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龙纹身的女孩 - 第十六章 六月一日星期日至六月十日星期二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经过六个月毫无结果的苦思之后,海莉的案子终于裂出一丝缝隙了。在六月第一个星期,布隆维斯特发现三个崭新的拼图线索。有两个是他自己发现的,另一个则有帮手。
  爱莉卡五月来访之后,他长坐了三小时重新将相簿检视一遍,照片一张一张看过,试图再找出自己究竟对什么有所感。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因此他将相簿放到一边,又回头写家族史。
  六月某日,他人在赫德史塔,原本正想着全不相干的事,但当巴士转上加瓦斯加坦时,他忽然想起在自己内心深处萌发的念头。瞬间的顿悟犹如晴天霹雳,让他恍恍惚惚地一路坐到火车站旁的终点站,随后搭上第一班巴士回海泽比去查证自己有没有记错。
  那是相簿里的第一张,也是海莉在那个不祥之日所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当时她正在赫德史塔的加瓦斯加坦看儿童节游行。
  这张照片放在这本相簿有点奇怪。会放进来是因为这是同一天所拍,但却是唯一与桥上事故无关的相片。每当布隆维斯特与其他所有人——应该是吧——看相簿时,注意力总是放在桥上相片中的人物与细节,几小时前的儿童节游行的群众相片并无特殊之处。
  范耶尔想必已看过这张相片上千次,每次总会难过地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但触动布隆维斯特的并不是这个。
  相片是从对街拍的,很可能是在某个二楼窗口。广角镜头拍到一辆游行花车的正面。平台上有一群女子穿着亮晶晶的泳衣和灯笼裤,正朝着人群丢洒糖果,其中有些在跳舞,还有三名小丑在花车前面蹦蹦跳跳。
  海莉站在人行道上最前面一排,旁边有三个女生显然是她的同学、旁边和后面至少还有上百名观众。
  这正是布隆维斯特下意识留意到的,刚才巴士驶过同样地点时,下意识的念头登时浮现。
  群众的表现恰如其分,就像看网球赛时盯着网球、看冰上曲棍球赛时盯着圆饼的观众一样,相片中站在最左边的人就看着自己正前方的小丑,而较靠近花车的人则都看着穿着清凉的女孩。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孩子们指指点点,有些在笑,大家看起来都很愉快。
  除了一个人之外。
  海莉正看着一旁。她的三个朋友和周遭每个人都在看小丑,但海莉的脸却右转了将近三十至三十五度。她的目光似乎落在对街,但目光所及之处已在相片之外。
  麦可拿出放大镜想看清细节。拍照的距离实在太远,他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不过和四周人群不同的是,海莉的脸上少了兴奋。她嘴巴压得扁扁的,眼睛瞪得很大,双手无力地垂放在两侧。她看似惊恐。惊恐或愤怒。
  麦可从相簿取出相片放进一个塑料硬套,然后去等着坐下一班车回赫德史塔。他在加瓦斯加坦下车后,站在应该是拍照地点的窗口下方。这里是赫德史塔城中心的边缘,两层楼的木造建筑里有一间录像带店和森德斯特伦男装店,门口的招牌标示着一九三二年开店。他走进去后发现店面分为两层,有一道螺旋梯通往楼上。
  螺旋梯顶端有两扇窗面向街道。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吗?”布隆维斯特取出塑料套时,一名年长的店员问道。这时店里只有几个人。
  “其实,我只想看看这张照片是从哪儿拍的。请问我能不能打开窗户?”
  店员同意了。布隆维斯特可以看到海莉所站的确切位置。她身后的木造建筑如今已有一栋消失不见,变成一栋方正的砖砌建筑。另一栋木造建筑在一九六六年时是文具店,如今成了健康食品店兼日光浴沙龙。布隆维斯特关上窗,向男店员道谢,也为占用了他的时间道歉。
  他走过街道站到海莉站的地方。他很轻易便在男装店楼上窗户与日光浴沙龙大门之间找到地标。他转过头,循着海莉的视线望去,依他猜测,她应该是看向森德斯特伦男装店那栋建筑的角落。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建筑角落,一条横向街道就消失在转角后面。你看到什么了,海莉?
