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狼穴巨款 - 第四十一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埃瑞克·凯瑟勒天生不喜欢暴力,不过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赞成肉体上的暴力行为。虽则赞成,出不过是袖手旁观,动一动嘴皮子。从不亲手操刀杀人,然而,现在他却别无它法,也没有时间做出别的选择,他只得实施暴力了。
  赫克洛夫特没有结他留下选译的余地,这个外行竟安排好了自己的轻重缓急,以惊人的洞察力行动起来了。海因列希·克罗森的染色体显现在儿子的身上。他只好再次被控制,再次被操纵。
  埃瑞克在走廊的人群中看中了他需要的人:一个记者,而且从他那自如的举立以及摆弄笔记本和铅笔的熟练程度上看,还是个很不错的记者呢。
  凯瑟勒走到那人跟前,压低声音说:“您是……哪家报纸的记者?”
  “《日内瓦晚报》。”记者说。
  “真可怕,出这怪事。可怜的人哪,悲剧。我在这儿站了好久,琢磨着有些事情该说不该说,可我又确实不能牵连进去。”
  “你住在旅馆里吗?”
  “对,是从柏林来的,我常到日内瓦来,我的良心要我马上去警察局把我知道的全盘托出。可是我的律师说,那样会遭到误解,我是来这里办事的,这会对我很不利,不管怎样,应该让他们知道才好。”
  “是什么样的消息?”
  埃瑞克哭丧着脸看着记者,“譬如说我和死者很熟悉。”
  “还有呢?”
  “不能在这儿说,我的律师说,我应该摆脱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曾经被卷进去过?”
  “啊,天哪,不是,不是那样,绝不是。只不过我知道一点……情况,也许只是一两个人的名字。我有难处啊。”
  “要是你没有卷进去,我会保护消息来源,不把你透露出去。”
  “这正是我的意思。给我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上楼拿一下衣服,下楼时我直接出门往山下走,你在后面跟着我,我找个好说话的偏僻地方,我不叫你,不要靠近。”
  记者点头应诺,凯瑟勒转身朝电梯走去,他要带上大衣和两只左轮手枪,二者都不易察觉。稍事拖延会使赫克洛夫特更加揣揣不安,这样倒好。
  诺勒在从协和旅馆通往大街的出口处等待着,凯瑟勒五分钟之前就该接到口信了,什么事情把他耽搁了呢?
  他来了!在协和旅馆入口处的低缓的台阶上,慢慢走下来一个肥胖的身影。那副大块头,那不慌不忙的步子,那件笨重的大衣都表明他不会是别人。是的,原来凯瑟勒回屋去取大衣了。
  赫克洛夫特看着埃瑞克气宇轩转昂地走下山来,一路上频频朝着过路人点头示意。诺勒心想,凯瑟勒是个文雅之士,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当作诱饵;他天性就不会那样想。凭赫克洛夫特的天性,他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但如今可不比以往,现在他对此已习以为常了。
  这一招还真行得通。妈的,果然奏效了,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了协和旅馆的最底层台阶,目不转瞎地看着凯瑟勒远去的身影,他放慢步子——那慢吞吞的样子,根本不象一个人要去另一个地方——和埃瑞克保持一定距离而不被发现。
  现在,只要凯瑟勒按照他的话去做就行了,格兰兹大街末端相低的那条街,两侧全是三层的办公楼,整齐而又套华;但是,一过晚上五点,就基本上空无一人了。
  诺勒早已准备完毕,他能否把谍报小组的凶手引入圈套,就在此一举了。只要抓到一个凶手就够了;他会让他供出别人。就是折断那人的脑袋,从他嘴里掏出情报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要不然就把子弹射入那人的眼底。
  诺勒摸了摸衣级里的枪,沿着街道他所在的一侧,慢慢地跟踪过去。
  四分钟之后,凯瑟勒来到了山脚下,然后转向左面。他身后的那人也跟了过去。赫克洛夫特等着车辆过去的当儿,看不见这两个人了,于是他穿过十字路门,仍然沿着马路的另一侧走;看得很清楚。
  突然他站住了。凯瑟勒不见了踪影。
  跟踪他的那人也不见了。
  诺勒奔跑起来。
  凯瑟勒拐进了左边的一条灯光昏暗的街道。走了约模一百五十英尺远,他举起了一面小镜子。记者还在他的身后;赫克洛夫特远没有到来。正是迅速行动的时刻。
  左面是个死胡同,可以停放两、三辆汽车;外面横着的一条铁链表明这里属于私人所有。里面没有汽车,光线很暗,黑洞洞的。太妙了。他费力地迈过铁链,快步走到里面的墙根下。他伸手从右边衣袋里掏出第一只手枪——他要用的第一只手枪。他得使劲住外拽,消音器挂住了衣服。
  “过来!”他说,声音不高,足以让那个新闻记者听见。“咱们可以在这儿谈,没有人会看见我们。”
  记者爬过铁链,眯着眼睛朝黑影里面看,“你在哪儿?”
