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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 - 第13章 三角洲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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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再走一步。他所站的楼梯下突然一阵骚动。三角洲三号看着下面,与其说是吓着了还不如说是弄糊涂了,只见迈克尔·托兰伸出一支铝杆向他的双脚刺来。虽然三角洲三号被戏弄了,但对这种试图绊倒他的拙劣手段他差不多是嗤之以鼻的。接着他感到了杆子的尖头戳到了他的脚后跟。他脚下受到一阵猛刺,他猛然抬开右脚,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三角洲三号失去了平衡,双腿颤抖着,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重重摔倒在甬道上,机关枪当啷滚下甬道,掉到船下去了。他忍着极度的痛苦,蜷起身子去抓他的右脚,但他再也抓不到了。托兰监视着他的敌人,手里仍旧紧紧地攥着还在冒烟的炸药杆——一根五英尺长的顶端装炸药的防鲨器件。这个铝杆顶端装有一个高感压性的十二口径的猎枪筒,万一遇上鲨鱼袭击时可用来自卫。托兰给炸药杆重新填上了另一种炮弹,此时他正举着这个边缘参差不齐、冒着烟的尖头对准了他的敌人的喉结。这人仰躺着,仿佛瘫了一般,他仰视着托兰,脸上带着愤怒和痛苦的神情,同时又惊讶不已。雷切尔跑上了甬道。在这一计中,她要拿走这人的机关枪,但可惜的是机关枪已经从甬道边滚进了大海中。这人腰带上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十分机械,“三角洲三号?听到请回答。我听到一声枪响。”这人动弹不得,没法应答。对讲机又哔哔作响了,“三角洲三号?请回答。你需要援助吗?”几乎紧接着,线路里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也是很机械的,但是凭着背景里一架直升机发出的噪声,可以判断出这个声音不是刚才那人的。“我是三角洲一号,”飞行员说,“我正在追赶那艘逃走的船。三角洲三号,请回答。你没事吧?你需要援助吗?”托兰把火药杆压在这人的喉咙上。“跟飞行员说,放弃那艘快艇。如果他们杀了我朋友,你就得死。”这名士兵拿起通讯设备放到嘴边,痛苦地皱着眉头。他直勾勾地盯着托兰,按下通话键,开口道:“三角洲三号收到。我很好。消灭那艘逃走的船。”加布丽埃勒·阿什回到塞克斯顿的私人盥洗室,准备原路翻出他的办公室时,碰掉了塞克斯顿的一对袖口链扣。链扣上面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字母SS:加布丽埃勒突然想起来塞克斯顿最先的电脑密码——SSS。她想起了他的日历……POTUS……白宫图案的屏保以及在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充满乐观主义精神的标语。美国总统塞奇威克·塞克斯顿……美国总统塞奇威克·塞克斯顿……美国总统……加布丽埃勒顿时恍然大悟,便匆匆折回塞克斯顿的办公室,走到他电脑跟前,打下了一串七个字母的密码。POTUSSS屏保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瞪大了眼睛,觉得简直不敢相信。永远都不要低估了一个政客的自负。克雷斯特幻影驶进黑夜,科基·马林森没再掌舵了。他用抹布擦干净受伤的小腿,又用胶带把伤口一层一层包皮扎起来。胶带用完了,他整条小腿,从脚踝到膝盖,都紧紧地包皮在一个绷紧的银色套子里了。血止住了,不过他的衣服和手上还是血糊糊的。这时,科基惊恐万分地发现由于每人掌舵,他又循原路折回了。他仍在鲨鱼众多的强卷流中。双髻鲨能嗅到一英里以外的一滴血的味道。科基看着自己包皮着胶带的血淋淋的腿和手。直升机很快就会追上他的。科基曾得知,动物用尿液来标志他们的领地,因为尿酸是其体内所能产生的气味最浓的液体。比血的气味更浓烈,他希望。科基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该多喝一点啤酒,他抬起受伤的右腿放到甲板边缘,试着在胶带上小便。快点!他等着。在有直升机追赶的情况下,还得使出浑身解数撒尿,这样的压力可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终于来了。科基把尿撒到胶带上,把胶带全都泡湿,用膀胱里仅剩下的那点尿打湿一条破布,接着用这块布裹住全身。真痛快!黑暗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激光,直升机弯了一个斜角出现了。科基飞快地穿上一件高浮救生衣,走到快艇的尾部。汽艇那血迹斑斑的地板上,离科基所站之处仅五英尺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炽热的红点。时候到了。“戈雅”上,迈克尔·托兰没有看到他的克雷斯特幻影2100在烈焰中炸开和在烈火及浓烟中飞上天空又落了下来的情形。不过,他听到了爆炸声。这个时候,西侧厅里所有在场的员工都在寻找坦奇。助手告诉总统坦奇和皮克林晚上通过电话,但是现在两人的手机都联系不上。