  布隆维斯特把照片放进肩背包皮,走到车站公园,在那儿找了家露天咖啡馆坐下来,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忽然他感觉一阵悸动。
  在英文里头称之为“新证据”,听起来比瑞典用词“新信息”有分量多了。他看到一个全新的东西,在历时三十七年的调查工作中没有人发现过。
  问题是他不知道这项新讯息有多大价值,甚至有无价值。不过他觉得这应该是个关键。
  海莉失踪的那个九月天,在许多方面都很戏剧化。那天在赫德史塔有庆祝活动,街上老老少少挤了数千人,那天也是他们家在海泽比岛上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光是这两件事便已脱离生活常轨。而桥上的车祸更使其他事件相形失色。
  莫瑞尔警探、范耶尔和其他所有思索海莉失踪原因的人,都把焦点放在海泽比岛的事件上。莫瑞尔甚至写道:他无法不怀疑车祸事故与海莉的失踪有关。布隆维斯特现在确信这个想法错了。
  一连串的事故并非起于海泽比岛,而是几小时前在赫德史塔便开始了。海莉看见了令她恐惧的人或事物,促使她赶回家后立刻去找叔叔,只可惜叔叔没空听她说。接着桥上出事,再接着凶手便出手了。

  布隆维斯特在此打住。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作出海莉遇害的假设。他接受了范耶尔的想法。海莉已死,他在追的是一个杀人犯。
  他把警方报告又看了一遍,数千页当中只有一小部分提到赫德史塔的情形。海莉当时和三个同学在一起,她们都接受了讯问。她们事先约好九点在车站公园碰面,其中一人要去买牛仔裤,朋友便陪着她去。她们到EPA百货公司的餐厅喝咖啡,然后到体育场去逛一些园游会摊位和钓鱼池,还在那里遇到另外几个学校同学。中午她们逛回城里看游行。就在下午快两点时,海莉忽然说她得回家了,她们便在加瓦斯加坦附近的巴士站道别。
  她的朋友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其中一人名叫英格·史坦柏,说海莉过去一年来变得“不带感情”的人就是她。她说海莉那天很沉默,和平常一样,大部分时间只是跟着其他人走。
  当天凡是见过海莉的人,即使只是在庭园里打声招呼,莫瑞尔警探全都找来问过话。在她失踪后,搜寻工作进行的同时,地方报纸也刊登了她的一张照片。有几个赫德史塔的居民曾联系警方,表示好像在游行当天见过她,但并没有人提供任何特殊情报。
  第二天早上布隆维斯特去找范耶尔时,他正在吃早餐。
  “你说范耶尔家族在《赫德史塔快报》里面还有股份?”
  “是啊。”
  “我想看看他们的照片档案。一九六六年的。”
  范耶尔放下手中的牛奶,擦擦上唇。
  “麦可,你发现什么了?”