  “在这儿呢!”埃瑞克举枪对准走近的记者。当他走到离埃瑞克只有几英尺的地方,埃瑞克朝着那人的脖子处开了枪。随着枪口的火苗发出的沉闷的声响,从打穿的喉咙里喷出的气体在两座楼中间发出了回声。新闻记者瘫倒在地,埃瑞克对准他的脑袋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他从枪上拎下消音器,在死人的衣服里搜查了一番,取出了一个钱夹和笔记本,扔到阴影里。他又从左衣袋里掏出第二只枪,塞进记者的手里,把他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凯瑟勒仍然跪在那里。他撕开了衬衣的衬胸,从大衣上扯掉了两枚钮扣,然后把手掌在停车场的油污中胡乱蹭了几下,在脸上涂满了污垢。
  都准备好了。他站起身来,蹒跚着向铁链走去。起初他没有看到赫克洛夫特,不过很快就看到了,这个美国人正在街上奔跑;又在路灯下停了一下。

  时候到了。
  凯瑟勒回到死人那里,弯腰抓住握枪的那只手,让枪口朝天,然后使那人僵死的手指按动扳机。
  小口径手枪的枪声在四周的石壁上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埃瑞克又在僵硬的手指上猛按了两下才松开手,然后飞快地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那只枪。
  “诺勒!诺勒!”他叫喊着,将身体往墙上一撞,沉重的身体瘫倒在混凝土地面上。“诺勒,你在哪儿?”
  “埃瑞克?!天哪……埃瑞克?”赫克洛夫特的声音不远,转眼间更近了。
  凯瑟勒把那支卸掉消音器的手枪,瞄准暗影中的死尸。他还得放这最后一枪……他一看见赫克洛夫特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便开枪了。
  “埃瑞克!”
  “在这儿,他要杀死我,诺勒,他要杀死我!”
  赫克洛夫特碰到了铁链。他一步跨过去,朝凯瑟勘跑过去。他在黑暗中跪下来,“是谁?在哪儿?”
  “在那儿!约安要我带上一只枪……我只好开枪。没有别的办法!”
  “你没有事吧?”
  “我想没事。他跟着我。他知道你。‘他在哪儿?’他不停地这么问,‘H在哪儿?赫克洛夫特在哪儿?’他把我摔在地上……”
  “啊,上帝!”诺勒跳起来,向暗影中的尸体冲去。他从衣袋里掏出手电筒,打开电门,光束照亮了尸首。诺勒搜查了外衣口袋,又把尸体翻过来检查了一下裤子。“妈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你指的是什么?没有?诺勒,我们离开这儿,想想明天的事!”
  “没有钱包皮,也没有执照,什么也没有!”
  “明天!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下明天的事情!”
  “今晚!”赫克洛夫特咆哮道,“我今晚就想找到他们!”
  凯瑟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怀疑的口吻轻轻说道,“这是你一手策划的……”
  赫克洛夫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听了埃瑞克的话,他的怒气消了一些。“对不起”,他说,“我并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以为我能把一切都控制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因为如果他们找到她,准会把她杀害的。就象他们杀害了威廉·埃利斯,和……理查德·赫克洛夫特,还有许多其他的人那样。”
  “谁?”
