左从不回忆与你一起的往事,从不念起你的现在,只是记得,你在心里。我用了一晚上看完了《山楂树之恋》被称为史上最干净的爱情。是先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评论,好奇心作祟,究竟是怎样纯洁的爱情呢?我是很少看这样的言情小说或是电视剧的,但是看过的一些,总是要被其中的主人公种种的灾难与不幸所感染,并且会在心里设定自己期望的结果,然后就期待结局就是自己安排的这样。 [点击阅读]
张承志散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离开沙沟和西吉滩,离开了头戴六角帽的哲合忍耶回民的黄土山庄,在大雪纷扬中,我们穿过了一片片斑驳错落的村寨,来到了单家集。但那弹洞累累的清真寺和闻之已久的红军遗迹并没有留住我们,一罐茶只喝了一口,我们便又穿过杨茂、姚杜,在暮色中的好水川旁冻硬的土道上,急急地前进了。 [点击阅读]
有种你爱我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2
摘要:有种你爱我作者:暗夜行路内容简介:此文献给大洋彼岸的ANGI同学:D1今天是小满,要吃扁豆焖面。越小满去了几个就近的饭馆,都没有卖那个东西的,只有一家有打卤面,用豆角做的卤。越小满记得陈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他吃过的,过程他都记得,先把豆角放进去,炒啊炒,然后放佐料,加水,要漠过豆角,然后把切面放进去,盖上盖,中间翻一次面,最后,抄底儿,盛在碗里,放点醋,就着蒜瓣,吃的要多香有多香!这个过程, [点击阅读]
林徽因诗选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2
摘要:认得这透明体,智慧的叶子掉在人间?消沉,慈净——那一天一闪冷焰,一叶无声的坠地,仅证明了智慧寂寞孤零的终会死在风前!昨天又昨天,美还逃不出时间的威严;相信这里睡眠着最美丽的骸骨,一丝魂魄月边留念,——…………菩提树下清荫则是去年! [点击阅读]
林海雪原
作者:佚名
章节:38 人气:2
摘要:晚秋的拂晓,白霜蒙地,寒气砭骨,干冷干冷。军号悠扬,划过长空,冲破黎明的寂静。练兵场上,哨声、口令声、步伐声、劈刺的杀声,响成一片,雄壮嘹亮,杂而不乱,十分庄严威武。团参谋长少剑波,军容整洁,腰间的橙色皮带上,佩一支玲珑的枪,更显锝这位二十二岁的青年军官精悍俏爽,健美英俊。彵快步向一营练兵场走去。 [点击阅读]
林语堂《京华烟云》
作者:林语堂
章节:54 人气:2
摘要:我站在这个地位很难写书评,女儿批评父亲的书,似乎从来未听见过。那又何必写呢?因为好像话藏在肚子里非说不可。可不要说我替父亲吹牛,也不用骂我何以如此胆大,因为我要用极客观的态度来批评,虽然情感也不可无。我知道父亲每晨著作总是起来走走吃吃水果,当他写完红玉之死,父亲取出手帕擦擦眼睛而笑道:“古今至文皆血泪所写成,今流泪,必至文也。”有情感又何妨。 [点击阅读]
梦里花落知多少
作者:佚名
章节:53 人气:2
摘要:一闻婧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床上睡得格外欢畅,左翻右跳地穷伸懒腰,觉得我的床就是全世界。其实我的床也的确很大。我只有两个爱好,看电影和睡觉,如果有人在我累得要死的时候还不让我睡觉那还不如一刀砍死我,那样我一定心存感激。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把床弄得往死里舒服,我曾经告诉我妈我哪天嫁人了我也得把这床给背过去。所以闻婧的电话让我觉得特郁闷。 [点击阅读]
水知道答案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从我开始拍摄水结晶,以全新的方法与水相识、相知至今,转眼便已8年。在此之前,我一直用波动测定法进行与水相关的研究。当我知道水还有结晶这种独特的"容颜"之后,才发现,水实际上还有着它的风情万种,甚至还通过它的结晶,向我们传递着各种信息。我在研究中看见,与自来水相比,各种各样的天然水结晶可谓美丽至极;水听到了好听的音乐时所呈现的结晶,更是美不胜收。 [点击阅读]
江南三部曲
作者:佚名
章节:141 人气:2
摘要:父亲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只白藤箱,胳膊上挂着枣木手杖,顺着阁楼的石阶,一步步走到院中。正是麦收时分,庭院闲寂。寒食时插在门上的杨柳和松枝,已经被太阳晒得干瘪。石山边的一簇西府海棠,也已花败叶茂,落地的残花久未洒扫,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秀米手里捏着一条衬裤,本想偷偷拿到后院来晒,一时撞见父亲,不知如何是好。她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衬裤上的血迹了,一个人伏在井边搓洗了半天。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