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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手 - 10.在“魔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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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在松软的林地上,还看得见乌塔人的足迹,随着土质变硬,足迹逐渐消失,这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们不再去寻找足迹,而是沿着既定方向,尽快地前进。
  从绿水湖到圣路易斯公园是下坡路,我们中午就赶到了。它有好几里路宽,好几里路长,放眼望去,整个园林和美好的景色尽收眼底。对于猎人来说,再也找不到这么美的景色了。圆形的公园四面环山,山顶直插天边,周围时而是森林,时而是草地,时而是山崖,时而是流水。人们还以为是猎人们出资数百万,用人工修建起来的,而且放养着西部所有可以捕获到的动物。
  以前,这儿生活着成千上万头美洲野牛,淘金者的子弹射杀了它们。不久前,冒险家们还以这个圣路易斯公园为主要目标。现在,他们离开这儿到石头山里去了。有人说,山里发现了取之不尽的金矿。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些情况。现在,我们以为斯宾塞也到过这儿并在瀑布旁边发现了重要矿源。不过,这个公园也并不是没有淘金者光顾。淘金者中,最优秀的上山去了,残兵弱将只好留下来。这些人缺少攀登高峰的力量,在公园里到处游逛,像城市里的二流子一样,或者在报废的矿井里刨来刨去,不放过任何一个不劳而获的机会。
  老枪手约我们到心之林去,温内图知道那个地方,我们不必寻找,我们的目标是瀑布。
  我们整整一个上午都在一个独特的地区行进,这个地区特别像德国美丽的施瓦本,我们开始还以为是施瓦本搬到这儿来了。中午,我们来到一片小树林,放马一小时,把清澈的溪水作为午餐饮料。
  还没有到达那片小树林,我们就发现一些足迹,是从旁边过来的,与我们的目的地相同。他们顶多只过去一个钟头,马大约是12至15匹。我们当然停止前进,温内图下马,独自一人往前走,看看是什么人。他很快回来报告,估计这些人不是杰出的西部人,因为杰出的西部人一般是不到这片森林里来的。要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他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狡黠表情,预示将要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些人危险吗?”特里斯柯夫见阿帕奇人面带微笑,就问道。
  “非常危险。”阿帕奇人说着,很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印第安人?”
  “不是。”
  “那就是白人。多少?”
  “13个。”
  “武器好吗?”
  “好。只有那个红种人没有好武器。”
  “有一个红种人?”
  “一个俘虏。因此,温内图才说他们是危险人物。”
  “他们驻扎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在小树林的那边。”
  “他们可能会是什么人?猎人?”
  “这些白人不是猎人,不是西部人,而是淘金者。特里斯柯夫为什么不问最重要的情况?”
  “最重要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那个印第安人。”
  “噢,对。可以看出是哪个部落的吗?”
  “他不属于任何部落。”
  “原来如此。温内图认识他?”
  “认识。我的兄弟们也认识,因为他是我们的一个好朋友。”
  “一个印第安人?我们的一个好朋友?我猜不着。”
  “特里斯柯夫可以问哈默杜尔。我看,他猜着了。”
  没有等他问,迪克就抢着回答:“一个不属于任何部落的印第安人,在圣路易斯公园,我们是他的朋友。特里斯柯夫先生,这很容易猜,这就是科尔马-普施。”
  “天呐!我们神秘的救命恩人。白人抓住了他?我们当然要解救他。”
  “可是,不能马上动手,”温内图说,“我们要装作根本不认识他,以便更容易得手。”
  我当然希望在这儿会见科尔马-普施,但是不耍让他以俘虏身份出现。我打算把我以前的猜测和估计作为线索,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们从小树林外面统回到小溪边,即白人带着俘虏扎营的地方。
  他们看见我们,全体起立,端起枪。这些人都是二流子,什么坏事都干,就是不干好事。
  “你们好,伙计们。”我向他们打招呼,同时停止前进。“这个营地看起来挺美。我们也想在这儿呆一小会儿。”
  “你们是谁?”一个人问。
  “我们是西部人。”
  “还有印第安人,这值得怀疑。我们这儿也有一个家伙。他偷我们的东西。他可能是个乌塔人,你们的红色人也属于这个部落?”
  “不是。他们分别是阿帕奇人,科曼伽人,奥萨格人。”
  “这还差不多,这就没有什么危险。这些部落都离这儿很远。我相信,你们不会关心这个红色小偷的。”
  我们想开个玩笑。我仔细打量了这个俘虏,马上就想到,这是科尔马-普施。如果我们不马上把他解救出来,那就是我们最大的粗心,因为捆绑他的方式一定使他感到非常痛。我只给温内图一个眼色,他就完全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们所有的人都下马,向他们靠近。这些白人把武器放下,重新坐下来。我们走到他们的近处,枪拿在手里,向他们提出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先生们,这个人偷了什么东西?”
  “当然,他是被我们当场抓住的。”刚才那个讲话的人说。
  “那好。我们向你们作个自我介绍。我叫做老铁手。这位是温内图,阿帕奇人的首领。”
  “温内图?”这个人惊叫起来。“天啦,我们有一个知名度高的客人。我们欢迎你们,非常欢迎。请坐,伙计们,坐下来。告诉我,您手里拿的是亨利枪,先生?背上的枪就是猎熊枪?”
  “看来你们听说过我的武器,我告诉你们,你们给我印象很好,就是有一点我不喜欢。”
  “哪点?”
  “你们把这个印第安人捆绑着。”
  “您为什么不满意?这跟您没有关系。”
  “跟我的关系大着哩,他是我们的好朋友。别不识相,先生,我用最友好的态度与你们谈话。给俘虏松绑!谁举起枪,谁就被打死!”
  我说话的时候,我们所有的枪都对准这些淘金者。他们没有料到这一招,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子,至少从名字上有所了解,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要反抗,只有首领问我:
  “您是认真的,先生?”
  “当然。我不开玩笑。”
  “我们是开了个玩笑,现在想停止了。”
  他走到科尔马-普施面前,给他松了绑。普施站起来,伸展一下四肢,捡起放在地上的枪,从一个白人的腰带上抽出一把刀,向我们走来,同时说:
  “感谢我的兄弟老铁手。这是我的猎枪,这是我的刀子,他们没有拿我别的东西。我当然没有偷他们的东西。”
  “我相信。我的兄弟科尔马-普施认为,应该怎么处置他们?我们将满足他的愿望。”
  “让他们走。”
  “真的?”
  “真的,我在他们手里只有一个钟头,他们根本不值得通过一种惩罚来得到重视。我不希望我的兄弟们与他们打交道。”
  “这个愿望我不敢全部满足,我必须跟他们讲几句话,我们不会留在他们身边的。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俘虏一个对他们秋毫无犯的印第安人,并对他进行捆绑。”
  “我可以对我的兄弟老铁手说清楚。”
  “不,我要他们自己说。”
  刚才说话的那个家伙用手抓着头发,狼狈地说:
  “但愿您不会因为我们没有抵抗,而把我们当做懦夫,先生。这不是懦弱,而是尊重您这样的人。我对你们开诚布公地说:我们是淘金者,生意惨淡。这个印第安人一直呆在这个公园里。我们知道,他熟悉这儿的矿藏,可是,他不透露任何情况。我们俘虏他,是为了强迫他告诉我们一个好矿址,然后,我们再释放他。情况就是这样。我想,你们不会为此事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不可能知道,他是你们的朋友。”
  “够了,”问科尔马-普施:“他说的情况属实?”
