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幕后凶手 - 第七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在畅谈生活于史泰尔兹庄的那段往事时,我的话总是不由得流于轻微的散漫。奈何一想起当时,那些一连串的会话……刻铭于我的意识中的那些暗示性言词,与花言巧语……竟自然而然地会涌上心头。
  暂且不谈那是什么,现实的,到这里来首先知道的是赫丘里。白罗的衰老,处于起居行动都不由自主的状态。他说他的头脑还是那么机敏地发挥功能,这一点即使我毫不吝啬地相信他,但是,裹住着他的肉体的壳,却已令人非常担心,使我立刻发觉我自己的任务,不得不必须比从前更采取行动性。也就是说,我是非作白罗的耳目不可。
  天气好的日子,卡狄斯每天抱着白罗,小心翼翼地带他到楼下去,放在那张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然后,找个风所吹不到的院子的一角,把轮椅推到那边去。天气不好的日子,地点就改在客厅。
  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总是有人挨近白罗的身边来聊天的,但是却不如由自己挑选到的饶舌的对象那样称心如意。现在的白罗,再也无法挑选说话的对象了。
  抵达史泰尔兹庄的第二天,我接受富兰克林的招待,参观了他那个位于院子一角落的古老的研究室。研究室摆设许多研究科学所需的粗糙,而且是暂时敷衍的设备。
  在这里,我得交代清楚,我是一个全然不具备科学知识的人,所以,在说明富兰克林博士的研究情形时,对于那些名词术语,可能会受到受过教育的专家讥笑。
  我虽然外行,但所理解的范围内,仍然可以知道富兰克林博士正从事Physo,stigmaVenenisa亦即可以从卡巴豆获取的各种生物硷之实验。我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听到富兰克林与白罗他俩之间的对话,才进一步解更详细的。茱蒂丝虽然替我说明工作性质,我还是与热心的年轻人一样,不例外地几乎全部听不懂专门知识。从学术上的毒扁豆硷、氧化毒扁豆硷、依色林等生物硷,再举出若干如普洛斯的民(Prostibmin)啦、三基苯的三甲基的碳酸二甲酯等念起来令人结结巴巴的化学物质,以及可能是同一种东西,只是被发现的先后次序不同的物质的名称。无论哪一种,全都不是我所能了解的,况且,当我问她那些东西对人类有什么贡献时,竟受到茱蒂丝的蔑视。再也没有像这一问,更会惹那真的科学信徒不愉快的呵。茱蒂丝立刻以侮蔑的眼光瞥我一眼,然后又继续说明冗长的学术上的知识。她说的大意是这样的:西非有一不为人所知的土着,有能抗拒一种由一位热心的人物裘丹博士所发现,而且也是不为世人所知的非常可怕的裘丹病的免疫性。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热带性风土病,过去也有一、二个连白种人也罹患此病而被夺去了性命之例。
  我插嘴说不如发明能防止麻疹之并发症那一类的药,岂不比较高明,结果,更使茱蒂丝为之愤怒。
  人类之所谓有达到之价值的目标,并不是要把恩惠施与人类,而是在于要扩大人类所具有的知识……茱蒂丝以怜悯与轻蔑的口气加以说明。
  看看显微镜上的玻璃片,看看西非土着的照片(真有趣!),成为昏昏欲睡的鼷鼠所注目的目标,最后逃也似的迅速离开研究室。
  前面我已经说过,我是听到富兰克林与白罗的会话以后,才开始渐渐关心起这件事的。
  富兰克林说:“白罗,这和你的工作有关。这是用来判断正邪的豆。据说,可以凭此豆判断有罪或无罪,西非的这一个部落的土着坚信这一点,不,他们曾经相信过,不过,最近他们已经学聪明了。过去,他们曾经相信吃了这些豆后,有罪者死,无罪者不死,严肃地嚼着豆子。”99csw.com
  “结果都死了?”