  “日内瓦行动的敌人。这个谍报小组,我只要抓到他们一个人!要活的,奶奶的!”
  “扶我起来。”凯瑟勒说。
  “你明白吗?”赫克洛夫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当然明白。不过,我认为你不应该单独行动。”
  “我想抓到他,从他嘴里得到其他人的名字;哪怕弄瞎他的眼也得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交给警察局,让他们帮助我找到我的母亲,把她保护起来。”
  “我们暂时还不能那样做。他已经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我们无法解答。不过约安能帮忙。”
  “冯·泰波尔?”
  “对,他告诉我说,在日内瓦这儿,他有一位很有权势的朋友。是个首席议员。他说,我找到你以后把你带到精益旅馆。用弗莱斯卡这个名字登记。我不知道为何用这个名字。”
  “我们用过这个名字。”诺勒说,“他到那儿去找我们吗?”
  “是的,他正在最后确定明天的安排,就在银行里。”
  “银行?”
  “明天事情就结束了。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喂,我们得快点,也许会有人从这儿过呢。约安要我告诉你,如果你母亲在国内瓦,我们能够找到她。她会受到保护的。”
  赫克洛夫特扶着凯瑟勒向铁链走去。学者回头望了望高墙环绕的幽暗深处,打了一个寒噤。
  “别去想它了。”诺勒说。
  “真可怕。”
  “这是迫不得已的。”
  不错,是这样,凯瑟勒心想。
  贺尔汀看见老年妇女坐在码头边的一条长凳上,出神地望着水面,对进出水上飞机的几个技工和乘客毫不留意。
  贺尔汀走近了。月光下她注意到那妇女的脸,棱角分明;高高的颧骨更衬托出两只张大的眼睛,那妇女想得出神,思绪强烈而又遥远;她那么孤单,那么不相适宜,那么……
  贺尔汀一瘸一拐地走到长凳前,低下头盯着那张脸。我的天哪!她目光下的这张脸,若不是年龄和性别的差别,简直就是诺勒·赫克洛夫特的,这是他母亲。
  她在这儿干什么呢?世界这么大,干嘛在这儿?答案很明显!诺勒的母亲是秘密飞到日内瓦的!
  老年妇女抬头看了看,然后把目光转向一旁,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于是,贺尔汀连忙穿过小路,朝着一座小房于匆匆走去。
  这座房子既是候机室,又是无线电报房。
  她走进去,前面是临的柜台;再往里是电话和无线电设备。她走到柜台后面的一个男人面前,“看到外面那个女人了吧。她是谁?”
  那人从接线板上抬起头来,仔细看了她一眼,“这里从来不提别人的名字,”他说,“这你应该知道。”
  “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她是我猜想的那个人,她的处境十分危险。我对你说这个,是因为我知道你认识利瓦克医生。”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再次抬起头。看来,在阿勒里塞兹-默道克,人们生活在风险之中,时刻都有不测,但他们尽量设法避免冒险,而且利瓦克医生显然是个靠得住的主顾。
  “她在等电话。”
  “谁的电话?”

  那人又看了看她,“我们一个驾驶员的货主的,怎么,警察找她的麻烦了吗?”
  “没有。”
  “是科西嘉人?黑手党?”
  贺尔汀摇摇头,“更糟。”
  “你是利瓦克医生的朋友?”
  “对。他从纳沙泰尔为我预订了一张机票,你不妨查一查。”
  “不必。我不想在这儿找麻烦,让她离开。”
  “怎么?你们应该派一辆汽车送我去湖边的旅馆,我要么那儿等出租汽车,听说只要半小时就行。”
  “现在不行。”那人的目光越过她,“亨利,过来一下。”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串汽车钥匙。“去和那个老太太谈谈,告诉她,她一定得离开,亨利开车送你去。”
  “她也许不听。”
  “不听也得听。你要的车没问题。”
  贺尔汀忍着伤痛,迅速走出房间。赫克洛夫特太太不在长凳上了,贺尔汀不由得一阵惊慌。这时,她看到她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码头上,一动不动地站在月光下。贺尔汀迈步朝她走过去。
  呀到贺尔汀的脚步声,老年妇女转过身子,她站在原地,没有打招呼。
  “你是赫克洛夫特太太,”贺尔汀说,“诺勒的母亲。”
  一听到她儿子的名字,爱新·赫克洛夫特双手一下子挽在一起,好象连呼吸都停止了。“你是谁?”