  “属实,”他回答,“我请求不惩罚他们。”
  “好,我们宽宏大量。但是,我希望我再也找不到理由对你们行动。凡是想找矿的人,都能找到矿。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好的忠告,先生们。我请你们在两个小时之内不要离开这儿,否则,我们的枪将不答应。”
  我讲话的时候,科尔马-普施已经骑上马。他的马就在淘金者身边。我们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就走了,他们是低挡次的人。
  为了尽可能远离他们,我们骑着马飞奔,找到一个类似那片小树林的地方,才停止前进,下马休息。
  科尔马-普施的马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们在拉什河畔见面的时间太短,没有看他的马。这是一匹野马,体形漂亮,速度快,耐力强,我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坐着,有这位神秘的红色人在场,大家觉得拘谨。我吃了一块肉,把刀插到腰带里,他也吃完了饭,站起来走到他的马身边说:
  “我的兄弟们帮了我的大忙,我谢谢大家,希望能再见到你们。”
  “我的兄弟就想走?”我问,“这么快?”
  “是的,”他回答,“科尔马-普施像一阵风,必须到他想去的地方去。”
  “科尔马-普施为什么怕我们?”
  “科尔马-普施不怕任何人,他的任务要求他单独行动。”
  我喜欢看一下温内图的眼色,他看出了我的意图,对我的表现从心底里感到满意。
  “老铁手的话,我不懂。我要离开,与我的兄弟们告别。”
  他抬起头,做出上马的样子。我走到他跟前:
  “好吧。我只再说一句话:如果我的兄弟科尔马-普施非走不可,那么,我请我的姐妹科尔马-普施留下。”
  我把兄弟和姐妹这两个词都说得很重,同伴们都觉得奇怪。科尔马-普施很快跑到我面前,几乎拼命叫喊:
  “老铁手说什么?我听到他的什么话?”
  “我说,科尔马-普施不是我的兄弟,而是我的姐妹。”我回答。
  “你把我当作一个妇人?”
  “不错。”
  “你错了,你错了。”
  “我没错。老铁手始终知道他所说的话。”
  她大声叫喊,两手推开我:“不对,不对,老铁手这次可不知道他所说的话。一个妇人怎么可能是科尔马-普施这样的战士?”
  “塔胡亚,伊克韦奇帕漂亮的妹妹从小就会骑马,枪法好。”
  她后退几步,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接着说:
  “科尔马-普施也留在我们这儿?”
  “怎么……你知道……塔胡亚,什么……什么……什么……你知道伊克韦奇帕?”
  “我知道许多许多关于他们的事情。我的姐妹科尔马-普施有足够的心思听我讲述吗?”
  “说,说!”她两手合在一起,表示请求,并且走到我近旁。
  “我知道,伊克韦奇帕也叫瓦瓦-德里克。”
  “哦,哦!”她叫喊着。
  “我的姐妹听过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的名字?她知道那个神秘的传说?”
  “哦,哦,哦!接着说,说下去,说下去。”
  “我要转达两个小孩对你的问候,他们几年前叫列奥-本德尔和弗雷德-本德尔。”
  她的胳膊垂下了,想叫喊,但是没有叫出来。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子,两手捂住自己的脸,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可以想象,我的同伴们听了有多么惊奇,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这个哭泣者。也许,我对她的坚强程度和自制能力估计过高了。阿帕纳奇卡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问:
  “我的兄弟老铁手提到了蒂博-塔卡、蒂博-韦特和瓦瓦-德里克。这些都是我熟悉的字眼和名字。可是,科尔马-普施为什么哭了?”
  “她是高兴,而不是痛苦。”
  “科尔马-普施不是一个男子?不是一个战士?”
  “她是一个妇人。”
  “哦,哦。”
  “是的,她是一个女子。我的兄弟阿帕纳奇卡可以聚集自己的力量,非常坚强有力。蒂博-塔卡不是他的父亲,蒂博-韦特不是他的母亲。我的兄弟的父母是别人……”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科尔马-普施跳起来,抓住我的手,指着阿帕纳奇卡叫唤:
  “列奥……是不是列奥-本德尔……?”
  “不是列奥,而是弟弟弗雷德-本德尔。”我回答。
  她转身对着他,跪到他的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腿,抽泣着:
  “我的儿,我的儿!你是弗雷德,我的儿!”
  阿帕纳奇卡对我大声喊叫:
  “她……真的是我的母亲?”
  “是的,她就是。”我回答。
  他抓住她,把她扶起来,看着她,叫喊:
  “科尔马-普施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科尔马-普施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我马上爱你,你看看我。”
  他跪在她的膝盖前面,紧紧地抱住她,把头贴着她的面颊。温内图站起来,走开了,我示意其他人跟着我走。我们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可是,没多久,阿帕纳奇卡回到我身边,急急忙忙地请求:
  “我的兄弟老铁手到我们这儿来。我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有许多问题。”
  他把我带回到科尔马-普施身边,她坐在地上,用期待的眼光望着我。阿帕纳奇卡坐到她身边,搂着她,对我提出要求:
  “我的兄弟可以坐在我们身边,告诉我们,用什么方法知道,科尔马-普施是我的母亲,我一直把蒂博-韦特当作母亲。”
  “蒂博-韦特是你的姨妈,你母亲的妹妹,年轻的时候叫托克贝拉。”
  “这是对的,”他母亲说,“先生,您看看,您给我们说的是不是都对。如果您讲错了,我会像我妹妹一样发疯的。如果我现在认了我的儿子,而他却不是?请您想想,请您再想想。”
  她现在采用白人女子的语言和表达方式。我也放弃印第安人的方式,不称她科尔马-普施或“我的姐妹”。我答道:
  “请告诉我,您是不是本德尔女士。”
  “我是塔胡亚-本德尔。”她回答。
  “我没有弄错,阿帕纳奇卡是您的小儿子。”
  “真的,先生?给我证明,请证明。”
  “您要求证明?您的心难道不是在为他说话?”
  “是在为他说话。是的,为他说话。我一踏入营地,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马上就向着他。我的心向我保证,他是我的儿子,而且担心他不是我的儿子。我的理智需要证明。”
  “您怎样理解证明,本德尔女士?要我给您一张出生证?这个,我可开不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应该有其他证明。”
  “这种证明是有的,可惜我手头没有。您想见见您的妹妹?”
  “想,当然想。”
  “还有您的妹夫?”
  “我没有妹夫。”
  “托克贝拉难道没有结婚?”
  “没有,婚礼中断了。”
  “被您的哥哥帕特雷-迪特里科?”
  “是的。”

  “新郎叫什么名字?”
  “蒂博。”
  “您的哥哥向他开枪?”
  “是的,他打伤了他的胳膊。”
  “那就不可能错。那个蒂博怎么样?”
  “是个魔术师。”
  “托克贝拉知道吗?”
  “不知道。”
  “您要求我证明。证明是有的,不过,我要在了解了当时的情况以后,才能提供。我对您必须说实话,而现在整个的事情都还是以猜测为依据的。不过,您不要担心,阿帕纳奇卡是您的儿子。我想,您很快还会看到他的哥哥列奥。”
  “列奥?我的天啦,列奥还活着?”
  “活着。他甚至就在这个圣路易斯公园里,他找您好多年了。”
  “这是您知道的,也从他嘴里听到一些情况吗,先生?”
  “可惜不知道。我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没有半点音讯,甚至不知道他父亲死于狱中,母亲和伯父也在这种悲惨的地方呆过。”
  “他知道这些?这是他对您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时,他才几岁。他是听谁说的?”
  “他没有对我说过。请您告诉我,他那个蹲监狱的伯父是您的哥哥伊克韦奇帕吗?”
  “是的。”
  “可怕!他,一个传教士,竟是造假币的人。”
  “可惜是。人家有证据,铁证如山。”
  “怎么会有三个人被无事判刑?充其量也只有一个被告嘛。”
  “我的妹夫无数次考虑过,并且安排过,后来也未能为我们进行辩护。”
  “那是您丈夫的兄弟。”
  “不是亲的,是后母生的。”
  “恐怕不仅仅是半个兄弟吧?”
  “不是。他出自我婆婆的第一个丈夫。”
  “叫什么?”