  “不,不会全部都死。这一点,直到现在仍被蒙在鼓里,有很多内情,我想可能是巫师所做的手脚,很显然的,此豆有两种,只因为非常相似,几乎无法辨别而已。无论哪一种,均含有毒扁豆硷和氧化毒扁豆硷及其它物质。虽然可以从甲方的豆子使别种生物硷离析,不,我想我是能够做到的——然而此生物硷却具有将其他生物硷之毒予以中和之作用。在一个秘密的仪式,到会的人常吃这一种类的豆,凡是吃过的人都不会罹患裘丹病的。这第三个物质对于肌肉组织有显着影响,而且也不发生有害作用。这不是很有趣吗?遗憾的是这种纯粹的生物硷却不太稳定。不过,即使这样,最近已经有研究的成果。但是我们希望能赴实地做更详细的实验。这是一项非完成不可的研究!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即使把灵魂给卖了,也不足惜。”他忽然停顿,露出苦笑,然后继续说:“对不起,我尽是说自己的事。提起这个问题,我总是不知不觉地会入了迷呢。”
  “原来这样,”白罗温和地说:“要是真的能够那么容易的判断有罪还是无罪,我的工作就轻松多了。啊!啊,如果有能替代卡巴豆来判断正邪的人就好了。”
  “不过,问题并不是这样就能解决。所谓有罪,或无罪,究竟指的是什么而言呢?”
  “我认为这是没有疑问之馀地的问题。”我插嘴说。
  富兰克林把脸朝向我这边。“什么叫做恶,什么叫做善呢?善恶的观念是随时代之进步而变化的,我们所要制裁的,恐怕是恶的观念,同时也是美的观念。本来嘛,制裁本身是没什么价值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我只好解释给你听。假设有一个男人,他自认为将有无论独裁者也好,高利贷也好,人口贩子也好,凡是在道义上,能激起他愤怒的人给杀掉的权利吧。他将采取你认为是恶的行动。可是,他却认为那种行为是善的。在这情况下,能够判断正邪的豆子,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不过,杀人照理应带有犯罪意识才对?”
  “我也有很多真想把他们干掉的人。”富兰克林爽朗地说。
  “可不要以为我杀了那么多人以后,会受到良心的苛责啊。这是我的见解,十个人中约有八个是应该被抹消才对的。没有那些家伙的社会,生活就更舒服了。”
  他站起身来,快活地吹着口哨,走出房间去。
  我疑惑地目送他的背影。但白罗的低沉笑声,使我醒悟过来。
  “看他的脸,好像发现了蛇似的。让我们祈祷,但愿这位先生不会实践他的理论。”
  “是啊,但是如果实践的话呢?”
  我再三犹豫的结果,决定试探茱蒂丝对阿拉顿的真意。我认为有必要观察她的反应。我很了解茱蒂丝,她能分辨是非,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照理应该不会为像阿拉顿那种男人不值一文的魅力所迷才对。我想,我之所以就那个问题和她谈论的理由,只不过是希望确认那件事的真伪而已。
  不幸的,我竟无法达成我所期待的目的——大概是谈论方式欠佳所致吧。年轻人最讨厌的是受到长辈的忠告。我尽可能为若无其事地把话谈得轻松一点而努力。可是,看情形,好像不很理想。
  茱蒂丝的脸忽然变色了。
  “谨防大色狼?……这是什么话嘛,是不是做为一个父亲的警告?”
  “不,茱蒂丝,不是这个意思。”
  “看情形,爸对阿拉顿少校好像没有好感?”
  “直截了当地说,正是如此。我想连你也这样想吧。”
  “哎呀,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他不是不适合你所喜爱的那一类的男人吗?”
  “我所喜欢那一类的?爸,您认为那是哪一类的?”