  他直视老人的双眼。
  “没有什么具体的发现。但我想我们可能把一连串事件的发展想错了。”
  他拿照片给范耶尔看,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范耶尔一言不发地呆坐好一会儿。
  “我想的若没错,就得尽可能找出当天在赫德史塔发生了什么事,而不只是关心海泽比岛上的情况。”布隆维斯特说:“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不知道该从何着手,不过一定有很多儿童节庆祝活动的照片一直没有发表,我想看的就是那些照片。”
  范耶尔用厨房的电话打给马丁,作了解释之后,问他现在的摄影编辑是谁。不到十分钟便问到该找谁,并作好安排。
  《赫德史塔快报》的摄影编辑是玛德莲·布隆柏,大家都叫她玛雅。在摄影仍主要是男性技艺领域的报界,她是布隆维斯特第一个遇见的女性摄影编辑。
  由于是星期六,编辑室里没有人,但没想到布隆柏的住处只有五分钟距离,她和布隆维斯特约在办公室门口见面。她已经在《赫德史塔快报》工作了大半辈子;一九六四年初进报社时当校对员,后来负责冲洗照片,长年待在暗房里,偶尔人手不足时会被派出去当摄影师。后来她晋升到编辑的位子,并在摄影编辑部获得全职工作,十年前,原来的摄影编辑退休,她便成了该部门主管。
  布隆维斯特问她相片档案是如何处理的。
  “不瞒你说,那些档案一团乱。因为有了计算机和数码相机,目前的档案都存在光盘里。我们部门有个实习生会将重要的旧照片扫描存盘,不过那一大堆照片只有一小部分已经建档。旧照片都依照日期放在底片保存夹中,要不是在编辑室这里,就是在阁楼储藏间。”
  “我想看的是一九六六年儿童节游行的照片,还有那个星期所拍摄的任何照片。”
  布隆柏小姐露出狐疑的神色。
  “你是说海莉·范耶尔失踪那个星期?”
  “你知道那件事?”
  “都在《快报》待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今天我休假,马丁,范耶尔一早打电话给我,我就猜到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布隆柏对于新闻有灵敏的嗅觉。布隆维斯特带着浅笑摇摇头,道出他的“官方”说法。
  “没有,我想永远不可能有人解得开那个谜。这算是个机密,但其实我是在为亨利,范耶尔的自传捉刀。那女孩失踪的事件是个怪异的主题,但也是不能忽略的一章。我想找一些以前没用过的照片来描述那一天——海莉和她朋友的一些照片。”
  布隆柏似乎半信半疑,不过这番解释很合理,何况以他目前扮演的角色,她也不打算质疑他的说法。
  报社的摄影记者每天要拍二到十卷底片,若有大型活动还可能加倍。每卷底片可拍三十六张,因此地方报社每天经常会累积超过三百张相片,刊登出来的却少之又少。运作完善的部门会将底片切分开来,放入六格封套中。一卷底片放入保存夹中大概需要一页的空间,而一整个保存夹约可存放一百一十卷底片。一年内,约莫便可装满二十五个保存夹。这许多年来已经累积大量的保存夹,这些多半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就这样堆挤在摄影部门的架子上。但话说回来,每个摄影记者与摄影部门都深信这些照片象征着无价的历史记录,因此绝不会任意丢弃。
  《赫德史塔快报》创立于一九二二年,摄影部门则成立于一九三七年。报社的阁楼储藏间约有一千两百份保存夹,如布隆柏所说依日期整理存放。一九六六年九月的底片放在四个廉价的纸板保存夹内。

  “我们要怎么做?”布隆维斯特问道:“我真的需要坐在灯箱桌前,若是发现有意思的,还得能马上加洗。”
  “我们已经没有暗房了。所有东西都是扫描存盘。你知道怎么使用底片扫描机吗?”
