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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大漠 - 4.“毁灭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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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撒哈拉的岩洞山中
  太阳已快要落山了。因此,在炙人的炎热过去之后我就远离水井,倒在我骑的驼骆的阴影里,商队的其他人坐到含盐的味道不佳的水边上以倾听我的仆人卡米尔有声有色的讲述。
  我可以听懂每句话,对他尽量突出我的许多好的品质心中颇为沾沾自喜。
  “你叫亚伯拉罕-本萨吉尔,是一个有钱的人,对吧?”他问坐在身边的穆尔苏克的商人,“在这次旅行中你每天付给你的随行人员多少报酬?”
  “每人每天二百贝币①,”商人愉快地回答说,“这还少吗?”
  ①在苏丹通用的一种用贝壳做的硬币。
  “对你的财产而言,不少。可是我的主人比你更有钱。他叫本尼西,在他祖国的绿洲中养了1000匹马,5000头骆驼,10000只山羊和20000只绵羊。他每天给我一个玛利亚-特蕾西雅银币,如果我离开他回到我的帐篷,我会比你富有。”
  这个牛皮大王在说假话,因为我不是每天,而是每周给他一个银币。这样按照德国货币计算,他每天大约得到50芬尼。富有的商人耸耸肩。
  “真主赐予,真主收回。人不可能都一样富有。”
  “你说得对,”卡米尔点头说,“因为我的主人是真主的宠儿,他从真主那里获得很多东西。你或许知道,本尼西的名字在世界各国有多么响亮?他会讲人类全部4050种语言,知道8万种动植物的全部名称,诊治过全部1万种疾病,一枪就打死了一只雄狮。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妇女。他的祖母被称作道德的典范。他的36位妻子都很温柔可爱,都散发着天堂之花龙涎香的香味。他战胜过全部英雄的军队。对他,甚至黑豹都闻声丧胆。我们现在不在强盗出没的地区,如果他们来袭击我们,他的一支小手枪就能把他们赶跑。请看看他!他不是有两支枪,一大一小吗?他用大枪击毁一个炮台,用小枪连续射击10万次,不需装子弹,因此这支枪被称作连击枪。我甚至希望这些坏蛋来,然后你们就会看到……”
  “以真主的名义,请你别讲了,”商队领队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希望凶手们来,那么魔鬼就很容易想到当真带他们来了。他们若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完蛋了?我的主人在这里,我也同你们在一起,也会完蛋?”
  他本想继续以这种口气说下去,但这时领队指指太阳说:
  “你们看,太阳已降到天边了!这是晚祷时间。赞美、跪拜真主吧!”
  他们都立刻站起来,将手浸入水中,然后跪下,面朝麦加的方向,按照规定的鞠躬和手的动作,跟着领队诵读祷词。
  这时我已跪在沙上,做我的基督教晚祷,当然没学他们的动作,因为我没向他们隐瞒我不是伊斯兰教徒。在昨天我同我的仆人卡米尔追上商队后,我立即诚恳地将这点告诉了他们。尽管如此,他们也允许我与他们同行。
  祈祷结束后,我们站了起来,看见从北边来了一个骑骆驼的人,他的骆驼非常善跑,他的武器中有阿拉伯长枪和两把刀,刀分别绑在手腕上。这种带刀的方式对敌人很危险:如在交手时抱住他,他就可用两把刀刺对手的背部。
  “祝你们幸福!”他问候着下了骆驼,但并未让骆驼跪下来,“请允许我在这里饮我的骆驼并请你们注意你们将会遇到的敌人!”
  他穿了一件长长的白色斗篷,头巾下露出浓密的黑发。他身材高大魁梧,圆脸,颧骨扁平,鼻子扁平,小眼睛,假如他戴上面纱,只留出眼睛,我会相信他是一个强盗。
  “欢迎你,”领队回答说,陌生人让骆驼自己去喝水了,“你谈的敌人指的是谁?”
  “伊莫萨尔人。”陌生人回答说。
  这个词与只是阿拉伯人使用的“图阿雷格”同义,而有关的从事强盗活动的部落则自称为“伊莫萨尔”。
  “你指的是图阿雷格人?他们又到这条路上来了?”
  “他们来了很多人,现在塞格登绿洲。”
  “真主啊!我们今晚要到那里去!”
  “你们不能去。我们这个商队有30人和80头骆驼。我们从伊萨亚井来,自以为很安全。可是我们刚到塞格登,就被埋伏在那里的伊莫萨尔人袭击了,虽然进行了英勇的抵抗,还是被打败了。我是惟一得以逃脱的人。”
  “真主啊!”老人说,“魔鬼把恶狗带到我们这条路上来了!他们将呆在塞格登。我们怎么办呢?在这里等候他们撤退?伊克巴尔井的水不能喝,也不够我们牲畜一天喝的。”
  他不知所措地向周围的人望望。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我们能否绕过塞格登绿洲?”
  “不能,”领队说,“往东走不行,因为下一个井在蒂布地区,距这里有3天的路程。往西走我们将经过马加维尔山,我不熟悉那里的情况。”
  “可是我熟悉那里的情况。”新来的人说。
  “你?”领队吃惊地问道,“那你是向导-,你对这一地区的经验比我丰富,但是我的年龄比你大一倍。”
  “是的,我是向导。年龄对此并不起作用。我了解这个地区,因为我多次到过这里。我也当过受强盗袭击过的商队的向导,如果我不熟悉沙漠中的道路,我也不可能逃出来。我是里雅赫部落的战士,名叫奥马尔-伊布恩-阿马拉赫。”
  然而阿拉伯部落里雅赫在费桑,我很难把这个向导当作阿拉伯人,特别是他把图阿雷格称作伊莫萨尔,阿拉伯人不会这样做的。可是领队并不怀疑,因为他说:
  “我知道里雅赫部落的人熟悉从穆尔苏克到比尔马的路。你认为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绕过塞格登绿洲和图阿雷格人吗?”
  “可以,比你想象的要容易。如果我们从这里绕过绿洲走,我们就会将危险留在我们的右侧并顺利到达伊萨亚井。我想给你们带路,因为我想,你的所有随行人员都有这种愿望。”
  “他们都希望如此。坐下来做我们的客人吧!我们现在进餐,晚祷后即出发。”
  “我很愿给你们当向导,做你们的客人。不过请先告诉我,你带领的是些什么人?”
  “这里是穆尔苏克的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所有的佣人和运货的骆驼都是他的。我要将他们从比尔马带到穆尔苏克。那两位是外地人,昨天加入我们队伍的。他是本尼西,来自欧洲,这位是他的佣人卡米尔-本苏法卡赫。”
  向导用锐利的目光看看我们,然后愤愤地向卡米尔说:
  “你叫卡米尔-本苏法卡赫?你是哪里人?”
  “我是伊赛利部落的一名战士。”
  “你作为伊斯兰教徒去给一个异教徒当佣人?太可耻了!但愿地狱吞食你!”
  他抓住了卡米尔,卡米尔未动声色,因为他只是在口头上勇敢,在行动上却胆小无比。他惟一敢做的事是带着指责的语气问我:
  “先生,你忠实的佣人受到如此侮辱,你这位持双枪的英雄能容忍吗?”
  “英雄?”向导轻蔑地大笑起来,“异教徒怎能是位英雄!我要给你看看,人们应当如何同一条臭狗讲话。”
  他向我走来,在我面前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用凶狠的目光望着我。
  “你是基督教徒?”
  “是。”我平静地回答说。
  “你以为我当真会把你带到穆尔苏克?”
  “我不相信。”
  “不相信?”他惊奇地问道,“你猜对了。一个先知的信徒决不会给一个灵魂肯定进地狱的基督教徒当向导。”
  “你错了。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我只是想说,你根本不想将人带到穆尔苏克去。”
  “真主啊!谁能阻止我为这种侮辱而把你打倒!”