  茱蒂丝总是时常让我惊惶,这时候也颇使我张惶失措。茱蒂丝弯着嘴唇,露出略带轻蔑的微笑,望着我。
  “我知道爸对他是不怀好感的,可是,我对他却有好感,他是个很风趣的人。”
  “果然,风趣,对了,大概这样。”我尽力轻松地躲开。
  茱蒂丝从容地说:“他很迷人,凡是女人,都会这样想的。当然,也许男人无法了解这一点。”
  “的确不懂,”我不悦地继续说:“那天晚上,你和阿拉顿在院子里……在那么晚的时候。”
  她不让我说完,以经起了一阵旋风了。
  “爸,请你不要那样说吧,我已经长大了,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喜欢谁就和谁亲密,爸没有唠叨的权利。再没有比会管儿女生活的父母更令人生气的。当然啦,我喜欢爸爸,不过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有我的自由。”
  当我正在被不加思索说出来的话感到伤心,正不知如何回答时,茱蒂丝已经迅速离开这里了。
  反效果带来的伤心,使我顿感失望。
  正在沉思时,忽然听到富兰克林太太的护士的淘气声音,惊醒我的思维。“看你想些什么想得发呆?海斯亭上尉。”
  我毋宁可以说,由于有人打扰我反而转悲为喜,把头偏过去看。
  顾蕾丝护士漂亮极了。态度稍微有点戏谑,也稍微过份耍娇,但个性却是愉快的,也很聪明。
  此刻,她刚把富兰克林太太带到离研究室不远的有阳光的地方。
  “太太对大夫的研究感到兴趣吗?”我问她。
  顾蕾丝护士轻蔑似的,抬起头来。“太专门了,不是太太所能了解的。她脑筋本来就不很好嘛。可不是吗?海斯亭上尉。”
  “嗯,可能是的。”
  “要不是具备医学常识的人,很不容易了解富兰克林大夫所研究的事。大夫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可以说是天才,但是却落得……多可怜。”
  “可怜?”
  “是呀!常见之例。也就是说和不是结婚对象的女人结婚。你不是这样想吗?他俩志不同道也不合。”
  “据我所看,大夫很疼爱太太的样子。对于太太,可以说体贴入微。”
  顾蕾丝护士笑了,笑声有点不太愉快。“太太她的心里有数!”
  “你的意思是就是说,她藉口生病?”我半信半疑地问。
  顾蕾丝护士笑着说:“什么都随心所欲的方法,真的如愿以偿了。狡猾的——那种女人多得很。自己的意见要是不受采纳,她就软绵绵地躺下来,瞌着眼皮,佯装很不舒服似的,一副惨兮兮的可怜相。要不然就是来一个河东狮吼——不过,太太是可怜的。偶尔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到了第二天早上,脸色苍白,憔悴不堪呢。”
  “不过,是不是真的生病?”我有点诧异地问。
  顾蕾丝护士流露出不解的眼色瞥我一眼。然后冷淡地说:“是啊。”说完,冷不防转变了话题。
  她问我第一次世界大战当时,我是不是真的旅居于这个史泰尔兹庄。
  “是,真的。”
  她降低了声音。“听女说,有人在这里被杀害,是吗?听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
  “是呀。”
  “而且,那时候你也在这里?”
  “嗯。”
  她有点发抖。“所以说嘛。”
  “所以说……咦?是什么意思?”
  她斜着眼倏地观察我一眼。“诺,就是这里的气氛啊。你没有感到吗?我是感到的,可以说是邪气重重。”
  我无言,思索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刚刚说的话可是事实?杀人……杀气腾腾的杀意,即使在某一个地方发生过,难道会在那里留下痕迹?即使经过漫长岁月,仍然会感到印象那样强烈的痕迹吗?这是讲究迷信的人才说得出来的。难道说,史泰尔兹庄早年发生的命案,至今仍然阴魂不散?杀机在这幢房子,在这院子里徨,渐渐明显起来,终于到了在最后一幕,就要实行的时候了。那样的杀机,至今仍然把大气染得那么浓厚吗?

  顾蕾丝护士忽然开口,把我的思维给打断。“从前,在我住的地方曾经发生过谋杀案。至今仍然不会忘记的。不只是我,任何人都无法忘记的。被害者是一位病人,我也被传去作证。真的令人发疯。对于年轻的女孩来说,真是令人讨厌的回忆吧。”
  “也许这样,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
  说到这里,波德·卡林顿正好从房子的一角拐弯过来。
  他的豁达而明朗的性格,照例令人觉得以把阴森森的影子,和捉摸不定的不安,全给吹得烟消云散了。总而言之,他是一个磊落、健全、健康——散发着快活与通情达理,可敬可爱的有信心的人物。
  “早安,海斯亭,早安,护士小姐。太太呢?”