这时,一名特工匆匆赶过来,告诉总统晚上在罗斯福纪念馆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案。“一小时前,”特工神情很严峻,“而且联邦调查局刚刚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三角洲三号清醒过来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双臂被绑在背后,双腿也被绑住了,朝后弯曲,跟他的手腕绑在一起,把他绑成一个朝后弯曲的弓形,动弹不得。他试图喊叫,却叫不出声。他的嘴巴也被堵住了。三角洲二号听到枪声,小心翼翼地来到船尾甲板,吃惊地发现三角洲三号躺在那儿——五花大绑,还被堵住了嘴,他被粗鲁地扔在了“戈雅”的小潜艇的正下方。即使是在远处,三角洲二号也能看清楚他的同伙右脚缺了一大块。他走近那艘潜艇,走到了他那正痛苦挣扎的搭档跟前。他看到了他眼里警告的神色,但已经太晚了。一道银光不知从哪儿倏地闪了出来。特里同的一个操纵爪突然朝前飞过来,落下来狠狠地钳住了三角洲二号左边的大腿。他想挣脱,可那爪子已压了下来。他痛得尖叫起来,觉得一根骨头都要断了似的。他把目光投向潜艇的舵手座。透过甲板的影子,三角洲二号这时看见他了,他就藏在特里同舱内的阴影中。迈克尔·托兰待在潜艇里,坐在控制器旁。失算了,三角洲二号怒火中烧,他忍着痛,扛起机关枪。他向上瞄准,对着托兰胸部的左边,托兰在潜艇普列克斯玻璃圆顶的另外一边,只有三英尺远。他扣动扳机,机枪砰地发出一声巨响。三角洲二号对自己被耍感到无比愤怒,他疯狂地扣动扳机,直到最后一发子弹咔嗒掉到甲板上,机枪发出空响为止。他气喘吁吁地扔下武器,怒视着跟前这个被捣碎了的圆顶。“去死吧!”他咬牙切齿地叫着,用力把腿从那个夹子里往外拉。他一扭身子,铁夹子马上撕破了他的皮肤,切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操!”他立即伸手去拿别在皮带上的加密对讲机。但是当他把对讲机放到嘴边时,又一只机器手啪哒一下突然在他面前张开,向前伸过来夹住了他的右臂。加密对讲机掉到了甲板上。就在这个时候,三角洲二号看到了他面前玻璃窗里的幽灵。只见一张苍白的脸侧向一边,从一处没有受损的玻璃边上向外觑视。三角洲二号惊呆了,他看着圆顶中央,这才意识到子弹竟然根本没有打穿厚厚的外壳。这个圆顶上到处都是子弹坑。一会儿,潜艇顶上的门开了,紧接着迈克尔·托兰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很虚弱,但是却安然无恙。托兰爬下铝制舷梯,走到甲板上,注视着他的潜艇那遭毁的圆顶窗。“每平方英寸一万磅的压力,”托兰说,“看来得给你一把大一点的枪才行。”在水下实验室里,雷切尔知道时间所剩不多了。她找到纸笔,潦草地写下一条两行字的消息。她把这个便条跟她手中那一堆控诉文件放在一起——透地雷达的拍摄图像、深海巨虫的图片、有关海洋球粒的照片和文章,还有一份电子微扫描仪的结果图。那颗陨石是个假货,这就是证据。雷切尔把全部文件塞进水下实验室的传真机里。她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那个人的传真号码。她按下“发送”键,祈祷她选这个接受者是明智之举。传真机响了起来。但是,“戈雅”的通讯系统仍受到干扰,信息传送不出去。雷切尔丢下传真机让它搜寻拨号音,她冲出了水下实验室,恰在此时,直升机的桨叶又在头顶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在距离“戈雅”一百六十英里的地方,加布丽埃勒·阿什正盯着塞克斯顿参议员的电脑屏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怀疑原来是对的。加布丽埃勒独自坐在黑暗中,下一步该怎么走,她发现自己竟全然不知。在“戈雅”上,“基奥瓦”倾斜着机身在船尾甲板上打了个弯,三角洲一号看着下面,注视着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幕。迈克尔·托兰正站在甲板上一个小潜艇旁边。三角洲二号悬在半空,在潜艇的机器手中晃来晃去,挣扎着试图摆脱两只巨大的爪子。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样令人震惊的一幕是,雷切尔·塞克斯顿刚刚走上甲板,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俯视着潜艇底下一个五花大绑、还在流血的三角洲三号。雷切尔拿着一支三角洲部队的机关枪瞄准他,抬头注视着直升机,好像在激他们进攻似的。三角洲一号觉得就是在平常蒙受这样的羞辱也够难堪的了,何况今晚指挥官就坐在旁边。一切都该结束了。就在现在。指挥官从“基奥瓦”上注视着下面的雷切尔·塞克斯顿,她面无表情地仰视着直升机那反光的挡风玻璃,并举起了一只加密对讲机,放到唇边。当她那被合成的声音在“基奥瓦”舱内响起来时,指挥官料想她肯定是要求直升机后退或是关闭干扰系统以便托兰能够呼叫求救。但是雷切尔·塞克斯顿嘴里说出的话远比这让人心寒。“你们来得太晚了,”她说,“并不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真相。”考虑到雷切尔·塞克斯顿严格遵守有关机密数据的苛刻协定的好名声,指挥官觉得很难相信她会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外人。他觉得雷切尔是在吓唬人。“你打算赌一把吗?”