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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 -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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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间打电话询问对方住址,接电话的女子告诉他从新桥车站前的火车广场该怎么走过来。位于新桥车站日比谷出口前的这个广场,展示着货真价实的Cll号蒸汽火车头,虽然不如涩谷忠狗广场那么有名,但还算是一个相当热门的约会见面场所。
  拉海娜酒廊还在营业。接电话的女子语气有些自傲地表示,他们开店已经十年了,老板和妈妈桑都没有换过人。
  本间想真是太幸运了。因为特殊行业的变动十分剧烈,虽只过了两年,他早已作好面对老板或店名可能变更的心理准备。
  大概是沟口律师交代过了,本间询问关根彰子的就业经历等资料时,那个姓泽木的女职员态度很亲切。本间将这些资料整理如下:
  一九入三年三月 来到东京 任职于葛西通商
  一九八四年 夏天起开始有信用卡借贷的问题,搬离宿舍,改住锦系町城堡公寓
  一九八五年 四月起于新宿三丁目的金牌酒廊兼职
  一九八六年春 因为劳累而感冒住院十天,经济状况愈发恶化
  一九八七年一月 讨债公司变本加厉,不得已自葛西通商离职
  一九八七年五月 申告破产。搬离城堡公寓转往金牌酒廊同事宫城富关惠家借住
  一九八八年二月 确定免责。辞去金牌酒廊工作,转往新桥拉海娜酒廊。二月起自宫城家搬往川口公寓居住
  一九入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母亲于宇都宫发生意外并身故
  一九九O年一月二十五日 为保险金一事拜访沟口律师
  一九九O三月十七日 失踪
  本间决定根据这个表反向调查回去。先从拜访沟口律师开始,接着调查拉海娜酒廊,然后视在拉海娜酒廊调查的结果,决定去宇都宫还是金牌酒廊,或拜访当时让关根彰子借住的同事宫城富美惠的家。
  由于寻找呆呆未果,小智晚饭吃得不多,一脸难过的样子。本间出门前到他房间瞄了一下,他正在跟朋友通电话。因为最近没有时间照管他,电话占线时间太长的事就放他一马吧。
  从家里到车站,本间还是决定搭出租车,再改搭电车,所以感觉今天没有用伞的必要。虽然还不能像平常一样走路,但比起之前到今井事务机公司调查时,他至少可以不用依靠外物行动了。
  栗坂和也提出要他帮忙是在这个星期一,今天是星期五,才第四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受伤的膝盖不可能会有戏剧性的好转,本间想,应该还是意志力的作用。
  复健疗程规定每星期两次,原则上排在星期一和星期五,所以今天等于是逃课了。可是看这腿的状况,本间倒是没什么罪恶感。他甚至觉得,比起那种无聊的疗程,比起被理疗师折磨,现在这样反而更 具疗效。对于自己拼命找理由把行为正当化的想法,本间不禁苦笑。
  “搞不好又要接到挨骂的电话了!”
  虽说是复健,但不是在医院里做。从警察医院出院后,朋友推荐了这家运动健身房,说不妨当作恢复身体机能的训练去试试看。据说那里跟几家私立医院有合作关系,可以和医生联系,安排系统的训练课程。
  不管是公立还是私立,东京都内与郊外的医疗机构都面临人手不足、资金短缺、设备不够等问题,最主要的原因为地价高涨。要想增加土地盖新大楼、引进新设 备,动辄就要上亿的花费,根本就是难以实现的梦想。所以复健设施成了首先被放弃的项目,只能朝委托他人经营或合作的方向发展了。
  受理本间这一疗程的治疗师今年三十五岁,是位在大阪土生土长的女子,三年前结婚。她先生任职干在全国都有分支机构的外食产业,她因先生的调职而来到东京。此人个性爽朗大方,只是每次本间累得汗如雨下,她却坐在柜台里,一副事不关己的脸色说着风凉话:
  “不行呀,我就说东京的男人吃不了什么苦。”听着令人恨得牙痒!
