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苦行记 - 第四十八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四十八章
  内华达最早的二十六座坟墓——该县的名人——杀过一打人的人——陪审团的审判——典型的陪审员——私人墓地——亡命之徒——他们杀害的人——唤醒疲惫的旅客——未流血的圆满结局
  最早在弗吉尼亚公墓里落户的是二十六个被杀害的人。每个人都这么说,每个人都相信,大家都永远这样说,永远相信。当时发生了那么多杀戮事件,其原因在于在新辟的矿区里流氓无赖占优势,任何人要“杀过人”才会受到尊敬,这是当时流行的说法。
  如果来了个生人,人们不会问他是否能干,诚实,勤快,而是——“他杀过人吗?”如果没有,那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的低下的社会地位,就是他的合适而自然的位置;如果杀过,他就为人们所接受,其热烈程度依他杀人的数量而定。手上无血的人要想爬到高位,是场极艰难的斗争;但是,如果一个人背着六七个人的血债而来,他的价值立即受到承认,人们会找上门去巴结他。
  在内华达,有一个时期,律师、编辑、银行家、流氓头子、大赌棍和酒店老板在社会上平起平坐,同属最高阶层。要变成有权势的人,要受到大众的尊敬,最便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带着钻石胸针,站在柜台后面卖威士忌。我敢肯定酒店老板的等级要比任何社会成员要高一点点。他们的意见很有分量。选举应该怎样进行,这是他们的特权。任何大的活动,如果没有酒店老板们的赞助和指导,就别想搞成。如果酒店大老板答应当议员或当高级市政官,那真是大驾屈尊、野心勃勃的年盲人追求的倒不是法律职业的荣耀。陆军、海军的威风,而是酒店老板的高贵。
  作一个酒店老板和杀一个人都是极荣耀的。因此,当读者了解到在内华达有不止一个人以还算不上是挑衅的借口而被杀掉的时候,就不会大惊小怪了;杀人犯极不耐烦地想要夺得荣誉,摆脱受朋友们冷淡那种折磨人的感觉。我认识两个年轻人,他们无原无故想“杀人”,—一自己却给这种痛苦折磨死了。“那个人杀了比尔·亚当斯”,在这类人的耳朵里,这句话比从崇拜者嘴里流出的任何词句都要动听,这是至高无上的赞誉之词。
  最早躺在弗吉尼亚墓地里的那二十六个人的杀人凶手根本没有受到制裁。原因何在?因为阿尔弗雷德大帝发明陪审制的时候,自以为在当时那个社会里,这个制度可以极其奇妙地维持绝对的公正,却未曾料到在十九世纪时势已大不一样,除非他从坟墓里钻出来修订陪审制度以应付特别情况。否则这个制度就必然成为最巧妙、最有效战胜人类智慧所创造的公正的力量。既然他无法想象我们发明了天文钟以后,还会继续使用他那时的烛钟,又怎能料想到时代已把陪审制度的用处剥夺得干干净净之后,我们这些傻瓜还会继续采用它呢?他那个时代,消息传播很慢,因此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些诚实、明智。对他们应召前去审理的这个案子一无所知的人来组成个陪审团——但我们今天是个电报和报纸的时代,他那个制度却迫使我们对蠢货与无赖组成的陪审团宣誓,因为那个制度干干脆脆地排开了诚实的人和有脑筋的人。

  我还记得弗吉尼亚有这样一场可悲的闹剧,我们称之为由陪审团进行的审判。一个臭名昭著的亡命徒,手段极其凶残毒辣地杀害了一个安分守己的市民B先生。这一案情自然充斥各报,凡认得字的人都读过了。任何不聋不哑不痴不傻的人自然也都议论过了。有人拟出了陪审员名单,B.L先生——一个著名的银行家,有身份的公民——受到了详细的询问,在美国的任何法庭上。他都会受到这样详细的讯问:
  “你听说过这个凶杀案吗?”
  “是的。”
  “你与别人谈论过这件事吗?”
  “是的。”
  “你是否就此案产生或发表过意见?”
  “是的。”
  “你是否在报上看到过此事?”
