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饥饿游戏2燃烧的女孩 - 第一篇 星星之火 第一章 胜利巡演在即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壶中茶水的热气早已散发到冰冷的空气中,可我双手仍紧紧地握着茶壶。我的肌肉因为冷而绷得紧紧的。此时如果有一群野狗来袭击,我肯定来不及爬到树上,就会遭到野狗的撕咬。我应该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可我却坐着,像顽石一样一动不动。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围的树丛已隐隐显露出轮廓。我不能和太阳搏斗,只能看着它一点点地把我拖入白昼,而即将到来的这一天是几个月来我一直所惧怕的。
  中午,记者、摄影师,还有我的原班陪护艾菲·特琳奇就会涌入我在胜利者村的家中,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从凯匹特出发了。我不知道艾菲是否还戴着她那愚蠢的粉色假发,抑或她为这次胜利巡演特意弄点什么别的怪颜色,就不得而知了。即将到来的还有我们的随行人员,在漫长的列车旅途中,有一个团队专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当然也少不了化妆师,他们给我匀脂涂粉,好让我在公开场合亮相时光艳照人。我的设计师也是老朋友西纳也在此行人员之列。在上届饥饿游戏开幕式上,他为我设计了漂亮的服装,使我在比赛一开始就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人物。
  要是依了我,宁肯把饥饿游戏彻底忘掉,只将它当作一场噩梦,再也不提它了。可胜利巡演在即,忘掉它是不可能的,凯匹特故意把巡演安排在两次饥饿游戏中间,使之带来的恐惧时时悬在人们的心头,挥之不去。十二个辖区的人们不仅要牢记凯匹特的铁血政策,而且还要为此庆祝一番。而今年,我是这场戏的主角之一,我要一个区接一个区地走下去,去站在欢呼的人们面前,去面对那些在饥饿游戏中失去孩子的家人——尽管他们内心对我很厌恶,尽管我就是那个杀死他们孩子的人……
  太阳仍固执地升了起来,我也强迫自己站起来。浑身的关节都在反抗,左腿已经麻木了,我不得不来回走一走,使它恢复知觉。我已在树林中待了三个小时,可没心思打猎,所以还是两手空空。对妈妈和小妹妹波丽姆来说,虽然新鲜的野味更好吃,可实际上也无所谓,她们可以在镇上买到屠宰好的肉。可我最好的朋友盖尔·霍桑一家却要靠这些猎物过日子,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开始顺着下好的套往前走,这得用上个把小时嘞。以前在学校上学时,我和盖尔下午总有些时间查看下好的套,把捕获的猎物收好,然后到集市上去卖。可现在盖尔去矿上的煤窑干活了,而我反正一天闲着也没事干,就揽上了这个活。
  这会儿盖尔肯定正在井下熬点呢,他得先坐上颠得让人想吐的罐车,下到深不见底的井下,然后在掌子面上挖煤。我知道在井下是什么感觉。在学校时,作为基本训练,我们班每年都到井下去体验生活。我小时候真不愿意去,那狭窄幽闭的巷道、污浊的空气、四下里一片漆黑,可真够人受的。自从爸爸和另外几个矿工在爆炸中身亡之后,我连逼迫自己上罐车都很难,每年去井下参观成了我的一大心事,有两次我为这事都病倒了,妈妈还以为我得了流感。
  盖尔只有在林子里时才能真正地快活起来,这里有新鲜的空气、明媚的阳光,汩汩流淌的清澈溪水。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井下的一切的。哦……当然,他不得不忍受这一切,因为他要养活自己的妈妈、两个弟弟和妹妹。可我现在有足够的钱能养活我们两家人,但他一个铜子儿都不要;我想给他带点肉都难。说实话,要是我在饥饿游戏中死掉,他不一样会养活妈妈和波丽姆吗。我对他说,收下猎物等于帮我一个忙,我一天到晚闲着没事,会发疯的。可即使如此,只要他在家,就决不收我打的猎物。不过还好,他一天在矿上干十二个小时,给他家送去些猎物总还不算太难。