  “本来叫埃特尔斯,丹尼尔-埃特尔斯。后来,他跟继父姓本德尔,叫约翰-本德尔,因为出生后死去的老大叫约翰。”
  “这两个名字中,是不是约翰-本德尔比丹尼尔-埃特尔斯用得多?”
  “是的。第二个名字没有用过。”
  “喔,难怪在十字架上,写的是J.B,而不是D.E。”
  “哪个十字架?”
  “您哥哥坟墓上的那个。”
  “什么?您到过上面的墓地?”
  “没有。”
  “您怎么知道有个十字架?”
  “一个熟人告诉我的。他看过。”
  “谁?”
  “他的名字叫哈伯。”
  “哈伯?是的。我们认识。他到过那上面?”
  “是您问我,本德尔女士?是您看见他的。”
  “我?谁说的?”
  “我说的。您到过上面,拿出半只羊救活了他,他当时快要死了。”
  “这是您的猜想,先生?”她笑着说,“那么说,是他告诉您那个坟墓的。”
  “是的。他的那次讲述使我逐渐猜出了事实真相。”
  “温内图一起猜了?”
  “如果说,他用的是他的默不作声的无言方式,那么可以说:是的。他的父亲是您的兄弟的忠实朋友,他后来突然失踪了。”
  “是的,带着我和托克贝拉。”
  “我可以打听那次突然失踪的原因吗?”
  “可以。我的哥哥德里克,印第安名字叫伊克韦奇帕,作为基督教徒,他也叫做迪特里科,是个著名的传教士,却没有上过大学。他想弥补这一缺陷,便到了东方。在那之前,我看见过本德尔,他也看见过我,我们互相爱慕。可是,我在成为他的妻子之前,掌握了白人的语言知识和交际方式。我的哥哥为我感到自豪。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去学习的计划。好几个红色人战士向我求婚。这些追求我的人要杀害本德尔。这是我们出走的两个原因。我们没有告诉别人,我的哥哥上学,我和托克贝拉住旅馆。本德尔经常来看我们,有一天把他的弟弟也带来了。他的弟弟看见我,就不遗余力地挑拨我和本德尔的关系,可是没有成功。因此,他对我的爱变成对我的恨。本德尔很富,埃特尔斯很穷。埃特尔斯在本德尔开的商店里谋到了一个职位,熟悉了商店里的所有房间和家具。我们结婚的时候,托克贝拉和我们住在一起。埃特尔斯带进来一个男人,叫做蒂博。不久,我们发现蒂博与托克贝拉恋爱了。本德尔知道蒂博所干的坏事,便不让他再来。埃特尔斯很恼火,一再故意带他的这个朋友来。因此,本德尔要埃特尔斯离开商店。埃特尔斯和蒂博就决心报复本德尔。
  “我想,蒂博是假币制造者。”
  “您的猜测是对的,先生。有一天,警察来找我们。他们在钱柜里找到的不是真币,而是假币。我哥哥衣服里还缝进假币,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印版。我们三个都被逮捕。警察给我们看了文书,都是伪造的,但是完全与我丈夫和哥哥的手迹相同。这些文件证明了他们和我的罪行。我们被判了刑,并被引渡。”
  “本德尔的商店呢?”
  “由埃特尔斯接管,本德尔无法阻挡。我的妹妹带着我的两个孩子住在我出嫁前住的那个旅馆。”
  “可怕。您这样过惯了自由生活的人蹲监狱。”
  “哼。他们把我的头发剪掉,给我穿上囚犯的衣服,关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我惨遭不幸,日夜想念自由和复仇。”
  “这时,蒂博又去找您的妹妹?”
  “她答应做他的妻子,条件是他释放我们。他贿赂牢卒,牢卒带着我哥哥一起逃跑。”
  “为什么不带本德尔或您?”
  “为了金子,我的哥哥找到了一些金矿。他从矿区取了一些金子,在我们结婚那天送给了我们。埃特尔斯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只释放我哥哥一个人,为的是从他手里或者通过他得到金子。他逃跑的时候,把托克贝拉和我的两个儿子带走了,带到了丹佛,交给牢牢照管,他自己上山取到了金子,用这些钱奖励了牢牢,并准备以后把本德尔和我营救出来。牢卒用这些钱开设了一家兑换所。托克贝拉和孩子们住在他家。他喜欢这两个孩子。我的哥哥离开丹佛来营救本德尔和我。他只成功了一半,把我救了出来。本德尔由于失去了幸福和荣誉,病死在监狱。德里克把我带到丹佛。埃特尔斯破产后,和蒂博也来了。他们把托克贝拉骗来做蒂博的老婆。我们在他们举行婚礼的那天到达,德里克把花环从新娘头上扯下来,埃特尔斯和蒂博便来攻击我哥哥,德里克开枪打中了蒂博的胳膊。”
  “那不是在教堂?”
  “不是在教堂,是在托克贝拉的卧室。托克贝拉住在以前的牢卒,现在的银行家的家里。”
  “我想起来了,银行家是不是叫做华莱士?”
  “不是。您怎么想起那个名字,先生?”
  “以后再解释,现在还是您讲下去吧。”
  “托克贝拉为我们进监狱而感到忧伤,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虚弱。在婚礼中断和双方的争斗中,她恐惧到了极点,昏倒在地,发高烧,说胡话,并变成疯癫,乱喊乱叫。直到我的小儿子弗雷德跑到她身边,她才安静下来。她非常喜欢他。我哥哥带她去看了精神病医生,把小孩也带去了。没有他,她不去。德里克、我和列奥都住在银行家的家里。埃特尔斯和蒂博不知去向。金子用完了,德里克不得不再次上山,我请他带我去,因为我像一个红色战士,会骑马、射击。我们走到魔鬼头,遭到了袭击。埃特尔斯和蒂博没有消失,而是隐藏起来,观察我们的动静,跟踪我们,埃特尔斯经常用约翰-本德尔这个名字,就是他,开枪击倒了德里克。我非常害怕,被缴了枪,并被捆绑起来。刽子手们原以为我们到了矿区,手里有金子。抓到我们以后,知道我们没有金子,便恼羞成怒,决定不立即处死我,而是慢慢地折磨我。他们把我哥哥放进岩石旁边的坑中,把我放在他的坟墓上,绑得紧紧的,使我动弹不得。我躺了三天四夜,眼看要死了。正好乌塔部落的印第安人过来,把我解放了。”
  “少见!接着说。”
  “这些乌塔人给我吃喝,并且带着我到处走。他们中间一个叫萨里奇的年轻战士,想娶我为妻,不让我离开他。到达乌塔人的牧场以后,我拒绝当他的老婆,他想强迫我。我已经身强力壮,跟他打了一架,并打赢了他。他宁愿放弃我。其他人也不敢要我了,没有男人想要一个能打败自己的女人。”
  “您现在与乌塔人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是我的朋友。萨里奇虽然放弃娶我为妻,但是直到现在还爱我。我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他们那时没有马上给我自由,我获得自由是两年以后的事。我离开乌塔人以后,立即赶到丹佛。孩子们不见了。原来,埃特尔斯和蒂博找到精神病科医生,用威胁手段要回了托克贝拉,把她带走了。她和弗雷德分开的时候,大喊大叫。他们被迫把弗雷德带走。银行家带着我的另一个儿子列奥失踪了,我向行政长官打听他们的下落。行政长官说,银行家失踪几天以后,警察来逮捕他,因为他释放了囚犯。”
  “可以设想,他被埃特尔斯或者蒂博秘密告了一状,但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赶紧逃之夭夭,并且细心地销毁了一切证据。”
  “他确实做得仔细,我找他多年,就是找不到,跟托克贝拉一样。”
  “为了让您放心,我可以告诉您,他用了另一个名字,并且精心抚养了孩子。他,或者说他的儿子,目前住在杰斐逊城。”
  “真的?您知道此事,先生?”