  “别这么可笑了!像你这样一个图阿雷格人是打不倒我的。”
  他举起拳头想打我,可是因惊奇又放下了手。
  “什么?你把我当成一个图阿雷格人?为什么?”
  “我无需对你作出解释。可是你为何现在不向比尔马走,而想转向穆尔苏克?为何在你的商队在塞格登绿洲遭到袭击时你不立即往回走,而是用一天的时间跑到了这里?”
  “因为……因为……”
  他语塞了。我的提问使他陷于窘境,过了一段时间他才继续说:
  “因为伊莫萨尔人挡住了我往回走的路。”
  “这构不成你全天走路的原因,你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图阿雷格人埋伏在某处,对此我毫不怀疑,但可能不在塞格登。相反,我认为,你是想把我们带到他们那里去。你是他们派来的人,是他们的奸细,想把我们送到他们手中。他们可能在岩洞中埋伏,因为你想把我们带到那里去。”
  我以很自信的口气讲了这些话,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克服震惊,然后他就说:
  “真主啊!你称我为奸细,一个奸细却想在这里救你们!你这个异教徒恶狗,对我来说臭得像爬满蛆虫的尸体!我要……”
  “住口!”我打断他,“不许你再讲这样的话!作为基督教徒我到现在为止很平静地对待你的侮辱。我仍将继续保持心平气和,但如果你再讲一句这样的话,我也要让你平静下来。如果你此前未认识基督教徒,那你现在就应当领略一位基督教徒。任何先知都不会阻挡我向你表明,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孩子!”
  “一个小孩子!”他愤怒地喊了起来,“你应为此受到惩罚!恶狗,看刀!”
  说着他便向我冲来,两臂张开,想抱住我,用刀刺我的背部,但是我的拳头比他快。我从下面击他的下额,他踉跄退了两步倒在了沙地上。接着他又站了起来,举起他携带的火枪对准我,刚要按机,我猛然将枪从他手中夺过来,倒退两步把枪对准了他。
  “不许动,小孩子,否则你的子弹就会打中你自己!回家去,请你母亲给你买一件比这枪更适合你的玩具!”
  我打了一枪,然后把枪托往地上一击,枪托便断了。在枪托的断裂声中,向导怒吼一声再次向我冲来。他未注意到我已抬腿,我的脚踢到其胃部,他倒在了地上。我随即用腿压住他,给他的太阳穴一拳,使他老实了,如我刚才威胁他的那样,他现在不动了。
  “你这是干什么?”这时领队指责我说,“我们接纳了你,允许你同我们一起走,可是你却以打死想救我们的人来报答我们的好意。”
  “他不想成为你们的救星,而是想成为你们的毁灭者。而且他只是昏迷过去了,你检查一下!”
  他在向导身边跪下,相信我的话不错,但这并未缓和他的恼怒,他继续指责我:
  “他虽然未死,可是你打了他并把他的枪摔断了。按照沙漠的法则这要求你流血。我们得审判你。”
  “你最好审判他!我要说,他是土匪,想毁灭你们。如果你们不相信,即将到来的一天就能证明我的话没有错。我不担心我的命运。我不怕你们的判决。谁能阻止我坐上骆驼继续前行?你们总共有12人,这两支欧洲手枪每支有6颗子弹,这已足以抵御你们,用不着动用步枪。我看,你是惟一对我怀有敌意的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和他在骆驼上面运载的东西拱手送给强盗,他的佣人也有同样看法。”
  “随你怎么说吧!你不能不承担后果。把向导扶起来,抬到井边,用水润湿他的脸,让他苏醒过来。”
  他们把他抬了起来。我暂时无事了,便坐在我的骆驼身旁,为了进行防范,我将手枪拿了出来。卡米尔出于好奇也跟到井边去了,想看看他们为向导所做的努力会产生什么效果。人们在那里围成密密的一圈,因为天黑了,我看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后来我看到向导苏醒过来,他们围着他在讨论什么。有两个人站在一旁轻轻交谈。这是我的佣人卡米尔在同商人谈话。后来我获悉,卡米尔告诉他,我比其他人都聪明,他应当听我,而不应当听其他人的话。他的意见被采纳了,因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向我走来。
  “先生,你的佣人告诉我,我不应相信领队,而应相信你,你当真认为此人是一个奸细?”
  “是的。我有几条理由,如果我告诉你,你可能不理解。我只是想说,我不是首次来撒哈拉沙漠,我在其它地方也领略过这类人。我无意跟着前往岩洞山投到强盗的怀抱。”
  “真主啊!我怎么办呢?我答应按照领队的安排行事。我雇用他时就商定,我的人应听他的话,而不是听你的话。他们否决我,我不得不同意由向导领导我们。先生,请你满足我的请求!如果我不得不去岩洞山,请你不要离开我!”
  “你不必请求我的帮助,你只要表示你一定要去塞格登就可以了。”
  “他们会否定我的。这些人不是我的佣人,而只是我为此行雇来的,你可能知道,按沙漠中的习惯,在危险时刻听命于别人的声音同命令别人的声音同等重要。因此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想考虑考虑。”
  “好,请你考虑吧,你决定后请告诉我!尽管你对向导有怀疑,我现在仍想信任他,因为我认为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不可能说假话。”
  “但是我可以证明,他并不是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太阳落进沙海中时,我们曾作祈祷,向导并未作祈祷,因为他在祈祷时间还走在路上。我们结束祈祷时,他才到来。凡是耽搁规定的祈祷的人,都不是先知忠实的信徒,而谁不是先知的信徒,就不能相信他的谎言。你不这样看吗?”
  “先生,你看问题比我敏锐。”
  “还有他为何在他的商队受到袭击时不参加抵抗?他为何现在若无其事地坐在井边讲些攻击我的话,而却没有勇气采取行动?他恼怒时曾攻击我,现在怒气消了,却放弃向我报仇,因为他知道,如果我们跟他去岩洞山,他就可以无危险地报仇。在那里他们会袭击我们,如果我们被俘了,他就可以打死我,而自己不会受任何损失。”
  “先生,如果人们听了你这番话,他们必定会相信你是正确的。我第三次请求你将我置干你的保护之下。”
  “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就极可能处于我自己也需要自卫的境地。因此你的请求意味着要求我为你承受风险……”
  我的讲话被打断了,因为这时响起了领队泽马利的声音:
  “信徒们,站起来作晚祷,因为天已黑了,白天最后的光亮完全退进地里了。”
  大家都跪下来,面朝麦加的方向,用水点湿双手、胸和前额,然后诵读《古兰经》。
  一天最后的祈祷结束后,领队泽马利站起来命令大家备好骆驼准备出发。
  “到哪里去?”商人问。
  “当然去岩洞山。”领队回答说。

  “如果我们还是走塞格登绿洲岂不更好吗?”
  “你是不是因为本尼西要去那里才这么讲?”
  “是的。”
  “假如你更愿意听一个异教徒的意见,而不愿听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的话,那你就自己去吧,没有人会帮助你。但我们想绕路过岩洞山,因为我们认为我们的生命比一个异教徒的愚蠢更值钱。”
  “我雇佣的人必须跟我走!”
  “必须?他们是自由人,你曾答应我,要听从我的指挥,我们表决一下,然后你会看到,他们是听你和这个基督教徒还是遵从他们自己的智慧。”
  表决进行了,结果是除了商人、我的佣人和我外,其他人都要跟向导走。亚伯拉罕到我身边请我原谅并第四次请求我不要离开他。
  他刚离开我,我们就听到从西面有一阵声响在向我们接近。这是骆驼的蹄声。虽然天已黑,可过了不久我们就看到有些人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因为一人大声喊道:
  “站住!已经有人在井边了。拿起武器!”
  我们年长的领队回答:
  “这里是平静的,我们既不是战士,也不是强盗。过来吧,让你们的牲口喝点水,你们自己也喝点水!”
  “你们是商队?”
  “是。”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从比尔马来,到穆尔苏克去。”
  “你们有多少人?”