  最近这段时间,只有到了星期日才能见到盖尔,我们先在林子里碰头,然后一起去打猎。这仍然是一周里最好的时光,可我总觉得一切都跟从前不大一样了,以前我们无话不谈,可现在在一起却有些拘谨了,饥饿游戏甚至毁了我们之间的默契。我一直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兴许能够回到从前那样。可我心里又隐隐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过去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次下的套逮到了不少猎物——八只兔子、两只松鼠,还有一只河狸钻到盖尔最会编的那种套里。他是这方面的高手,他会把打好套的绳子拴在弯弯的小树枝上,逮到猎物时树枝就会弹起来,别的食肉动物也抓不到;他还把几根原木搭在小巧的捕兽夹子上,来作为伪装;他编的鱼筐,只要鱼钻进去就很难逃脱。我一边收猎物一边想,我永远都不可能有他那样的本事,也没他那种直觉,他总能很好地判断猎物要从哪儿经过。这不仅仅是经验的问题,而是一种天赋,正如我可以在漆黑的夜晚一箭射中猎物一样。
  当我往十二区隔离网走去时,天还大亮着。像往常那样,我先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电流通过铁丝网时低沉的嗡嗡声;虽然照理说隔离网应该是一直通电的,可我几乎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声音。我从底下的缺口爬过去,站到了“牧场”上,这儿离我原来的家很近。这所房子我们仍保留着,因为这是妈妈和妹妹法定的住所。如果我突然亡故,她们就得回到这里。可现在她们都幸福地生活在胜利者村的新房子里,而我是唯一真正使用这座小矮房的人,毕竟我是在这儿长大的,对我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家。

  我现在要进去换一下衣服,脱掉爸爸的旧皮夹克和柔软的旧靴子,换上窄肩的细纺羊毛大衣和昂贵的机制皮鞋——妈妈觉得这鞋更适合我的身份。我已经把弓箭藏在了树洞里。尽管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还是想在厨房里坐上几分钟。壁炉里已没有柴了,桌布也撤掉了,一切显得那么颓败,过去的时光已经流逝,我无比叹惋。过去我们的日子很穷,但在这张紧密编织的生活的网里,我更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真希望能回到从前,那时是多么的安全;而现在我虽然富有、出名,却惹来了凯匹特当局无比的嫉恨。
  这时后门传来小猫凄哀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打开门,原来是波丽姆以前养的脏兮兮的毛莨花。它几乎和我一样不喜欢新家,总是趁波丽姆上学时溜出来。我们并不喜欢彼此,可现在却有了新的共同点。我让它进来,喂了它一块河狸肉,甚至还在它两耳间抚摸了一下。
  “你很丑,知道吗,啊?”我问道。
  毛莨花拱拱我的手,要我再抚摸它,可现在我得走了。
  “走吧,伙计。”
  我用一只手抱起它,另一只手抓住装猎物的袋子,走到街上。猫一下从我手里挣脱了,消失在灌木丛中。
  鞋子踩在煤渣路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这鞋夹脚趾,很不舒服。我穿过几道巷子,绕过几家的后院,很快来到盖尔家。他的妈妈黑兹尔正弯腰在水槽边洗衣服,她从窗户里看到了我,就在围裙上擦干手,到门口来迎着我。
