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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谋杀案 - 第五章督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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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任督察海尔沉思地吸着烟斗,说:“波罗先生,你这种想法很有趣。”
  “也许有点不平常。”波罗谨慎地同意道。
  “你知道,”海尔说:“事情已经过去非常久了。”
  波罗看得出,这句话已经让他有点厌烦了,于是温和地说:“当然,事情回想起来难免比较困难。”
  那一位说:“旧事重提如果有什么特殊‘用意’的话……”
  “当然有。”“是吗?”
  “追求事实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我有这个兴趣。而且,你一定也不会忘了那位小姐。”
  海尔点点头。“对,我知道她的想法。可是……请原谅,波罗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可以编个故事告诉她嘛。”
  波罗答道:“你不了解那位小姐。”
  “噢,算了,像你这么经验丰富的人,还会有什么困难吗?”
  波罗坐直身子道:“也许,我的谎能撒得既漂亮又让她相信——你好像这么认为。可是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不道德的行为。”
  “对不起,波罗,我无意伤害你的感觉。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是吗?什么理由?”海尔缓缓地说:“一个就快结婚的快乐无辜女孩,忽然知道自己母亲是杀人凶手,真是非常不幸。如果我是你,就会告诉她,她父亲的确是自杀的,狄普利奇弄错了。告诉她,‘你’觉得安雅一定是自杀的。”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他是自杀的,你呢?”
  海尔缓缓摇摇头。“你知道吗?我一定要查出事实,不是用一个谎言来敷衍塞责。”
  海尔抬头看着波罗,他那方中带圆的面庞,这时似乎更方了,更红了。他说:“你一直说要找出事实,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觉得我们已经找出事实了。”
  波罗迅速说:“我很尊重你的看法,也了解你的为人——诚实而又能干。请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从来也没怀疑过柯雷尔太太不是凶手?”
  督察迅速答道:“是的,从来也没怀疑过,波罗。我们发现的所有事实都证明这种看法没错。”
  “可以大概告诉我,有哪些对她不利的证据吗?”
  “可以。接到你的来信之后,我又查了查档案,”他拿出一本小笔记本,“并且把所有明显的事实都记在这儿了。”
  “谢谢你,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听。”
  海尔清清喉咙,用带有权威的声音说:“九月十八日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安德烈。佛赛医生打电话给康威巡官。佛赛医生说,奥得柏利的安雅忽然死了,有位布莱克先生当时也在场,他认为应该请警方来调查一下。”康威巡官在一位警官和一位医生的陪同下,直接到了奥得柏利。佛赛医生带他到柯雷尔先生尸体所在的地方。尸体没有任何人动过。
  “柯雷尔先生本来在一个叫贝特利园的小花园里作画,那地方面对着海,还有一座放在城垛上的小型大炮,离房子大概有四分钟路程。柯雷尔先生没去吃午饭,因为他想观察石头上的光线,再晚,光线就不对了。他一个人留在花园里作画。这也是常有的事,柯雷尔先生不大重视吃饭时间,有时候家人会送三明治给他,可是通常他宁愿独自一个人不受打扰。最后看见他的人是爱莎。葛理小姐(她也住在柯雷尔家)和麦瑞迪。布莱克先生(附近邻居)。他们两人一起进屋子,和其他人吃午饭。吃万午饭,大家在阳台上喝咖啡。柯雷尔太太喝完咖啡,想下去看看安雅画得怎么样。家庭教师席西丽。威廉也跟她一起离开,去找她学生可能丢在海边的一件套头上衣。她学生安姬拉。华伦是柯雷尔太太的妹妹。”她们两人一起走过小径,穿过树丛,到了通往贝特利园的门口。那道门一边通往贝特利园,另一边通往海边。