  “知道,我到过他家。现在您继续说吧。”
  “我很快就讲完了。为了寻找儿子,走遍了所有的草原,所有的山谷,到过各个城市,拜访过许多红色人,都毫无结果。我不可能以女人身份做这种事,就女扮男装。直到现在,我还是个男人。在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以后,我绝望地返回魔鬼头。上帝的手又一次把刽子手推到作案场所。我不知道,因此把这个公园的天空当成了我的帐篷。刽子手们还没有来,可是他会来,他会。我相信,他会感到痛苦。他还不至于死去,因为上帝是公正的,会把他带给我,以便我与他有个了结,他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如果来,您认得他吗?”
  “认得。”
  “但是,时间过去了很多年啊,本德尔夫人。”
  “我认得他,我认得他,不管他变得多么厉害,我从他的牙齿可以认出他。”
  “从他上排牙齿的两个缺牙?”
  “哎呀,您知道?您也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如果硬要说我认识他,那就意味着,我对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您的儿子列奥对我讲过那两颗缺牙。”
  “列奥?您真的和他谈过话?”
  “是的。”
  “在哪儿?”
  “在这儿,在圣路易斯公园。如果您不是今天来,而是明天或后天来,您能见到他的。如果一切都不骗我的话,上帝正在驱赶着刽子手向您的手中走来。他正前往他的战场。蒂博带着托克贝拉和埃特尔斯走在他们前面。另外,我还可以告诉您,那两个人当时带着托克贝拉和弗雷德从丹佛出来以后,走了哪些路。”
  “您打听了那件事?从谁那儿?”
  “从温内图和马托-沙科那儿。”
  “先生,告诉我。”
  “他们去找了奥萨格人,不仅骗走他们一年的狩猎收成,而且杀死了他们的几个战士。然后,他们分道扬镖。蒂傅带着您的妹妹和孩子找到了柰伊尼部落的科曼伽人。他在那儿不得不乔装打扮,因为他的罪行已经暴露。他在埃斯塔卡多草原的边缘饱受折磨,面临死亡。温内图父亲发现了他,把他救了。”
  “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我必须详细了解。这两个人必须向我交待清楚。”
  她站起来,想走。
  “等一等,本德尔夫人。”我请求她,“他们可以在路上讲给您听。我们不想耽误时间,必须向魔鬼头前进。您是不是想与我们分开,单独行动?”
  “不,不,我留在你们中间。”
  “那我就去叫同伴们集合。”
  科尔马-普施对这一带的路比温内图还熟。她和温内图、阿帕纳奇卡、奥萨格人走在前面。四人边走边谈,我没有必要插进去,而是跟在他们后面。皮特和迪克这一对好朋友与特里斯柯夫跟在我的后面。哈默杜尔对那个神秘的印第安人原来是女身感到惊奇,激动不已。我听见他在后面说:
  “谁见过,一个男人原来是女的?我们对科尔马-普施的勇气和计谋没法不佩服,更了不起的还是,她是一个印第安女人。你说呢,霍尔贝斯,老浣熊?”
  “没的说。”大个子回答。
  “没的说,压根不说,这才是对的。谁愿意听别人说三道四?从现在起,我认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现在,就是我的老皮特变成了女人,我也不怕。”
  “我可没想入非非,老迪克。”
  “你想不想,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有朝一日,我突然发现你是个乔装打扮的女子,你怎么对付?”
  “我马上嫁给你。”
  “不先问我一下?”
  “婚礼一过,我马上就与你分手。”
  “那我就再也不委身于你了。”
  “我们倒要瞧瞧。你想想,我没有正确的理由,会提出离婚吗?”
  “理由肯定是没有的。”
  “多得不得了。”
  “说出一条来!”
  “营养不良,这就是一条。”
  “你的样子像营养不良?”
  “不是我,是你。我承认,我无力养活我的妻子。谁要是不相信,我就把你给谁看。谁要是看完以后还认为我没有给你吃的,就可以用框子把你框起来,作为梦幻画挂在墙上。”
  “我要是不丰满,就长高。”
  “高个女子对我有什么用?我根本不能给她‘洗头’。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知道。”
  “这种方法有时对你非常有用,老浣熊。你有时是这样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你。”
  “只要想想母灰熊的孩子就知道了。你这个胖子与灰熊闹着玩,就好像与他刚放学回家一样。今天,从你的皮上还可以看出你当时起着什么作用。”
  “不论是你还是我与熊玩,这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玩了。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离开婚姻话题,谈起这种作用来了。还不如谈些更好的事情,例如,我们与‘将军’玩什么,如果他落到我们手里的话。”
  “我们付给他同样的钱币,他也被绑在一颗树上。我认为,他会赚很多。”
  “我当然承认你说得对。我会特别高兴地帮忙,为他劈开一道树缝,把他捆绑在里面,让他一直呆着,他在里面将会比老华伯唱得更好听。老华伯是唱了自己歌曲的可怜的魔头。”
  这两位朋友的公正意识,与《旧约全书》,与信奉伊斯兰教的贝督因人的沙漠法的要求,是一样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除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以外,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不想与这个所谓的“将军”算总账的。我毫不怀疑,他就是他们多年寻找的丹尼尔-埃特尔斯。我还没有看到他的缺牙,但是我不会弄错,因为他有假牙。假牙,在古埃及就有。大家都没有想到这点,连老枪手也没有想到这点,这使我感到奇怪。

  后来,我被科尔马-普施叫去。可以说,在这次旅途中,谈了这么多的话,讲了这么多的故事,提了这么多的问题,作了这么多的回答,这是罕见的。中午一晃就过去了,夜幕又降临了。我们还没有打算停止前进,月光还能照亮半个小时。我们还可以走一段路。
  山谷的路起伏不大,这是圣路易斯公园附近地形的特色。我们发现一些足迹,是从旁边过来的,与我们的方向相同。调查表明,足迹是三匹马踏出来的,马过去最多不过一个钟头。我马上想起了巫医带着妻子和一匹驮马。温内图的看法与我一致,他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催马前进,默不作声。温内图从马鞍伸出身子,把头接近地面观察足迹,十分钟以后,足迹不见了。月亮开始照着地面,但是光线太弱,肉眼分辨力低。我和温内图下马,牵着马走在前面,每隔一段时间伏到地上细看足迹。月亮快下山了,我们停下来扎营。
  我们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是一阵轻风吹过来的。火肯定刚刚生起,否则,我们早就会有所觉察。我们请同伴们等一等,自己轻轻地向前走,没多久,就看见谷底右边一个树荫浓密的小河湾旁边,生起了一堆火。我们伏在地上爬行,到来火堆旁边,看见火边有三匹马和两个人。这两个人我们认得的。温内图对我耳语一声:
  “巫医和他的妻子,我们把他抓住。”
  “我听我兄弟的。”
  “我们如果抓住他,拖着他走,他还可能逃跑,干脆捆绑。”
  我们轻而易举地潜伏到他们身边,没有被发现。女的在吃饭,男的躺在草地上伸懒腰。
  “马上动手!”温内图轻轻说。
  我们一跃而起,扑到他身上。他叫喊一声,头上挨了我两拳,便安静下来了。我们用他自己的套索把他捆绑起来。温内图去接同伴们,因为在这儿过夜比较舒服。同伴们来了以后,这个女子不理睬我们,看见我们捆绑他的丈夫,也不说话。阿帕纳奇卡牵着母亲到火边,指着那个妇人说:
  “这就是蒂博-韦特-埃伦。”
  埃伦是托克贝拉作为基督教徒的名字。
  科尔马-普施默默地看了这个妇人很长的时间,然后深深叹息:
  “这是我心爱的,我美丽的托克贝拉?”