  “14人。”
  “给我们让开地方!如你撒谎了,小心你的脑袋。”
  他们谨慎地向前走来。讲话的人先走几步,看看场地后才让其他人过来。
  “是的,你们是14人。我们可以放心了。过来吧!”
  他操阿拉伯语,可是语调像蒂布人。他们从骆驼上下来后,我数了数,正好有20人,其中有一人是妇女或少女,因为他们的骆驼上有妇女坐的轿子。这是一种悬起来的竹制轿形坐椅,用长长的木杆架起来,饰以飘带和小旗。晚间望去给人以恐怖的感觉。
  新来的旅行团领队看来是个有战斗经验的人,因为他为他的人做了这样安排,如果我方怀有敌意,他们会处于有利地位。他的武器是一校长长的火枪,两技标枪,一把短剑,也许还有刀和手枪。
  我们的领队向他问好并说:
  “你看到了,你在我们这里不必害怕。请问你们是何处人?”
  被问的人骄傲地回答说:
  “我们是雷沙德部落的战士,想到阿波去。”
  “雷沙德部落?那你们是图阿雷格人的死敌了?”
  “是的,我们是他们的死敌,让真主诅咒他们!”
  “你们来自他们居住的西部地区?”
  “是的,我们从那里来。”
  “那你们肯定是勇敢的战士了。如果这么少数量的战士去死敌的地区……”
  他被一声从轿中发出的呼喊打断了,呼喊由三四个词组成,我听不懂,好像是柏柏尔语。因为我只懂梅萨布——柏柏尔语,我估计这是图阿雷格人的语言。令人奇怪的是,喊声刚过,我对之持怀疑态度的向导就快步跑到轿子旁,提出一个我也听不懂的问题。一个女性的声音——也可能是一男孩子的声音——在帘后回答。这时旅行团领队跑过来抓住向导的胳臂,将他拉走并愤怒地训斥他说:
  “你到我女儿的母亲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吗?快给我离开这里!”
  女儿的母亲即妻子,伊斯兰教徒从不用妻子一词。向导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他似乎在克制内心的激动。然后他以一种平静的、但我听起来带有威胁的语气回答说:
  “女儿的母亲?我认为那里面发出的是男孩的声音。”
  “这不是男孩子,如果这是男孩子,那你认为他在呼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奥马尔-伊布恩-阿马拉赫,是商队向导。”
  “你们何时离开这里?”
  “我们正准备出发。”
  “我们也不想在此久留,要赶快回阿波,因为你们是和平的人,我们可以一起走到绿洲,因为到那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道路。”
  “我们不去塞格登,因为图阿雷格人已占领了绿洲及其以东的整个地区。”
  雷沙德人看来吓了一跳,因为他倒退了几步。
  “是这些狗强盗?你说的情况确实吗?”
  “确实,因为我从塞格登来。我是一个商队向导,他们受到了袭击,我是惟一得以逃生的人。我们要避开塞格登,绕半圈到西部的伊萨亚井。在东面我们绕不过去,因为那里也被强盗控制了。”
  雷沙德人的路线是向东去。为什么向导不让他们去这一方向?他不是说过这一地区也被强盗占领了吗?他是否想让雷沙德人同我们一起去岩洞山?如果他有此意图,究竟目的何在?他是否听懂了轿中人的呼喊?如果听懂了,那他肯定是我认为的那种人,即图阿雷格人。我越来越怀疑向导了。
  雷沙德人继续问他,得到的是他已向我们讲过的情况。雷沙德人接着将他的人集合起来,轻声讨论了一会儿,我们一句话也未听懂,然后他又对向导说:
  “你是否知道,你说的强盗是哪个部落的?”
  “不知道。我不懂他们讲的语言。但是当他们袭击我们时,我听到他们喊叫两个词,我听说他们在进攻时总是喊叫部落和首领的名字:克罗维和拉加塔。”
  “真主啊,真主!这是对的。拉加塔是东部克罗维强盗的大酋长,我知道他带领他的战士外出抢劫去了。谢谢真主,他允许我认识你,不然尽管我们很勇敢也会被强盗打死!这就是说,你们想穿过岩洞山?这条路很不好走!你相信我们能顺利地、不受干扰地到达伊萨亚?”
  “我相信,我们在这条路上遇不到任何图阿雷格人。”
  “我可从伊萨亚再向东走,这样就可避免逼近的危险。但在我作出决定前我得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已了解我。我们的商队属于这位穆尔苏克商人的,他叫亚伯拉罕-本萨吉尔。在他身旁的人是他雇的本份的赶骆驼的人。那边是昨天才同佣人加入这个商队的人。他是异教徒,信基督教,名叫本尼西。”
  “哎呀!一个基督教徒在你们中间!他怎能与你们同行?谁容许身边有这样一条狗,谁就会激怒真主!我要看看这个臭虫。”
  他走过来弯腰看着我的脸。我坐在那里未动。他接着又走了回去吐唾沫。
  “他看起来像个男子汉,可是有一个胆小鬼的灵魂,否则他不会容忍我对他投以蔑视的目光。雄狮让胡狼与它同行,回头看看它会觉得很骄傲。异教徒也可以这样与我们同行,但应跟在我们后面,如果他不愿这样,那我就把他像小虫子一样用脚踩死!”
  我未理睬对我的这种侮辱,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向他表明我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的人。
  现在亚伯拉罕-本萨吉尔让人将货物装到骆驼背上。这时他有机会同向导讲话。我看见他们二人在交谈,后来他过来对我说:
  “先生,他会讲豪沙语,他用豪沙语回答了我的一些问题。”
  “那他就是图阿雷格人了。”
  “但我还是不相信他是图阿雷格人。雷沙德部落的领队会看透他的。而雷沙德人看起来是个出色的战士。”
  “你不要搞错了!向导如未被看透,他肯定会高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强盗同强盗是死敌,但却是一丘之貉。”
  “我不理解你。”
  “也不必要理解。你改变不了这一状况。”
  “即使你只能跟着我们走,你也与我们同行吗?”
  “谁说的?”
  “雷沙德人说的。”
  “他不能向我发号施令,我是自由的人,我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
  他摇摇头走开了。我拉着骆驼到水边,让它喝足水。呆在那里的雷沙德人见我来,像躲避麻风病人一样走开了。
  在向驮运骆驼装货时,它们发出了难听的叫声,然后各人都登上了自己的坐骑。队伍出发了,骆驼一头接着一头离开了水井。驮运骆驼排一字纵队,人们将后一头骆驼的缰绳拴在前一头骆驼的尾部。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向导。他后面是领队泽马利和雷沙德人的领队,他紧靠着载有轿子的骆驼走。他的后面是他的战士,接着是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及其长长的商队。我等到他们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才同卡米尔慢慢地跟了上来。星光很明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商队。
  “现在我们被迫跟在这些人后面走!”我勇敢的佣人抱怨说,“先生,你为何听从这个命令?难道我不是伊赛利部落的人,应当骄傲地走在这支队伍的前面?”
  “谁不让你这样做了?如你愿意,你就走到前面去吧!”
  “没有你,我不能往前跑!你知道,我将你放在我的心中,不能让你单独受到藐视。告诉我,你当真认为我们要同那些人发生冲突?”
  “是,而且不久就要发生冲突,首先是同向导发生冲突。”
  “这就是说你确信他是强盗?”
  “是的。他想将商队引向毁灭。我相信强盗准备在岩洞山袭击我们的队伍。这些人盲目地走向毁灭,但也可能在最后一刻他们会听我的警告。”
  “如果他们不听呢?”
  “那我就试图至少去救亚伯拉罕-本萨吉尔。我面临的危险是很大的,因为向导急着向我报仇。但我希望,我们如果落到强盗手中,可通过雷沙德人找到出路。”
  “你认为,雷沙德战士会救你?像你所说的那样,他们自己也会受到袭击。”
  “是的,但他们有件东西可能对我们有利,可以利用,这就是轿子。”
  “轿子能给我们带来好处?”