雷切尔挑衅地说,“我先前用电话联系不上威廉·皮克林,所以我吓坏了,就采取了一些保险措施。”指挥官面露愠色。这倒是有可能的。敌人不上钩,托兰带着一种决绝和愤怒,猛地拉下了操纵杆。特里同下面甲板上的一道巨大的活板门打开了,那名被绑的士兵从这个开口骤然跌落下去,霎时葬身于鲨鱼腹中。指挥官勃然大怒地摇摇头,担心三角洲二号将是下一个给鲨鱼果腹的人。“好了,”指挥官对着加密对讲机咆哮,“等一下,等一下!”雷切尔站在下面的甲板上注视着空中的“基奥瓦”,拿起加密对讲机放到嘴边。“你还认为我们是在虚张声势吗?”她说,“呼叫国侦局的总机,问问吉姆·萨米利安。他在企划和分析部值夜班。我把陨石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他会证实这一点。”听到这句话,指挥官坚定了决心,让手下关掉干扰机以证实雷切尔是不是在撒谎。在费尔法克斯,国侦局中央总机的接线员都不耐烦了,“我刚跟你说过,企划和分析部没有吉姆·萨米利安。我们的员工中,哪儿都没有叫吉姆·萨米利安的人。所有的拼写都试过了。”奇怪的是,打电话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很高兴,“这么说你确定国侦局里没有叫做吉姆·萨米——”电话线路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大叫起来。打电话的人大骂着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在“基奥瓦”上,三角洲一号愤怒地尖叫着,急忙重新启动干扰系统,然而,他启动得太迟了。在水下实验室里,那台传真机欢快地响着。载波找到……传真已发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雷切尔发现了自己内心中她从未知道的一面。生存模式——一种被恐惧激发起来的野蛮的坚忍。在做出孤注一掷的决定的那一刻,雷切尔把手里的信息发给了她惟一记得的另一个传真号。那是她父亲的办公室。为了弄清楚雷切尔把传真发给了谁,加密对讲机那头的人要求下来与雷切尔面对面地谈谈。雷切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直升机就降落在了“戈雅”的甲板上。机舱的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这是一名相貌平平的男子,身着黑色外套,打着领带。刹那间,雷切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正注视着威廉·皮克林。威廉·皮克林站在“戈雅”的甲板上,带着懊悔的神情注视着雷切尔·塞克斯顿。他告诉雷切尔他这样做都是为了挽救国家航空航天局这个重要的政府机构,杀人并不在此列。皮克林知道,陨石骗局就跟大多数情报提案一样,都是恐惧带来的结果。三年前,他们力图把国侦局的水听器放入更深的水中,放在敌方破坏者碰不到的地方。那时,皮克林带头施行一个项目,运用一种新开发的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建筑材料,偷偷地设计了一艘具有惊人持久性的潜艇,该潜艇能载人潜入海洋最深的区域——包皮括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这个双人潜艇由一种突破性的全新陶瓷铸造而成。皮克林用这个机密的陶瓷潜艇派出一支秘密分队到水下,把新型水听器安到马里亚纳海沟的壁上,这比任何敌人有可能看到的地方都要深。然而,在钻孔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些科学家从未见过的地质构造。这些发现包皮括球粒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化石。当然,国侦局对可以潜到如此深度的能力是保密的,所以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些信息。直到最近,又是被恐惧感所驱使,皮克林和他那个由国侦局科学顾问组成的秘密小组才决定利用他们所掌握的马里亚纳海沟独特地质的信息来帮助挽救国家航空航天局。把马里亚纳海沟里的一块岩石变成一颗陨石,这已被证明是一桩小小的骗术。国侦局的工作组启用了一个燃烧浆氢的膨胀循环发动机,把岩石烧焦,使其出现令人信服的熔壳。接着,他们用一艘小型载物潜艇潜到米尔恩冰架下,把这块烧焦的石头从下面插到冰层里。一旦这个插孔重新冻结,这块石头看起来就好像在那儿待了三百多年似的。可惜的是,最了不起的计划往往可能被最细微的障碍所破坏,这在秘密行动中是常有的事。昨天,整个假相被一些发光的浮游生物给破坏了。三角洲一号让直升机的旋翼空转着,自己从机舱后部溜出来,以直升机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上了右边的通道。他手里拿着机关枪,朝船头走去。扎克·赫尼坐在总统办公室的办公桌边,头阵阵作痛。最新一个问题的答案刚刚揭晓。玛乔丽·坦奇死了。皮克林也找不到了。就在这时,一个助手告诉他埃克斯特龙想和他说话。赫尼走过去接埃克斯特龙的电话,想知道今儿晚上到底还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在“戈雅”上,雷切尔觉得一阵眩晕。那些浓雾般笼罩着她的疑云此时都消散了。皮克林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初衷。