  “一个朋友,请你相信。我们的关系比你知道的还要近。”
  “既然我一无所知,也就无所谓远近了。”
  “我姓冯·泰波尔。”
  “那你从我这儿滚开!”老太太尖刻的声音在夜空里回响着。“这儿的人可都是受雇的,他们不会让你干涉我的事。他们会把你杀掉。还是回到你们狼群那儿去吧。”
  “我并不属于‘狼穴’,赫克洛夫特太太。”
  “你是冯·泰波尔?”
  “如果我属于‘狼穴’,就不会接近你,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你全身肮脏……”
  “我有生以来,一直受着这一类不白之冤,但是你错了。你必须相信我,你不能呆在这儿,太不安全,我能把你藏起来,我能帮助你……”
  “你?怎么帮助?用枪口?用车轮?”
  “请听我一句话:我知道你为什么到日内瓦来。我来这儿是出于同一原因。我们必须找到他,把一切告诉他,否则就来不及了,必须阻止支出那笔资金!”
  老太太似乎被贺尔汀的话惊呆了。接着她皱起眉头,好象这些话是个圈套。
  “是他们阻止!还是我阻止?哦,没人能阻止我。我可要叫喊了。我一叫,就会来人。如果他们杀了你,可与我无关。这个谎你们说了三十年!你们所有的人!你们谁也找不到。”
  “赫克洛夫特太太!我爱你的儿子。我太爱他了……要是我们找不到他,他会被杀死的。两方都会杀他!哪一方也不会让他活!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撒谎!”爱新说,“你们都在撒谎!”
  “见你的鬼,”贺尔汀叫道,“没有人帮助你。他们还要你离开这儿呢!而且我并不是个瘸子,我的腿里有一颗子弹!我挨这一枪是因为我企图找到诺勒!你不会知道我们一直在做什么!你没有权利——”
  这时从湖滨的小房子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个女人能听到说话声……好象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你在这儿不受欢迎,先生!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样的女人!请走开吧!”
  “别对我发号施令!她就在这儿!”
  贺尔汀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声音她已经听了一辈子。
  “这是私人船坞,我再说一通,请走开!”
  “打开那扇门!”
  “什么?什么门?
  “你后面的那扇!”
  贺尔汀转向爱新·赫克洛夫特,“我来不及做解释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的朋友。躲到水里去!别让他们看见,快!”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老太太盯着贺尔汀后面的码头基地和房子,她怀着戒心,举棋不定。“你又年轻又健壮,杀我易如反掌。”
  “那个人才想杀你呢,”贺尔汀低声说,“他也企图杀掉我。”
  “他是谁?”
  “我哥哥,看在上帝的份上,千万别出声!”
  贺尔汀伸手抱住爱新的腰,强行把老太太按在木头码头上,然后她抱着她尽量轻轻地滚下码头边沿,落入水中。
  爱新一哆嗦,嘴里灌满了水。她一边咳嗽,一边挥舞着手臂。
  贺尔汀用胳臂抱住老太太的腰,把她托出水面,脚下踩着水。
  “别咳嗽,咱们不能弄出响声。把手提包皮的背带绕在脖子上。我来帮你。”
  “上帝啊,你这要干什么呀!”
  “别出声。”
  距码头三十英尺处,停着一艘装有挺外推进机的小摩托艇。贺尔汀拽着爱新游向船体的阴暗处。
  她们刚游到半路,就听到门砰地一声,接着看见一道强烈的手电筒光束。金发男人朝着码头地过来,电筒的光束不祥地跳动着;接着,他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在水面上。
  贺尔汀忍着伤腿的剧痛,奋力挣扎,想游到小艇那儿去。
  她已经不行了,受伤的腿一点劲儿也没有,身上的湿衣服也太沉重了。
  “使劲往船那儿游。”她悄悄地说,“我返回去……他看见我就——”
  “安静!”老太太说着,伸出双臂迅速地划水,减轻了贺尔汀身上的负重。“还是那个人。你哥哥,他拿着枪呢。快!”