  “知道,我处理过图片影像,自己还有一台爱克发牌底片扫描机。我用的是PhotoShop图像处理软件。”
  “那么你的设备和我们一样。”
  布隆柏带他很快地在小办公室绕一圈,然后替他在灯箱桌前准备了一张椅子,并打开计算机与扫描机电源,同时带他到用餐区,告诉他咖啡壶的位置。他们达成协议让布隆维斯特独自作业,不过临走前得打电话通知她,好让她回来设定警报系统。最后她愉快地说了声“好好玩吧!”便离开了。
  《快报》当时有两名摄影记者。那天出勤的库尔特·尼兰德,与布隆维斯特其实是旧识。一九六六年,尼兰德二十多岁,后来搬到斯德哥尔摩,成了知名摄影师,除了自己接活之外,也在马里柏的SCANPIX影像公司瑞典分部工作。九十年代,布隆维斯特曾和尼兰德巧遇过几次,因为《千禧年》用了SCANPIX提供的照片。他记得他很瘦,头发稀疏。游行当天,尼兰德用的是日光型底片,感光度不高,许多新闻摄影记者都用这种底片。
  布隆维斯特取出年轻时的尼兰德拍摄的照片底片,放到灯箱桌上,用放大镜一格一格仔细研究。看底片是一种艺术,需要经验,这恰巧是布隆维斯特所缺乏的。为了确定照片中有无有价值的讯息,他得扫描每张底片,再从计算机屏幕上检视。这得花上好几小时,所以他先大致浏览一下,看哪些照片可能令他感兴趣。
  他先从车祸事故的照片开始。范耶尔搜集得并不完整。拷贝这些照片的人——可能是尼兰德本人——淘汰了三十张左右因为模糊或画质不佳而被视为无法发表的照片。
  布隆维斯特关掉报社计算机,将爱克发扫描机连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随后花了两小时扫描剩余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大约在三点十分到十五分之间,刚好是海莉失踪的时刻,有人打开她房间的窗户。范耶尔曾试图查出是谁,但没有成功。布隆维斯特在屏幕上看到一张照片,肯定是刚好在开窗时拍下的。那里有个人形、有张脸,只不过十分模糊。他决定先扫描所有照片后,再作详细分析。
  接着他检视儿童节庆祝活动的照片。尼兰德拍了六卷,约两百张。拿着气球的孩童、成入川流不息,热闹不已的街道上有卖热狗的小贩、游行队伍,台上有个艺术家,还有颁奖之类的活动。
  布隆维斯特决定全部扫描存盘。整整六小时后,他有了一个存放九十张照片的档案夹,但他还得再回来。
  九点,他打电话给布隆柏,向她道谢后便搭巴士回海泽比岛上的家。
  星期天上午九点他又跑了一趟。布隆柏替他开门时,办公室依然空无一人。他忘了这是圣灵降临节周末假期①要到星期二才会出报。他花了一整天扫描,直到晚上六点,还剩下四十张儿童节的照片。布隆维斯特细看了底片,发现那些可爱童颜的特写或台上画家的相片与他的诉求不符,因此只扫描了街头情景与人群。
  布隆维斯特利用圣灵降临节的假期将新数据看了一遍,他有两个发现,第一个令他惊慌,第二个让他心跳加速。
  第一个是出现在海莉窗口的脸。照片有点动态模糊,因此遭到淘汰。摄影师站在教堂小丘上,镜头对准桥面,建筑群成了背景。麦可将窗户的画面裁切下来,接着尝试调整对比度、提高清晰度,直到他认为已经是最好的画质。
  最后得出一张颗粒粗大、灰度最小的照片,当中有一片窗帘、一只手臂的一部分,和一张模糊的半月形的脸略向房内隐缩。
  那不是海莉的脸,因为她的头发乌黑,而此人发色较淡。
  虽无法清楚辨识五官,但可以确定是个女的;脸上较淡的部分一直延伸到肩膀处,显示那是女人飘垂的头发,而且穿着淡色衣服。
  他从她与窗户的相对位置判定出:那是个高约一米七的女性。
  他又去选取车祸现场的其他照片,发现有个人符合这些特征——二十岁的西西莉亚。
  尼兰德从森德斯特伦男装店的窗口拍了十八张照片,其中十七张里头有海莉。
  她和同学到达加瓦斯加坦时,尼兰德刚好开始拍照。布隆维斯特估计这些照片是在五分钟内拍摄的。第一张,海莉与友人正走过街道进入镜头。第二至第七张,她们站好观看游行。接着她们大约往前移动六公尺。最后一张可能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拍的,女孩们已经不见了。