  东京吸纳各地来的人,很快就能将他们同化。奇怪的是,偏偏关西人始终能保持本色,他们的关西口音也拥有强韧的生命力,尽管语尾变化是“标准语”,但音调还是一如从前,一听就知道来自关西。
  本间对此不禁产生一抹憧憬的感觉,自己虽然是东京出生的,却不是东京人,偏偏对于自己的籍贯地又没有可称作“故乡”的认同感。
  本间的父亲是东北乡下贫苦农家的三男,二十岁那年来到战败后的东京找工作糊口,当上了警察。应该说他是想到东京来,所以才当了警察。当时的东京有严重的粮食不足问题,因此对外来人口有所限制,唯有答应当警察才能五条件迁居到东京。
  父亲并非抱着什么坚定的目标,也不是为了维护社会正义,只是为了糊口、为了明天的生活而当警察的。
  本间想,这也难怪。当时的日本人失去了过去坚守的生活信条,就像是没人操纵的木偶一样,只能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一时之间不可能找到新的生活目标。
  父亲就这样抱着当初的想法,平淡地过着他的警察岁月。反而是母亲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本间居然受到父亲的熏陶与感化,也当上了警察。
  “毕竟是流着同样的血吧。”母亲说话时的神情带着些许不安。
  因为自己是过来人,她一开始便对儿媳千鹤子有着奇妙的同情。
  “如果想分手,没关系,直说无妨。千鹤子抚养小智长大成人需要的赡养费,我会帮你跟俊介要的。”母亲甚至还如此公开宣布,本间听了不免有些愤愤,但当时千鹤子却一笑置之。
  如今他的父母和千鹤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们三个都是北方人。母亲和父亲是同乡,千鹤子出生于新泻县的大雪地带。每次回老家,在聊天的时候,本间总是突然会有种抽离的感觉——四个人中,只有我没有故乡的记忆,我没有根的印象。
  千鹤子说过:“你不就是东京人吗?”但本间从来没有这种意识。
  他认为自己的家所在的地理上的东京,和所谓“东京人”、 “东京之子”的东京,在定义上有着不言而喻的差异。固然俗话说“没有连续住上三代,就称不上江户人”,但这种差异是无法用如此肤浅的方式界定的。
  本间觉得关键在于人能否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和东京是连在一起的”。而这种时刻的“东京”才是“故乡的东京”, “能够生养与教育下一代的东京”。

  然而,现在的东京已经变成人们无法扎根与生存的土地了,既没有泥土味,也不再下雨,而是一块无法耕作的荒地。它有的只是作为 大都市的机能性罢了。
  就像汽车一样,无论设备再豪华,性能再棒,人们还是不能在车里生活。汽车只是偶尔乘坐,为了方便而使用,偶尔开去整修、清洗,到了使用年限或用腻了便换新车。汽车不过就是这样的东西。
  东京亦然,只是刚好没有其他车的性能比东京这辆更好,就算有,也只是某些特性较强。大多数人已经用惯了,其实只是把它当作随时可以替换的备用品看待。
  人们对于随时可以买来新的替换的东西是没有归属感的,不会将这样的东西称为故乡。
  因此,现在东京的人都是失根的草木,大部分人赖以生存的其实是父母甚至祖父母所拥有的根源记忆。
  但是这些根源其实多半很脆弱,来自故乡的呼唤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沙哑,所以失根的人数有增无减,本间认为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或许正因这样,当他为了工作奔走在大都会之中,听许多人说话,从他们的言语内容、语尾变化、音调变化、遣词用字,很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故乡在何处时,他 就会有种伤感的情绪。一如同伴在一起玩耍,随着天色渐晚,一个个朋友被母亲的呼唤声叫回家,没有人来叫自己回去,最后竟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孩子 般的心情。
  晚上八点三十分,本间推开拉海娜酒廊大门时,前来迎接他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就带着点博多地方的口音。是啊,九州岛也是吸引力很强的土地,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在那里出生的人。
  本间不禁想,在这里上班时,关根彰子是否也曾提起故乡宇都宫呢?
