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绿里奇迹 - 第四部 德拉克罗瓦惨死 第二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别,你这傻瓜!”布鲁托尔喊着,可珀西毫不理会。叮当先生太关注线轴了,没注意到自己的宿敌正在边上。叮当先生刚抓到线轴,珀西抬起穿着硬邦邦的黑色工作鞋的脚向老鼠踩下去。顿时,传来了老鼠背脊断裂的劈啪声,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黑黑的小眼睛暴突着,我从中看到又惊又痛的表情,这和人实在太像了。
  德拉克罗瓦惊恐而痛苦地尖叫着,他冲到牢房的门边,把两只手臂猛地伸出铁栏,尽力朝外伸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老鼠的名字。
  珀西转过来对着他,笑着,“怎么样,”他对着我和布鲁托尔说,“我知道他会落在我手里,这是迟早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真的。”他转过身,沿绿里走了回去,而叮当先生就躺在绿里上,流出来的鲜血漾开在绿里上。
  狄恩从值班桌上站起来,膝盖撞到了桌沿,玩牌的木板随之掉在地板上,上面的木钉子从洞眼里颠了出来,四处滚散着。狄恩和哈里刚要走出去,他们一点都没注意到牌局的结果,“你这回又干嘛了?”狄恩朝着珀西大叫,“你他妈的干了什么,你这混账东西?”
  珀西没回答。他大步走过桌子,没说一句话,一边用手指抚着头发。
  他穿过我的办公室,走进储藏室。威廉·沃顿替他回答道,“狄恩头儿吗?我想他是想教训那个法国炸薯条,嘲笑他可不是件好事,”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是那种开怀大笑,乡下人的笑,爽朗而彻底。那段时间我遇到过一些人(他们大多令人恐怖),他们只有在笑的时候才显得正常。野小子比利·沃顿就是其中之一。
  我又低头看看那只老鼠,我自己也吓住了。它还有气,但小滴的鲜血挂在它纤细的胡须上,原先那对油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膜。布鲁托尔把那只彩色线轴捡起来,看了看,然后望着我。他和我同样惊讶得愣住了。在我们身后,德拉克罗瓦继续痛苦而恐惧地尖叫着。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老鼠;珀西把德拉克罗瓦的防御砸出了个洞,后者的恐惧奔涌而出。不过,叮当先生是这些爆发出来的情绪的关键所在。听他这么喊可真让人难受。
  “哦,别,”在这个法国后裔的尖叫声、夹杂着的哀求和祈祷声中,他还一遍一遍地喊着,“哦,别,哦,别,可怜的叮当先生,可怜的老叮当先生,哦,别。”

  “把他给我。”
  我被这个低沉的声音怔住了,抬起头。最初,我并不确定这是谁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了约翰·柯菲。和德拉克罗瓦一样,他也把胳膊伸在牢房铁栏外,不过和德尔不同的是,他没有把胳膊四处晃动着,只是尽量伸得远一些,手指张开着。这个动作是有目的的,差不多是一种迫切的姿势。
  他的声音也同样很迫切,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最初没听出这声音是柯菲发出来的原因。他完全不同干最近几个星期来的那个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的人了。
  “把他给我,埃奇康比先生!趁还来得及!”
  我这才想起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开始明白了。我想,他不会伤害他的,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效果。我把老鼠捡起来,那种触感让我一阵哆嗦,叮当先生有多处断裂的骨头,从不同方向戳在皮毛上,我就像是捡起了一个毛皮针垫子。这可不是尿路感染,再说——
  “你这是在干嘛?”当我把叮当先生放到柯菲那巨大的右手上的时候,布鲁托尔问道,“他妈的这是干嘛?”
  柯菲把老鼠拿进铁栏,那家伙软绵绵地躺在柯菲的手掌上,尾巴弯曲地垂在柯菲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尾尖无力地微颤着。接着,柯菲用左手盖住右手,做成杯状,里面躺着那只老鼠。我们再也看不到叮当先生,只见到下垂的尾巴,尾尖颤抖着,就像是快要停下来的钟摆。柯菲把双手朝脸部举过来,一边把右手手指张开,手指和手指之间就像是监狱的铁栏。
  这会儿,老鼠的尾巴从他双手的一侧垂下来,正好对着我们。
  布鲁托尔走到我边上,手上还是抓着那只彩色线轴,“他到底在干什么?”