  “我不行了。”
  “你能坚持。”
  她们二人你拉着我,我拽着你,一起向小艇游过去。
  金发男人就在码头上,手电筒的光束有规律地在水面上扫来扫去;它不断地向外延伸,就象一束致命的激光,转眼间就会照到她们。一旦光束聚集在她们头上,马上就会有一串子弹射过来,那么一切都完了。

  约安·冯·泰波尔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点他的妹妹很清楚。
  耀眼的光束扫过来了。船体就在她们眼前,两个女人本能地把脸扎进水里,从船底下钻了过去。光束扫过去;她们来到了船后面,锚链和衣服缠在一起,她们牢牢抓住这条救生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阵沉默。接着是脚步声,开始慢悠悠的,后来突然加快了,约安·冯·泰波尔离开了码头。
  这时又听到门砰地响了一声,接着传来了说话声。
  “她到哪儿去了?”
  “你疯了!”
  “你找死!”
  一声枪响在湖边回荡。紧接着是一声痛苦的尖叫,然后又一声枪响。随后便鸦雀无声了。
  过了几分钟,水中的两个女人借着月光对视了一下,贺尔汀·冯·泰波尔眼睛充满了泪水,老太太摸了摸姑娘的脸,什么也没说。
  引擎的吼叫声划破了可怕的沉寂,接着从岸上传来了轮胎转动声和从看不见的车道上碾起砾石的声音。
  两个女人相对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互相搀扶着,向码头游去。她们顺着一条梯子爬上去,跪在黑暗中,大口地喘着气。
  “你说奇怪不,”爱新说,“有一阵子我惦念着我的鞋子,我不想丢掉它们。”
  “是吗?”
  “对,我看这更奇怪了。”
  “我的鞋可全丢了。”贺尔汀漫无目的地说。她站了起来。“我们必须离开。他可能会回来。”她朝着房子的方向望了望。“我不想到那边去了,不过,我想我们得去一趟。那里有一串汽车钥匙……”她弯腰扶着老太太站了起来。
  贺尔汀打开门,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那人瘫倒在柜台上,脸被炸飞了。
  顿时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克劳斯·法尔肯海姆被砍掉的脑袋。她想叫喊,但她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Mein Bruder……”德语:我的哥哥……
  “来,孩子。现在要快!”现在,竟然是老太太威严地发出了命令。她已经找到了一串钥匙。“最好用他们的车。我有一辆,但已被发现了。”
  这时,贺尔汀看见那些字,用粗大粉笔清清焚楚地写在死者身下的地板上。
  “不,撒谎!”
  “怎么回事?”老太太握着钥匙,朝着姑娘奔跑过来。
  “那儿,他们在撒谎!”
  那些字是匆匆忙忙写在地板上的,字迹很大。
  NACHRICHTENDIENST
  贺尔汀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跪在地上,想把字迹擦掉。她发疯似地用手涂抹着,眼泪顺着脸不停地流下来。
  “谎言!谎言!他们是了不起的人!”