他想说服雷切尔说出发送传真的对象,告诉他白宫和国家航空航天局都是无辜的。皮克林甚至没打算把赫尼和埃克斯特龙纳为同盟军,因为这两个人太过理想主义,他们不会同意任何欺诈行为,尽管这种行为有可能保住总统的职位和航空机构。埃克斯特龙局长的惟一过错就是说服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部门主管在异常检测程序上撒谎,当意识到这颗陨石会被那样仔细地检查时,他无疑对此举深感懊悔。玛乔丽·坦奇对赫尼坚持清清白白竞选的执着感到灰心丧气,联合埃克斯特龙在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问题上撒谎,希望一个小小的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成功能帮助总统抵挡住不断高涨的塞克斯顿热潮。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雷切尔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这是一个处在恐惧中的人的痛苦的神情,人们在刚刚意识到铸成大错时往往流露出这种神情。三角洲一号绕过船头,从左边折回来,在水下实验室里查出了那个传真号码。最前面的号码是华盛顿的区号。他仔细地抄下这个传真号,扯下所有的文件,离开了实验室。托兰的双手紧握着机关枪,把枪口对准威廉·皮克林的胸膛,他觉得手上汗津津的。这位国侦局局长还在逼雷切尔告诉他把数据都发到哪儿去了,托兰开始有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皮克林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威廉·皮克林就是在拖延时间,托兰突然醒悟过来。三角洲一号正沿着船的右舷若无其事地朝他们走了过来。托兰看到那个士兵带着一沓文件和一挺机关枪朝他们从容地走过来时,感到一阵害怕。托兰果断地做出了反应,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紧握着机关枪转过身来,瞄准士兵,扣动了扳机。枪咔哒一声响,但没人受伤。“我找到了传真号,”士兵说着,递给皮克林一张纸条,“而且,托兰先生现在没有弹药了。”塞克斯顿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打开灯,扫视四周。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房间里一片沉寂,只有他的钟滴答响着。女洗手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冲水的声音,塞克斯顿猛地转过身来,立刻迈开步子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他到的时候加布丽埃勒正烘干手准备出来。看到他,她吓了一跳。“天哪!你吓死我了!”她说,看上去真的吓坏了,“你在这儿干吗?”塞克斯顿直截了当地询问她有没有进他的办公室。最佳的防守就是进行有效的进攻。加布丽埃勒双手叉腰,决定劈头盖脸地骂他。“我就直说了吧,参议员。现在是凌晨四点钟,你喝过酒了,你在电话里听到滴答声,就因为这个你过来了?”她愤怒地指着门厅那边他的办公室门。“必须郑重声明,你是在指控我解除了联邦政府的警报系统,撬开两道锁,闯入你的办公室,蠢得在犯一桩重罪的过程中还接听电话,出去的时候重新装好警报系统,若无其事地用一下洗手间,再两手空空地逃走?情况就是这样吗?”塞克斯顿瞪大眼睛,惊讶极了。为了赢得加布丽埃勒的信任,塞克斯顿走到桌边,把给加布丽埃勒倒的百事可乐放在他的吸墨台上。他指着他的皮座椅——那是权贵之座,“坐吧,喝一杯苏打水。我去洗手间醒醒脑子。”说完,他朝盥洗室走去了。加布丽埃勒还是没有动。“我想我看到传真机里有一份传真。”塞克斯顿走进盥洗室时转过头来说。向她表示你信任她。“帮我看一下,好吗?”塞克斯顿从盥洗室里出来,看到加布丽埃勒已经默默地到他的办公室里来了,他感到一阵欣慰。好,他想,现在我们可以讨论实质问题了。加布丽埃勒正站在他的传真机旁草草地翻阅传真过来的那些文件。然而,看到她的脸,塞克斯顿被弄糊涂了。那是一张充满了困惑和恐惧的脸。“是什么?”塞克斯顿朝她走去,问道。加布丽埃勒打了个趔趄,好像要昏倒似的。“是什么?”“陨石……”她颤抖着手把这一沓传真递给他,声音微弱地哽咽着,“还有你的女儿……她现在很危险。”塞克斯顿迷惑不解地走过来,从加布丽埃勒手里接过传真。最上面的一页是手写的留言。塞克斯顿立刻认出了这个笔迹。这个信息措辞颇为简单,既笨拙又令人震惊。陨石是假的。这是证据。国家航空航天局、白宫要杀我。救命!——雷·塞参议员很少有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可当他把雷切尔的话重新读过一遍时,他还是无法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陨石是假的?国家航空航天局和白宫要杀她?但是,细细看完那些文件及图片,塞克斯顿用了十五秒就把他看到的一切都想明白了。文件上图片的含义清清楚楚。任何一个稍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些照片证明了什么。国家航空航天局发现的陨石是一个假货!在塞克斯顿的职业生涯中,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充满了如此悬殊巨大的高潮和低谷。