  我喜欢黑兹尔,也很尊敬她。矿上发生的那次爆炸夺走了爸爸的生命,同样也带走了她的丈夫,撇下了她和三个孩子,还有她腹中的婴儿。她产下孩子后一个星期,就去外面找活干了。因为她要照看这些孩子,所以矿上的活肯定不给她干,于是她就从那些商人那儿揽下洗衣的活。盖尔是这家的长子,十四岁就挑起了养家的重担。他那时登记领取食品券,可以得到一点少得可怜的口粮和油,作为交换,他就要多次登记,因而在“贡品”的抽签中,被抽中的几率也会增加。那时,就算他是下套捕兽的能手,要是没有黑兹尔没日没夜地靠自己的双手给人家洗衣服,他打到的猎物也很难养活一家五口人。每到冬天,她的手总是裂着口子,又红又肿,稍一碰就会流血。要不是涂了妈妈特制的药膏,恐怕一直都好不了。可黑兹尔和盖尔却下定决心,不让其他的几个孩子——十二岁的罗里、十岁的维克和四岁大的珀茜——登记领取食品券。
  黑兹尔看到猎物咧开嘴笑了,她提着河狸的尾巴,掂了掂分量,说:“这能炖一锅香喷喷的肉汤了。”和盖尔不一样,她对我们俩谁打的猎物倒不计较。
  “皮也不赖哦。”我说。和黑兹尔待在一起很开心,她和我们一样,总是对猎物大加赞赏。她给我倒了一杯香草茶,我用冰冷的手抓住温暖的杯子,内心充满感谢。
  “您知道吗,我想这次旅行回来,等罗里放学没事,我可以隔三差五地带他出去玩玩,还可以教教他打猎。”我说。
  黑兹尔点点头:“那敢情好,盖尔一直想带他出去,可他只有星期天才有时间,我觉得他更愿意把这点时间留出来,和你待在一起。”
  我的脸不由得刷一下红了。当然了,这样挺傻的。没人比黑兹尔更了解我了,她也清楚我和盖尔之间的关系。我敢肯定很多人都认为我和盖尔早晚会结合,就算我从没这么想过。可这是在饥饿游戏之前的事,是在我的搭档皮塔·麦拉克宣称他疯狂地爱上我之前的事,我们的罗曼蒂克成为我们在竞技场生存下去的关键策略,只不过皮塔没把它当成策略。我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可我清楚这一切对盖尔来说是一种痛苦。一想到马上要开始的胜利巡演,我和皮塔不得不再次扮演情侣,我的胸口就有一种压迫感。
  我匆匆喝下依然很烫的茶水,把杯子往桌上一推,对黑兹尔说:“我得走了,穿漂亮点,好上镜。”
  黑兹尔拥抱了我,并说:“好好享用你的食物。”
  “一定。”我说。
  在回家的路上要经过霍伯黑市,我以前在这里卖过不少东西。几年前这里是储煤的仓库,后来废弃不用,就成为人们从事非法贸易的地方,长期以来就是公开的黑市。要说违法,我想我也是其中一员。在十二区的林子里打猎至少触犯了十二条法规,够得上判处死刑。
  尽管大家从未提起过,可我对常来霍伯黑市的人欠了个人情。盖尔对我说过,那个在黑市卖汤的上年纪女人格雷西·塞在饥饿游戏期间曾召集大伙赞助皮塔和我。照理说,我是在黑市里混的人,赞助我的理应都是黑市的人,但后来许多人听说后也加入进来。我不清楚他们到底弄到了多少钱,但投入竞技场的任何礼物都价值不菲,它和我在竞技场的生死息息相关。
  我手提着空空如也的猎物袋子,没什么可拿来交易的,可裤兜里却揣着沉甸甸的钱币,所以当我打开黑市前门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尽量多走几个摊位,多买些东西,我买了咖啡、面包皮、鸡蛋、纱线和油。后来,又想起来从一个叫瑞珀的独臂女人那里买了三瓶白酒。这女人也是在矿难中受了伤,可她还挺聪明,找到了谋生的出路。

  这酒是给黑密斯而不是给家人买的,他是我和皮塔在饥饿游戏竞赛中的指导老师,性情粗暴乖戾,大部分时间都是醉醺醺的。可不管怎样他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这次不同以往,因为在大赛历史上首次允许两个“贡品”胜出。所以,不管黑密斯是何许人,我都欠了他的人情,一辈子的人情。几周前,他去买酒没买到,发生了酒精脱瘾反应,出现可怕的幻觉,浑身颤抖、大喊大叫。波丽姆吓得要命,说实话,我看到他那样也并不开心。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存些白酒,以防他哪天断了顿。