  “不是轿子,而是轿子里坐的人。可能轿里坐的是一个男孩子。”
  “真主啊!先生,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轿里会有一个男孩?”
  “是的,是一个被雷沙德人抢走的图阿雷格男孩。”
  他想说什么,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发出声音:
  “一个图阿雷格男孩!啊,先生,你真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诗人!”
  “不!雷沙德人同图阿雷格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如果他们之中的20人如此秘密地进入敌人的地区并带着这样一个密封的轿子,人们就知道如何进行解释了。或许你认为雷沙德人会带着自己的妻子进入危险的敌人地区?”
  “不,肯定不是这样。”
  “他抢走了图阿雷格酋长的儿子,这是能够给敌人带来的最大耻辱。向导也发现了这点。”
  “多么奇怪的事件,多么大的冒险!你想解救男孩吗?”
  “我能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关键是时机。我想将亚伯拉罕-本萨吉尔顺利送到穆尔苏克,如他陷入危险,就把他救出来。看看吧,我们此行会遇到什么!如果你害怕,可离开我到塞格登去。”
  “害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先生!即使没有遇到图阿雷格人和雷沙德人,你也得承认,我敢于为你做许多事,因为可能有比岩洞山更危险的地区,在沙漠中心有个湖泊名叫‘毁灭之沙’,里面没有水,而是装满了细沙,任何掉进去的人都要下沉数百尺,会像在海洋中一样被淹死或窒息。”
  “真的吗?”我吃惊地问。我相信他的话,因为旅行家阿道夫-冯-行雷德在阿卡夫沙漠曾发现了一个类似的沙湖,拴在60英寸①长绳子上的一公斤的东西在湖上消失了。卡米尔还给我讲述说有许多人和骆驼在沙湖中沉没了,说在岩洞山还有为所欲为的精灵。时间已近午夜,我有意缩小了我们同商队的距离。我现在想表明,我不想总是跟在商队的后面走。我们催促坐骑快跑,很快就追上了走在最后面的骆驼。我们在长长的队伍旁边跑过去经过雷沙德人身旁时,他们向我们发出了愤怒的喊声。雷沙德人领队听到我们的骆驼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他看见我跑过来,便命令我们说:
  ①长度单位,合6英尺或1.829米。
  “你们给我回去!”
  我们未理睬他们。
  “回去,回去,”他再次喊道,“否则我就要领你们去该去的地方了!”
  他的威胁尚未完,我们已越过他了,还越过了向导和领队泽马利。几秒钟后,我们后面枪响了,我感到从我耳边飞过的子弹造成的空气压力。我立即勒住了我的骆驼,卡米尔也停了下来。我们等候队伍的到来。
  “谁向我射击了?”我问。
  “我,”雷沙德人说,“如果你们不立即退回去,你会吃第二枪!”
  “第二枪同第一枪一样打不着我。你的枪打得不准。我给你看看应如何打枪。卡米尔下来!”
  他从骆驼上跳下来了。雷沙德人现在只离我一米远,他的驼鞍上挂着两枝标枪。我伸出手将标枪拿了过来。
  “混蛋,你拿我的标枪想做什么!”他对我喊道。
  “给你看看应如何打枪。注意!”
  我把一枝标枪交给卡米尔,他拿标枪走到我告诉他的距离,然后握着它。我抽出两校手枪,向标枪连打12枪,现在卡米尔把标枪递给了雷沙德人。
  “你看看!”我要求他,“12枪12个洞。”
  他观察标枪,惊奇得说不出话来。队伍停下了。现在卡米尔又将第二枝标枪拿到在星光下我能见到的距离处插在沙中。我的骆驼一动不动,它已习惯于打枪,我不必跳下骆驼。
  “你数子弹的数目!”我对雷沙德人说,并举起装有25发子弹的短猎枪。我仔细瞄准后将子弹一颗颗打出,一枪比一枪略高些。
  “打了几颗子弹?”我问。
  “15颗。”他回答,对我不需装子弹连续打这么多枪感到不理解。
  “现在看看标枪!”
  卡米尔把标枪拿过来了。雷沙德人用手指摸着枪眼的数目。
  “真主伟大!15个洞!”他惊呼道,“这个基督教徒是个魔术师,他的枪是魔枪,枪中有无数子弹!”
  “你说得对,”我表示同意,“我打枪百发百中,而且可以打这么远。同我的枪相比,你们的武器算什么!你要我的命并向我开枪。我想这次原谅你,因为我是基督教徒。然而你如敢第二次对我下手,那我就给你和你手下的人打开通往死亡的大门,任何先知和哈里发都救不了你。我叫本尼西,你应当记住我!”
  他一声未吭,其他人也默默观察着。我做了一个手势,卡米尔又登上骆驼,我们远远地跑在前面,无人敢阻拦我们。当然我又立即将手枪和短猎枪重新装上了子弹。
  从现在起我们无论走在哪里,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侧面,一会儿在后面,总是密切警惕着以免有人从后面向我打黑枪。在做晨祷之前,我们走的全是沙漠,后来我们停了下来。休息2小时后当我们又开始登程时,地形变了。只是我们的左侧还是沙漠,而我们的右侧却有奇形怪状的山拔地而起,有的像海湾,有的像海角,因为我们未走到近前,这些山使我们产生了怀疑,它们是完全自然生成的?还是部分经过人工改造的?那里似有墙、柱子、城垛、楼角、窗户和弓状的大门。我很想走过去看看,但我不想离商队太远,因为我预感到我们很快就要到达向导想领我们去的地方。

  奇形怪状的山继续陪伴着我们走路,好像没有尽头。中午前一小时,天气非常炎热,人畜均渴望休息。此处的山脉向前突出,我们接触到了它最远的余脉。山头突出,形成了一个马掌形地带,除我之外,其他人都认为这是特别适合休息的地方。他们下了坐骑,从骆驼身上卸下货物。我当然对这个地方无信任感,因为假如在这里进行袭击,进攻者只需封锁马蹄铁的开口处,所有在这里面的人都会落在他们手中。但我一句话也没说,因为没有人听我的。
  在大家都休息时,我的警觉驱使我只身一人在沙漠中走了一段路,在那里我可以观察宿营地周围的情况。一个情况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我们北部,大约有一刻钟路程的地方,有几只鹰在山上的空中盘旋,时上时下,但并不离去。我回到宿营地去找向导,雷沙德人正在他的身边。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说,“图阿雷格人距这里不远,准备袭击我们。”
  “这是谁告诉你的?”
  “鹰,几只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鹰会讲话吗?”他嘲笑我。
  “对我来说是这样,因为我懂鹰的语言。”
  “我请你放心。我是向导,对商队的安全负责,我去找找你所想象的敌人。跟我来!”