  “威廉小姐往海边继续走,柯雷尔太太则走向贝特利园的方向。可是她们两人刚分手不久,柯雷尔太太就尖叫起来,威廉小姐赶快掉头回来。柯雷尔先生倒在椅子上,已经死了。”在柯雷尔太太急切的请求下,威廉小姐离开贝特利园,匆匆走向屋子,想打电话找医生来。但是她在路上碰到麦瑞迪。布莱克,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又回到柯雷尔太太那儿,看她需不需要帮忙。十五分钟之后,佛赛医生赶到现场。他立刻看出柯雷尔先生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看不出是怎么死的,没有任何外伤,从柯雷尔先生的态度来看,死得非常自然。但是佛赛医生跟安雅很熟,对他的健康状况很了解,他肯定安雅没有任何疾病或者不适,所以认为情形很严重。这时候,菲力浦-布莱克对佛赛医生说了一番话。“海尔巡官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翻到第二章。”后来,布莱克又把话对康威巡官重复了一次。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上,他接到他哥哥麦瑞迪的电话。麦瑞迪是个业余药剂师——或者说是草药采集者。他当天早上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有一瓶前天还是一整瓶的毒芹硷汁,居然几乎完全空了。他非常担心畏惧,就打电话问他弟弟该怎么办。菲力浦要他哥哥立刻到奥得柏利来商量对策,同时到半路上去接他哥哥,两人一起回到屋里。可是他们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就决定午饭过后再说。
  “康威巡官经过进一步调查之后,又发现下面几件事实:前一天下午,有五个人从奥得柏利步行到汉克斯庄园喝下午茶,这五个人是柯雷尔夫妇,安姬拉。华伦小姐,爱莎。葛理小姐和菲力浦-布莱克先生。当时,麦瑞迪曾经向客人详细介绍他的嗜好,并且带他们参观他的实验室。其中包括毒芹硷。他向客人解释这种毒药的特性,对官方药典不再包含这种药觉得很遗憾。并且说,只要用一点这种中药,就能治愈百日咳和气喘。接着,他又提到这种草药强烈的毒性,还念了一位希腊作者描写它毒性的一段文字。”
  海尔督察停下来,把烟斗重新装满烟草,继续念第三章。
  “警察局长佛瑞尔上校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处理。验尸报告证明死因已经确定是被人毒害。我知道毒芹硷致死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迹象,可是医生自有他们的方法。结果查出死者曾经服下不少剂量。医生认为毒药是在死前二至三小时服用的。柯雷尔先生面前的桌上有一个空酒杯和一个空啤酒瓶,化验之后发现,瓶子里没有毒,杯子里才有。我查问过,贝特利庄园一间夏季小屋里虽然替柯雷尔先生准备了一些啤酒和杯子,让他作画口渴时饮用。可是当天早上却是柯雷尔太太从屋里另外拿了一瓶刚冰镇好的啤酒来。她拿酒到园里的时候,柯雷尔先生正忙着作画,葛理小姐则坐在城垛上摆姿势给柯雷尔先生画。”柯雷尔太太打开酒瓶,倒了杯啤酒递给站在画架前的丈夫,他一口气就喝完了——据我所知,他一向如此。然后做个鬼脸,把杯子放回桌上,说:‘今天每样东西吃起来都有股臭味!’葛理小姐笑着说:‘跟肝一样!’柯雷尔先生说:‘无论如何,总算够冷的了。’“海尔停下来,波罗问他:“这是几点钟的事?”

  “十一点一刻左右。柯雷尔先生继续作画,照葛理小姐的说法,他后来又抱怨四肢僵硬,说自己一定有点风湿。可是他是那种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痛的男人,所以尽可能不提有什么不舒服。他要其他人去吃饭,让他独自一个人作画,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波罗点点头。
  海尔又说:“于是柯雷尔就一个人留在贝特利园。显然,其他人一走,他就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时候,他的肌肉开始僵硬,旁边又没有人可以救他,死神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波罗又点点头。
  海尔说:“我找以往的习惯继续调查。用不着费多大力气就查出事情的真相:柯雷尔太太和葛理小姐前一天曾经发生过争执,因为后者相当无礼地表示等她住到这里的时候,要重新安排家具位置。柯雷尔太太说:‘你是什么意思?你住在这里的时候?’葛理小姐答道:‘别假装不懂我的意思,凯若琳,你就像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你明明知道安雅和我彼此相爱,而且就快结婚了。’柯雷尔太太说:‘我可不知道有这种事。’葛理小姐于是说:‘好啊,你现在知道了吧。’这时候,柯雷尔先生刚好进门,柯雷尔太太就问他道:‘安雅,你是不是真的要娶爱莎?’“波罗感兴趣地问:“柯雷尔先生怎么说?”