今天,希望和绝望轮流登场。当塞克斯顿意识到这个骗局对他来说在政治上意味着什么时,他对这个大骗局如何得逞的困惑就沦为细枝末节的问题了。等我把这些信息公开的时候,总统的位置就是我的了!一阵喜庆之情涌上心头,塞奇威克·塞克斯顿参议员一时间忘记了他女儿的话,她身陷困境。这时,威廉·皮克林打开电话,给他留言出于他女儿的安全起见,不要公开那些资料。对此,塞克斯顿决定置若罔闻。他走到复印机前,打开机器,准备把雷切尔传真给他的文件复印下来。他打算牺牲女儿来成全自己的梦想,有了这些资料,他连加布丽埃勒也不需要了。“回去吧,加布丽埃勒。我这里用不着你了。”雷切尔和托兰肩并肩地坐在甲板上,抬头注视着三角洲一号手里的机关枪那黑洞洞的枪口。不幸的是,现在皮克林已经知道雷切尔把传真发到哪儿了。是塞奇威克·塞克斯顿参议员的办公室。皮克林朝着两个就要到手的俘虏走去,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超然之感。他在雷切尔面前停下来,隐隐地感到惊讶,觉得这对他来说并没多难。他转身对三角洲一号说:“把你的搭档放下来,把这事了结了吧。”三角洲一号点点头。皮克林深深地望了雷切尔最后一眼,然后迈开步子走到旁边的船左舷的栏杆边,凝视着外面波涛汹涌的大海。他不愿看到这一幕。三角洲一号紧握手中的武器,瞥了一眼他那吊在夹子里的同伴,觉得自己被授予特权了一般。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关上三角洲二号脚下的活板门,把他从夹子里放下来,干掉雷切尔·塞克斯顿和迈克尔·托兰。可惜的是,三角洲一号看到活板门旁边的控制板十分复杂——一系列没有标记的操纵杆和按纽显然控制着这个活板门和绞盘发动机,还有许多其他的操作。他可不想按下错误的操纵杆,错误地让潜艇掉到大海里去,拿他同伴的生命冒险。他要逼托兰来进行实际的操作。为了确保他不耍花招,三角洲一号要采取保险措施。他把雷切尔赶到了潜艇顶上。在枪口的威胁下,托兰朝操纵板走去,三角洲一号跟在身后。托兰朝雷切尔走去,他慢慢走着,雷切尔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好像要给她什么暗示似的。他紧盯着她,然后看了看特里同顶上那个敞开的舱口。快要走到操纵板那儿的时候,托兰开口道:“跳进去!快!”三角洲一号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雷切尔的行动,本能地转过身对她开火,她跳下潜艇的舱口,正好躲过了一连串的子弹射击。托兰在觉得枪从他背后挪开的那一刹那就采取了行动。就在三角洲一号转过身来对准他开枪时,他猛地向左边扑去,离开那个活板门,扑在甲板上就势一滚。子弹在托兰身后炸开来,他爬起来躲到船尾锚链绞盘的后面——那是一个巨大的机动化的圆柱筒,缠绕在圆柱筒上面的是连在锚上的几千英尺长的钢索。托兰有一个计划,而且得马上实施。三角洲一号朝托兰冲过来,托兰爬了上去,双手一把抓住锚轮,猛地拉开。刹那间,锚链绞盘开始放出长长的钢索,“戈雅”在汹涌的水流中突然歪向一边。船突然一动使甲板上所有人和物都往一边歪去。随着船逆着水流加速,这个锚链绞盘越来越快地放出了钢索。快点,老弟。托兰催促。三角洲一号恢复了平衡,又朝托兰走去。托兰等着,直到最后的适当时刻,他站直身子,一使劲把操纵杆又推了上去,把锚链绞盘锁上了。链条紧咬,船突然停住了,“戈雅”的整个船身猛烈地颤动着。甲板上的所有东西都飞了起来。三角洲一号摇摇摆摆地跪倒在托兰跟前。皮克林从栏杆旁摔倒在甲板上。特里同吊在钢索上猛烈地摇晃着。雷切尔待在特里同的驾驶舱里,神经极为紧张。就在一码开外,那个被夹在特里同铁爪子里的三角洲士兵痛苦地号叫着,他就像个绑在一根棍子上的木偶一样动来动去。雷切尔看着威廉·皮克林爬过去,抓住甲板上的一个系绳铁角。在锚杆旁边,托兰也抓紧了,努力不要从船沿滑到海里去。三角洲一号看着后面空转的直升机,惊恐得张大了嘴巴。“基奥瓦”武装直升机那巨大的旋翼还在转动着,而机身已开始慢慢地顺着倾斜的甲板往前滑去,正径直朝着特里同滑过来。三角洲一号顺着甲板朝正在下滑的直升机爬去,他爬进了座舱。他努力想把直升机开上天空,但是飞机在倾斜的甲板上弹了两次之后就开始往下滑,撞到了船的护栏上。伴随着一阵断裂声,直升机倾斜着翻过船沿,轰然坠入了汪洋大海。在特里同里,雷切尔·塞克斯顿紧紧靠在座位上,坐着不敢动弹。头顶上,只听得一阵很响的断裂声,特里同那被碾碎的绞车钢索断了。当潜艇坠入“戈雅”下面的大海时,船身猛地扎到汹涌的浪涛里,把雷切尔狠狠地摔到座位上。照得透亮的海水迅速淹没了潜艇的圆顶,她一下子有了种压迫感。潜艇在水下缓缓停下来,然后又朝水面升上去,像软木塞子一样浮起来,她感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拉力。鲨鱼一下子就涌过来了。坐在头排座位上的雷切尔看到仅在几英尺以外的景象,吓得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三角洲二号的身上在流血,血腥味把鲨鱼吸引了过来。转眼间,三角洲二号就被鲨鱼撕成碎片吞掉了。雷切尔被困在特里同里,终究没有打开舱口盖,随特里同一起从破败不堪的船身下漂出来了……漂进了开阔的大海。“别这样,”参议员复印完文件时,加布丽埃勒请求他,“你在拿你女儿的性命冒险!”塞克斯顿没听她的,拿着十迭复印件回到他桌前。每一迭都是雷切尔传真给他的文件的复印件,包皮括她的手写便条,她在便条上声称陨石是假货,并且控诉国家航空航天局和白宫试图谋杀她。