  他很狡猾,因为假如我跟他去,我会先于他人落在图阿雷格人的手中,我将计就计。
  “这是领队的事情。雷沙德人可以陪你去,他是著名的沙漠战士,而我对这里情况不熟。人们可以信赖他的敏锐的眼睛,他回来时会告诉我,我的话到底对不对。”
  我达到了目的,雷沙德人表示愿意跟去。看来谁先落进图阿雷格人的手中,对他是无所谓的。他们一起去了解情况。我事先就知道他们观察的结果:雷沙德人被捉住,图阿雷格人接着前来袭击营地。
  现在我去亚伯拉罕-本萨吉尔那里,提醒并要求他同我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结果无效,他笑我多此一举。我不管他了,只注意我自己、卡米尔和一个第三者——坐在轿里的人。如果我的预感不错的话,那么这个“孩子的母亲”会在解救商人时起作用。
  恐怖的大漠
  雷沙德人将轿子从骆驼身上卸下来,放在山边,此处恰好有一道深深的缝隙通到下面岩石中的土层。我一眼就见到的动物足迹告诉我,这道山缝是可通过的。他们不许我接近轿子,因为轿子被严加看守。因此,我要做的事情必须秘密进行。我离开营地,转向山的外侧,沿着山走了下去,最后发现一道山缝,便走了进去。山缝很直,很宽,我走进去并不困难。很快我就发现,我没有搞错。这道山缝与马蹄铁形山谷中停放轿子的地方相通。无人注意到这点。我在一个角落里可清楚地看见轿子。
  我又回到营地,同卡米尔把我们的骆驼牵了出来挂在一个角落里,如果图阿雷格人来,骆驼也不会被发现。我们把两头骆驼的前腿绑在一起,但只是系活结,以便在紧急情况下很快就可将绳索解开。
  “你打算怎么办,先生!”卡米尔问我。
  “逃走,”我回答说,“可是我想带走那个男孩,他现在被关在轿中,很可能被捆着。听我告诉你!我估计,不需多久图阿雷格人就会来,此前我无法去救男孩。你看到那个山缝了吧?它通到轿子处,我将躲在里面。你走到转弯处,然后往沙漠里走,离开营地。从那里你会看见图阿雷格人到来。有人问你等谁,你不要回答!敌人来了,就给我一个信号并跑到这里来。敌人到时将引起很大的混乱,我将乘机将男孩从轿中救出。如果我同他到这里,你就立即解开骆驼腿上的绳子,站在我的而不是你的骆驼旁,因为我带着可能进行反抗的男孩上不了太高的驼鞍。我把他交给你,你抱住他,待到我坐上去你再把他举上来给我。我和他坐稳后,你也上你的骆驼,我们一起走。如果有人问你,我……”
  “我已知道该怎么讲了,先生,”他打断了我,“对我的警觉你放心吧!”
  他走了。我又躲到山缝中,一直走到拐角处可以看到轿子的地方才停住。
  这时正好卡米尔走进我的视野里。我看到,他正慢慢地向沙漠走去,向北张望着,然后停下了。我正想问自己大约需等多长时间时,他转身大步边往回跑边喊:
  “骑骆驼的人,很多人骑骆驼来了!你们快出来吧!肯定是我的主人说过的图阿雷格人!”
  营地的人都跑出来了,已无人看守轿子。我立刻跑到那里,拉开了帘子。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看到的是一个黑皮肤、黑头发的男孩,大约5岁左右,被捆着。我三刀两刀就将绳索割断,然后抓住他把他拉出来回到了山缝中。这时我听后面有人喊:
  “强盗,强盗!快上骆驼!”
  “不要声张,不要害怕,我救你!”我用阿拉伯语对男孩说,因为我不会讲图阿雷格语。不知是他懂了我的话,还是由于害怕,他没有动。
  我带着男孩尽快地穿过了山缝。卡米尔已牵着我的骆驼在外边等候。我将男孩给他便上了骆驼。他将男孩举上来,然后登上了自己的骆驼。谁都没见到我们,我们跑了,后面响起了战斗的呼喊。
  我们沿着突出的山麓往前走,两小时后到了一个我认为对我行动合适的地点。这里有一个自然的斜坡,虽比较窄,但缓缓通到高处,这样我们的骆驼也可以在上面行走。我们到了一个棱形的山顶,在上面我高兴地看到,它除了上述斜坡外,既未被其它高山所控制,也不能让人通过其它道路登上这里来。我们在这里很安全,因为我们在这里容易抵抗敌人的进攻,而且因为我们有小孩作人质,可以提出我们想要的条件。
  我将注意力转向了男孩,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我既有些害怕,又表示信任。
  这个男孩很漂亮,黑皮肤,明亮的大眼睛,不过现在眼中流露的是饥渴、恐惧和痛苦。
  “你说阿拉伯语吗?”我问他。
  “说。”他的回答使我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我继续试探。
  “卡罗巴。”
  “谁是你爸爸?”
  “拉加塔,他是克罗维部落大酋长。”
  可见我的预感没有欺骗我,他是袭击我们的图阿雷格人首领的儿子。我问他是如何落到雷沙德的蒂布人手中的,他讲了经过:在他父亲率领战士外出时,一个所谓的豪沙人出现了,想在这里过夜。人们接待了他,可是在晚上当大家都入睡时,他捉住了男孩,把他带到有19个人等候的地点,那里已备好一顶驼轿。劫持男孩的是蒂布人的首领,他们不仅与克罗维人势不两立,而且还与其酋长拉加塔有血仇,因此进行了这场大胆的冒险,劫持了仇敌的儿子。男孩问我是否想把他送交给他的父亲,我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可以肯定,图阿雷格人已留在我们的营地了,我想今晚去告诉其首领,他的儿子在我的控制下,愿以他来换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他的佣人及属于他的一切东西,我相信他会同意的。在此期间卡米尔看守着男孩。我决定只有满足了我的条件,使我相信他们将把我和卡米尔当其部落的朋友对待,我才交出男孩。
  我们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后,我便倒下睡了。卡米尔不得不看守男孩,傍晚才把我唤醒。我起来后骑上骆驼便走了。
  我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胜利者,大约共有80个图阿雷格人,坐在火堆旁,附近是被绑起来的俘虏,其中有未受伤的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我毫无畏惧地走近火堆,不理会我自愿出现引起的震惊。火堆旁有个人站起来喊道;
  “他就是本尼西,曾打过我!抓住他,把他绑起来!”
  他是向导。对我的出现感到震惊使人们忘记听从这一要求。这时他想自己动手来抓我。我给了他一拳,打得他倒退几步,接着问道:
  “哪位是图阿雷格人的首领拉加塔?”
  “我是,”一个外貌勇敢而严肃的人回答说,刚才向导就坐在他的身边,“假如你当真是我的侦探所讲述的基督教徒,那你回来简直是发疯了。复仇者会抓住你,将你折磨死。”
  “不要过早作出判断!一个基督教徒是不怕一个伊斯兰教徒的复仇的。”
  这句话引起了愤怒的喊叫。
  “住口!”我打断了他们,对首领说,“先听听我要对你讲的话!你有一个名叫卡罗巴的男孩子?”
  “是的。”他惊奇地回答说。
  “这个男孩子被劫持了,只有我而不是其他人才能把他交还给你。穆罕默德不能把他交还给你,你们的任何哈里发也找不到他。你们如果愿意,现在就打死我吧!”
  我穿过图阿雷格人,坐到了其首领的身边。人们可以想象,我的举动和讲话给了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印象!他们不想相信我,可是我讲了情况并拿出我从男孩身上取下的作为证明的一个铜臂环。现在我获得了信任,图阿雷格人的愤怒转到蒂布人身上了,但后者矢口否认他们劫持了男童,称对此一无所知。现在开始了长时间的讨论,我尽一切努力达到我的目的。最后我达到了目的:我和卡米尔人身及我们的一切财产不受损害;亚伯拉罕-本萨吉尔及其佣人获得自由,夺走他们的东西归还给他们;至于蒂布人,我未能为他们争取到什么。现在我可以由几个图阿雷格人陪同去接男孩了。图阿雷格人发誓遵守协议,很难相信他们会搞诡计,只有向导使我产生了一些疑心,虽然他此前曾对我表示要报仇,但他也是同意达成的协议的。
  我们走了,4小时后男孩交还给了他父亲,当然卡米尔也回到了我身旁。拉加塔与儿子重逢的喜悦增大了我的信心,减弱了我的戒心。他们发誓要向蒂布人报仇,而我听到的只是感谢的话,看到的是友好的表示。我对有时从我背后走过的图阿雷格人不再理会了,然而突然我的头部遭到了枪托的打击,我失去了知觉。
  我苏醒过来时,我同卡米尔已被捆绑,东西全被拿走了,他们把我们同其他俘虏放在一起了。向导站在我面前,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现在你是咎由自取,你落在我手里就活不了啦!”
  酋长听到这话,带着同样嘲弄的语气对我说:
  “你去喊你们的耶稣吧,让他来解救你!”