  “他突然转身看着葛理小姐,大声对她说:‘你把事情抖出来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嘴吗?’
  “葛理小姐说:‘我觉得凯若琳应该知道事实。’“柯雷尔太太对她丈夫说:‘是不是真的?安雅。’
  “他似乎不愿意看她,掉转头喃喃说了些什么。”她又说:‘说啊,我一定要知道。’
  “于是他说:‘喔,是真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说完,他立刻转身走出房间,葛理小姐说:‘你听到了吗?’又说柯雷尔太太再死赖下去也没用等等,大家都要拿出理智的态度,她个人希望凯若琳和安雅以后仍然是好朋友。”“柯雷尔太太怎么回答呢?“波罗好奇地问。”根据证人的说法,她笑着说:‘除非我死了,爱莎。’然后走向门口,葛理小姐在后面喊道:‘你是什么意思?’柯雷尔太太回答说:‘我会先杀死安雅,再把他交给你。’“海尔顿了顿,又说:“真够狠的,不是吗?”
  “对,”波罗若有所思地说,“当时还有谁在场?”
  “威廉小姐和菲力浦-布莱克。他们都觉得很尴尬。”
  “他们两人的说法是不是一样?”
  “大体上差不多。你我都知道,绝对不会有两个证人所记得的是完全一样。”
  波罗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对,如果能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海尔又说:“我搜查过屋里,在柯雷尔太太卧室一个底层抽屉的一堆袜子底下,发现一个标明茉莉香水的空瓶,上面只有柯雷尔太太的指纹。但是经过化验之后,我发现瓶里不但有茉莉香水,也有毒芹硷氢溴化合物的浓溶液。”我向柯雷尔太太提出警告,并且把瓶子给她看,她胸有成竹地答道,她心情很不好,听了麦瑞迪形容他的草药之后,她又溜回他的实验室,把一个茉莉香水瓶里的香水倒掉,然后装入毒芹硷溶液。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说:‘我希望尽可能不要多说话,可是我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丈夫要离开我,投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如果真的那样,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才拿了那瓶毒药。’“海尔停下来。波罗说:“毕竟……这也是很可能的事。”
  “也许吧,波罗,可是那跟别人听到她所说的话不一样,而且第二天早上还有进一步的发展。菲力浦-布莱克听到一部分,葛理小姐听到另外一部分。事情发生在书房,房里只有柯雷尔夫妇。布莱克坐在大厅,听到一点片断,葛理小姐坐在书房外面,因为窗子开着,所以也听到不少。”“他们听到什么?”
  “布莱克听到柯雷尔太太说:‘你和你那些女人啊!我真想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没提到自杀?”“不错,根本没提到,也没说‘要是你这么做,我就自杀’。葛理小姐的证词大致相同,她说柯雷尔先生说:‘请你理智一点,凯若琳,我喜欢你,也希望你永远安好——你跟孩子两个人。可是我要娶爱莎,我们不是说过,要让彼此都拥有自由吗?’
