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 第二章(5)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有两张妇产科医院的照片,我哥哥的照片连一张都没有。其中一张照片,我躺在母亲耳畔的枕头上。另外一张照片,我坐在桌子中间。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父母亲打算给自己留一张照片,另一张是给墓碑准备的。
  从停车库回家途中,我已过了害怕粉刷的树干的年龄了,可和当时和母亲在有轨电车上相比,我感觉自己更多的是被爸爸轻视了。我比那个留辫子的女人更聪明伶俐,我想,为什么爸爸不要我呢?她脏兮兮的,她的双手被蔬菜弄成了绿色。他和她要做什么呢,她有一个好丈夫。每当早上我到女中去的时候,我就会看到他。他很年轻,他从汽车站将沉甸甸的篮子提到集市的桌子上,而她手里只拿着一只塑料袋。她还有一个很有耐心的孩子,他在混凝土屋顶下面,坐在她桌子后面一只翻倒了的木箱上,和一只脏兮兮的布质玩具小狗玩耍,以此消磨时间。我真是太笨了,我前天从她那里买了一大把的辣根。她一边将钱塞进肚子旁边一只很大的围裙袋里,一边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她知道我是谁,肯定想到了那桩罪恶。我从她的上唇边看到了刚生出来的红红的疱疹,没有想到她的疱疹是从我爸爸这里传染上的。他嘴边的疱疹是两星期前得的,现在已经渐渐消退。可是,从她的外表中看不出,为了在夜晚来临之后和我爸爸享乐,她竟然让自己的孩子留在家里和他那只脏兮兮的布质玩具小狗玩耍。
  爸爸肩上背着我的手提包皮回家,将包皮放到我面前,问道:
  你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鲁莽了?
  谁鲁莽了?我反问道。
  他装作充耳不闻,坐在桌旁明亮的灯光下等吃饭。他将意大利香肠切成手指粗,吃了四根火辣的尖头辣椒。辣椒是他带来的,或许是从她那里弄来的。很可能他也付过钱了。他另外还吃了六片面包皮和一把盐。那个长辫子女人真的把他摧残得疲惫不堪。也许是因为汽车里的汽油味,血过快地流入他的心脏,强使他有了勇气,就像当时在战场上一样。我爷爷给我看过一张小照片,说道:
  那是他的装甲车。
  那么这是谁?我问道。
  爸爸旁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年轻女人,她赤着脚,鞋子就在灌木丛旁边,鞋子之间分开很远,蒲公英在她的小腿肚之间开花,她两肘支着抬起头来。
  一个有着音乐天赋的姑娘,爷爷说,她用他的笛子吹奏起来。战争时你爸爸什么人都敢下手,只要是身上长着卵巢的,和不吃草的。此后,经常有信件寄到家里来。我把所有的信都撕掉了,不让你妈妈看到。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很快将你母亲带走了。她不显山露水,但她使他失去了勇气,马上将他抓在手心了。

  我晚上还和他一起到停车库去过十次,我用手指数着圈数。我抓住爸爸的胳膊,抓住他的膝盖,他只是朝大路看。我抓住他的耳朵,他微笑着往我这里看,然后仍然朝大路看去。我将手搁在他的方向盘上。他说:
  这样就没法开车了。
  最后一次,我让他咬一口梨,这只梨我已经啃过很久了。他不必劳心费神地去咬很厚的黄皮。他咀嚼着,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牙齿边上露出泡沫状汁液,目光呆呆地吞咽着。爸爸感到这梨味道不错,我吃梨,只是为了去引诱他。当我的梨没什么可吃了,他把嘴巴凑过来,想再咬一口时,我说:
  你拿着吧,我不吃了。
  他可以问一下,我为什么不要吃了。到了拐角的地方,他的汽车发出嘟嘟声,因为他很高兴又要见到那个长辫子女人了。他的汽车闯过红灯疾驶而过,因为他很急,不是因为我们可以为此仰天大笑。
  到了第十圈,他在停车库的大门口迅速打开车门,这都可以归入他的罪恶之列。他把梨核也吃下去了,在我下车之前将梨茎扔出车门外。他在等待着陌生肉体。
  以后,我每天晚上待在家里。他可以问一下,我为什么不想再坐他的车了。十只手指已经数遍,但还可以重新开始数数。或许香烟的作用比我的双手或者一只咬过的梨更有效吧。我可以教教他怎样将香烟吸进肺里。他将嘴里的烟吹出。他抽烟只是为了吹大牛,自己抽外国烟了。爸爸是买不起这种烟的,他很少抽烟,但他这样挺好的。趁他独自一个人开最后一圈时,我从篱笆旁边黑的树林里摘了一个桃子,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蟋蟀唧唧地哼唱着汽车之歌,这辆汽车在四只眼睛和罪恶的肉体之下变成了一张床。实际上是在六只眼睛之下。我开始吃桃子,把它吞咽下去,好让它成为一桩秘密。
  上一次坐车,那只梨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回到家里时,母亲问:
  你哭了吗?