  克雷是治安警的头,他看到我买酒不禁眉头紧蹙。他上了点年纪,一缕花白的头发从他红脸膛右边掠过。“姑娘,这东西对你来说劲太大。”他自然清楚这点,除了黑密斯,克雷是我见过喝酒最凶的人。
  “哦,我妈用这个配药的。”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噢,这东西可比什么都厉害。”他说着,把一枚硬币拍在案子上。我又走到格雷西·塞的摊子,身子一纵,坐到了她的柜台上,要了份汤,那汤好像是用葫芦和豆子一起煮的。我喝汤时,一个叫大流士的治安警也走过来,买了一碗。在所有的治安警里,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他不耍威风,还爱开个玩笑,二十多岁,可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笑眯眯的脸,毛糙的头发使他看上去像个大孩子。
  “你不是要坐火车走了吗?”他问我。
  “他们中午来接我。”我答道。
  “你不觉得自己该打扮漂亮点吗?”他压低声音对我说。
  尽管此时我心绪不佳,可他的调侃还是让我忍不住笑了。
  “你也许该在头发上扎个发带什么的?”他抚弄着我的辫子说道,我一下把他的手推开。
  “别担心,等他们把我打扮好了,你会认不出我来的。”我说。
  “那可真好,”他说,“伊夫狄恩小姐,咱们也得打扮漂亮好给咱们区争争光,唔?”他冲着格雷西·塞的那边摇着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然后找他的朋友去了。
  “把汤碗给我拿回来。”格雷西·塞冲着他喊道,她脸上挂着笑,所以声音显得并不很严厉。
  “盖尔会去送你吗?”格雷西·塞问我。
  “不,他不在送我的人的名单上,不过,我星期天刚见过他。”
  “还以为他肯定给列在名单上,他还是你的表兄呢。”她狡黠地说道。
  这所谓的“表兄”是凯匹特炮制的一个骗局。当我和皮塔进入前八时,凯匹特派记者就我们的个人生活进行采访。一问,大家都说盖尔是我的朋友;可这样不行,我和皮塔在竞技场如此浪漫,而我最好的朋友却是盖尔。他太英俊、太男性化,在镜头前一丝笑容都不愿显露。我们确有许多相像之处,我们都有“夹缝地带”人的外表——黑色直发、橄榄色皮肤、灰眼睛。所以有些天才就把他虚构成我的表兄。我一直不知道这事,直到坐火车回来,在站台上妈妈对我说:“你表兄等不及了,他恨不得马上见到你!”这时我扭头看到盖尔、黑兹尔和其他几个孩子都在等着我,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顺其自然吧。
  格雷西·塞知道我们没有亲缘关系,可那些与我们相识多年的人似乎都忘了这一点。
  “我真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我轻声说。
  “这我知道,”格雷西·塞说,“可这过场也得走才能盼到它结束啊,最好别太迟了。”
  我往胜利者村走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家离镇中心广场有半英里距离,然而它却完全像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一片掩映在绿色树丛中的独立的居住区,低矮的灌木丛中点缀着美丽的花朵,共有十二座房子,每一座都有我小时居住的房子的十倍那么大。其中九座房子是空的,一直空着,另外三座由黑密斯、皮塔和我居住。
  我们家和皮塔家洋溢着温馨的生活气息,窗户里散发出柔和的光亮、烟囱里炊烟袅袅、大门上装饰着彩色的五谷,准备迎接收获季节的到来。然而黑密斯的家,虽然有专门的清洁工照料,却一副颓败荒芜的样子。我在他家门口停下来,定定神,料想到屋里肯定又脏又乱,然后推门进去。