  爱新在这位歇斯底里的姑娘肩膀上摸了摸,然后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
  “我们没有时间了,是你自己这样说的。咱们必须离开这儿。”
  老太太轻轻地但坚决地拽着她出了门,来到车道上。门的上方亮着一盏灯,发出亮光,也映出阴影。外面有两辆汽车——一辆是爱新驾驶过的,还有一辆灰色的,保险杠上用铁丝栓着一块汽车牌照。她领着贺尔汀朝着第二辆车走去。
  这时她止住了脚步,她鼓起的全部自制力彻底垮掉了。
  送她来的那位红头发驾驶员的躯体躺在砂砾上。他已经死了,双手被缚在背后,他的整个脸上——眼睛和嘴的周围——布满了刀刃割开的伤口。
  他受尽折磨之后,被杀害了。
  她们驾驶着汽车,默默无语,各自考虑着自己痛苦的心事。
  “有一套房子,”最后贺尔汀说,“我接到了指示。我们到那儿很安全。有个人从伦敦乘飞机来帮助我们。现在他也该到了。”
  “从一个叫做哈沙拉夫的地方来的犹太人。”
  爱新看了看姑娘。“从哈沙拉夫来的犹太人是来找我的。我正是为此到这儿来的。”
  “我知道。”
  一个黑皮肤黑眼睛、瘦长身材的男人打开了公寓的门。他不高不矮,但却处处给人以体魄强健的印象。他敞着领口,白色衬衣绷得紧紧的,更显出他那副粗壮的肩膀;他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双肌肉发达的手臂。他那一头黑发剪得整整齐齐,他的相貌,尤其是那副冷峻的表情,使他那张脸格外引人注意。
  他把两个女人审度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进去。他默默地望着贺尔汀一瘸一拐的样子,他还注意到她们湿淋淋的衣服,也没有说什么。
  “我叫雅可夫·本-加迪兹,”他说,“这样我们就知道了,要由我来做出决定。”
  “凭什么?”爱新问道。
  本-加迪兹看了看她,“你是那位母亲?”
  “是的。”
  “我没有料到你会来。”
  “我也没有料到我会到这儿,如果不是这位姑娘,我早就没命了。”
  “那么,除了你那个压倒一切的职责以外,你还得尽一个义务。”
  “我问你一个问题。谁让你决定我的事情?没有人给你这个权利。”
  “我一直和纳沙泰尔保持着联系,今夜就有任务。”
  “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我的儿子。”
  “以后再说,”雅可夫·本-加迪兹说。“要先做另外一件事。必须找到一份名单。我们认为它在协和旅馆里。”
  “这事关重大啊。”贺尔汀插话说,说着把手放在爱新的膀臂上。
  “和找到你儿子一样重要,”雅可夫两眼盯着这位赫克洛夫特太太。“并且需要一个人引他们上钩。”
或许您还会喜欢:
寓所谜案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我不知道到底从哪儿开始这个故事,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某个星期三在牧师寓所的午餐时分开始。席间的交谈大部分与将要叙述的故事无关,但还是包含得有一两件有启发的事件,这些事件会影响到故事的发展。我刚切完了一些煮熟的牛肉(顺带一句,牛肉非常硬),在回到我的座位上时,我说,任何人如果谋杀了普罗瑟罗上校,将会是对整个世界做了一件大好事。我讲的这番话,倒是与我的这身衣服不太相称。 [点击阅读]
寻羊冒险记
作者:佚名
章节:44 人气:0
摘要:星期三下午的郊游从报纸上偶然得知她的死讯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他在听筒旁缓缓读了一家晨报的这则报道。报道文字很一般,大约是刚出大学校门的记者写的见习性文字。某月某日某街角某司机压死了某人。该司机因业务过失致死之嫌正接受审查。听起来竟如杂志扉页登载的一首短诗。“葬礼在哪里举行?”我问。“这——不知道。”他说,“问题首先是:那孩子有家什么的吗?”她当然也有家。 [点击阅读]
小老鼠斯图亚特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向北,再向北,直到永远——译者序“我希望从现在起一直向北走,直到生命的结束。”“一个人在路上也可能遇到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修理工说。“是的,我知道,”斯图亚特回答。——《小老鼠斯图亚特》不管朝什么方向走行路,只要是你自己想要的方向,就该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结束。斯图亚特是这样想的,怀特是这样想的。我也是。不过,行路可能是枯燥的,艰难的,甚至是危险的。但行路也是有趣的,有意义的。 [点击阅读]
小逻辑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为了适应我的哲学讲演的听众对一种教本的需要起见,我愿意让这个对于哲学全部轮廓的提纲,比我原来所预计的更早一些出版问世。本书因限于纲要的性质,不仅未能依照理念的内容予以详尽发挥,而且又特别紧缩了关于理念的系统推演的发挥。而系统的推演必定包皮含有我们在别的科学里所了解的证明,而且这种证明是一个够得上称为科学的哲学所必不可缺少的。 [点击阅读]