  “嘘,”我说。
  德拉克罗瓦也停止了尖叫,“拜托了,约翰,”他低声说,“哦,约翰,救救他,拜托你救救他!拜托了。”
  狄恩和哈里也走过来了,哈里一只手还拿着那迭很旧的飞机纸牌,“怎么了?”狄恩问,但我只是摇摇头。我又一次感到被催眠了,真的是这样。
  柯菲把嘴放在两根手指之间,猛地吸着气。在这一片刻,大伙都悬着心。接着,他抬起头。离开了双手。我看到了一张极其痛苦的脸,或者说是痛得厉害的脸。他的眼神锐利而灼热,上排牙齿咬着整个下嘴唇,那张黝黑的脸颊显出晦气的脸色,看上去就像是烂泥里夹杂着灰烬。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

  “耶稣基督救世主啊,”布鲁托尔呢喃着,他的眼睛仿佛快要从脸上掉出来了。
  “什么?”哈里差点没吼出来,“什么?”
  “那尾巴!看到没?那尾巴!”
  叮当先生的尾巴不再像快要停住的钟摆,它正轻快地左右摆动着,就像抓鸟时的猫似的。接着,从柯菲合拢的手掌之间传来了我们完全熟悉的吱吱声。
  柯菲又发出了哽咽和打嗝的声音,然后他把头转到一边,像是咳出了一口痰,准备要吐出来的样子。可是,他吐出来的却是一团黑虫子,我当时觉得它们是虫子,而且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在我不肯定了,它们是从他嘴里和鼻孔里出来的,在他周围翻飞着,就像一团黑云,暂时把他的身体遮住了。
  “老天,这是什么呀?”狄恩尖着嗓门恐慌地问道。
  “没事的,”我听见自己这么回答,“别害怕,没事的,几秒钟它们就会消失的。”
  与柯菲治好我的尿路感染时一样,这团“小虫子”变成了白色,然后不见了。
  “他妈的,”哈里咕哝着。
  “保罗?”布鲁托尔用一种颤巍巍的声音问,“保罗?”
  柯菲又恢复了正常,就像是一个人把卡在喉咙里的肉块成功地咳了出来似的。他俯下身子,把合拢的双手放在地板上,朝指缝间瞥了瞥,把手掌打开了。叮当先生完全好了,他的脊梁骨一点都没折断,毛皮上也没有一点戳起的地方,他又跑了出来。他在柯菲的牢房门边停了一会儿,然后穿过绿里跑到德拉克罗瓦牢里。在他跑的时候,我发现他胡须上依然有血滴。
  德拉克罗瓦把他捧起来,一边笑着,喊着,一边毫无顾忌地“咂咂”亲着老鼠。狄恩、哈里,还有布鲁托尔都静静地看着,一脸的惊讶。然后,布鲁托尔走上前去,把彩色线轴递过铁栏。德拉克罗瓦最初没注意线轴,他整颗心都在叮当先生身上,就像一位父亲看到溺水的儿子得救了一般。
  布鲁托尔用线轴拍拍他的肩膀。德拉克罗瓦看了看,注意到了线轴,把它拿过来,又朝叮当先生走了过去,抚摸着他的皮毛,凝望着老鼠,像是要把他吞了似的,一边不断地要提醒自己,让自己意识到,没错,老鼠全好了,老鼠安然无恙,完好无损了。

  “放线轴丢出去,”布鲁托尔说,“我想看看他怎么追。”
  “他没事了,豪厄尔头,他没事了,感谢上帝——”
  “丢出去,”布鲁托尔重复着,“听我的,德尔。”
  德拉克罗瓦俯下身子,很不情愿的样子,显然不想让叮当先生再从手里出去,至少这会儿不想。他很轻柔地把线轴丢了出去。线轴滚过牢房,经过王冠牌雪茄盒,滚到墙边。叮当先生追着它,不过速度不如先前了。
  他的左后腿稍稍有一些跛,这是最让我吃惊的。我觉得,这就更有了真实性,那略微有些跛的样子。
  他还是追到了线轴,动作很不错,还以同样的热忱用鼻子把线轴顶回德拉克罗瓦那里。我转向约翰·柯菲,他正站在牢房的门边上,微笑着。
  他的笑容很疲惫,不是我认为的那种真正的快乐。在他央求把老鼠给他时,我曾在他脸上看到过一种强烈而急切的表情,但是现在,这神情已经消失了,他那仿佛要窒息般的痛苦和恐惧的表情也没有了。他又恢复了约翰·柯菲的老样子,一脸的神不守舍和怪异,目光飘忽而遥远。
  “你帮了它,”我说,“是吧,大块头?”