  屋里的气味让我立刻皱起了鼻子。黑密斯不让任何人给他打扫房间,他自己也不打扫。多年来沉积的酒精和呕吐物的臭气,与糊白菜味、焦肉味、脏衣服味、老鼠屎味混在一起,熏得我眼泪直流。地上满是烂包皮装纸、碎玻璃和骨头,我小心地穿过这些污物,吃力地走到黑密斯那里。他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两臂张开放在桌子上,脸趴在一摊酒上,鼾声如雷,正在睡觉呢。
  我用胳膊肘推推他的肩膀。“起来!”我大声喊道,知道声音小了叫不醒他。他打鼾的声音停下了,似乎要醒了,但紧接着又打起鼾来。我使大劲推他。“起来,黑密斯,今天要巡演了!”随后,我用力把窗户打开,猛吸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接着又用脚在地上的垃圾里扒拉,找到一把咖啡壶,到水管接满水。炉火还没有完全灭,我慢慢把火弄旺。为了把咖啡煮浓些,我往壶里倒了很多磨好的咖啡,然后把壶坐在火上,等着水开。

  黑密斯仍在酣睡,人事不知。没办法,我只好接了一大盆冰凉的水,一肌脑浇在他头上,然后赶紧跳到一旁躲开。他的喉咙咕里咕噜发出类似动物的叫声,猛地跳起来,把椅子踢到身后老远,手中握着刀子在空中乱舞。我忘了他睡觉时手里总是握着一把刀子,刚才应该撬起他的手指把刀子拿开。他口中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挥舞手中的刀子,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用衣袖抹了把脸,朝窗户这边扭过头来。我已经坐到窗台上,以防万一,好赶快跑掉。
  “你要干什么?”他气急败坏地说。
  “你让我在记者来之前一小时叫醒你。”我说。
  “什么?”他说。
  “是你说的。”我坚持道。
  他好像记起来了:“我怎么浑身都是湿的?”
  “我摇不醒你。瞧,你要想来温柔的,应该去叫皮塔。”我说,
  “叫我干吗?”一听到皮塔的声音我的内心就搅成了一团,既觉愧疚,又觉难过和害怕。也有渴望,我也许应该承认自己对他也有了一丝渴望,只是在内心的挣扎中不愿承认罢了。
  我注视着皮塔。他走到桌旁。从窗口射进的斜阳映着刚落到他头上的雪花,闪着熠熠的光,他看上去强壮而健康,和在竞技场时那个染病在身、饿得面黄肌瘦的男孩是多么的不同,甚至他的跛足也不怎么明显了。他把一大条刚烤好的面包皮放在桌子上,把手伸给黑密斯。
  “让你把我叫醒,可不是要我得上肺炎。”黑密斯说着,一边扔掉手里的刀子。他脱掉脏衬衫,露出一样脏的裤子,他抓着衬衫没被打湿的地方擦着身子。
  皮塔笑了笑,他拿刀子在地上的一瓶白酒里蘸了一下,用自己的衬衫角把刀片擦干,然后切起了面包皮。皮塔总让我们吃到新烤的面包皮。我打猎,他烤面包皮,黑密斯喝酒。我们各忙各的,尽量不去想在饥饿游戏中那些不快乐的事。他把一片面包皮递给黑密斯,这时才第一次抬起眼来看着我。
  “你来一片吗?”
  “不,我在集市吃过了。谢谢你。”我说。
  这声音听上去不像我自己的,一本正经的,自从摄影师拍完我们凯旋的镜头,彼此都回到现实生活中后,就一直如此。
  “不客气。”他很生硬地答道。
  黑密斯把他的衬衫扔到旁边的一堆杂物里:“哦,你们两个在正式表演之前还得好好热身一下。”
  当然,他说得没错。观众会仔细审视这对饥饿游戏中的爱情小鸟,他们要看的可不是彼此一眼不睬的一对。可我只说了句:“冲个澡吧,黑密斯。”之后就从窗台跳到窗外,穿过绿草坪,朝家走去。
  雪已有些化了,在我身后留下了一串脚印。到了门口,我停下来,把沾在脚上的湿泥磕掉,然后再进屋。为了这次电视拍摄,妈妈日夜忙碌着,家里已经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用大泥脚把她擦得铮亮的地板弄脏是不可以的。我还没进门,她就已经举起手臂站在那儿,好像要拦住我。
  “没事,我把鞋脱这儿。”我说着,把鞋脱在了门垫上。
  妈妈轻笑了一下,笑声怪怪的,她把装猎物的袋子从我肩上接过去,说:“天刚开始下雪,你去散步还好吗?”