  “是的。”
  “我们不需要你。”
  一个明智,可敬,极受尊重的牧师;一个品行高尚,敦厚诚实的商人;一个精明干练,名声清白的银矿主管;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石英矿场主,都受到了同样的讯问,都同样靠边站。每个人都保证公众的议论和报章报道并未使他们产生偏见,他们庄严宣誓将抛开事前形成的一切看法,根据事实真相作出公正的判决。但是当然不能把这桩案子交给这些人去审理。只有无知无识的蠢才才能进行毫无污点的审判。
  这种决定性的盘问结束后,选出了十二个人组成了陪审团——这个陪审团宣誓说,甚至连牛圈里的牛,艾灌树丛里的印第安人和大街上的石头都知晓的凶杀案,他们都一概没听说过,没读过,没谈论过,更没有表示过看法!这个陪审团的成员有两个亡命之徒,两个下贱的啤酒店政客,三个酒巴老板,两个目不识丁的牧场主,和三个迟钝、愚昧、披着人皮的蠢驴!实际上后来得知,最后这三个家伙中有一位认为乱伦与纵火是一码事。
  这个陪审团作出的裁决是:无罪。你还能期望有什么别的结果吗?
  这种陪审制度禁绝智慧与诚实,奖赏无知、愚蠢与伪证。一种毫无益处的制度仅仅因为一千年以前不错,我们就得继续沿用,真是了件可耻的事!在当今这个时代,要是一位聪明、正直、具有很高社会声望的先生发誓说,在这庄严的誓词约束下所作的证词将压倒街谈巷议以及捕风捉影的报道,他就抵得上一百个对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起誓的陪审员,正义在他的手中远比在他们手中安全得多。为什么不能修订一下这种陪审制度,使有头脑、正直的人与傻瓜和无赖具有相等的机会呢?在一块自诩一切公民均享有平等、自由的土地上,对一些人滥施恩惠,而对另一些人却肆意伤害,难道这是正确的吗?我是议会候选人,我要干预这种陪审制。我希望改变它,以奖励明智与正直,将白痴、无赖和不读报的人赶出陪审席。但是无疑我会失败——我为拯救祖国所作的一切努力都还“欠火候”。

  开始这一章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想讲一讲内华达“繁荣时代”的暴行。如果要描绘那个时代,那块土地,而闭口不谈鲜血和尸体,就如同描绘摩门教而不讲一夫多妻制。亡命之徒在街上昂首阔步,其架子之大小要看他行凶的次数,谦卑的崇拜者只要蒙他点个头,当天就足以幸福无边了。所不同的是,对于名声赫赫以及照当时的说法“拥有专用墓地”的暴徒,崇敬更为突出,并且一致表示热烈欢迎。当他身披下摆特长的大衣,脚蹬亮锃锃的尖头皮靴,头戴小巧精致的卷边草帽,帽沿盖着左眼招摇过市的时候,小瘪三们为他的大驾让道;当他走进馆子,侍者们扔掉银行家和商人,蜂拥过来巴结、侍候他。当他抢着膀子挤进酒巴,被撞的人们气汹汹地转过头来,一认出是他,就——道歉。他们得到的却是冰沁骨髓的一瞥,这时,那位头发卷曲、别着胸针的酒巴老板便隔着柜台满脸堆笑地表示欢迎,为他们的老相识关系使他能说出下面这样的亲热话深感自豪:
  “你好,比利,老哥?高兴见到你。你要什么——老东西?”