  “如果猜错了,对不起,请问你是警察吗?”和奉间面对面不到五分钟,拉海娜的妈妈桑便这么问。
  “猜中了!”本间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耸了一下裸露的肩膀。她穿着一件露单肩的连衣裙,可以看见光滑圆润的右肩和半爿锁骨。脖子上有一颗小黑痣,正好在衣服的延长线上,说不定是故意点上去的。
  二十迭大小的狭长空间里,有一个马蹄形的吧台和两个包厢。装潢很简洁,墙上只挂了一张海报大小的巨幅树木照片。
  员工只有大概是在这里打工的年轻男孩和两名年轻女孩,一位是那个有博多口音的小姐,另一位则像是这里的老大姐。
  本间坐在吧台最靠边的位置,吧台里面除了妈妈桑,还有一位从这里只能看到侧脸的调酒师。他长得有点像井坂,本间感觉很有趣。
  酒廊外面挂有招牌,但看起来并没有喧嚣的感觉。和巴克斯不一样,这里没有卡拉OK设备。作为一间酒廊,这里的装潢和摆设并没有花费太多金钱。吧台另一边放着一个笨重的大花瓶,里面插着花,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假花。如果是高级酒廊,就一定会插鲜花。
  固然这里不能既是很大众化,却是生客难得上门的一家店,就像是公司的中层主管,薪水不是很高的那种,偷偷保留给自己一个人享受的酒廊。现在坐在店里面的四名客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属于同一个团体。
  这是一个能让人数少的酒客感觉轻松的地方,所以才能维持十多年吧。
  本间只是开口说“认识以前在这里工作的女子”,但是妈妈桑大概已经心知肚明,提出第一个疑问之后,便接着问:“你要找谁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知道我是警察。”本间说,“也许我只是跟以前在这里上班的女子交往过,来到这里怀念旧情而已。”
  大笑之后,妈妈桑说:“像我们这种店不会有那么奇特的客人来。
  而且我大概都掌握店里小姐与男人的关系,不认识的男人想来这里诈骗,门儿都没有!”
  “掌握?”本间用手指稍微挠了一下太阳穴,“该不会是斡旋吧?”
  “死相!会说这种话的人,肯定就是警察。”
  本间故意做出吧台上有什么东西被拍落的搞笑动作。
  “你不出示证件吗?”
  “怕吓到其他客人。”
  “说得也是,会扫兴的。”
  妈妈桑说完,咬着涂有粉色口红的嘴唇,想了一下问:“你是樱田门的人?还是这附近的……对了,你是丸之内警局的吧?”
  “丸之内警局的人会到这一带喝酒吗?”
  “因为不是辖区,所以才能放松吧。当然,他们不会说自己是警察,可我们就是看得出来。”
  “为什么?”
  “气味吧。你们的眼神都很犀利,不像一般的客人。”妈妈桑夹紧手臂,做出观察四周的表情。
  “谢谢你啊。”
  “你是樱田门的吗?”
  “嗯。”
  “是刑警吗?应该不是重案组的吧,因为那里的人不会一副上班族的打扮。”
  “是刑警。”
  没有刑警证件的搜查行动。本间还是摸索着从西装内袋掏出没有头衔的名片放在吧台上,妈妈桑双手拿起查看。
  “本间先生吗?请问有什么事?跟在我们这里上过班的小姐有关系吗?”
  本间在凳子上重新坐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到两年前的三月为止,曾在这里工作过的关根彰子小姐?”
  妈妈桑先是看着本间的脸,然后转向调酒师的方向。侧着脸的他大概也在竖耳倾听,这时也转过头来。
  “菊地师傅,你听见了吗?说是要找彰子。”妈妈桑对调酒师说。
  调酒师没有停止擦拭酒杯的动作,点了点头。
  “嗯,我听见了。”
  “看来你们还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本间说。
  “因为薪水还没结算,就跑得无消无息了嘛。”
  “就是说嘛。”
  妈妈桑探出了身体,因为紧压着吧台,肩带深深陷入了左肩的肉里。
  “这种事我们店里可是头一次发生。我常说自己很会看人,就是太相信自己了,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

  妈妈桑将右手放在心脏上方,仿佛那打击还留在胸口似的,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睁大眼睛问:“你在找彰子吗?”