  柯雷尔太太答道:‘很好,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他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说:‘意思是我爱你,不能失去你。我宁愿杀掉你,也不愿意让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波罗轻轻动了一下。”我觉得,“他喃喃道,”葛理小姐提起这个问题真不够聪明。柯雷尔太太可以轻易地拒绝跟她丈夫离婚。”“这一点,我们也有一些证据。“海尔说,”柯雷尔太太似乎透露了一点消息给麦瑞迪。布莱克。他是他们家可靠的老朋友,对这个消息非常失望,想跟柯雷尔先生谈谈。这个,我想是前一天下午的事。布莱克技巧地规劝了他朋友,说柯雷尔夫妇的婚姻如果悲惨地破裂,他会觉得非常失望。他又强调,葛理小姐非常年轻,把一个年轻女孩拖上离婚法庭,是很严重的事。柯雷尔先生格格笑道:‘爱莎根本不打算那样,她不会出现在法庭上,我们会用平常的方法解决。’“波罗说:‘那葛理小姐这样把事情说穿就更显得轻率了。“海尔督察说:“喔,你也了解女人,老是想握住对方的喉咙。无论如何,那种处境一定很困难。我不懂柯雷尔先生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照麦瑞迪的看法,是因为他想完成那幅画,为什么不照些相片,然后照着相片画呢?我知道有个画水彩画的画家就是这么做。”

  波罗摇摇头,说:“不,我可以理解柯雷尔身为艺术家的心情。朋友,你必须了解,当时,那幅画可能是柯雷尔最重视的一件事。不管他有多想娶那个女孩,一定要先完成那幅画,所以他希望把画画完之后,才公开他们之间的事。但是那个女孩当然不了解这一点,因为女人一向是爱情至上主义。”
  “我难道不知道吗?”海尔督察感伤地说。
  “男人,”波罗又说,“尤其是艺术家——就不一样了。”
  “艺术!”督察轻蔑地说,“什么都是拿艺术做幌子!我从来不了解艺术,也永远不会了解!你真该看看柯雷尔画的画,全都很不平衡,他画的那个女孩好像正在牙痛一样,城垛也都歪歪的。反正看起来很不舒服就是了,看过之后,我好久都忘不掉,甚至连做梦都梦到!更气人的是,连我的视力都受到了影响——常常看到画里有城垛啦,墙啦什么的,对了,还有女人!”波罗微笑道:“你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是却在潜意识中向安雅。柯雷尔的艺术致敬呢!”
  “胡说,做个画家,为什么不画些让人看了舒服的好画?为什么要找些丑陋的东西来画呢?”
  “有些人,就是能在奇怪的地方发现美。”
  “那个女孩是长得不错,”海尔说,“化妆化得很浓,衣服也少得不能再少。那些女孩子追求的不是高雅的风格。别忘了,那是十六年前的事,如果换成现在,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那时候……哈,可真把我给下着了。她穿着长裤,还有开领口的帆布衬衫——别的什么都没穿,我敢说!”
  “你似乎对这些事记得很牢。”波罗顽皮地说。
  海尔督察红着脸,严峻地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印象。”
  “当然,当然,”波罗安慰他道,“所以说,对柯雷尔太太最不利的证人,看起来应该是菲力浦-布莱克和爱莎。葛理?”
  “对,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激烈。可是检察官也传了家庭教师当证人,她的证词比前面两个人的分量更重。你知道,她完全站在柯雷尔太太这边,非常愿意帮助她。可是她是个诚实的女人,毫不考虑地就把实情说出来。”
  “麦瑞迪。布莱克呢?”
  ‘可怜的绅士,他对这件事失望极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他对制造那种药自责很深——验尸官也责怪他。毒芹硷是在毒品法案第一篇目录名下。他遭到相当严厉的谴责,他是双方的朋友,所以受到很大的打击。”“柯雷尔太太的小妹妹没有出庭作证吗?”“没有,没这个必要。柯雷尔太太威胁她丈夫的时候,她不在场,而且她能告诉我们的事,别人也一样能告诉我们。她看到柯雷尔太太从冰箱拿出啤酒,被告律师只要传她来,就可以让她说出,她看到柯雷尔太太直接把酒拿给柯雷尔先生,没在上面弄什么花样。可是这一点并不重要,因为我们从来没说毒芹硷是在啤酒瓶里。”“可是他们两人在旁边看着,她怎么有办法把毒药放进杯子呢?”“很简单,第一,他们两人并没有注意柯雷尔太太,柯雷尔先生在专心作画,眼睛只看到画布和模特儿,而葛理小姐所摆的姿势几乎背对着柯雷尔太太站的地方,眼睛也只看着柯雷尔先生肩膀以上。“波罗点点头。”我说过,他们都没有注意柯雷尔太太,她把东西藏在一个墨水填注器里——就是灌钢笔的那种东西,我们发现它破碎在靠近屋子的路上。“波罗喃喃道:“你一切答案都准备好了。”