  “老东西”,自然是指他常用的酒。
  内华达地区最知名的人士是那些挎着左轮枪、身披长下摆外衣的好汉们。演说家、州长、资本家和议会的官儿们都享有名气,但与山姆·布朗、杰克·威廉斯、比利·马利根、法默·皮斯、休格富特、麦克、麻脸杰克、艾尔·多拉多·约翰尼、杰克·麦克那布、乔·麦克吉、杰克·哈利斯以及六指彼得之流相比之下,他们的名声便显得土里土气、可怜巴巴的了。这种人还有一大串。他们是些勇猛、鲁莽的汉子,把性命别在腰带上到处游荡。说句公道话,他们主要是自相残杀,很少打扰安份守己的公民。因为他们认为宰掉个把照他们的说法是“不堪一击”的人,把这小玩意儿加在他们那战功纪念碑上,简直是小意思。他们为芝麻大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希望并且渴望自己被杀——照他们的话来说,要是没有“穿着靴子”被杀,简直是个耻辱。

  亡命之徒瞧不起要平民百姓的性命这种小游戏,这种例子我还记得一个。有一天晚上,我在一个馆子里吃夜宵,同坐的还有两个记者,一个小印刷商,名字就叫布朗吧,什么名字都可以。不久,一个身穿燕尾服的陌生人走了进来,他没有看到布朗放在椅子上的帽子,就坐了下来。小布朗立即骂骂咧咧地跳了起来。那个陌生人微笑着,抚平了帽子,递给布朗,一面连连道歉,口气颇有点尖酸刻薄,请求布朗别毁了他。布朗甩掉大衣,激他打架——辱骂他,威胁他,嘲笑他没胆量,赌他甚至恳求他打架;与此同时,那微笑着的陌生人在我们身边躲来躲去,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但是,倾刻他就严肃地说道:
  “很好,先生们,如果我们一定得打,那就来吧,我想。不过别等吃了亏后才怪我没有给你们打招呼。我一动起手来,就是你们一齐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给你们证据,如果这位朋友还是坚持要打的话,我会尽力成全他的。”
  我们坐的那张桌子有五英尺长,极其笨重。他叫我们把手放在盘子上,用力把它们按着,有个盘子是个巨大的椭圆形盘子,里面还装着只硕大的面包皮。然后他坐下来,抬起桌子那一头,把两只桌腿放在膝盖上,牙齿咬住桌子,松开手,衔着桌边往后拖,直到把桌子放平,上面还有盘子等!他说他能用牙齿衔起一桶铁钉。他拿起一只普通的玻璃酒杯,一口就咬下一半。然后他扯开衣服,露出胸膛上那横七竖八的刀疤弹痕,膀子上,脸上还有许多,他相信他肉里的子弹足够铸一只铅锭。他真是武装到了牙齿。末了他宣布他是卡里布的XX先生——这个鼎鼎大名使我们听了立刻毛骨悚然。我很想披露他的名字,但担心他会来劈了我。最后他问布朗是不是还想见血。布朗把这事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然后——请他吃晚饭。
  如果读者允许的话,我愿在下一章中收集几件昔日蛮荒时代我们那个小山村里发生的生活琐事。我当时就在那里。读者会看到我们这个官法俱全社会的特点;也会看到——举个例来说——在新开发的土地上,谋杀是怎样孕育着谋杀。
或许您还会喜欢: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有一句箴言说,真的绅士,不谈论别离了的女人和已然付出去的税金。此话其实是谎言,是我适才随口编造的,谨致歉意。倘若世上果真存在这么一句箴言,那么“不谈论健康方法”或许也将成为真的绅士的条件之一。真的绅士大约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喋喋不休地谈论自己的健康方法,我以为。一如众人所知,我并非真的绅士,本就无须一一介意这类琐事,如今却居然动笔来写这么一本书,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点击阅读]
恐怖的隧道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1金秋10月,天气分外晴朗。一辆公共汽车正在沿着关门公路向南行驶。秋田直治坐在车中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他知道车马上就要驶到关门隧道了,透过宽大明亮的车窗玻璃,他看到深秋时的天空湛蓝而高远,没有一丝浮云。往日,北九州市因为是一座工业城市,所以上空总是被浓烟笼罩着,空气污染的十分厉害。就连与它相邻的部分地区也被污染了,香川县的坂付市,远远望去,它上空墨色的污浊气体象一片拖着长尾的薄云。 [点击阅读]
悬崖山庄奇案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2
摘要:我觉得,英国南部没有哪个滨海小镇有圣卢那么令人流连忘返,因此,人们称它为“水城皇后”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到了这里,游客便会自然而然地想起维埃拉(译注:法国东南部及意大利西北部的海滨地区,濒临地中海,以风光旖旎著称)。在我的印象里,康沃尔郡的海岸正像法国南方的海滨一样迷人。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他听了以后说:“昨天餐车里的那份菜单上就是这么说的,我的朋友,所以这并非你的创见。 [点击阅读]
情人 杜拉斯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2