  “早安,威廉先生。太太在研究室旁边的那棵山毛榉树下。”
  “富兰克林是在研究室里面吗?”
  “是的,威廉先生,他跟海斯亭小姐在一起。”
  “那位姑娘也是可怜的,为了那种无聊的工作竟关在里面,糟蹋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最好是由你提出抗议,海斯亭。”
  顾蕾丝小姐急忙插嘴说:“不,海斯亭小姐她感到满足哪。她既喜欢那种工作,而大夫呢?要是没有海斯亭小节,他就束手无策。”
  “多么没出息的人。我如果有一个像茱蒂丝那样可爱的秘书,我绝对不会老是看那土拨鼠的,我要望着秘书看个够。”
  这个玩笑可能是茱蒂丝所讨厌的,但是却大受顾蕾丝护士欢迎,她捧腹大笑。
  “唉唷,威廉先生。可不能这样说,谁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富兰克林大夫可真的很认真,脑子里只晓得工作。”
  “可是,太太却坐在可以监视先生的地方。她在吃醋吧。”波德·卡林顿爽朗地说。
  “一切都被你看穿了,威廉先生!”
  顾蕾丝护士对这种玩笑,可能感到兴致勃勃。
  “我要去准备太太要吃的麦片牛奶了。”她无可奈何地说。
  顾蕾丝慢步走过去。波德·卡林顿目送她的背影说:“真是美人胚子。连头发和牙齿也那样漂亮。女人风韵十足,老是照顾病人的话,每天可能过得淡然乏味吧。很想让那样的姑娘有个更惬意的生活。”
  “很快可以找到好丈夫的。”我说。
  “但愿如此。”
  他长叹了一声,大概是想起了逝世的太太。这个想法忽然掠过我的心头。不一会儿,他说:“我们一道去看看拿顿的公馆如何?”
  “好,愿意奉陪。我先去看看白罗有没有事。”
  白罗用毛毯裹住身体,坐在凉台的椅子上。他劝我一定要去。
  “去吧!海斯亭。一定要去看看。听说,房子极尽富丽堂皇,不去看一次……”
  “我也很想去,但不忍心把你丢在这里。”
  “我的忠实朋友!不行,你要跟威廉爷一道去,他是很富吸引力的人!”
  “一流人物。”我诚恳地说。
  白罗微笑了。“可不是吗?我认为你和他应该很投机才对。”
  这一次短程的旅行,我玩得很高兴。
  天气晴朗——真是个美好的夏天——而且有幸和波德·卡林顿同路,使我更高兴。
  他不但有个人上的吸引力,而且也有丰富的人生经验,见闻颇广,所以,和他交往再也找不到这样优秀的人物。一路上,他说了很多在印度当行政长官那时候的事,以及东非土着的有趣的传说,说来津津有味,使我听得入神,把茱蒂丝的令人担心的问题,和白罗说的意外的秘密所加于我身上的那种深刻的不安,都一股脑儿抛到九霄云外了。99csw.com
  看到他提起白罗的事那时候的态度,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对于白罗的做人处事,抱很深刻的敬意。现在,白罗虽然病魔在身,但事,波德·卡林顿并不发一声形式上的阿谀。他认为白罗走过的一生,它的本身便是一种宝贵的报酬,而且在它的回忆之中,照理应该可以发现满足与自豪才对啊!
  “还有,”他说:“我可以打赌,他的头脑还没衰退,还很灵活呢。”
  “正是,你说的对。”我诚恳地说。
  “如果有人看他的四肢行动不便,就认定连脑筋也衰老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能这样说!即使上了年纪,脑筋的功能依然一样,不会迟钝的。如果想在赫丘里·白罗面前图谋杀人,我是不干的,纵令处于现在那种模样的时候。”
  “白罗一定可以查出来的。”我笑着说。
  “一点不错,而且,无论如何,”他悲戚地说:“我自认不会顺利。因为我不会计谋,也没有耐心。要说是我真正杀人的话,顶多是一时偶发的。”
  “也许这样的案子,最难抓到凶手。”
  “这就不知道了。要是我的话,怕是到处都是线索哪。还好,我不至于有犯罪的倾向。如果我有想要杀的人,那大概是会恐吓人的家伙。这种人可以说是顶风臭四十里。我很早就认为那些专事恐吓别人的家伙是该杀的。你的见解呢?”