这是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新闻,塞克斯顿想,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把每一沓材料塞进他自己的大号白色亚麻布纸信封。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他的名字、办公室地址,还盖着参议员的图章。不管加布丽埃勒如何企求,塞克斯顿始终都没有动摇他要称为第一个揭发那个丑闻的人的决心。不仅如此,塞克斯顿还狠狠瞪了她半晌。“如果你在这件事上公然跟我作对,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加布丽埃勒出了办公楼,走在冷冷的夜色中,她的嘴唇还在流血。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此时,加布丽埃勒·阿什崩溃了,自打到华盛顿来这还是第一次,她号啕大哭起来。特里同掉下去了……迈克尔·托兰在倾斜的甲板上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发现特里同在往下沉。托兰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当务之急是要把雷切尔救出来。就在托兰站起来朝甲板边缘冲去的时候,他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阵机关枪的扫射声,头上的锚链绞盘溅起阵阵火花。托兰又跪在了地上。他窥视锚链绞盘四周,却始终只看到皮克林站在上层甲板上,像个狙击手一样地用枪瞄准。三角洲一号爬进那架注定要毁灭的直升机时,他手上的机关枪掉落在地上,显然又被皮克林捡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局长已经爬到了较高的位置。托兰他脱下衬衫,往右边没有遮掩的甲板上扔去。当皮克林开枪把衣服打得全是洞的时候,托兰朝左冲去,顺着倾斜的甲板侧着身子奔到船尾。他猛地一跃翻过护栏,从船后部跳下去了。雷切尔·塞克斯顿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疯狂的野兽。她已经一次次地试着打开舱盖,却怎么也打不开。她能听到下面不知哪里的一个沉浮箱有水灌进来,而且她也觉察到潜艇变重了。昏暗的海水正顺着透明的圆顶慢慢升高,一幅黑幕从下往上升起来了。就在这时,潜艇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拍打。“雷切尔!”这声音模模糊糊的。一张幽灵般的脸贴在玻璃窗上,颠倒着,黑头发打着旋。在黑暗中她差点没认出他来。“迈克!”托兰想打开舱口把雷切尔拉出来,但是不管他如何用力朝逆时针方向往上拉,舱口盖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舱口盖并没有均匀地卡在缺口上。尽管橡胶封圈可能放对了,但是舱口盖的掣动爪弄弯了,这就意味着打开舱口的惟一办法是用焊接枪凿开。两千英尺以下的地方,在重力和深海涡流强大拉力的作用下,负载着炸弹的“基奥瓦”直升机那变形的机身正在迅速往下沉。飞机旋转着下沉,“狱火”导弹仍在飞机上面,海底那火热的岩浆丘就像一个炽热的发射台。在它三米厚的外壳下,沸腾的岩浆慢慢沸滚着,温度有一千摄氏度,一个火山即将爆发。托兰站在下沉的特里同的发动机箱上,海水没膝,他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营救雷切尔。就在托兰对潜艇下沉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样东西。弹孔。排气阀上和沉浮箱上都是子弹孔,就连观察窗上的橡胶捻缝也松动了,水从窗户周围涌了进来。为了把雷切尔救出来,托兰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观察窗的封圈损坏了。如果托兰能加大驾驶舱内的压力,他也许就能把整个观察窗从潜艇上掀开,把雷切尔救出来。要知道,潜艇是只在一个方向上很牢固。潜艇能挡得住外面来的巨大的压力,但是来自里面的压力却几乎一点儿都受不了。而且,特里同使用了规格统一的调节阀。托兰只需要松开高压充气筒的充气管,把它塞进潜艇左舷的一个紧急换气管调节阀里!给潜艇舱里增压会让雷切尔的身体十分痛苦,但这样也许救得了她。托兰吸了一口气,然后潜入了水中。这会儿潜艇在水下足足八英尺深了,而且水流湍急,光线暗淡,这让托兰很难找准方向。他浮在下沉的特里同的后部,拧开龙头,打开了调节阀。软管立即变硬了,托兰还能听到空气正以巨大的冲力灌进驾驶舱。在特里同里,雷切尔突然觉得头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张开嘴巴想喊,但是空气进入她的肺部,巨大的压力让她感到十分痛苦,她觉得自己的胸部就要炸开来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正被狠狠地往脑壳里挤压。一声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响彻她的耳膜,她就要晕过去了。她本能地闭紧了双眼,双手捂住耳朵。她觉得越来越痛了。雷切尔听到她正前方砰的一声响。她使劲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他朝她打手势叫她做什么。