  “就是她。”我强调说。
  “上帝,上帝,我们民族美丽的女儿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肯定也完全变了。”
  她们两个过去都是美丽的,可是年龄不饶人,荒郊野岭的生活和疯癫病扭曲了“天空”(托克贝拉也叫做“天空”)的面貌。这两姐妹需要时间互相重新认识。科尔马-普施想坐到她身边,与她交谈。但是温内图说:
  “我的姐妹可以回避一下。蒂博-塔卡还没有恢复知觉。我们不能让他一醒来就发现谁在场。树后面是个藏身之所,请你们往那边去。”
  他的话也是针对其他人的,大家都按他的要求行事。
  没多久,蒂博-塔卡动起来了,睁开眼睛,一下就认出我们,少不了发出几声叫喊:
  “阿帕奇人!老铁手!噢,噢,噢。你们想对我怎么样?我碍着你们什么事啦?为什么要捆绑我?”
  “不要叫喊什么‘噢,噢’,”我回答,“也用不着扮演印第安人了。魔术师蒂博的印第安人戏该收场了。”
  “该诅咒的,你们说什么魔术师?”
  “是的。魔术师,弄虚作假者,小偷,骗子,强盗,造假币者,杀人犯,等等。听着,这一系列爱称,对你再适合不过了。”
  “你将受到我的咒骂。”
  “呸!你大概是想知道我们再次捆绑你的原因吧。我告诉你,你不能按时去参加约会了。”
  “约会?瞎说。在什么地方举行?”
  “在魔鬼头。”
  “什么时候?”
  “9月26日。”
  “你经常喜欢说谜语,我已经有所领教,可是,我根本不会去猜你的谜底。”
  “我还不说9月26日,而说圣西普里安节。这样,你就好懂了。”
  “西普里安?这个圣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将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节日里,在魔鬼头聚会。”
  “谁说的?”
  “埃特尔斯。”
  “混蛋!”他大叫一声,“我不认识埃特尔斯。”
  “他认识你。”
  “他也不认识我。”
  “不认识?他可是写了信给你的。”
  “信?我不知道。”
  “用皮子写的信,字用朱砂染了色,不是吗?”
  “活见鬼!我不知道什么信。”
  “信就放在你的马鞍里面。”
  “间谍!你搜查了我的东西,什么时候?”
  “我想搜的时候。根据我的估算,你提前一天来到魔鬼头,所以把你稍微捆了捆,使你停停步。你这么急急忙忙赶路,是为什么?我算得不对吗?”
  “我要你和你的圣西普里安统统滚蛋。”
  “我相信你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惜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否则,我会去别的地方。告诉我,瓦瓦-德里克到底是谁,你的夫人有时提到这个名字。我很想听到你的回答。”
  “你问她自己吧。”
  “没有这个必要。瓦瓦是莫奎语,所以我猜测她是个印第安女人,意思是指她的兄弟。”
  “我不反对他。”
  “我恰恰认为你是反对她的兄弟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反对他和本德尔一家。”
  “活见鬼!”他恐惧地叫喊。
  “请不要激动。你对这个家庭大体上了解多少?有人正在寻找一个叫弗雷德-本德尔的人。”
  他吓了一跳,没法回答。
  “据说,这个人是被你拖到奥萨格部落去的。你与他们有一笔账要了结。”
  “一笔账?我不知道。”
  “你与那位著名的‘将军’做了一笔毛皮生意。这笔生意他要是做不成,你可能要掉脑袋。”
  “我不认识‘将军’。”
  “你还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一起,杀死了几个奥萨格人。”
  “你幻想连篇,先生。”
  “噢,不是幻想。你知道,马托-沙科在我这儿。他已经看见你了,但没有吭声,因为他不想干扰我们的游戏。”
  “你去玩你的游戏吧,让我安静安静。我跟你没有关系。”
  “别客气嘛,我们玩游戏,不能没有你,你是主角。我先给你看一些人。”
  “谁?”
  “一个印第安人,我想知道你是否认识他。请仔细看!”
  我向科尔马-普施示意。她走到他面前。
  “你仔细看看他。”我要求蒂博,“你是认识他的。”
  他们俩人眼光对峙。蒂博心中浮现出想法:我看着他,他是不会说的。
  “如果我说话,你也许会认识我。”科尔马-普施说。
  “活见鬼。”他叫喊着。“这究竟是谁?”
  “想起来了?”
  “没有……没……有。”
  “那就想想魔鬼头吧,你与我是在那儿分手的。”
  “唉呀,死人复活了?不可能。”
  “是死人复活,我不是男子汉,而是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塔胡亚,塔胡亚-本德尔……”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
  “您还认得他?”我问科尔马-普施。
  “第一眼。”她点头。
  “您想继续和他说话吗?”
  “不,现在不。”
  “和您的妹妹?”
  “好。”
  蒂博认为是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惊胆战。
  科尔马-普施走到她妹妹面前,我特别好奇,想看看那个疯子怎么反应。
  “托克贝拉,亲爱的托克贝拉。”科尔马-普施抓住妹妹的手,呼唤着,“你认识我吗?你认出我来了吗?”
  女人不回答。
  “托克贝拉,我是你的姐姐,你的姐姐塔胡亚。”
  “塔胡亚!”疯子轻声地说,但是没有表情。
  “看看我,看看我。你一定会认出我的。”
  她没有抬头。
  “说出您小儿子的名字。”我对科尔马-普施耳语。
  “托克贝拉,听着!”她说。“弗雷德在这儿,弗雷德-本德尔在这儿!”
  疯子眼光开始向上,长时间地看着她,可惜不理解,只是重复着这个名字:
  “弗雷德-本德尔,弗雷德-本德尔。”
  “认识埃特尔斯,丹尼尔-埃特尔斯吗?”
  她摇摇头,回答:
  “埃特尔斯……埃特尔斯……恶人……很凶恶的人。”
  “他杀死了我们的瓦瓦-德里克?听得见吗?瓦瓦-德里克?”
  “瓦瓦-德里克?在哪儿?”
  “他走了。但是我在这儿,你的姐姐塔胡亚-本德尔。”
  女人的眼里有了一点点生气。她问:
  “塔胡亚-本德尔?塔胡亚-本德尔?那是……我的姐姐。”
  “是的,你的姐姐。看看我,看看我,看认不认识我。”
  “塔胡亚……塔胡亚……托克贝拉,托克贝拉,托克贝拉是我,我,我。”
  “是的,你是托克贝拉。认识弗雷德-本德尔和列奥-本德尔吗?他们是我的儿子。”
  “弗雷德-本德尔……列奥-本德尔……弗雷德是我的,我的,我的。”
  “是的,他是你的,你爱他。”
  “爱……非常爱。”她点头,并且友好地笑了,“弗雷德是我的孩子,在我的怀抱里,在我的心上。”
  “你给他唱摇篮曲。”
  “摇篮曲,是的,摇篮曲。”
  “然后,我们的瓦瓦-德里克带着他和列奥来接你,到了丹佛。听见我说话吗?瓦瓦-德里克把你们带到了丹佛。”
  这个名字引起了她的回忆,但不是愉快的回忆。她悲伤地摇摇头,把手放到头上说:
  “丹佛……丹佛……我的……”
  “想想,想想,看着我,看着我。”
  她把两只手分别放在头的两边,用双手转动头部,使疯子看着她,补充说:
  “看着我,说出我的名字,现在就告诉我,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托克贝拉,是蒂博-韦特-埃伦。”
  “你是谁?”
  “你是谁,你,你?”她看着她的姐姐,眼光里面有了知觉和意志,并且回答:“你是……你是一个男人,是个男人。”
  “天啦,她不认识我,她不认识我。”塔胡亚抱怨说。
  “您对她要求太高了,”我说,“等到出现一道明亮的眼光的时候,就有希望让她有记忆,现在还为时过早。”
  “可怜的托克贝拉,可怜的妹妹。”
  她把她的头放到自己胸前,抚摸着她布满皱纹的面颊。这种爱抚对于这个不幸者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她又闭上眼睛,脸上现出聚精会神的表情。但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她的注意力很快消失,让位于空虚的心灵,恢复了常态。
  阿帕纳奇卡向他的母亲弯下腰,问:
  “托克贝拉年轻的时候漂亮吗?”