  布隆维斯特针对一系列照片进行编辑,他将海莉的上半身照裁切下来,经过处理后得到最佳反差效果。再将照片存到另一个档案夹,打开图像转换工具,开启幻灯片功能。那效果有如一部滞碍不顺的哑剧,剧中每个画面停留两秒钟。
  海莉来了,侧面入镜。海莉停下来,看向道路前方。海莉转身看着街道。海莉开口对朋友说了些话。海莉笑了。海莉用左手摸着耳朵。海莉微笑着。海莉忽然面露惊讶,脸朝镜头左侧转约二十度。海莉睁大双眼,不再微笑,嘴巴压扁成一条线。海莉集中目光。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说呢?忧伤、惊恐、愤怒?海莉垂下双眼。海莉走了。

  布隆维斯特一次又一次地回放。
  他的推论获得有力的证明。加瓦斯加坦有事情发生。
  她看到对街的某样事物或某个人。她有了惊恐的反应。她去找范耶尔想与他私下谈谈,结果始终没有谈成。然后她消失无踪。
  有事情发生,但照片上看不出所以然。
  星期二凌晨两点,布隆维斯特坐在厨房板凳上喝咖啡、吃三明治。他既感到沮丧又觉得兴奋,之前根本没想到会发现新证据。唯一的问题是,虽然这一连串事件出现一道曙光,对于解开谜团却无丝毫帮助。
  他绞尽脑汁不断思索西西莉亚在这出戏里所扮演的角色。范耶尔毫不留情地记录下当天所有相关人士的活动,西西莉亚也不例外。她当时住在乌普萨拉,但在那个不祥的星期六前两天来到海泽比,住在伊莎贝拉家里。她说当天一早曾看到海莉,但没有跟她说话。她开车到赫德史塔买东西,在那里没有见到海莉,然后在一点左右——也就是尼兰德在加瓦斯加坦拍照时——回海泽比岛。她换了衣服,两点左右开始帮忙为当晚的聚会摆设餐具。
  这若是不在场证明,未免也太薄弱。时间并不精确,尤其是回到海泽比岛的时间,但范耶尔并未发现任何迹象显示她说谎。西西莉亚是范耶尔最喜爱的家族成员,而她也是他的情妇,他如何能客观?他实在无法想象她会是个杀人犯。
  如今一张先前始终未被发现的照片告诉他,她说自己当天未曾进入海莉的房间其实是在说谎。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涵呢?布隆维斯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如果你说了这个谎,是否还说了其他的谎呢?
  他开始回想自己所认识的西西莉亚。一个明显受过去影响、性格内向的人。独居、没有性生活、难以与人亲近。与人保持距离,一旦放开来便毫无保留,选择了一个陌生人当情夫。她说要结束这段关系,因为一想到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他可能又会突然消失,她便无法忍受。布隆维斯特却以为她胆敢与他发生关系,正因为他只是个过客,她无须担心自己的生活将从此改变。
  他叹了口气,将这业余的心理分析暂且搁下。
  到了晚上,他有了第二个发现。谜团的关键在于海莉究竟在赫德史塔看到什么。但除非能发明时光机站到她身后从她的肩膀看过去,否则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时他忽然灵光一现,用力拍一下额头,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他按下加瓦斯加坦那一系列照片没有裁切的部分……有了!
  海莉右侧身后约一米处有一对年轻男女,男的穿条纹毛衣,女的穿一件浅色夹克,手上拿着相机。布隆维斯特将影像放大,看起来像是有闪光灯的柯达傻瓜相机——一般不懂摄影的人用的廉价简易相机。
  女子将相机握在下巴的高度。随后当海莉表情改变之际,她刚好举起相机拍小丑。
  布隆维斯特比较相机的位置与海莉的视线,那女子所拍的正好是海莉在看的方向。
  他感觉到心跳急避,便往后一靠,从胸前口袋掏出香烟。有人拍T照。他如何才能确认那名女子的身份并找到她?他能拿到她的相片吗?那卷底片有洗出来吗?若有的话,照片还在吗?