  我闭上了双眼,既未理睬有人用脚踢我,亦未注意有人威胁我。我倒在那里过了很长时间,突然觉得有个软软的东西摸我的脸,有人轻轻地对我说:
  “你是好人!”
  我睁开眼睛看见男童跪在我身旁,他用手抚摸了我的脸。他不敢让别人看见,因此很快又走开了。这句话从小孩子口中讲出来,使我多么愉快!
  我的勇敢的佣人卡米尔倒在我身边,不断地抱怨我。我不理睬他的怨言,他终于闭嘴了,我们两人都睡了,但不久即被晨祷声弄醒。这时我们看到,他们正在准备出发。他们将我抬上骆驼并牢牢地捆绑了起来,接着就出发了。他们走得很慢,因为队伍中有载货的骆驼。
  队伍向西南方向沙漠中走去了。当时没有风,天空晴朗,可能会有一个正常的白天,可是天气也可能突变。在中午人们还看不到我们背后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停下来,以便躲避最热的时刻,这时酋长走过来以狂妄的目光望着我,用手指指左前方说:
  “那里是沙湖,任何人陷进去都出不来。我们决定将你沉入沙湖,看看你的耶稣能否救他的崇拜者。”
  他是真想让我经历这可怕的死亡,还只是想恐吓我?我未置一词,他失望地走开了,一路骂声不绝。
  太阳刚开始西斜时,人们又出发了。我们走了还不到半小时,我便注意到,所有的骆驼都自动地加快了脚步,对此除了我之外,无人注意到。出于对任何事物都注意观察的习惯,我发现骆驼都无一例外地想向更南的方向走。这就是说在我们后面的北方有了什么东西使骆驼不安起来。我虽被捆着,但尽量回头看,见到北面有一小团蜘蛛网状的云彩。我立即知道什么在威胁我们,因为我熟悉各种沙漠风暴的迹象。
  “喂,快走!”我向前喊道,“快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因为沙暴从后面向我们逼近了!”
  他们开始时还嘲笑我,可是过了二三分钟,大家的脸色便严肃了。云团越来越大,越来越黑,他们都鞭策骆驼尽快往前跑了。很快黑云就遮住了我们后面的全部天空。天啊,我们被捆在骆驼身上!如果骆驼跌倒,我们会怎样呢!
  “给我们松绑,松绑!”我大声呼喊。
  “不,不能松绑!”酋长说,“让你们都死在沙中,到地狱里去吧!”
  这时我恼怒极了,浑身于是充满了力量。我用力挣断了一条绳索,接着又挣断另一条,可能绳索本来就有破损处。我现在自由了,便拚命催骆驼快跑。我前面是向导,我追上了他,两头骆驼几乎相撞了,我用左手抓住他,用右手从其腰带上夺过刀来,然后给了他一拳,使他跌下了骆驼,骆驼继续向前跑了。一分钟后我到了卡米尔身边,在快速奔跑中将其绳索割断,接着又跑到亚伯拉罕-本萨吉尔身边,只用两刀就将其绳索割断。没有时间想其他人了,因为我们后面雷声大作,我回头一看,顶天立地的一堵高墙很快就要追上我们。这是扬起来的飞沙,它会将我们埋葬的。
  我们前面的天色也黑了下来。现在风暴已到我身边!风裹住了我,好像要将我从骆驼上推下来,我紧紧按住了驼鞍。风将骆驼吹得比它们自己跑还快。这时飞沙尚未到,先到的只是风暴,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我看见前面的骆驼在分散,他们到了瓦尔山的边缘。那里有高大的山岩和石头,人们可以躲在后面获得喘息的机会。我不需要控制我的骆驼,它只受其本能的驱使,跑到了这样一个山岩的后面,在我尚未跳下驼鞍时就倒下了。我挤进骆驼和岩石中间,将上衣衣角塞进口中,用头巾缠住了头。刚缠完头,飞沙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像一堵倒塌的墙压住了我,身体失去了感觉,只感觉有一个需要——呼吸。
  这会持续多久?我不知道。可是突然我的周围一片寂静,我的骆驼开始动了。我试图站起,但很困难。我站起后才看见压在我身上的沙子有多重。沙子也钻进了我身体所有露在外面的孔中,进了鼻子里,进了耳中,甚至进了口中,并细如面粉。我将蒙在头巾后面的眼睛闭紧,尽管如此细沙还是到了眼睑。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将沙子抖掉,至少让它不使我感到痛苦。然后我向左右看了看。

  到处是山岩,人和骆驼都试图从沙中钻出来。我的骆驼也站起来了。被绑的俘虏的处境很危险,他们的骆驼倒下时,人还被捆在骆驼身上。现在骆驼站起来了,他们的手臂吊在骆驼身上,情况极其危险。我在沙中艰难行走着,将他们身上的绳索一一割断,把他们解放了。图阿雷格人自顾不暇,无法理会此事。那时即使有人想阻止我,那也是徒劳的,因为我现在已自由了,而且有一把刀。假如我得到我的枪,那……啊,我的枪!在酋长那里。他在何处?我去找他,发现他从山后走出来了。他未携带武器,刚从沙中钻出来,正一个个地去看他的人。我估计,他是在打听已不见了的他儿子的下落,我要利用这一机会。他离开他的骆驼越远,我就越能接近他的骆驼。仅一分钟时间我就找回了我的全部东西并走开了。现在只缺斗篷,我一定要找回来。
  幸亏沙暴只持续很短的时间,没有人受伤。过了一会儿我们甚至看到从东北方向有一条线在向我接近了,这是运货骆驼及赶骆驼的人,他们也从风暴中走出来了。
  现在只有一人充满恐惧和忧虑,这就是找不到儿子的酋长。他到处询问到处抱怨,可到处都找不到他。沙子不会掩埋带有长长木架的轿子,因此应当能看到轿子。
  我找到了卡米尔、亚伯拉罕-本萨吉尔及其佣人,每个人都有可怕的经历,但我们应当感谢沙暴,它成了我们的解放者。沙暴在我们这里停止了,但并未使我们受到损害,而我是找到武器的惟一的人。
  运货的骆驼刚到,酋长就来了。
  “你们解开了绳索,而你又有了武器?”他吃惊地问,“你们这群混蛋,我立即让人再把你们绑起来!”
  他转过身去想叫他的人,可是我阻止了他,我将他摔倒,用腿压住他并将刀放在其胸部威胁说:
  “住口,你这个坏蛋!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我的刀就刺进你的胸膛!你现在应当认识一下你骂的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他不能动,也不能讲话。
  “如果你们不想再落入图阿雷格人的手中,那你们就暂时听我的指挥!”我命令站在我们周围的商人的佣人,“你们用绳子把他的手和腿绑起来!”
  酋长被绑起来后,我问他:
  “你那个想当我们向导的侦探是否告诉过你我有魔枪?”
  “告诉过。”他愤怒,但也不无恐惧地回答。
  “那你就应当知道,如果你现在敢于顽抗,你就完蛋了。我既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什么东西,只要求你遵守你昨天晚上作出的许诺。你答应这一要求,我就放了你,不伤害你一根毫毛。可是你如果拒绝,我的刀就会刺进你的心脏,然后我再将每个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图阿雷格人打倒。快决定!我数10个数,如这个期限过了,我就动刀。”
  我解开他胸部的衣服,将刀置于他的肉体上,并用左手扼住他的脖子,开始数:
  “一,二,二,四,五……”
  “停,停!”他喊道,“你既不是基督教徒,也不是伊斯兰教徒,而是一个魔鬼!因此我只好顺从你。”
  “我们现在自由了,应收回我们的所有东西,对吧?”
  “对。”
  “你休想现在向我们作出许诺,以后就不兑现了!你现在就命令你的人,至少离开我们一千米;可来10个人把我们的骆驼牵过来并将我们所有的东西带过来。做到了这点,我才放你,你走你的路,我们往回走。你同不同意?想想,我只数到了五!我现在要继续数!”