  “非常漂亮,非常。”
  “那时,她的精神总是饱满?”
  “是的。”
  “她幸福?”
  “像草原上的花朵,阳光吻着她面部的露珠,她受到全部落的宠爱。”
  “谁夺走了她的幸福和她的灵魂?”
  “蒂博,就是被绑在树上的那个人。”
  “不对。”蒂博听得见每一句话,他大声说,“我没有让她变疯。是您的哥哥在我们分手的时候,使她疯癫的。您要指责他,不要指责我。”
  这时,马托-沙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
  “你这个狗杂种,你敢否认!我不懂得白人怎么感觉,怎么互爱。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从没有碰过这个妇人,她是不会丧失神志的,而是会一直过幸福的生活。她的眼神引起我的同情,她的脸色让我痛心。她不能控诉,不能得到公正。我宁愿代替她受苦。你承不承认,我们把你当做客人的时候,你骗了我们?”
  “没有。”
  “你是不是杀死了我们的战士?”
  “没有。”
  “好哇!你马上就听到,我将怎样回答你这种否认。”
  这位奥萨格人走到我们面前,问:
  “我的兄弟们为什么要带这个人到魔鬼头去?上面需要他?”
  “不需要。”温内图回答。
  “那就请你们听听,马托-沙科对你们说什么。我和你们一起来,是为了报仇。我们抓到了蒂博-塔卡,也会抓到‘将军’。到今天为止,我没有说什么。现在我知道,我不能得到‘将军’,因为其他人的仇比奥萨格人的仇更大。因此,我想得到这个蒂博-塔卡,我也必须得到他,而且是立即。我不想杀死他,不想用打狗的方式。我看到了你们的做法。你们给应该死去的人以生存的机会。蒂博-塔卡虽然属于我,我还请求你们讨论一下,把他交给我,他就可以和我斗,可以还手。如果你们不同意,想保护他,那我对不起,就开枪把他打死,而不征求你们的意见。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我的话完了。”
  他的要求提得突然,肯定是非常认真的。我们相信他每句话都会兑现。事情很简单,我们如果不允许他战斗,蒂博一刻钟后就成了一具尸体;如果允许,他就可能自卫而救出自己的生命。我们商讨的时间很短,只花了五分钟,就决定让他们战斗。蒂博当然拒绝。可是,他又担心,这个奥萨格人真的会开枪打死他,只好同意。在武器方面,马托-沙科很慷慨,让他的敌人挑选。选择的是子弹。根据温内图的命令,双方各打三枪,不能多打一枪。射击要同时进行,而且是相距50步。
  我在山谷外面划了这样一段距离,每端点一把火,把目标照亮。我们松开蒂博的双手。他的脚上仍然绑着一根皮带,不过他站得还是很舒服,并可以慢慢走动,但是逃跑不了。接着,我们把枪给他,给他三颗子弹,并把他带到场地上。我们所有的人当然都在场。那个妇人坐在火边。
  温内图发出信号,双方几乎像一个人一样射击,都没有击中。蒂博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不要笑,”我警告他。“你不了解奥萨格人。你临死前有没有什么愿望?有没有要我们履行的任务?”
  “如果我被打死,你们所有的人也都去见魔鬼。”
  “想那个妇人吗?”
  “你想她吧,她与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将军’是不是丹尼尔-埃特尔斯?”
  “问他自己吧,别问我。”
  他又端起枪。温内图发出信号,枪响了,蒂博用手捂胸口,倒到地上。温内图弯腰检查了他的伤口。
  “就像在两步之内一样,正中心脏。他死了。”他说。
  奥萨格人慢慢走过来,看了看他,无声无息回到篝火边坐下。我们又挖了一个坟墓,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承担了这项工作。女人并不知道她成了寡妇,她的损失无论如何小于她的所得。

  我们安静地过了一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早上,我们又像昨天一样,很早动身。阿帕纳奇卡走在他母亲身边,说了许多话。不过,谈话都很简单。他表现得很拘谨,他曾经把蒂博-塔卡当做父亲。蒂博-塔卡这种死法,对他来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荣誉感使他产生一种压抑情绪。
  根据判断,我们现在到了一个新的起点。旅途越来越危险了,因为,“将军”可能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许多陷阱,许多地方适合于埋伏。不过,并没有发生伏击事件。他可能没有料到我们今天就来了,也可能是他在等待时机,没有打算马上采取行动。
  因此,我们要争取在傍晚赶到瀑布附近。这个瀑布,就是圣路易斯公园瀑布,它与瑞士劳特布伦山谷水花四溅的著名瀑布有相同之处,不同的是,这儿的山没有劳特山高,而下泻时所飞溅的水花却强两倍。山顶上森林密布,深谷里林木茂盛,大树枝叶像伞一样支撑在乱石坡上。当夜幕降临在我们周围的时候,我们到达了这把伞下。
  “往魔鬼头的路怎么走?”我问科尔马-普施,“我们要在那儿寻找乌塔人。”
  “从这儿向左,通过森林,山非常陡,”她回答了我的问题后问道,“乌塔人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不会。不过,我们得知道他们在哪儿。”
  “到今天为止,我还属于他们,可以和他们谈话。只要我在你们身边,你们就不必怕他们。”
  “我刚才说过,我们不怕他们。我也不想要您调解。”
  “为什么?”
  “他们亲口许诺过,要对我们进行报复,并且把将军’请来助阵。他们是两股力量对付我们,而您只能用您的影响解决一股力量。最好的办法是长时间谈判,通过谈判,‘将军’可能无法逃脱我们。所以,我们宁愿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原来如此。我了解这片森林和每座山崖,我给你们带路好了。”
  她走在前面,我们按印第安人的行军方式,跟在她后面。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天黑了,外面可能刚刚是黄昏,森林深处却一团漆黑,我们只好牵着马步行。时间过得很慢,路好像无穷无尽。好不容易听到前面有马的嘶叫声,我们才停止前进。
  谁的马?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同伴们必须原地不动,我和温内图按照惯例,继续向前走,没多久,我们前面就亮了起来。森林到这儿结束。我们走了几步石头路,看见一条非常陡峭的羊肠小道。这应该是通往魔鬼头的路了。这条路与森林之间,有一片开阔地,上面躺着我们熟悉的乌塔人。他们的哨兵站在岩石台阶上面,那是我们到魔鬼头去的唯一通道。他们知道这一点,便在这儿安营扎寨,阻挡我们。这是目光短浅的人,其实,他们应该想到,我们不会直接落入他们的手中,而会想方设法避开他们的岗哨。
  我们没有看到要找的“将军”,却看见另一个不属于他们部落的人,即我们的老枪手。这就是说,出现了我们所想象和所预言的情况,他们又把他抓住了。他连一个短短的夜晚都不留,一定要离开我们,我现在对他很生气。
  “他被绑在树上,和上次一样当了俘虏,”我说。“我的兄弟可以等我。”
  “老铁手要上哪儿?”他问。
  “我去接同伴们。”
  “为了解救他?”