  我表示对他的见解有某种程度的共鸣。
  不久,一位年轻的工程师出来打招呼,我们藉这个机会,参观公馆的改建工程。

  拿顿的这个公馆,是都德王朝时代的建物,厢的部份事后来增建的。大概是在一八四○年,或在那个时代左右,设备了两套旧式的浴室以来,既没有改为现代化,也没有改变它的外观。据波德·卡林顿说,他的伯父很不喜欢与人来往,在这片广大的公馆一角过着像隐士般的生活。纵令这样,对于波德·卡林顿和他的弟弟却另眼看待,小学的时候,在岳赖特爵爷的隐士倾向越发明显为止之前,他都是在这里度过假期的。
  岳赖特爵爷一辈子过着独身生活,只花用了庞大的收入之十分之一,所以,在他死后,虽然缴了遗产税,波德·卡林顿仍然获得庞大的财产。
  “不过,我是孤伶伶的。”他唉声叹气地说。
  我默默无言。因为太不幸的身世,使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他的同情。我也是孤独的人。自从仙蒂拉先我而死,我以自己也死了一半的心情生活过来的。
  片刻之后,我有点结巴的,透露了心情的一部份。“嗯,我明白了,海斯亭,可是,你有我所缺乏的东西。”
  年轻的妻,富于吸引力,也有教养,但是,她的身体却流着被人诅咒的血!她的每一个亲人都不例外地因酗酒而丧命,而连她也成了同一诅咒的牺牲者。结婚不到一年,她输给诱惑,死于酒精中毒。波德·卡林顿并不责备妻子。因为他明白她无法抗拒遗传的威力。
  妻子死后,他决定要过着孑然一身的生活。受到惨痛的经验打击之馀,使他下定决心不再考虑结婚。
  “光棍比较轻松。”他淡淡地说。
  “是的,或许会有这样的心情——无论如何,在刚开始的时候。”
  “一切都那样痛苦,未老先衰,而性情也变得那样乖僻。”把短短的沉默夹在中间,他继续说:“当然啦,我的决心也曾经动摇过,想再结婚,可是对象那个女人还很年轻,认为要使她被失去了人生的希望的男人束缚一生,觉得任性了一点。我们的年龄相差很多,她还是一个小孩子,非常可爱的一尘不染的女人。”99cswcom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摇着头。“那不是全凭对方的感情而定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海斯亭。我不认为是这样。她好像对我有好感。可是,无论怎么说,她太年轻了。我一辈子不会忘记我们最后分手那时候的情景。她把头稍微歪一歪,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用可爱的手……”
  他把话中断。听他说话时,眼前不由得浮上彷佛曾经见过的情景,但是无从知道那是为什么。
  由于感情之激动而变得嘶哑的波德·卡林顿的声音,忽然闯进我的思维里面来。
  “我真傻,像我这种把难得的机会错过的人都是傻瓜。无论如何,我拥有豪华的公馆,却连一位能坐在餐桌上座的高贵大方的夫人都没有哪。”
  我被他的有点落伍的说法,感到某种吸引力。我的心头泛现古老时代的吸引力与漾出于心胸的宽裕的光景。
  “那个女的,现在怎么样呢?”