可做什么呢?“雷切尔……推……推……玻璃!”他说出口的话就像冒水泡一样,含糊不清。在黑暗中,潜艇开始倾斜,雷切尔摇晃着失去了平衡。她在座位上绊了一下,往前扑去,重重地撞到了半球状观察舱的内壁上。肩膀一阵剧痛。就在她猛地撞到玻璃上时,她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潜艇里的压力突然减小了。雷切尔耳朵里绷紧的鼓膜能感觉到放松了,而且她还真听到了空气漏出潜艇时发出的汩汩声。她一下子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要把这个圆顶窗炸开!雷切尔使用浑身的力气向玻璃窗上撞去,玻璃窗还是没有反应。受损的潜艇出人预料地开始倾斜了——向后倒去。雷切尔仰视着头上的圆顶,鼓起最后的勇气,吃力地爬上驾驶座,那个座位现在几乎是水平仰置的了,就像牙科病人的椅子一样。雷切尔平躺着,屈起膝盖,尽可能地把双腿往后拉,双脚对准上面,她绝望地大叫一声,双脚朝这个丙烯酸圆顶的中央用力踢去。顿时,剧烈的疼痛传遍小腿,让她头晕目眩。她的耳朵里突然一阵轰鸣,她感到了一阵汹涌急流般的压力。圆顶左边的封圈脱落了,这个巨大的透镜挪开了一点,来回摆动着敞开了,就像一扇谷仓门似的。雷切尔从潜艇里出来了,可她不知该往哪里游了。在她身下数千英尺的地方,下沉的“基奥瓦”直升机在不断增大的压力下挤变了形。在这股压缩力的作用下,那十五枚还在飞机上的高爆炸性反坦克AGM-114型“狱火”导弹的铜制衬垫锥体和弹性起爆头正一点点地朝里移动,十分危险。在海底一百英尺以上的地方,强大的柱状大卷流吸住了直升机残骸,直把它往下拽,猛地掷到了岩浆丘炽热的外壳上。像一盒火柴逐次点燃了一样,“狱火”导弹一下子爆炸了,在岩浆丘的顶部炸开了一个口。迈克尔·托兰浮出水面呼吸空气,接着又绝望地潜了下去,他在水下十五英尺的地方在一片黑暗中扫视着,突然“狱火”导弹爆炸了。白光滚滚地升上来,照亮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他会永远记住这定格的一幕。几千英尺以下的地方,炸碎的岩浆丘外壳迸开来,海底火山猛地喷发,一千二百摄氏度的岩浆喷涌而出。雷切尔浑身虚弱无力,她开始朝她看到光亮的方向游去。这个时候,她看到更多光了……远处古怪的红光。是日光吗?她游得更卖力了。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迈克尔·托兰拉着她朝另一个方向游去。即使托兰和雷切尔浮出了水面,他也知道这下完了。岩浆丘喷发了。一旦这个旋涡的顶部抵达海面,这个巨大的海下龙卷风就会开始把所有的一切都拉下去。奇怪的是,海面上并不是片刻之前他离开时那个安静的黎明。噪声震耳欲聋。大风抽打着他的身体,仿佛他在水下的时候又有一场风暴袭来了。由于缺氧,托兰觉得阵阵眩晕。他试着在水里托起雷切尔,但她正被一股力量拉着挣脱他的手臂。急流!托兰努力撑住,但是这股看不见的力量拽得更厉害了,就要把她从他手中完全扯开。突然,他的手滑脱了,雷切尔的身体从他的臂弯里滑了出去——但却是朝上的。托兰困惑不解地看着雷切尔的身体浮出了水面。头顶上,海岸警卫队的“鱼鹰”号翻转旋翼飞机盘旋着,把雷切尔吊了起来。托兰看着雷切尔被拉进机舱,平安无事,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他半裸着身子蹲在过道里。就在这时,安全带又从天上放下来了,落在十英尺远的地方。托兰狠狠地划了四下,够到了安全带。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把头、手伸进安全索内,然后全身就瘫了。大海一下子在他身下远去了。托兰看着下面,此时张着大口的旋涡打开了。强卷流终于抵达了海面。威廉·皮克林和劫数难逃的“戈雅”一起被吸入了那陡峭的旋转的水洞里。华盛顿的早晨天清气朗。塞奇威克·塞克斯顿参议员从他的豪华轿车里走了出来,像一头雄狮一样大步流星地朝等候在纪念碑基座的媒体走去,感觉自己比华盛顿纪念碑本身还要高大。他已经邀请了国内十大媒体记者到此,并且承诺向他们披露世纪丑闻。塞克斯顿手中紧握着那一沓白色亚麻布纸信封,每一个信封上都精致地凸印着他姓名花押字的蜡制封印。如果说信息就是力量的话,那么现在的塞克斯顿就正携着一枚核弹头。“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塞克斯将信封放在他面前的讲演台上,说道,“我会尽可能让此会议简短而轻松地结束。我即将与你们分享的信息,坦白地说,是十分恼人的。这些信封里装有政府最高层制造的一场骗局的证据。”就在塞克斯顿准备公开这个真相的时候,忽然,塞克斯顿听到远处传来了巨大的直升机旋翼振动的声音。一架体型庞大的“鱼鹰”号翻转旋翼飞机降落在他右边的广场上。机舱门打开了,一位女士走了出来。雷切尔·塞克斯顿。雷切尔急忙赶来是想阻止父亲的这场新闻发布会。然而,不管雷切尔说什么,塞克斯顿似乎都不为所动。谁也阻止不了他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决心。身后扩音系统里突然响起的一阵噪声引起了塞克斯顿的注意。一名晚到的女记者,在他的讲台上弓着身子,试图把一个广播公司的麦克风接到一个鹅颈管接线柱上。这名记者匆忙之中把塞克斯顿的那迭信封碰到了地上,正手忙脚乱地拾捡掉到地上的信封。“我来吧。”他急切地说,伸出手来拿这些信封。塞克斯顿飞快地点了一下信封。十个,好样的。今天没有人能抢走他的成功。他把这些信封重新排列起来,调整好麦克风,对着众人打趣地笑了笑,“我想,最好趁着还没有人受到伤害就把这些发下去。”