  是的,我哭了。
  一只狗,在垃圾桶那里转来转去,从林荫大道一直跟着我到面包皮厂,我说。

  妈妈说:
  它在发情,你吓住它了。
  你只是想到发情,我嚷道,它很瘦弱,饿得变傻了。
  我的心变得如此坚硬,如果撒手扔出去,完全可以把她砸死,我口干舌燥,我是那么讨厌她,当她没有任何害臊地补充说:
  哦,怪不得我在外面听到汪汪叫的声音了。
  外面,在干燥的夏季,每当暮色四合,从地上到空中总是不断传来蟋蟀唧唧的叫声。但没有一只狗发出汪汪叫的声音。她用一只发情的狗被吓住了来圆我的谎言。她在撒谎,以让我在迫不得已时不用再说是我的爸爸在发情,是我可能吓住他了,如果我愿意说的话。
  我必须撒谎或者闭上我的嘴巴多少次,才能让我最亲爱的人儿不会遭遇到不幸,即便我恰恰无法喜欢他们?如果我希望保留我永远的恨,那么这种讨厌会把它瓦解。我接下来的恨已经在一点儿爱和一大堆自怨自艾之间出现了。我的理智已经足以让我去保护其他人了。但绝不是当我自己遭遇不幸的时候。
  一天晚上,妈妈穿着夏装,衣服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珠光纽扣,屁股上有一道很大胆的开口。她将头发梳成斜三角墙状,塞上了细铁丝发夹。她将一粒焦糖放进嘴里。每当她打扮时嘴里含着糖果,她的心里就怀着甜蜜的念头。她穿上了白色凉鞋,说道:
  炎热的一天过后,现在外面冷了。我到林荫大道去一会儿。
  我不知道,她穿着这套紧身连衣裙是否能够钻进篱笆洞眼。她到达停车库场地时,她的丈夫正在修理电机的冷凝器。正如莉莉表达的那样,看到那道大胆的开口、她的发型以及白色凉鞋时,他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他或许会让她待在方向盘后面,让她等他修理完冷凝器。他们在白色树干和白色凉鞋的微光中手挽着手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她说:
  你每天上班那么长时间,到了晚上还得去修理东西,没人会付你钱的。
  怎么会呢,绝大多数路程都是我在开,他说,这样过了新年我就可以拿到奖金,否则我为了什么呢。
  妈妈扬起眉毛,甚至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为他和自己切面包皮,尽管面包皮和刀放在他的盘子旁边。我们不得不自己切面包皮,我和我爷爷。
  爸爸去世后,我妈妈理所当然地在桌子上少放了一只盘子。她的胃口还是老样子,而且看起来她的睡眠更好了。她的黑眼圈消失了。她并没有显得更年轻,但时间在流逝,她却停止了衰老的脚步。无所谓通常会使人的外表变得不修边幅,但她不是这样的人。更确切地说,她的内心变得荒芜起来,要么是因为寂寞而感到自豪,要么是因为解脱而不再有理智。不快乐,不悲伤,在变化无常的脸部表情稍远的地方。一杯水要比她更有生命力。如果她将毛巾擦干净,她就和毛巾相似;如果她收拾桌子,她就和桌子相似;如果她坐在椅子上,她就和椅子相似。我爸爸去世一年后,爷爷说:

  你不是有的是时间吗,多到城里去逛逛,或许就会碰到你中意的男人。院子里的活儿可以让比我更年轻的人去做。
  我要是果真这么去做,你肯定不允许的,妈妈说,我的丈夫可是你的孩子啊。
  可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也是没再结婚吗?