摘要:一个与昆德拉、村上春树和张爱玲并列的小资读者、时尚标志的女作家,一个富有传奇人生经历、惊世骇俗叛逆性格、五色斑斓爱情的艺术家,一个堪称当代法国文化骄傲的作家,一个引导世界文学时尚的作家……《情人》系杜拉斯代表作之一,自传性质的小说,获一九八四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全书以法国殖民者在越南的生活为背景,描写贫穷的法国女孩与富有的中国少爷之间深沉而无望的爱情。 [点击阅读]
愤怒的葡萄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具结释放的汤姆·约德和因对圣灵产生怀疑而不再做牧师的凯绥结伴,回到了被垄断资本与严重干旱吞食了的家乡。他们和约德一家挤进一辆破卡车,各自抱着美好的幻想向“黄金西部”进发。一路上,他们受尽折磨与欺凌,有的死去,有的中途离散。 [点击阅读]
最后的星期集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2
摘要:我完整地得到了你我深知你已经属于我,我从未想到应该确定你赠予的价值。你也不提这样的要求。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你倒空你的花篮,我瞟一眼,随手扔进库房,次日没有一点儿印象。你的赠予融和着新春枝叶的嫩绿和秋夜圆月的清辉。你以黑发的水浪淹没我的双足,你说:“我的赠予不足以纳你王国的赋税,贫女子我再无可赠的东西。”说话间,泪水模糊了你的明眸。 [点击阅读]
杀人不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英格兰!这么多年之后,终于又回到英格兰了!他会喜欢这儿吗?路克-菲仕威廉由踏板跨上码头的那一刻,这么自问着。在海关等候入境的时候,“这个问题躲在他脑子后面,可是当他终于坐上列车时,又忽然跑了出来。他现在已经光荣地领了退休金退休,又有一点自己的积蓄,可以说是个既有钱又有闲的绅士,风风光光地回到英格兰老家。他以后打算做什么呢?路克-菲仕威廉把眼光从列车窗外的风景转回手上刚买的几份报纸上。 [点击阅读]
权力意志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与动物不同,人在自己体内培植了繁多的彼此对立的欲望和冲动。借助这个综合体,人成了地球的主人。 [点击阅读]
死亡之犬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1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是从美国报社的通讯记者威廉-皮-瑞安那儿听来的。就在他准备回纽约的前夕,我和他在伦敦一起吃饭,碰巧我告诉了他,次日我要到福尔布里奇去。他抬起头来,尖叫一声:“福尔布里奇?在康沃尔的福尔布里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在康沃尔有一个福尔布里奇了。人们总觉得福尔布里奇在汉普郡。所以瑞安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是的,”我说道,“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他仅仅回答说,他讨厌那个地方。 [点击阅读]
看不见的城市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马可·波罗描述他旅途上经过的城市的时候,忽必烈汗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但是鞑靼皇帝听取这个威尼斯青年的报告,的确比听别些使者或考察员的报告更专心而且更有兴趣。在帝王的生活中,征服别人的土地而使版图不断扩大,除了带来骄傲之外,跟着又会感觉寂寞而又松弛,因为觉悟到不久便会放弃认识和了解新领土的念头。 [点击阅读]
纸牌屋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欢笑不长久,欲望不长久,生命本身,也总会走到尽头。这真是至理名言。所以,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把手中的东西紧紧抓住。为什么要虚度一生去换取入土之后碑头的空文呢?“永存我心”,什么样的蠢蛋才会希望自己的坟头铭刻这样一句空话?这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多愁和伤感,毫无意义。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人生就是一场零和博弈,输赢高下都在政坛见分晓。 [点击阅读]
莫罗博士的岛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2
摘要:1887年2月1日,“虚荣女士”号与一艘弃船相撞而失踪,出事地点大约在南纬1度,西经107度。1888年1月5日,即出事后的第十一个月零四天,我的叔叔爱德华·普伦狄克被一艘小船救起。方位在南纬5度3分,西经1ol度。小船的名字字迹模糊,但据推测应当是失踪的“吐根”号上的。我叔叔是个普通绅士,在卡亚俄码头登上“虚荣女士”号开始海上旅行。出事后人们以为他淹死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