  “散步?”她明知我在林子里待了半夜。这时我看到在她身后厨房门边站着个男人,他西服笔挺,身材匀称得像做过外科整形手术,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凯匹特人。气氛有点不对头。
  “噢,地上滑极了,走起路来简直就像滑冰。”
  “有人要见你。”妈妈说,她脸色苍白,我可以听出来她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焦虑不安。
  “我以为他们中午才会到。”我假装没注意到妈妈不自然的神态,“是不是西纳要早点到,好帮我准备啊?”
  “不,凯特尼斯,是——”妈妈刚要说。
  “请这边走,伊夫狄恩小姐。”那人说。他做手势让我沿走廊走。在自己家里还要让人引领,感觉真奇怪,但我知道最好对此别妄加评论。
  我边走,边对妈妈镇静地笑笑,好让她别担心。
  “兴许还是巡演的什么指示吧。”
  巡演开始前,他们不断给我送来各种资料,说明巡演的路线、到各区应该遵守哪些规矩等等。可当我朝书房走时,我看到那扇从未关过的门在我面前紧闭着,我的脑子里马上闪过各种猜测:谁在这里?他们要干什么?妈妈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直接进去吧。”那个凯匹特人说,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我旋起光滑的铜把手,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屋,我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和玫瑰的混合气味。一位白头发、身材瘦小的男人正在读书,他的脸我似曾相识。他举起一根手指,似乎在说“稍等”,然后,他转过身来,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斯诺总统,还有他那如蛇毒般犀利的眼神。
或许您还会喜欢:
最先登上月球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最先登上月球的人--一、结识卡沃尔先生一、结识卡沃尔先生最近,我在商业投机上遭到了丢人的失败,我把它归咎于我的运气,而不是我的能力。但一个债权人拼命逼我还债,最后,我认为除了写剧本出售外,没别的出路了。于是我来到利姆,租了间小平房,置备了几件家具,便开始舞文弄墨。毫无疑问,如果谁需要清静,那么利姆正是这样一个地方。这地方在海边,附近还有一大片沼泽。从我工作时挨着的窗户望去,可以看见一片山峰。 [点击阅读]
最后的明星晚宴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浅见光彦十二月中旬打电话约野泽光子出来,照例把见面地点定在平冢亭。平冢亭位于浅见和野泽两家之间,是平冢神社的茶馆。据说神社供举的神是源义家,至于为什么叫平冢神社,个中缘由浅见也不清楚。浅见的母亲雪江寡妇很喜欢吃平冢亭的饭团,所以母亲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浅见必定会买一些饭团作为礼物带同家。浅见和光子在平冢亭会面,并非出于什么特别的考虑,而且饭团店门前的氛围也不适合表白爱意。对此,光子也心领神会。 [点击阅读]
最后的莫希干人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0
摘要: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初,美国才开始摆脱对英国文学的依附,真正诞生了美国的民族文学。而书写这个文学《独立宣言》的代表人物,是欧文和库柏,他们同为美国民族文学的先驱者和奠基人,欧文被称为“美国文学之父”,而库柏则是“美国小说的鼻祖”。库柏的长篇小说《间谍》(一八二一),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部蜚声世界文坛的小说。他的代表作边疆五部曲《皮裹腿故事集》,影响更为广远;而《最后的莫希干人》则为其中最出色的一部。 [点击阅读]
最后致意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我从笔记本的记载里发现,那是一八九二年三月底之前的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我们正坐着吃午饭,福尔摩斯接到了一份电报,并随手给了回电。他一语未发,但是看来心中有事,因为他随后站在炉火前面,脸上现出沉思的神色,抽着烟斗,不时瞧着那份电报。突然他转过身来对着我,眼里显出诡秘的神色。“华生,我想,我们必须把你看作是一位文学家,"他说。“怪诞这个词你怎么解释的?”“奇怪——异常,"我回答。 [点击阅读]