  我没有结婚,可你的丈夫不是死在劳改营里,爷爷说。
  说也是白说,妈妈不再梳三角墙头发,把屁股上有一道开口的紧身连衣裙永远挂在了衣橱里。她不想使任何人失去勇气。她将所有的好奇隐藏起来,包皮括对她孩子的好奇,孩子离开了家,很少回来。
  爷爷去世时,我只在她家里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我就回到了大城市。她完全可以说,我应该再多待点儿时间,我请了两天假。我的床上放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她的冬季衣服,我就睡在长沙发上,她什么都没有想到。在我去车站之前,她在桌子上摆好了餐具。她在桌上放了两只盘子,一个人在吃饭,没有觉察到我只是装作不要吃饭的样子。她以前说过,如果我不饿,我就会醉心于那些我喜欢的美食。现在她也无所谓了。
  四只盘子在桌上放了多年。这似乎很正常,因为我们四个人生活在这个房子里。直至妈妈向我坦白说,因为我哥哥死了,所以才有了我。自此以后,我们是五个人,我们中有一个人是从哥哥的盘子里吃东西。我不知道是谁。哥哥从没有从盘子里吃过东西。
  他嘴里含着xx头,但他不再吃了,我爷爷说,我们根本没有马上意识到他不是在睡觉,他厖第五只盘子从没有放到桌上,结果连这四只盘子也没有放多久。随着爸爸的去世,第一只盘子成为多余。我离家到大城市以后,第二只盘子也从桌上撤下了。我爷爷去世以后,第三只盘子也没有用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尼罗河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2
摘要:01“林娜·黎吉薇”“这就是她!”三冠地主波纳比先生说道。他以肘轻轻触了同伴一下。两人同时睁大圆眼,微张嘴唇,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辆巨型的猩红色罗斯·罗伊司恰恰停在当地邮局的正门口。车里跳出一位少女,她没有戴帽,身着一件式样简单大方的罩袍;发色金黄,个性坦率而专断;是美而敦—下渥德地区罕见的俏丽女郎。迈着快捷而令人生畏的步伐,她走进邮局。“这就是她!”波纳比先生又说了一遍。 [点击阅读]
巴黎圣母院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l802~1885)是法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法国浪漫主义学运动的领袖。他的一生几乎跨越整个19世纪,他的文学生涯达60年之久,创作力经久不衰。他的浪漫主义小说精彩动人,雄浑有力,对读者具有永久的魅力。【身世】雨果1802年生于法国南部的贝尚松城。 [点击阅读]
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
作者:佚名
章节:127 人气:2
摘要:悬念大师希区柯克什么是悬念?希区柯克曾经给悬念下过一个著名的定义:如果你要表现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玩牌,然后突然一声爆炸,那么你便只能拍到一个十分呆板的炸后一惊的场面。另一方面,虽然你是表现这同一场面,但是在打牌开始之前,先表现桌子下面的定时炸弹,那么你就造成了悬念,并牵动观众的心。其实,希区柯克的作品并非只靠悬念吸引人,其内涵要深刻得多。希区柯克对人类的心理世界有着深刻的体悟。 [点击阅读]
席特哈尔塔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席特哈尔塔,这个婆罗门的英俊儿子,这只年轻的雄鹰,在房子的背阴处,在河岸边小船旁的阳光下,在婆罗双树林的树荫里,在无花果树的浓荫下,与他的好朋友并且同是婆罗门之子的戈文达一起长大了。在河岸边,在沐浴中,在神圣的洗礼时,在神圣的祭祀时,太阳晒黑了他的浅嫩的肩膀。在芒果树林里,在孩子们游戏时,在母亲哼唱时,在神圣的祭祀时,在他那身为学者的父亲教诲时,在贤人们讲话时,浓荫融入了他的乌黑的眼睛。 [点击阅读]
广岛之恋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一九五七年夏天,八月,广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法国女子在这座城市里。她是来参加拍摄一部关于和平的影片,她在影片中扮演一个角色。故事发生在这个法国女人回国的前夕。她在其中扮演角色的这部影片实际上已近完成。只剩下一组镜头要拍摄。就在她回法国的前夕,这个在影片中始终未提及名字的法国女人——这个无名妇女——将遇到一个日本人(工程师或建筑师),他们之间产生了一段过眼云烟的恋情。 [点击阅读]