  我更重地用刀尖压住他的胸膛,他不得不告饶:
  “拿开刀!我将按照你的要求办。”
  “在我的条件未满足前,我不取下刀子。”
  大多数图阿雷格人都聚集在运货的骆驼旁边,其中一人跑过来,在远处就喊道:
  “酋长在哪里?这是……”
  他未将话说完就大吃一惊地停下了,因为我示意让我周围的人闪开,让他能够看到酋长正被捆在地上,我持刀用腿压着他的身体。
  “真主慈悲!”他喊道,“人们松绑了,这里躺着的是……”
  “你看见了,是你们的酋长,”我打断他,“如果你想救他的命并救你们自己的命,那你就过来,听听他要对你讲什么!”
  他过来了,现在很值得一看,一个气得发抖的人如何发布命令,另一个人如何怒气冲冲地接受了命令然后走开去执行。我们看到图阿雷格人聚在一起边讨论,边喊叫。然后他们排成一字形纵队牵着我们的骆驼和我们的财产过来了,而其他人则撤到我所要求的距离之外。
  我们收到所有的东西之后,酋长对我说:
  “你们现在不能再向我们要求什么了,我想知道,你能否遵守你的诺言,放开我!”
  “你看,”我回答说,“我们的人又有了武器,并装上了子弹,如果你们强迫他们动手,他们的每颗子弹都会打中你们的一个人。走吧,赶快离开我们!”
  “我们还不得不留下来,因为我的儿子不见了。”
  “那就快去找他。因为只有我确信你们不会再回来,我们才离开瓦尔山。”
  我边说边给他松绑。他站起要离开,但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他转身对我举起右手发誓,以仇恨、不妥协的语气说:
  “你是制服我的第一个异教徒,而且将是惟一的一次。你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我再见到你,我的第一眼就意味着你的死亡。让真主诅咒你!”
  他走了。他到了图阿雷格人那里,似乎受到了指责。后来他们就分头去找小卡罗巴。我们对这次冒险行动幸运的结局感到很高兴。我们同骆驼在山岩之间休息,看到图阿雷格人如何徒劳地寻找着失踪的男孩。我本想跟他们一起去寻找,因为男孩友好地说的那一声“你是好人”仍在我耳旁。但我不能贸然加入想向我复仇之人的行列。看来他们终于找到了迹象,因为他们都跑向他们的骆驼,骑上它们向南边去了。我们听到他们的喊声,但因距离远,听不清楚他们喊在什么。
  他们走后我们又等了半小时,我们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因此我们准备动身。我正要登上骆驼,卡米尔用手指着南方对我说:
  “先生,等等!南边有人骑骆驼来了。”
  情况正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们看见有8个或10个人骑着骆驼向我们跑来。他们是图阿雷格人,跑在前面的是酋长。
  他们想干什么?想要设圈套?
  我拿起短猎枪,想阻止他们前进。
  “不要开枪,现在要和平!”酋长大声喊道。
  他的陪同停下了,他自己走了过来。我放下了短猎枪,他伤害不了我们。在我们前面50米处,他勒住了骆驼请求说:
  “先生,让我到你那里去!我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求助者来的,因为只有你才能提供帮助,只有你!”
  他骑着骆驼走上前来,但仍坐在鞍上。我紧张地想知道他想要我干什么。这可能不是无关紧要之事,因为他的脸部因恐惧而扭曲,他的胸部急促起伏着。
  “快骑上骆驼跟我走!”他对我说,“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你才能救我的儿子卡罗巴!”
  “他怎么啦?他在哪里?”
  “在‘毁灭之沙’中,沙暴把他卷进沙湖之中了,真主和先知都不能将他救出来。”
  我望着他,他的脸充满了死亡的恐惧。我不再怀疑和踌躇,立即登上骆驼。“你是好人”男孩对我说的这句话排除了我心中的疑虑,我飞快向前奔跑,很快就来到了山岩裂开的地方。图阿雷格人在那里,他们的骆驼在沙中,他们将头转向了我们。一眼望去我就清楚了情况。
  我的前面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石盆的边缘,其直径大约有2公里。其深度我不清楚,大概很深,因为岩石边几乎是垂直的。里面装的是潮湿的很轻的细沙,不能承受重量。可以想象,这一巨大的容器原来只装着水或其它液体,后来沙暴将细沙吹了进去。像今天我们遭遇的这样,沙暴墙的底部被高山挡住了,但是在高空浮动的很轻的、几乎无重量的沙尘都落到了液体上面,因为比液体轻,就没有沉下去,我想,沙湖就是这样产生的,并相信我没有搞错。谁掉了进去,可要倒霉了!我看见,轿子在距岸边大约25米的“毁灭之沙”中。轿子使用的薄薄的布料,轿子两侧饰着花边的长长的木架,使轿子没有沉下去,图阿雷格男孩卡罗巴就坐在里面。他很聪明,身体不动,但不断地呼救。一见到我,就大声喊起来:
  “先生,来吧,来吧!从死神手中救出我!救命啊,救命!”
  “我来了!”我下了骆驼说,“保持安静,不要失去平衡!”
  图阿雷格人默默地看着,他们向我投来了期待的目光,面部表情虽严肃,但现在已看不到仇恨的影子。他们的首领也跳下了骆驼,听到我讲的话后,动情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你想救他?你认为能把他救出来吗?”
  “在上帝那里一切都是可能的,”我回答说,“不过危险很大,但只要万能的上帝帮助我,我会把你儿子接过来的。如果上帝另作安排,那我会同男孩一起沉没。”
  “你不会沉没的,你会救出卡罗巴。真主是万能的,穆罕默德是伟大的。战士们,同我一起祈祷!”
  图阿雷格人遵从这一要求面朝东方,举起手来,喊了三遍:
  “真主万能,穆罕默德伟大!”
  对此我未说什么。祈祷后我对他们说:
  “绳子无法抛过去,我必须造一个木排划过去。”
  “木排?用什么造?”酋长惊讶地问道。
  “你是否想过,我为何在此前把亚伯拉罕-本萨吉尔的帐篷带走了?木排必须轻、长而宽,我才不致沉下去。我带来的帐篷和你的帐篷可给我提供轻的亚麻布,用帐篷支架可做成木排的骨架。下去前,我必须看看沙子有多深和负载力有多大。”
  我拿了一根帐篷架杆到沙湖旁边,湖里都是沙,因此很难准确测量,并且稍一失足,就可能给我带来死亡。过了一会我感到脚下的地面没有了。我跪了下来,将一个木杆放进沙里,杆上拴了几条绳索,绳索的头上绑上了一块石头,我将石头放了下去。绳索至少有20米长,石头落下去,并未着底,可见沙湖边上就很深。现在我觉得很可怕,因为如果木排支撑不住,掉进粥状的沙中,我就完蛋了,粥状沙不允许我作游泳的动作。
  现在开始制做木排。我得自己设计这种载人工具的适当的形式,我还得找一个适当的桨。普通木排的形式可能很危险。我做了一个只从后面划动的桨,由一根帐篷杆构成,上面绑一个亚麻布木排。这个桨只用于往里划,回来时得靠一条长长的绳索牵引,绳索这头我固定在木排上,另一头握在图阿雷格人的手中。
  制做木排和桨用去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多次呼唤男孩,让他保持耐心和勇气。可是最困难的是木排下水。用亚麻布做的木排很软,这是必要的,但易缩小,各处都摇晃,登上去本身就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上去了。他们用木杆将木排推离岸边,使我可以用桨划了。木排能行走,我是多么高兴!只有25米远!在水中划船这是小事一桩,可是在这浓稠的粥状的沙中划行却是长达半小时的充满恐惧的劳动!我经历过各种风险,但从未有过我现在的感觉。粥状沙发出的嚓嚓和哗哗声响和冒出的气泡阴森可怖,情势紧张,我边划边觉得毛骨悚然。图阿雷格人也很担心,当我的不稳定的运输工具一次有失去平衡危险时他们发出的呼喊表明了这点。
  最后我终于接近了轿子,差一点撞到轿子上。
  “快救我,先生!”男孩子祈求我。
  “不要害怕!”我安慰他说,“要保持安静,不要失去平衡,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带到你父亲那里。轿子如摇摆,你就告诉我它倾斜的方向。”
  我将一条绳索的一端固定在我的木排上,另一端做成一个套,我将套抛向轿子下面的横木上。
  第一次她去就套住了横木。
  “战士们,拉吧,但要慢慢地拉!”我对岸上喊道。
  他们按照我的要求拉绳索。绳子紧了,我的木排开始往回走,轿子跟在后面。轿子虽然很轻,但它不能充作乘载工具,它摇摇晃晃,似乎要沉下去了,如果我未想到这一情况,未带另外两条绳索的话,它就翻了。我做了两个套,分别套在轿子上部支架的左右两端,这样我可左拉拉,右拉拉,使轿子得以保持较大的平衡。幸亏男孩非常聪明,能喊着告诉我倾斜的方向,这样就便于我使轿子保持平衡了。
  尽管如此,回来还是比我向轿子划去要慢得多了。我们用了三刻钟才使木排靠岸。
  父亲将儿子抱了起来,图阿雷格人发出了热烈的欢呼。我悄悄地走在一边将手交叉在胸前。酋长走过来拥抱并吻我。
  “先生,我们对你犯下许多过失,告诉我们,怎样才能赎罪!我们要予以补偿。你可以要我最好的马,10头最好的骆驼,你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将他最好的马送给我,这确实是慷慨的报答!大家都在紧张地等待我会提出什么要求。
  “好,我要向你提出请求”,我回答说,“如果你能答应,我就要感谢你,你会得到真主的好感。”
  “说吧,你要求什么?”