  “没错。”
  “那女孩犯了什么罪?”
  “不,没有,所以我才没出示证件。”
  在这里,还是拿和也出来当挡箭牌吧。
  “她和我的侄子订了婚,可是好像临时变卦,不见人影。我侄子心想人跑了也没办法,其实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但借给她的钱总得要回来吧,所以才要找她。我侄子嘴里是说‘欠债不还的人死了算了’,可是站在我这个媒人的立场,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散了。”
  妈妈桑和调酒师又对视了一眼。从正面来看,调酒师长得比井坂帅多了。
  “彰子订婚了呀。”妈妈桑轻声地自言自语。
  “你的侄子也是警察吗?”
  “不是,他在银行服务。”
  “是吗……彰子要嫁给银行的人当太太呀。”
  “她看起来不像吗?”
  “话也不是那么说啦,只是……该怎么说好呢?因为她不是细心型的女孩,有个神经质的先生会很辛苦的。”
  “她不是居家型的女孩吗?”
  “有点吧。”妈妈桑微笑说,“对于打扫房间、洗衣服什么的好像不是很喜欢。”
  这跟逃离方南町公寓的“关根彰子”就大不相同了。
  妈妈桑的年纪看起来——快要四十岁了吧,有点丰满,从某个角度看会有双下巴。比起关心体重计上的数字,她现在看着本间的目光更加专注。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知道彰子在哪里。总之两年前她那样离开之后,连个贺年卡也没有寄来过。”
  妈妈桑的这句话可以只听表面意义,又似乎有所指,听起来好像是说:“你的身份虽然很明确,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就算我知道彰子的住址,也不会轻易告诉你。”
  本间不禁苦笑道:“当然我的目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如果能知道她在这里工作时的情形,甚至能知道一两个她朋友的名字,就太好了。”
  在妈妈桑作出回应之前,本间又赶紧补充说:“我侄子也知道她在酒廊工作过的事。最近这种兼差的粉领族也多了,所以他不在意。
  婚事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破坏的。其实是我侄子太任性,彰子终于受不了他了。”
  “这种情形最近倒是很多。”妈妈桑笑了一下。
  “彰子是个朴实的人吧?”本间故意套话,“比起我侄子,她实在许多,又不乱花钱。”
  这是指破产之后,生活用度应该很吃紧才对。果然,妈妈桑听了点头:“她的开支好像比较紧,用钱很小心。”
  “现在店里面的小姐是她当时的同事吗?”
  “玛琪是。”妈妈桑指着那个看起来像是老大姐的女子。本间隔着肩膀看着她,她正在招呼一名稳重的中年上班族,两人不时地耳鬓厮磨,低语谈笑。
  “关根小姐跟同事相处得好吗?”
  妈妈桑抬起形状漂亮的眉毛说:“还不错呀。”回答得有些暧昧。
  “威士忌变淡了。”妈妈桑边说边拿起新的杯子,将冰块放进去。
  “既然你能掌握小姐与男人的关系,应该也很清楚她们的女性朋友吧?”
  本间拿出从相簿抽出来的假关根彰子的特写照片给妈妈桑看。
  “关根小姐的朋友之中,有没有这个女人?她现在好像住在这个女人家。”
  妈妈桑仔细看了照片,接着转过头对调酒师使个眼色,要他也看,然后喊:“玛琪,这个端过去。”
  等那个老大姐般的陪酒小姐过来后,妈妈桑一边递上装有巧克力脆酥的玻璃杯,一边压低声音问:“你还记得关根彰子吧?”
  名叫玛琪的小姐涂着厚得吓人的睫毛膏。
  “关根……”
  “就是那个突然跑掉的女孩呀。”
  “噢,那我记得。”说话时,玛琪嘴里飘出柳橙的味道,她微笑着看着本间走了过来。
  “玛琪,你记得彰子有没有什么朋友?”