  “没错,”柯菲说道。他的笑容开朗了一些,可只有片刻算得上是快乐。“我帮了它,我帮了德尔的老鼠,我救了……”他的声音轻了下来,因为忘记了那个名字。
  “叮当先生,”狄恩说。他正认真而好奇地盯着牢房里的约翰·柯菲看,好像等着柯菲顿时激动起来,或者是得意起来。
  “没错,”柯菲说,“叮当先生,他是只马戏团老鼠,就要去常春藤玻璃窗围着的地方了。”
  “那是当然了,”哈里说着,也走过来看着约翰·柯菲。在我们身后,德拉克罗瓦躺在床上,叮当先生就停在他的胸脯上。德尔正在对老鼠低声吟唱,唱着某支法语歌曲,听起来就像催眠曲。
  柯菲抬起头,视线沿着绿里停在了值班桌和一旁的大门上,那门是通往我办公室及后面的储藏室的。“珀西头儿很坏,”他说,“珀西头儿很卑鄙。他踩了德尔的老鼠,踩了叮当先生。”
  然后,没等我们对他开口(假如我们真能想到什么的话),约翰·柯菲就走到床边,躺了下来。他侧过身子,面朝着墙壁。
或许您还会喜欢:
呼吸秋千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我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边。换句话说:属于我的一切都与我如影随行。当时我把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说是我的,其实它们原先并不属于我。它们要么是改装过的,要么是别人的。猪皮行李箱是以前装留声机用的。薄大衣是父亲的。领口镶着丝绒滚边的洋气大衣是祖父的。灯笼裤是埃德温叔叔的。皮绑腿是邻居卡尔普先生的。绿羊毛手套是费妮姑姑的。只有酒红色的真丝围巾和小收纳包皮是我自己的,是前一年圣诞节收到的礼物。 [点击阅读]
呼啸山庄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0
摘要:夏洛蒂和传记作者告诉我们,爱米丽生性*独立、豁达、纯真、刚毅、热情而又内向。她颇有男儿气概,酷爱自己生长其间的荒原,平素在离群索居中,除去手足情谊,最喜与大自然为友,从她的诗和一生行为,都可见她天人合一宇宙观与人生观的表现,有人因此而将她视为神秘主义者。 [点击阅读]
命案目睹记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月台上,麦克吉利克蒂太太跟着那个替她担箱子的脚夫气喘吁吁地走着。她这人又矮又胖;那个脚夫很高,从容不迫,大踏步,只顾往前走。不但如此,麦克吉利克蒂太太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非常累赘。那是一整天采购的圣诞礼物。因此,他们两个人的竟走速度是非常悬殊的。那个脚夫在月台尽头转弯的时候,麦克吉利克蒂太太仍在月台上一直往前赶呢。当时第一号月台上的人不挤,本来没什么不对。 [点击阅读]
哑证人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埃米莉-阿伦德尔——小绿房子的女主人。威廉明娜-劳森(明尼)——阿伦德尔小姐的随身女侍。贝拉-比格斯——阿伦德尔小姐的外甥女,塔尼奥斯夫人。雅各布-塔尼奥斯医生——贝拉的丈夫。特里萨-阿伦德尔——阿伦德尔小姐的侄女。查尔斯-阿伦德尔——阿伦德尔小姐的侄子。约翰-莱弗顿-阿伦德尔——阿伦德尔小姐的父亲(已去世)。卡罗琳-皮博迪——阿伦德尔小姐的女友。雷克斯-唐纳森医生——特里萨的未婚夫。 [点击阅读]
哭泣的遗骨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初、高中的同班同学——现在长门市市政府下属的社会教育科工作的古川麻里那儿得知了这一消息。麻里在电话里说:“哎,我是昨天在赤崎神社的南条舞蹈节上突然遇到她的,她好像在白谷宾馆上班呢。”关于南条舞蹈的来历,有这么一段典故,据说战国时期,吉川元春将军在伯老的羽衣石城攻打南条元续时,吉川让手下的土兵数十人装扮成跳舞的混进城,顺利击败了南条军。 [点击阅读]
哲理散文(外国卷)
作者:佚名
章节:195 人气:0
摘要:○威廉·赫兹里特随着年岁的增多,我们越来越深切地感到时间的宝贵。确实,世上任何别的东西,都没有时间重要。对待时间,我们也变得吝啬起来。我们企图阻挡时间老人的最后的蹒跚脚步,让他在墓穴的边缘多停留片刻。不息的生命长河怎么竟会干涸?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点击阅读]