机器岛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如果旅行开始就不顺,恐怕到末了都会磕磕碰碰的了。至少下面的这四位演奏家理直气壮地支持这种说法。现在他们的乐器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呢。原来,他们在附近的一个火车小站不得已乘坐的那辆马车刚才突然翻到路旁的斜坡上了。“没人受伤吧?………”第一位飞快地爬起来,问。“我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第二位擦着被玻璃碎片划得一道道的面颊说。“我也是受了点擦伤!”第三位应道,他的腿肚流了几滴血。总之,问题不大。 [点击阅读]
杀人不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英格兰!这么多年之后,终于又回到英格兰了!他会喜欢这儿吗?路克-菲仕威廉由踏板跨上码头的那一刻,这么自问着。在海关等候入境的时候,“这个问题躲在他脑子后面,可是当他终于坐上列车时,又忽然跑了出来。他现在已经光荣地领了退休金退休,又有一点自己的积蓄,可以说是个既有钱又有闲的绅士,风风光光地回到英格兰老家。他以后打算做什么呢?路克-菲仕威廉把眼光从列车窗外的风景转回手上刚买的几份报纸上。 [点击阅读]
杀死一只知更鸟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HarperLee-ToKillAMockingbird杀死一只知更鸟哈珀·李著PARTONEChapter1我哥哥杰姆快满十三岁的时侯,肘关节被扭断过。后来伤好了,他也不再担心今后玩不了橄榄球了,就不大为自己的伤感到不自然了。他的左臂比右臂稍短,站立或行走时,左手的手背与身体成直角,大拇指和大腿平行。这些,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能传球,能踢球就行了。 [点击阅读]
权力意志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与动物不同,人在自己体内培植了繁多的彼此对立的欲望和冲动。借助这个综合体,人成了地球的主人。 [点击阅读]
杰罗德游戏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0
摘要:十月的微风在屋子的周围吹拂着,杰西听到后门不时地嘭嘭作响。秋天里门框总会膨胀,必须猛地一拉才能关上。这次,他们把这给忘了。她想,在他们沉醉于爱河之前,得让杰罗德回去关上门,不然的话,嘭嘭的撞门声会让她发疯的。接着她又想,考虑到眼下的情景,那会多么荒唐,会整个儿破坏情绪的。什么情绪呢?这可是个好问题。 [点击阅读]
校园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1这是芳草地学校夏季学期开学的那一天。午后的斜阳照在大楼前面一条宽阔的石子路上。校门敞开,欢迎着家长和学生。门里站着范西塔特小姐,头发一丝不乱,衣裙剪裁合身,无可挑剔,其气派和乔治王朝时期的大门十分相称。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家长把她当成了赫赫有名的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本人,而不知道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照例是退隐在她的那间圣洁的书房里,只有少数受到特别优待的人才会被邀请进去。 [点击阅读]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作者:佚名
章节:57 人气:0
摘要:1864年7月26日,东北风呼呼地叫,一艘典雅而华丽的游船使足了马力,在北爱尔兰与苏格兰之间的北海峡海面上航行。英国国旗在船尾桅杆的斜竿上飘动,大桅顶上垂挂着一面小蓝旗,旗上有金线绣成的“E.G.”两个字母(是船主姓名(Edward&Glenarvan(爱德华·哥利纳帆)这两个字的第一个字母),字的上面还有个公爵冕冠标记。这艘游船叫邓肯号,它属爱德华·哥利纳帆爵士所有。 [点击阅读]
梦的解析
作者:佚名
章节:72 人气:0
摘要:我尝试在本书中描述“梦的解析”;相信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并没有超越神经病理学的范围。因为心理学上的探讨显示梦是许多病态心理现象的第一种;它如歇斯底里性恐惧、强迫性思想、妄想亦是属于此现象,并且因为实际的理由,很为医生们所看重。由后遗症看来,梦并没有实际上的重要性;不过由它成为一种范例的理论价值来看,其重要性却相对地增加不少。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