  他打开尼兰德拍摄的群众照片的档案夹。接下来几个小时,他一张一张放大,一平方厘米一平方厘米地移动端详,直到最后几张才又看到那对男女。尼兰德又拍了另一个小丑,手里抓着气球站在镜头前,笑得十分灿烂。照片是在举行庆祝活动的体育场人口旁一座停车场拍的。当时想必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尼兰德一拍完便接获桥上出车祸的通知,于是匆匆结束儿童节活动的摄影。
  女子几乎隐身在后,不过穿条纹毛衣的男子侧面清晰可见。他手里拿着钥匙,正弯身开车门。镜头焦点瞄准前面的小丑,因此车子有点模糊。车牌有一部分被遮住,但可以看到是“AC3”开头。
  六十年代的车牌开头是代表郡的号码,布隆维斯特小时候便记下所有郡的代码。“AC”是西博腾。
  接着他又看到另一个东西。后车窗上好像贴了贴纸。他将画面拉近,但文字模糊成一片。他将贴纸裁切下来,调整对比度与清晰度,花了一会儿工夫,结果还是看不清楚,但他试着从模糊的字形猜出字母。没想到许多字母看起来如此相似:“O”可能误认为“D”,“B”可能错看成“E”等等。用纸笔写了又写,并排除某些字母后,得出不可解的一行字。
  RJON'IKRIFARIK
  他死盯着影像直到眼睛泛出泪水。接着看出来了。“NORSJOSNICKERIFABRIK”(诺斯约木工店),后面还有一些字体更小的数字,根本无法辨识,很可能是电话号码——
  注释:
  ①复活节过后的第七个星期天是圣灵降临节,次日星期一也休假。
或许您还会喜欢:
挪威的森林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编者语我们为什么选择村上春树?不是因为他连获日本文艺界的奖项:也不是因为他的作品高居日本畅销书榜首:更不是因为他的作品掀起年轻一代的抢购热潮,突破四百万部的销量!那么,为什么?答案是:他和他的作品带给我们思想的特异空间,而轻描淡写的日常生活片断唤起的生活气氛令我们有所共鸣。更重要的是他以六十年代的背景道出九十年代,甚至世世代代的年轻心声。 [点击阅读]
推销员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前言阿瑟·米勒,美国剧作家,1915年出生在纽约一个犹太人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个时装商人,他在哈莱姆上小学,布鲁克林上中学,中学毕业以后工作了两年,后来进入密执根大学,大学期间开始戏剧创作,写了4部剧本,并两次获奖。他第一部在百老汇上演的剧作是《鸿运高照的人》(1944),成名作是1947年创作的《全是我的儿子》,作品获当年度的纽约剧评界奖。 [点击阅读]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1明明那是别人说过的话,而且我还记得别人说那些话时的情景;可是,我总觉得那才是发自我灵魂深处的话。不过,既然语言得有两个人参与才能成立,也就不能不说是由于我的存在才成为别人的语言的真正的源泉了。有一回,那位核电站的原工程师,也就是和我相互排斥的那个人,他既想让我听见,却又装做自言自语似地说:“没有比选上救场跑垒员①更令人胆战心惊而又最雄心勃勃的了!那是为业余棒球殉难啊。 [点击阅读]
摩尔弗兰德斯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第1章序近来,世人颇感兴趣于长篇小说和浪漫故事,而对个人经历很难信以为真,以致对此人的真名及其它情况都予以隐瞒;鉴于此,对于后面的文字,读者如何看待均随其所愿。可以认为,笔者在本书中写出了她自身的经历,从一开始她就讲述自己为何认为最好隐瞒自己的真名,对此我们毋须多言。 [点击阅读]
放学后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九月十日,星期二的放学后。头顶上方传来“砰”的一声,我反射动作的抬起头,见到三楼窗户丢出某黑色物体,正好在我的上方,我慌忙避开。黑色物体落在我刚才站的地点后,破碎了。那是天竺葵的盆栽!那时放学后,我走在教室大楼旁时发生的事。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钢琴声。我呆然凝视那破碎的陶盆,一瞬,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直到腋下的汗珠沿手臂滴落,我才忽然清醒过来。紧接的瞬间,我拔腿往前跑。 [点击阅读]
数字城堡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丹·布朗(DanBrown)是美国当今最著名的畅销书作家之一。2003年3月出版的《达·芬奇密码》创造了一个书市奇迹,旋风般地横扫了美国各大畅销书榜,至今全球销量已超过800万册。丹·布朗也凭这部小说而大红大紫。丹·布朗出生于美国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从小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埃克塞特镇长大,在阿默斯特学院和菲利普·埃克塞特学院度过了大学生涯,毕业之后留在菲利普·埃克塞特学院教授英语。 [点击阅读]