  “不要再谩骂基督教徒!爱是真正信仰的核心标志。谁有爱心并实施爱心,谁就是上帝可靠的孩子。”
  他沉思片刻,然后将手递给了我。
  “你的话犹如我从未见过的珍珠,现在我突然看见了,我将把这些话牢记在心。现在你再次战胜了我,第一次用武器,这次通过和解。我感谢这次失败,它非但未使我失去勇气,还给我一个朋友。你能做我的朋友,在我们的帐篷和茅舍中接受我部落人的欢迎吗?”
  “能!”
  “那我们就离开这死亡之地,回到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那里,我们在那里宿营,并按照沙漠的规矩缔造友谊。你拯救了我儿子的生命。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我们俩心心相印,因为你把爱心,而不是仇恨带给了我。真主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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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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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十九世纪中叶,在我们这个奇怪的世界上,有一类人开始变得愈来愈多。他们大都快上了年纪,被大家称为“科学家”,这个称呼颇力恰当,可是他们自己却非常下喜欢。他们对于这个称呼是如此之厌恶,以致在他们那份叫作《大自然)的有代表性的报纸里一直谨慎地避开它,好像所有的坏字眼都源出于它似的。 [点击阅读]
福地
作者:佚名
章节:40 人气:0
摘要:海尔曼·布霍尔茨——德国人,罗兹某印染厂厂长卡罗尔·博罗维耶茨基(卡尔)——布霍尔茨印染厂经理莫雷茨·韦尔特(马乌雷齐)——布霍尔茨印染厂股东,博罗维耶茨基的好友马克斯·巴乌姆——博罗维耶茨基的好友布霍尔佐娃——布霍尔茨的妻子克诺尔——布霍尔茨的女婿马切克·维索茨基——布霍尔茨印染厂医生尤利乌什·古斯塔夫·哈梅施坦(哈梅尔)——布霍尔茨的私人医生什瓦尔茨——布霍尔茨印染厂公务员列昂·科恩——布霍尔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1:有产业的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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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你可以回答这些奴隶是我们的。——《威尼斯商人》第一章老乔里恩家的茶会碰到福尔赛家有喜庆的事情,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的人都曾看见过那种中上层人家的华妆盛服,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可是,在这些荣幸的人里面,如果哪一个具有心理分析能力的话(这种能力毫无金钱价值,因而照理不受到福尔赛家人的重视),就会看出这些场面不但只是好看,也说明一个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社会问题。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2:骑虎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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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争。——《罗米欧与朱丽叶》第一章在悌摩西家里人的占有欲是从来不会停止不前的。福尔赛家人总认为它是永远固定的,其实便是在福尔赛族中,它也是通过开花放萼,结怨寻仇,通过严寒与酷热,遵循着前进的各项规律;它而且脱离不了环境的影响,就如同马铃薯的好坏不能脱离土壤的影响一样。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3:出租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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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这两个仇人种下的灾难的祸根使一对舛运的情人结束掉生命。——《罗米欧与朱丽叶》第一章邂逅一九二○年五月十二号的下午,索米斯从自己住的武士桥旅馆里出来,打算上考克街附近一家画店看一批画展,顺便看看未来派的“未来”。他没有坐车。自从大战以来,只要有办法可想,他从来不坐马车。 [点击阅读]
秘密花园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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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玛丽·伦诺克斯被送到米瑟斯韦特庄园她舅舅那里,每个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小孩。确实是这样。她的脸蛋瘦削,身材单薄,头发细薄,一脸不高兴。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脸色也是黄的,因为她在印度出生,不是生这病就是得那病。她父亲在英国政府有个职务,他自己也总是生病。她母亲是个大美人,只关心宴会,想着和社交人物一起寻欢作乐。 [点击阅读]
空中疑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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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9月的太阳烤得布尔歇机场发烫。乘客们穿过地下通道,登上飞往克罗伊登的“普罗米修斯”号航班,飞机再过几分钟就要起飞了。简-格雷落在了后面,她匆忙在16号座位上坐定。一些乘客已经通过中门旁的洗手间和餐厅,来到前舱。过道对面,一位女士的尖嗓音压过了其他乘客的谈话声。简微微撅了撅嘴,她太熟悉这声音了。“天啊,真了不起。……你说什么?……哦,对……不,是派尼特。 [点击阅读]
窄门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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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第一章“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路加福音》第13章24节。我这里讲的一段经历,别人可能会写成一部书,而我倾尽全力去度过,耗掉了自己的特质,就只能极其简单地记下我的回忆。这些往事有时显得支离破碎,但我绝不想虚构点儿什么来补缀或通连:气力花在涂饰上,反而会妨害我讲述时所期望得到的最后的乐趣。 [点击阅读]
笑面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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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维克多-雨果于一八○二年二月二十六日诞生在法国东部伯桑松城。雨果的父亲,西吉斯贝尔-雨果,本是法国东部南锡一个木工的儿子,法国大革命时他是共和国军队的上尉,曾参加过意大利和西班牙战争,在拿破仑时期晋升为将级军官。雨果从童年起就在不停的旅游中度过,他的父亲西吉斯贝尔-雨果把妻子和孩子从一个驻扎地带到另一个驻扎地。 [点击阅读]
第三个女郎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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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赫邱里?白罗坐在早餐桌上。右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他一直嗜好甜食,就着这杯热巧克力喝的是一块小甜面包,配巧克最好吃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跑了几家铺子才买了来的;是一家丹麦点心店,可绝对比附近那家号称法国面包房要好不知多少倍,那家根本是唬人的。他总算解了馋,肚子是惬意多了。他心中也是很安逸,或许太平静了一点。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文学巨著”,是一部评析侦探小说大师的写作。 [点击阅读]
第二十二条军规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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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约瑟夫·海勒(1923—1999)美国黑色*幽默派及荒诞派代表作家,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一个俄裔犹太人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任空军中尉。战后进大学学习,1948年毕业于纽约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1949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后,得到富布赖特研究基金赴英国牛津大学深造一年。1950到1952年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等校任教。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