  “好了,波罗!我们平心静气地看看事实,她威胁过要杀他,她从布莱克先生的实验室拿走毒药,空瓶是在她房里发现的,而且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碰过那个瓶子。她特地拿冰啤酒给他——这件事也很奇怪,他们明明已经吵过架了——”“是很奇怪,我也注意到了。”
  “对,她可以说是向他让步,可是,她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亲切呢?他抱怨啤酒的味道不好,而毒芹硷确实有股讨人厌的味道。发现尸体的事是她安排的,她又要家庭教师去打电话,以便擦掉瓶子和杯子上的指纹,然后把他的指纹印上去。这么一来,她就可以说他因为后悔自杀了,倒是个很有可能的故事。”
  “只是编得不够完善。”波罗说。
  “不错,要是你问我,她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再做,那是因为她满心都是仇恨和忌妒,一心只想除掉他。可是等她看到他的尸体,才醒悟到自己已经谋杀了一个人——而杀人是会被吊死的,于是她费尽心思编了一个理由——自杀。”
  波罗说:“你说得非常正确——不错,她的确可能是这么想。”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是预谋杀人,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不是。”海尔说,“你知道,我并不相信她真的有预谋,只是盲目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波罗喃喃道:“很难说……”
  海尔奇怪地看着他,说:“我是不是已经让你相信,这是一件无可置疑的谋杀案了?”
  “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两点……”
  “你能提出其他的答案吗?”
  波罗说:“那天早上,其他人在做什么?”
  “我可以保证,我们都调查过了,每个人的行动都调查过了。没有人有你可以称为不在场证明——毒杀案没有这种可能。因为谁也没办法在前一天阻止一个可能行凶的人把毒药藏在一颗药里,交给被害者,告诉他那是医治消化不良的药,一定要在午饭前服用——然后远走高飞到英国的另外一角。”

  “可是你觉得这个案子不可能有这种情形?”
  “柯雷尔先生没有消化不良的毛病,而且我看不出有这种可能。不错,麦瑞迪。布莱克很喜欢自己制造草药,可是我看柯雷尔先生不可能服用过,如果真的有,他很可能会开玩笑地跟别人提起。而且话说回来,麦瑞迪又何必杀死柯雷尔呢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两人都处得很好。菲力浦是他最好的朋友,葛理小姐正在热恋他,我想威廉小姐也许并不十分同意他的为人处事态度,可是光是道德方面看不顺眼,还用不着杀了他。小华伦小姐跟他经常有摩擦,她那个年纪对什么都有反感,可是他很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家里的人都对她特别温和怜爱。你大概知道为什么,她小时候被柯雷尔太太在狂怒之下伤得很厉害。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柯雷尔太太是一个很缺乏自制的人,不是吗?把怒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害得她终身残疾。”
  “也许可是证明,”波罗沉思道,“安姬拉。华伦可能因此对凯若琳怀恨很深。”
  “也许——可是却不是针对安雅。柯雷尔。而且无论如何,柯雷尔太太非常喜欢这个小妹妹——她双亲死后,给了她一个家,而且特别爱护她——别人说她把她宠坏了。那孩子显然很喜欢柯雷尔太太。审判期间,她被隔开了,并且尽可能不让他接触有关审判的一切。这一点,柯雷尔太太非常坚持。可是那孩子非常不安,希望到牢里看她姊姊,凯若琳却坚持不肯,她说那会一辈子伤害到一个女孩的心理,于是设法送她到国外去上学。”
  他又说:“后来,华伦小姐成了一位非常出色的妇女,到世界各地去旅行,并且发表演讲等等。”
  “可是谁也不记得那个案子了?”
  “喔,她们不同姓,她们是同母异父姊妹,柯雷尔太太本姓史柏汀。”
  “那位威廉小姐是柯雷尔夫妇孩子的家庭教师?还是安姬拉。华伦的?”
  “是安姬拉的老师,那孩子另外有护士照顾,不过我想她每天也跟威廉小姐学点功课。”
  “那孩子当时在哪里?”