斯塔福特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布尔纳比少校穿上皮靴,扣好围颈的大衣领,在门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盏避风灯,轻轻地打开小平房的正门,从缝隙向外探视。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典型的英国乡村的景色,就象圣诞卡片和旧式情节剧的节目单上所描绘的一样——白雪茫茫,堆银砌玉。四天来整个英格兰一直大雪飞舞。在达尔特莫尔边缘的高地上,积雪深达数英所。全英格兰的户主都在为水管破裂而哀叹。只需个铝管工友(哪怕是个副手)也是人们求之不得的救星了。寒冬是严峻的。 [点击阅读]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曾经轰动一时,在公众中引起强烈兴趣的“斯泰尔斯庄园案”,现在已经有点冷落下来了。然而,由于随之产生的种种流言蜚语广为流传,我的朋友波洛和那一家的人。都要求我把整个故事写出来。我们相信,这将有效地驳倒那些迄今为止仍在流传的耸人听闻的谣言。因此,我决定把我和这一事件有关的一些情况简略地记下来。我是作为伤病员从前线给遣送回家的;在一所令人相当沮丧的疗养院里挨过了几个月之后,总算给了我一个月的病假。 [点击阅读]
新人呵,醒来吧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去国外旅行时,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经常要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每次做这种旅行时,我都像一棵无根之草,在陌生的国度里设法处理可能出现的困难。为此我都要做一点准备,至少可以保持心理平衡。实际上,我不过是在旅行时带上出发前一直在读的一系列丛书,不久我将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可是一读到在东京时读的这些书,胆战心惊、急躁、沉靡的我就会得到鼓舞。 [点击阅读]
新人来自火星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侯维瑞赫-乔-威尔斯与另两位作家约翰-高尔斯华绥和阿诺德-贝内持并称为本世纪初英国小说中的现实主义三杰。19世纪中叶,英国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在狄更斯和萨克雷等大师手中达到了灿烂辉煌的高峰。19世纪末、20纪初英国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以后,现实主义小说依然发挥着它的批判作用,从道德、文化、经济、政治等各个方面暴露与抨击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 [点击阅读]
新宿鲛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01鲛岛脱下牛仔裤与POLO衫,正要迭好,忽然听见一阵惨叫。鲛岛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关上储物柜,上了锁。钥匙吊在手环上,而手环则用尼龙搭扣绑在手腕上。他用浴巾裹住下身,走出更衣室。这时又听见了一声惨叫。更衣室外是一条走廊。走到尽头,就是桑拿房了。桑拿房前,还有休息室与小睡室。惨叫,就是从小睡室里传来的。小睡室大概二十畳①大,里头只有一个灯泡亮着,特别昏暗。 [点击阅读]
新探案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我担心福尔摩斯先生也会变得象那些时髦的男高音歌手一样,在人老艺衰之后,还要频频地向宽厚的观众举行告别演出。是该收场了,不管是真人还是虚构的,福尔摩斯不可不退场。有人认为最好是能够有那么一个专门为虚构的人物而设的奇异的阴间——一个奇妙的、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在那里,菲尔丁的花花公子仍然可以向理查逊的美貌女郎求爱,司各特的英雄们仍然可以耀武扬威,狄更斯的欢乐的伦敦佬仍然在插科打诨,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