人们哈哈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急切。塞奇威克·塞克斯顿面对着拥挤不堪的新闻记者,他已经把女儿抛在脑后了。他高昂着头,绕着讲台走了一周,然后把这迭信封交到了等候多时的新闻记者手中。他看着这些信封迅速地在人群中传开来。他能听到这些封印被撕破的声音,这些信封就像圣诞礼物一样被扯开了。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在寂静中,塞克斯顿能感觉到他的职业生涯那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陨石是假的。而我就是那个揭露真相的人。“先生,”一个记者审视着手里的信封结结巴巴地说,显得十分震惊,“这是真的吗?”塞克斯顿忧郁地叹了口气,“是的,恐怕这是千真万确的。”人群里马上又响起了迷惑不解的低语声。“我会给诸位一点时间来彻底审查这些资料,”塞克斯顿说,“然后我会回答问题,使大家进一步了解你们所看的东西。”“参议员,”另一个记者问,听上去他完全弄糊涂了,“这些图片是真的吗?……没有被修改过?”“百分之百是真的,”塞克斯顿说,他此时更坚定了,“否则我就不会把这些证据给你们了。”人们感到更困惑了。塞克斯顿觉得他甚至听到了一些笑声——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反应。他担心起来,恐怕自己高估了媒体将明显的事实联系起来的能力。“呃,参议员,”有人说,奇怪的是,他听上去像是被逗乐了一般,“您郑重声明,您保证这些图片的真实性?”塞克斯顿都要泄气了,“我的朋友们,我最后说一次,你们手里的证据百分之百的确切无误。如果有人能证明不是这样,就砍了我的头!”塞克斯顿等着人们的笑声,但笑声再也没有了。一阵沉寂。茫然的凝视。刚才说话的那名记者朝塞克斯顿走来,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草草地翻阅完他手中的复印件。“你说得对,参议员。这的确是丑闻。”记者迟疑了一下,搔了搔头,“所以我猜,我们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你决定以这种方式把这些证据给我们,尤其是在您早些时候强烈否认此事之后。”塞克斯顿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这个记者把复印件递给了他。塞克斯顿看了看复印件——霎时,他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注视着这些陌生的照片。黑白照。两个人。赤裸着身子。胳膊与双腿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塞克斯顿不知道眼前是什么。紧接着,他想起来了,仿佛被一枚炮弹击中了。惊恐之中,塞克斯顿猛地抬起头对着人群。这个时候他们都在笑。半数的人已经给他们的新闻编辑部打电话报道此事了。塞克斯顿感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恍惚中,他转过身去。雷切尔就站在那儿。“我们竭力阻止你,”她说,“我们给了你一切可能的机会。”一个女人站在她身边。塞克斯顿的目光一下转移到雷切尔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他不禁浑身发抖。她就是那个碰掉他的信封的女人。塞克斯顿看着她的脸,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加布丽埃勒的黑眼睛仿佛看穿了他,她解开外衣,露出整整齐齐塞在腋下的一迭白色信封。总统办公室里很黑,只有赫尼总统办公桌上的黄铜台灯发出一片柔和的光。加布丽埃勒·阿什站在总统面前,下巴扬得高高的。总统身后,窗外西边的草坪上暮色渐浓。赫尼对加布丽埃勒做出的抉择很受感动,希望能挽留下她帮她避过风头,但是加布丽埃勒婉言谢绝了总统的好意。此时,总统和加布丽埃勒到达了新闻发布室的后门,加布丽埃勒能听到等候在外面的人群嘈杂声。在这一天内,全世界的人第二次聚集在一起,倾听一场特别的总统演说。“你准备跟他们说什么?”加布丽埃勒问道。赫尼叹了口气,他的表情格外平静。“这些年来,我一次又一次地领悟到了一点……”他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微笑道,“没有什么可取代事实。”加布丽埃勒看着他大步走向讲台,心中充满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自豪感。扎克·赫尼要去承认他有生以来犯下的最大的错误,然而奇怪的是,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有总统风范。雷切尔醒来,屋子里一团漆黑。时钟的荧光指针显示此时是晚上十点十四分。这个床不是她自己的。有好一会儿,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揣测着自己到底在哪儿。慢慢地,一切都在记忆中重现了……强卷流……清晨,在华盛顿纪念碑……总统邀请她留宿在白宫。我在白宫,雷切尔明白过来了。我在这儿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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