  “是的,如果阿帕奇人首领不参加,我自己跳到红色人中间去,这个故事必须结束了,我不想再偷偷地爬行过去。”
  “温内图愿意参加。”
  “那我们就去把马藏好再来,你暂时留在这儿。”
  我赶紧回去,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很快找到了一个适合藏马的地方,派特里斯柯夫看守。我回到温内图身边的时候,想出了一条计策,我们几个人拉开距离,组成一个半圆,包围红色人。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不能不发一次脾气。好心的、考虑周到的温内图没有阻挡我。
  乌塔人首领坐在俘虏的旁边。红色人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我们两人突然到了他们的后面。温内图一个箭步上去,就剪断了老枪手的绳索。我用一只手卡住他们首领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揍他的头,打得他身子一缩。印第安人纷纷跳起来,去拿起武器,但是我把枪对准他们首领的头,对他们叫喊:
  “马上安静,否则我一枪打进萨里奇的头。”
  他们不吭声。
  “不许动!”我接着说,“只要有一个人把枪对准我们,你们的首领就没命了。如果你们保持和平,他和你们都没有事。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我们可以把你们统统消灭。科尔马-普施要告诉你们,我们不会这么做。”
  被点名的人从树后出来,乌塔人对她的露面反应平静。她向他们介绍了形势,要红色人暂时交出武器。这使我们感到高兴。她的影响确实比我想象的大。我们把首领绑起来。
  我们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打听“将军”的下落。乌塔人说,他到魔鬼头去了,要中午才能回来。我马上派奥萨格人深入到山路中间,监视这个道格拉斯一埃特尔斯,防止他袭击。这个人一定会从那儿回来,因为据科尔马-普施说,没有别的路可走。
  乌塔人首领苏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老枪手自由了,自己却被绑着。我争取他为我们服务。科尔马-普施坐在他身边,给他作解释,把“将军”对她所犯的罪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我已经让她吃了定心丸,认定这个“将军”就是埃特尔斯。她还告诉首领,“将军”是她当时椎一的盟友,却杀死了她的哥哥,并且把她绑在她哥哥的坟墓上。她的这些话,为她本人和我们做了大部分工作。她受我们的委托通知首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为老华伯和歹徒们的令人恐怖的死亡报仇的。为了免去这次报复,他们要与“将军”一刀两断。乌塔人首领为了让我们听见,大声宣布:
  “如果你们向我们保证不报复,我们将不再保护他。但是,我们答应过做他的兄弟,并且与他抽了烟斗,所以,我们不能成为他的敌人。我们只能同意照我们的方式办事: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儿,穿过森林到公园里去,明天远走高飞。你们将是这条路的主人。他一定会从这条路回来,你们可以抓住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萨里奇说完了。”
  温内图和我都不敢相信他,可是,科尔马-普施站在他一边。这样,我们也就不再多加考虑,同意了他的建议。不到半个钟头,他们就牵着马,打着火把,消失在黑暗的森林里。我们派科尔马-普施跟他们走了一段路,她回来说,乌塔人真的走了,没有打算从背后袭击我们,我们熄灭篝火,在口子上通夜设岗哨,然后躺下睡觉。我们没有问老枪手,他看来不想把被乌塔人俘虏的经过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想通过问话伤他的心。
  我们等了整整一上午,“将军”没有来。我们担心被乌塔人骗了。他很可能没有到魔鬼头去。不过,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往上面走。
  在这条路上骑马,是非常难的,正如哈伯所描述的那样。石缝路特别窄,不是一线天,就是悬崖绝壁,我们不得不特别关照马。科尔马-普施走在前面当向导。两个钟头以后,她告诉我们,只有半个小时了。她的话还没有讲完,我们前面传来一声喊叫。一个骑马的人拐了一个弯,朝我们走来。他就是“将军”。他的第一声叫喊是针对我们的向导的,他的目光盯着她。然后,他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我。
  “千刀万剐的老铁手!”他喊叫着。
  他旁边正好有回旋余地,掉转马头就消失了。
  “跟着他,快,快!可以骑马快跑。”我向科尔马-普施叫唤。“他如果逃脱,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扬鞭催马,开始了一场生死追捕。我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感到后怕。我们拼命追赶,但是他的马特快,时隐时现,因为路时直时曲。温内图跟在我后面。不到一刻钟,我们过了一道关口,路忽然开阔。“将军”往右拐,科尔马-普施尾随其后。拐弯时,她对我们说:
  “几个人向左拐,包抄他。”
  我便向这个方向拐,指着温内图:
  “你向右,我们两个足够了。”
  根据科尔马-普施的指点,两条路肯定在一处汇合,逃亡者必定受到我们的夹击。我又进入岩石狭谷,地势越来越高,为了对付紧急情况,枪始终端在手里。
  前面左侧是一个深渊,右侧有一个回进悬崖的陡峭的自然通道,几乎是笔直的。我听见一阵马蹄声,前面的弯道上转出一骑马人,就是“将军”。他看了看旁边的深渊,看见我手里端着枪出现在他面前,发出可怕的诅咒,他的马还在飞奔,人已经从马上向下翻滚,跳到通道上。我可以对他开枪,但是没有,我想捉活他,温内图和科尔马-普施也出现了。
  “他在这上面,”我大声喊叫,“过来,过来。”
  “这就是魔鬼头,”科尔马-普施说,“再没有路了。他是我们的。”
  现在,我们开始向上攀登。我们如果是羚羊猎手,一定会感到荣幸。“将军”在我们前面不远。他的枪妨碍他往上攀登,他把枪扔了。我只带了一支枪,猎熊枪放在下面了。我们越攀越高,通道越来越窄,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侧面有一块大石板。“将军”上了石板,继续向上爬,我跟在他后面。石板不是很稳,有点摇晃,因为石板到这儿断了,断缝有一个人长。逃亡者挺而走险,一纵身跳过了断缝,到了对面的石板上,可是,对面石板与山崖的连接并不牢固,受他一碰,就从悬崖上向下滚,连同“将军”一起掉进了深渊,我赶紧转身往回走。
  “往回走吧,他掉下去了。”我对他们两人说。
  我们同样匆忙地往回走,不久看到了同伴们,他们站在一堆掉下来的乱石上。那块石头还带着许多大得多的、牢固得多的石头,一起往下掉,撞裂成碎石。“将军”躺在一块大约四千斤重的较大的石块下面,上身从肋骨开始,衣服被扯得精光,下身被压在石头下面,变成了肉泥。他没有任何感觉,失去了神志。
  “天啦,”我说,“与老华伯一个样,下身被压在底下。多么相同的报应!”
  “这儿,您看这儿。”科尔马-普施指着崖壁说,“那是什么?那是我用手抓出来的字?”
  我们看见几个人像,他们之间有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底下有几行字:
  帕特雷-迪特里科为了给他的妹妹E.B.报仇而被J.B.杀害。下面是一个太阳和字母E.B。
  我的背上顿时发冷,便问科尔马-普施:
  “这就是石墓?”
  “是的。这些字是我的名字E.B。E表示埃米莉,是我的基督教名。这个男人正好躺在我哥哥墓上,正好是我被绑的地方,我在这儿和他战斗,把结婚戒指丢失了。”
  “一个结婚戒指?是这个吗?”
  我从手指上取下戒指,递给她。她读着里面的文字,欢呼起来:
  “E.B.5.Ⅷ.1842,是的,就是,是我的戒指。我又得到我的戒指了。您是从哪儿得到的,先生?”
  “从‘将军’手里取下来的。他在埃斯塔卡多草原边上的赫尔默家里挨了50棍。”
  “巧合,巧合。”
  “是巧合,”老枪手说,“要是不在这儿认识到上帝存在,是不会相信的,也是学不会祈祷的。这种人将永远消失。我多年不相信上帝,也没有祈祷,现在学会了。”
  “赏赐马上就会有,”我说,“您现在终于老实地告诉我,多久没有祈祷了。”
  “我的养父华莱士对我讲述了我家的不幸,从那时起,我就没有祈祷过。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母亲、母亲的哥哥和妹妹。”
  “您现在为什么上这儿来?”
  “华莱士寄给我一封信,约我9月26日到魔鬼头来,要我不告诉任何人。”
  “这封信肯定是‘将军’从这儿发出的。他在草原认识了您,对您进行了研究,想把您毁掉,于是把您骗到这儿来,很可能要谋杀您。”
  “这个‘将军’?他与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将军’就是您要寻找的丹尼尔-埃特尔斯。”
  “埃特尔斯?天呐!是真的?”