小酒店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卢贡——马卡尔家族》应当是由20部小说组成。1896年此套系列小说的总体计划业已确定,我极其严格地遵守了这一计划。到了该写《小酒店》的时候,我亦如写作其他几部小说一样①完成了创作;按既定的方案,我丝毫也未停顿。这件事也赋予我力量,因为我正向确定的目标迈进。①《小酒店》是《卢贡——马卡尔家族》系列小说的第七部。前六部小说在此之前均已如期发表。 [点击阅读]
小银和我
作者:佚名
章节:142 人气:0
摘要:——和希梅内斯的《小银和我》严文井许多年以前,在西班牙某一个小乡村里,有一头小毛驴,名叫小银。它像个小男孩,天真、好奇而又调皮。它喜欢美,甚至还会唱几支简短的咏叹调。它有自己的语言,足以充分表达它的喜悦、欢乐、沮丧或者失望。有一天,它悄悄咽了气。世界上从此缺少了它的声音,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出生过一样。这件事说起来真有些叫人忧伤,因此西班牙诗人希梅内斯为它写了一百多首诗。每首都在哭泣,每首又都在微笑。 [点击阅读]
少女的港湾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这是在盛大的入学典礼结束后不久的某一天。学生们从四面八方的走廊上涌向钟声响彻的校园里。奔跑着嬉戏作乐的声音;在樱花树下的长凳上阅读某本小书的人;玩着捉迷藏游戏的快活人群;漫无目的地并肩散步的人们。新入校的一年级学生们热热闹闹地从下面的运动场走了上来。看样子是刚上完了体操课,她们全都脱掉了外衣,小脸蛋儿红通通的。高年级学生们俨然一副遴选美丽花朵的眼神,埋伏在树木的浓荫下,或是走廊的转弯处。 [点击阅读]
尼罗河上的惨案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1)“林内特·里奇维!”“就是她!”伯纳比先生说。这位先生是“三王冠”旅馆的老板。他用手肘推推他的同伴。这两个人乡巴佬似的睁大眼睛盯着,嘴巴微微张开。一辆深红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邮局门口。一个女孩跳下汽车,她没戴帽子,穿一件看起来很普通(只是看起来)的上衣。 [点击阅读]
尼罗河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0
摘要:01“林娜·黎吉薇”“这就是她!”三冠地主波纳比先生说道。他以肘轻轻触了同伴一下。两人同时睁大圆眼,微张嘴唇,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辆巨型的猩红色罗斯·罗伊司恰恰停在当地邮局的正门口。车里跳出一位少女,她没有戴帽,身着一件式样简单大方的罩袍;发色金黄,个性坦率而专断;是美而敦—下渥德地区罕见的俏丽女郎。迈着快捷而令人生畏的步伐,她走进邮局。“这就是她!”波纳比先生又说了一遍。 [点击阅读]
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坐在桌旁早餐,他除了时常彻夜不眠之外,早晨总是起得很晚的。我站在壁炉前的小地毯上,拿起了昨晚那位客人遗忘的手杖。这是一根很精致而又沉重的手杖,顶端有个疙疸;这种木料产于槟榔屿,名叫槟榔子木。紧挨顶端的下面是一圈很宽的银箍,宽度约有一英寸。上刻“送给皇家外科医学院学士杰姆士·摩梯末,C.C.H.的朋友们赠”,还刻有“一八八四年”。 [点击阅读]
巴黎圣母院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l802~1885)是法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法国浪漫主义学运动的领袖。他的一生几乎跨越整个19世纪,他的文学生涯达60年之久,创作力经久不衰。他的浪漫主义小说精彩动人,雄浑有力,对读者具有永久的魅力。【身世】雨果1802年生于法国南部的贝尚松城。 [点击阅读]
巴黎圣母院英文版
作者:佚名
章节:78 人气:0
摘要: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1802年2月26日-1885年5月22日)是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的代表人物,是19世纪前期积极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领袖,法国文学史上卓越的资产阶级民主作家。雨果几乎经历了19世纪法国的一切重大事变。一生写过多部诗歌、小说、剧本、各种散文和文艺评论及政论文章,是法国有影响的人物。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