  “结婚了,”他轻松地避开。“反正,海斯亭,我已经习惯于光棍生活了。也学会了过着快乐的生活。请你看看这个院子,我虽然没有好好地整理,但还好,还很漂亮。”
  我们在公馆到处参观。举目所及,使我叹为观止。的确是富丽堂皇的公馆,难怪波德·卡林顿以此自豪。他熟识邻居,也熟识这地方的大部分的人,虽说这里增加了许多新的脸孔。
  他和赖特雷尔上校是老朋友,他以亲人的口吻寄望于史泰尔兹庄的生意有鸿大展之一天。
  “赖特雷尔这个老头子,最近没有钱,惨兮兮的。他很善良,是一个标准军人,也是射击高手。我曾经有一次和他在非洲做狩猎旅行。那时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当然,当时赖特雷尔已经有家庭了,可庆幸的是他的太太没有跟他一起来。他太太虽然漂亮,但是个性倔强,看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实在笑话。想当年的赖特雷尔上校,威风凛凛,够使他的部下们发抖呢。是一个严肃的军人精神之灵魂!曾几何时,现在却受到老婆欺压,在她的雌威大发之下,畏首畏尾!不过这也难怪,那个女人口无遮拦,讽刺起来可泼辣得很呢。话虽这样说,但绝对不是傻瓜。我想,除了那位太太外,再没有人有经营那家公寓的能力呢。因为赖特雷尔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相反地,太太却是一个精明透顶的女人!”
  “总之,是个很健谈的女人。”
  波德·卡林顿露出一副俏皮的脸。“我知道啊,满嘴温和的。咦?你有没有和赖特雷尔伉俪玩过桥牌?”
  我怀着某种感情,答覆他曾经玩过。
  “我一向避免和女人玩桥牌。”波德·卡林顿说:“你也学我这样比较好,我不会骗你。”
  我告诉他我抵达史泰尔兹庄那天晚上,曾和诺顿到了无以自容那种心境的滋味。
  “就是嘛。窘得令人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到哪里才对!”波德·卡林顿继续地说:“诺顿这个人很善良。他很喜欢小鸟,也时常找小鸟看。但是却不想开枪。真是个怪人!好像全然不关心运动的样子。我曾经告诉他说,他错过了很大的消遣。不过,我真不懂,在寒冷的树林漫步,手拿着望远镜看小鸟的趣味,究竟好在什么地方呢?”
  但是,我们作梦也没想到诺顿的嗜好,在后来发生的案件中,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或许您还会喜欢:
愁容童子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母亲送给古义人一块地皮。在古义人的记忆里,幼少年时期,那里曾耸立着参天的辽杨。最初提起这个话头,是母亲年愈九旬、头脑还清晰的那阵子。在那之前,古义人几年回去一次,母亲九十岁以后,便大致每年都要回到四国那个森林中的山谷。准确的时期已经记不清了,就季节而言,应该是五月中旬的事。“年岁大了,身上也就有老人的气味了。”母亲从大开着的门窗向对岸望去。 [点击阅读]
愤怒的葡萄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具结释放的汤姆·约德和因对圣灵产生怀疑而不再做牧师的凯绥结伴,回到了被垄断资本与严重干旱吞食了的家乡。他们和约德一家挤进一辆破卡车,各自抱着美好的幻想向“黄金西部”进发。一路上,他们受尽折磨与欺凌,有的死去,有的中途离散。 [点击阅读]
我在暧昧的日本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一)回顾我的文学生涯,从早期的写作起,我就把小说的舞台放在了位于日本列岛之一的四国岛中央、紧邻四国山脉分水岭北侧深邃的森林山谷里的那个小村落。我从生养我的村庄开始写起,最初,只能说是年轻作家头脑中的预感机能在起作用,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将会成为自己小说中一个大系列的一部分。这就是那篇题为《饲育》的短篇小说。 [点击阅读]
我弥留之际
作者:佚名
章节:59 人气:0
摘要:朱厄尔和我从地里走出来,在小路上走成单行。虽然我在他前面十五英尺,但是不管谁从棉花房里看我们,都可以看到朱厄尔那顶破旧的草帽比我那顶足足高出一个脑袋。小路笔直,像根铅垂线,被人的脚踩得光溜溜的,让七月的太阳一烤,硬得像砖。小路夹在一行行碧绿的中耕过的棉花当中,一直通到棉花地当中的棉花房,在那儿拐弯,以四个柔和的直角绕棉花房一周,又继续穿过棉花地,那也是脚踩出来的,很直,但是一点点看不清了。 [点击阅读]
我是猫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夏目漱石,日本近代作家,生于江户的牛迂马场下横町(今东京都新宿区喜久井町)一个小吏家庭,是家中末子。夏目漱石在日本近代文学史上享有很高的地位,被称为“国民大作家”。代表作有《过了春分时节》《行人》《心》三部曲。 [点击阅读]