  “真的,我可以马上向您证明。您也有一双西部人的好眼睛。您看看他的嘴,嘴是张开的,这儿!”
  我指着这个粉身碎骨的人的嘴,拔掉假牙的腭托和上排的两颗牙齿。
  “这是假牙,”我接着说,“您看见这儿缺的牙吗?”
  多么奇怪!我没有让任何人讲话,接着说下去:
  “我说过,对您的长期奔波的赏赐已经有了。您叫列奥-本德尔,这是您的母亲。”
  接下来的场面是难以描绘的。大家拥挤到我的身边,提问,握手,我跑掉了。后来,一声长长的、可怕的惨叫把我召了回来。丹尼尔恢复了知觉,叫声是他发出的。他听不见了,不能和别人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叫喊,咆哮,呻吟,叹息,不能自己。我们只有远离他,帮助是无济于事的,因为那块大石头谁也搬不动。他只好死在那儿。此情此景,与他杀人时的情景无异。后来,他咬紧牙关,用难以形容的野兽般的目光凝视着我们。
  “埃特尔斯,你听见我的声音?”我问。
  “老铁手,你这该死的!”他回答。
  “你有什么愿望吗?”
  “你这条狗,咒死你。”
  “死亡抓住了你,我想为你祈祷。”
  “祈祷?哈哈!你不想……”
  他的话是令人厌恶的,没有人味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问,提醒他,告诫他。他只是咒骂,胡乱回答。为了不听到最难听的话,我们走开了。他继续咆哮,肯定是疼痛难忍,可是,这些仍然不足以使他感到悔恨。
  我们把营地扎得离他远远的,听到的好像远处的野兽的嚎叫。我们在那儿讲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天南海北,下午,晚上,通宵。大家还提出很多问题,猜了不少谜语。但是,他们能够解开的谜语和回答的问题,很多都是妖魔鬼怪的,使大家不敢再问。我们晚上和夜间也去看看埃特尔斯,得到的回答都是谩骂和嘲笑。到了早上,我们发现他死了。但是这种死不像一个人的死,我们找不出可以比拟的例子,既不像疯狗,也不像最低等的动物。我们让他躺在那儿,垒起了一堆石头。上帝会宽恕他的灵魂吗?
  亲爱的读者,结束了吗?我知道,你想详细了解每个人的结局。我要是都告诉你,那就有点过早,就没有兴趣在下几集中对他们作详细叙述了。关于托克贝拉,你可以放心,她的疯病变成了一种多愁善感,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她与周围的人交往和对他们的同情,她的神志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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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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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欢笑不长久,欲望不长久,生命本身,也总会走到尽头。这真是至理名言。所以,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把手中的东西紧紧抓住。为什么要虚度一生去换取入土之后碑头的空文呢?“永存我心”,什么样的蠢蛋才会希望自己的坟头铭刻这样一句空话?这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多愁和伤感,毫无意义。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人生就是一场零和博弈,输赢高下都在政坛见分晓。 [点击阅读]
纽约老大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1991年6月13日,好莱坞。凌晨,加利福尼亚美联社分部一派兵荒马乱。五分钟之前,路透社抢先向全球公布了齐亚托联通公司的最新消息。这一次,英国人灵敏的鼻子终于甚至比美国人更早嗅到了大西洋的腥味。齐亚托联通公司正在制做本世纪耗资最大的色情片,主要外景地选择在沙漠中,也就是拍摄《宾虚传》和《阿拉伯的劳伦斯》用过的场景,其中一处搭设了1000余人在上面翻滚的大台子。 [点击阅读]
绞刑架下的报告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代英雄,惨遭杀害,但他们是一座座高大雄伟的雕像,矗立在大地上,鲜花环绕,阳光沐浴,人们把最崇敬的感情献上。一伙魑魅魍魉,蝇营狗苟,虽生犹死,都是些朽木雕成的木偶,人们投之以冷眼、蔑视与嘲笑。捷克民族英雄伏契克在他举世闻名的《绞刑架下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部不朽的作品里,深刻地揭示了人的伟大与渺歇—雕像与木偶的根本区别。 [点击阅读]
罗亭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那是个静谧的夏天早晨。太阳已经高悬在明净的天空,可是田野里还闪烁着露珠。苏醒不久的山谷散发出阵阵清新的幽香。那片依然弥漫着潮气,尚未喧闹起来的树林里,只有赶早的小鸟在欢快地歌唱。缓缓倾斜的山坡上,自上到下长满了刚扬花的黑麦。山顶上,远远可以望见一座小小的村落。一位身穿白色薄纱连衣裙,头戴圆形草帽,手拿阳伞的少妇,正沿着狭窄的乡间小道向那座村庄走去。一名小厮远远跟在她后面。 [点击阅读]
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谢泼德医生在早餐桌上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罗杰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罪与罚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在彼得堡贫民区一家公寓的五层楼斗室里,住着一个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他正在经历着一场痛苦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要确定自己是属于可以为所欲为的不平凡的人,还是只配做不平凡的人的工具的普通人。他原在法律系就学,因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现在靠母亲和妹妹从拮据的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的钱维持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交房租了。近来,房东太太不仅停止供给他伙食,而且催租甚紧。这时他遇见了小公务员马尔美拉陀夫。 [点击阅读]
美索不达米亚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本书记载的是大约四年前发生的事。本人以为目前的情况已经发展到必须将实情公诸于世的阶段,曾经有一些最狂妄、最可笑的谣传,都说重要的证据已经让人扣留了。另外还有诸如此类很无聊的话。那些曲解的报道尤其在美国报纸上出现得更多。实际情况的记述最好不是出自考察团团员的手笔。其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大家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假定他的记述是有偏见的。因此,我便建议爱咪-列瑟兰小姐担任这项任务。她显然是担任这工作的适当人选。 [点击阅读]
群山回唱
作者:佚名
章节:80 人气:0
摘要:谨以此书献给哈里斯和法拉,他们是我双眼的努雷①;也献给我父亲,他或会为此骄傲为了伊莱恩走出对与错的观念,有一片田野,我将与你在那儿相会。——鲁米,十三世纪1952年秋那好吧。你们想听故事,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但是就这一个。你俩谁都别让我多讲。很晚了,咱们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和我,帕丽。今天夜里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你也是,阿卜杜拉。儿子,我和你妹妹出门的时候,就指望你了。你母亲也要指望你。 [点击阅读]
翻过平城山的女人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1细雨无声湿佛颔,恍觉春至奈良坡。——会津八一人们把位于奈良县和京都府交界即古时的大和国与山城国交界处的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称为平城山。从前在女子学校广泛传唱的一首歌中有过这样的歌词:“思恋何等苦,直叫人神伤黯然,踟蹰情难诉,不觉竟至平城山,心中悲情何以堪。”这首歌曲的歌名就叫平城山。翻过平城山往来于奈良与京都之间的道路被称作奈良坡。 [点击阅读]
老处女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在五十年代的老纽约,屈指可数的几家人在单纯和富有方面居统治地位,其中就有罗尔斯顿家。强健的英国人和面色红润、身体笨拙的荷兰人合为一体创造出一个繁荣谨慎,却又挥金如土的社会。“办事要办得漂亮”一直是这个谨小慎微的世界上的一项基本原则。这个世界全是由银行家,与印度做生意的商人、造船厂家和船具商的财富建造起来的。 [点击阅读]
老母塔之夜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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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下午,当我和我的随从们听到一个情况后,便决定在将要参加的审判会上采取强硬的态度。我们动身去“法庭”的时候,天色已晚,只见路上人很多。这些人在院子里找不到座位,只好站着,以便能看见我们走过来。我们刚刚走进院子,大门就关了起来。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好兆头。看起来,穆巴拉克施加了影响,而且产生了效果。我们从人群中挤到听众广场上。那里本来只有一张椅子,现在增加了一条长板凳,笞刑刑具还放在那里。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