喧哗与骚动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威廉·福克纳(WilliamFaulkner,1897-1962)是美国现代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他出生在南方一个没落的庄园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参加过加拿大皇家空军。复员后,上了一年大学,以后做过各种工作,同时业余从事写作。他最早的两本小说是当时流行的文学潮流影响下的作品,本身没有太多的特点。 [点击阅读]
嘉利妹妹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当嘉洛林.米贝登上下午开往芝加哥的火车时,她的全部行装包皮括一个小箱子,一个廉价的仿鳄鱼皮挎包皮,一小纸盒午餐和一个黄皮弹簧钱包皮,里面装着她的车票,一张写有她姐姐在凡.布仑街地址的小纸条,还有四块现钱.那是!”889年8月.她才!”8岁,聪明,胆怯,由于无知和年轻,充满着种种幻想.尽管她在离家时依依不舍,家乡可没有什么好处让她难以割舍. [点击阅读]
四大魔头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我曾经遇见过以渡过海峡为乐的人,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甲板的凳子上,船到港口时,他们静静地等船泊好,然后,不慌不忙地收好东西上岸。我这个人就做不到这样。从上船那一刹那开始,我就觉得时间太短,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做事。我把我的手提箱移来移去。如果我下去饮食部用餐,我总是囫囵吞枣,生怕我在下面时,轮船忽地就到达了。我这种心理也许是战争时假期短暂的后遗症。 [点击阅读]
回忆录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银色马一天早晨,我们一起用早餐,福尔摩斯说道:“华生,恐怕我只好去一次了。”“去一次?!上哪儿?”“到达特穆尔,去金斯皮兰。”我听了并不惊奇。老实说,我本来感到奇怪的是,目前在英国各地到处都在谈论着一件离奇古怪的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却没有过问。他整日里紧皱双眉,低头沉思,在屋内走来走去,装上一斗又一斗的烈性烟叶,吸个没完,对我提出的问题和议论,完全置之不理。 [点击阅读]
园丁集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1仆人请对您的仆人开恩吧,我的女王!女王集会已经开过,我的仆人们都走了。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仆人您同别人谈过以后,就是我的时间了。我来问有什么剩余的工作,好让您的最末一个仆人去做。女王在这么晚的时间你还想做什么呢?仆人让我做您花园里的园丁吧。女王这是什么傻想头呢?仆人我要搁下别的工作。我把我的剑矛扔在尘土里。不要差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命令我做新的征讨。只求您让我做花园里的园丁。 [点击阅读]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我小时候,村里人使用的语言,词语就住在它们表述的事物表面。所有名称与事物贴切契合,事物和自己的名字如出一辙,二者像缔结了永久的契约。对多数人而言,词语和事物之间没有缝隙,无法穿越它望向虚无,正如我们无法滑出皮肤,落进空洞。日常生活的机巧都是依赖于直觉、无须语言的熟练劳动,大脑既不与它们同行,也没有另辟蹊径。脑袋的存在只是为了携带眼睛和耳朵,供人们在劳作中使用。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