  “和护士一起去看她祖母崔西良夫人——是个寡妇,自己的两个小女孩都死了,所以很喜欢这孩子。”
  波罗点点头,说:“我懂了。”
  海尔又说:“至於其他人在谋杀案当天的行踪,我可以一一告诉你。”
  “葛理小姐吃完早饭后,坐在靠近书房窗口的阳台上,我刚才说过,她就在那里听到柯雷尔夫妇之间的争执。然后,她陪柯雷尔先生一起到贝特利园,摆姿势让他作画,一直到吃中饭为止,中间也有短暂的休息,让她松弛一下肌肉。”菲力浦-布莱克吃完早饭留在屋里,也听到一部分争执,柯雷尔先生和葛理小姐走开之后,他就看报纸,一直到他哥哥打电话给他,然后他就到海边去见他哥哥。他们一起路过贝特利园,葛理小姐觉得有点冷,回屋里去拿套头上衣,柯雷尔太太则和她丈夫讨论安姬拉上学的事。”“喔,倒是一次友好的谈话。”“不,并不友好,据我所知,柯雷尔几乎是吼着对她说话,怪她不该用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我想,她觉得既然彼此要分手,就该把事情一一解决。“波罗点点头。海尔又说:“两兄弟和安雅。柯雷尔简单交谈了几句话,葛理小姐又回来了,坐回她原来的位置,柯雷尔拿起画笔,显然想要摆脱他们两人。他们了解他的意思,就到屋里去了。对了,就是他们在贝特利园的时候,安雅抱怨那儿的啤酒不够冰,他太太就答应送点冰啤酒来。”
  “啊——哈!”
  “不错,真奇怪,她居然甜得像蜜糖一样。他们到屋子那边,坐在外面的阳台上,柯雷尔太太和安姬拉把啤酒拿到那边给他们。后来,安姬拉去做日光浴,菲力浦也一起去。麦瑞迪到贝特利园上面的一块空地去,他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正在摆姿势的葛理小姐,也听得到她和柯雷尔先生说的话。他坐在那儿沉思有关毒芹硷的事,他还是很担心,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爱莎看见他,向他挥挥手。午饭铃响的时候,他走到贝特利园,爱莎和他一起回到屋里。当时,他发现柯雷尔看起来很奇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柯雷尔那种人从来不会生病,所以谁也没想到他可能生病。而且,他要是画得不顺利,常常会脾气不好,心情低沉。那时最好别理他让他独自一个人,所以葛理小姐和麦瑞迪就先走开了。至于其他人,仆人忙着整理家务和煮午餐,威廉小姐早上有一部分时间在课室改作业簿,后来又拿了些女红到阳台上去。安姬拉早上大部分在花园里玩,爬树啦,吃东西啦……你也了解十五岁的女孩!梅子,酸苹果,硬梨子什么的。后来她回到屋里,跟菲力浦一起到海边做日光浴,一直到吃午饭才回来。”海尔督察顿了顿,用,挑战的口吻说:“好了,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可疑,骗人的地方呢?”
  波罗说:“一点也没有。”
  “好了,就是这么回事了!”这两句话包含了无限的意思。
  “不过,”波罗说,“我还是想满足自己,我——”“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去拜访这五个人,一一听听他们的说法。”
  海尔督察忧郁地深深叹口气道:“兄弟,你真是太热心了!他们每个人说的故事一定都不一样!你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吗?任何两人对同一件事所记得的顺序都不一样。而且时间又隔了这么久!你一定会听到五件不同的谋杀案!”
  “我就是希望这样,”波罗说,“反而可以让我得到不少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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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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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站台上,火车喷着蒸气,亲人们追着它跑过来。每一步,他们都高高扬起胳膊,挥舞。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车窗后。窗玻璃的下沿到他的腋下。他在胸前持着一束白色碎花,神情呆滞。一个年轻女人把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从火车站拽出去。女人是个驼背。火车开进战争。我啪的一声关掉电视。父亲躺在房间正中的棺材里。房间四壁挂满照片,看不到墙。一张照片中,父亲扶着一把椅子,他只有椅子的一半高。他穿着长袍,弯腿站着,腿上满是肉褶子。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