底牌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亲爱的白罗先生!"这个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呼噜呼噜响--存心做为工具使用--不带一丝冲动或随缘的气息。赫邱里·白罗转过身子。他鞠躬,郑重和来人握手。他的目光颇不寻常。偶尔邂逅此人可以说勾起了他难得有机会感受的情绪。"亲爱的夏塔纳先生,"他说。他们俩都停住不动,象两个就位的决斗者。他们四周有一群衣着考究,无精打采的伦敦人轻轻回旋着;说话拖拖拉拉或喃喃作响。 [点击阅读]
康复的家庭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我看见起居室门背面贴着一张画卡——这是我们家祝贺生日的习惯方式——祝贺妻子的生日。这张贺卡是长子张贴的,画面上两个身穿同样颜色的服装、个子一般高的小姑娘正在给黄色和蓝色的大朵鲜花浇水。花朵和少女上都用罗马字母写着母亲的名字UKARI——这是长子对母亲的特殊称呼。对于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这首先就有点不可思议。长子出生的时候,脑部发育不正常。 [点击阅读]
德伯家的苔丝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2
摘要:五月下旬的一个傍晚,一位为编写新郡志而正在考察这一带居民谱系的牧师告诉约翰·德伯:他是该地古老的武士世家德伯氏的后裔。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使这个贫穷的乡村小贩乐得手舞足蹈,他异想天开地要17岁的大女儿苔丝到附近一个有钱的德伯老太那里去认“本家”,幻想借此摆脱经济上的困境。 [点击阅读]
怪钟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九月九日的下午,一如平常的下午,没有两样。任何人对于那天即将发生的不幸,毫无一丝预感。(除了一人例外,那就是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四十七号的巴克太太,她对于预感特别有一套,每次她心头觉得一阵怪异之后,总要将那种不安的感觉,详详细细地描述一番。但是巴克太太住在四十七号,离开十九号甚远,那儿会发生什么事,与她无干,所以她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预感)。“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社长K-玛汀戴小姐。 [点击阅读]
惹我你就死定了
作者:佚名
章节:139 人气:2
摘要:“喂,你去见男朋友,我干嘛要跟着啊?”“嘻嘻,我和宗浩说好了,要带你去见他的啊^o^”晕~-_-^,这么闷热的天,本来就够闹心的了,还要去给朋友当电灯泡,可怜芳龄十八的我啊,这些年都干嘛了?我好想有个男人啊,做梦都想…“朴宗浩有什么呀?他是公高的吧?公高那帮小子太危险了,你离他们远点儿。 [点击阅读]
我的名字叫红
作者:佚名
章节:58 人气:2
摘要: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个混蛋,则听了听我是否还有呼吸,摸了摸我的脉搏以确信他是否已把我干掉,之后又朝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把我扛到井边,搬起我的身子扔了下去。往下落时,我先前被他用石头砸烂了的脑袋摔裂开来;我的脸、我的额头和脸颊全都挤烂没了;我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满嘴都是鲜血。 [点击阅读]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作者:佚名
章节:81 人气:2
摘要:序幕那是萨瓦纳的一个凉爽春夜,我的母亲走在石子路上,木屐像马蹄似的敲得鹅卵石哒哒响。她穿过一片盛开的杜鹃,再穿过铁兰掩映下的小橡树丛,来到一片绿色空地,边上有一个咖啡馆。我父亲在铁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坐着,桌上摊了两个棋盘,父亲出了一个车,仰头瞥见了我母亲,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兵,棋子倒在桌面,滑下来,滚到一旁的走道上去了。母亲弯下身子,捡起棋子交还给他。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