我的名字叫红
作者:佚名
章节:58 人气:0
摘要: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个混蛋,则听了听我是否还有呼吸,摸了摸我的脉搏以确信他是否已把我干掉,之后又朝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把我扛到井边,搬起我的身子扔了下去。往下落时,我先前被他用石头砸烂了的脑袋摔裂开来;我的脸、我的额头和脸颊全都挤烂没了;我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满嘴都是鲜血。 [点击阅读]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作者:佚名
章节:81 人气:0
摘要:序幕那是萨瓦纳的一个凉爽春夜,我的母亲走在石子路上,木屐像马蹄似的敲得鹅卵石哒哒响。她穿过一片盛开的杜鹃,再穿过铁兰掩映下的小橡树丛,来到一片绿色空地,边上有一个咖啡馆。我父亲在铁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坐着,桌上摊了两个棋盘,父亲出了一个车,仰头瞥见了我母亲,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兵,棋子倒在桌面,滑下来,滚到一旁的走道上去了。母亲弯下身子,捡起棋子交还给他。 [点击阅读]
战争与和平
作者:佚名
章节:361 人气:0
摘要:“啊,公爵,热那亚和卢加现在是波拿巴家族的领地,不过,我得事先对您说,如果您不对我说我们这里处于战争状态,如果您还敢袒护这个基督的敌人(我确乎相信,他是一个基督的敌人)的种种卑劣行径和他一手造成的灾祸,那么我就不再管您了。您就不再是我的朋友,您就不再是,如您所说的,我的忠实的奴隶。啊,您好,您好。我看我正在吓唬您了,请坐,讲给我听。 [点击阅读]
户隐传说杀人事件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没有想到拉动门栓时竟然发出惊人的响声,令男子吓了一大跳,好在风声掩去了这一声响,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从太阳落山的时候起就起风了。风儿摇动着树林里粗壮的树枝。整座山峦开始呼啸,呼啸声掠过屋子的屋顶。已经到了11月的月底,天空却刮起了在这季节里不可能出现的南风。据村子里的老人说,现在这个时候刮这样的风,不是一个好兆头。但愿这不是出事的征兆。对男子来说,就是靠着这风声,才使他在拉动门栓时没有被人发现。 [点击阅读]
手机
作者:佚名
章节:35 人气:0
摘要:“脉冲”事件发生于十月一日下午东部标准时间三点零三分。这个名称显然不当,但在事情发生后的十小时内,大多数能够指出这个错误的科学家们要么死亡要么疯癫。无论如何,名称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那天下午三点,一位籍籍无名的年轻人正意气风发地在波士顿的波伊斯顿大街上往东走。他名叫克雷顿·里德尔,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步伐也特别矫健。他左手提着一个艺术家的画夹,关上再拉上拉链就成了一个旅行箱。 [点击阅读]
拇指一竖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贝瑞福夫妇对坐在早餐桌前,他们和普通的夫妇没什么不同,这时候,全英格兰至少有好几百对像他们这样上了年纪的夫妻正在吃早餐,这一天,也是个很普通的日子——一星期七天之中,至少有五个这样的日子。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会下雨,不过谁也没把握。 [点击阅读]
拉贝日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胡绳60年前,侵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是日本法西斯在中国所犯严重罪行之一,是中国现代史上极其惨痛的一页。虽然日本当时当权者和以后当权者中的许多人竭力否认有这样的惨案,企图隐瞒事实真相,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断有身经这个惨案的人(包括当时的日本军人)提供了揭露惨案真相的材料。最近,江苏人民出版社和江苏教育出版社共同翻译出版了《拉贝日记》。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