  “有没有看过她们的长相?关根小姐有没有提起过她的女性朋友?”本间补充道。
  玛琪也看了照片。 “我不知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记得她有什么样的朋友吗?”
  玛琪摇摇头,这一次飘散出来的是香水味,大概是洒在头发上的。
  “我不记得,因为那个人几乎没有提过她来这里上班以前的事。”
  “你还记得她住在川口市的公寓吗?”
  “川口?是那里吗?反正就是琦玉县嘛。她老是说出租车太贵,所以每天趁着还有电车的时候便下班了。对不对,妈妈桑?”
  妈妈桑沉默地点点头。本间又问:“她有没有提起来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上班?”
  “说是一般的公司。”
  “名叫葛西通商的公司。”
  “是吗?名字我就不清楚了。对了,她好像说过是在江户川区那里。”
  原来如此,她隐瞒了在金牌酒廊服务的那一段。大概是因为在那里上班时,正好经历了破产、被讨债公司骚扰等不愉快的事吧。真的关根彰子破产后,在从事新的工作时对过去的经历有说谎和省略的习惯。
  当然,她申告个人破产的事实,应该也没有跟这里的人说过。
  “她有男朋友吗?”
  妈妈桑笑了,很正式地回答:“就我所知道的,她没有。”
  “她是个怪人。”玛琪插嘴说,“常常在想东西。客人约她出去也不太答应。尽管我开口保证说,客人人很好,让客人请没关系。她也不去。”
  始终保持沉默的调酒师菊地轻声道:“虽然不应该乱猜,但我感觉她好像在金钱方面吃过大亏。”
  本间抬起头直视着调酒师的眼睛,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吧台上的照片。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听本间询问,他才转过头来回答:“这个嘛……就是直觉。”

  “没有根据?”
  “是的。”
  “因为被男人骗过钱吗?”玛琪一副很有兴趣的神色,盯着本间的脸庞。
  “倒也不是。”
  “哦。”玛琪一脸很扫兴的表情,端着盛巧克力脆酥的玻璃杯离开了吧台。
  “所以说关根小姐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喽。”奉间再一次确认。
  “是呀,她一次也没有跟我们出去旅行过。”
  出门前碇贞夫来过电话,回复说关根彰子持有驾照,但没有护照。
  所以本间以此为前提询问:“也没出国旅行过吗?”
  妈妈桑立刻回答:“是的。只不过不是因为她不跟人交往,那个女孩是害怕搭飞机,连国内班机也不敢坐。”
  “绝对不敢坐吗?”
  “嗯,绝对。你看,那张照片上的树,你知道是什么吗?”妈妈桑指着墙壁上的照片,上面是一棵巨大的树。 “那树长在夏威夷茂宜岛上的拉海娜小镇,说是小镇的象征树。我妹妹嫁给了美国人,住在夏威夷,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们一次,通常都邀店里的小姐一起去,只有彰 子不行,不管我怎么邀她,她就是害怕搭飞机不肯去。”
  所以才没有办护照吗?假的关根彰子知道这情形吗?
  如果真的关根彰子没有办护照,那假的彰子就能够跟和也到国外 旅行了。她是否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觊觎关根彰子的身份呢?
  对了,这里存在一个基本的问题。
  假的彰子在假冒真彰子的身份之前,照理说有必要调查她的个人资料。那个设想如此周到的女人不可能没想到护照、驾照之类的证件,便开始行动。她一定是在取得必要的资料后,判断没有问题,才开始假冒关根彰子的身份。
  由此看来,能够取得关根彰子个人资料的,应该是她身边的人。
  可见,应该是金牌酒廊或葛西通商的同事,但是这还有问题。
  金牌酒廊或葛西通商的女同事,当然能够轻易知道关根彰子有没有驾照或护照,甚至连她户籍所在的住址也能查到,可是,也应该知道她有个人破产的经历才对。
  如果是金牌酒廊的同事,就肯定知道。至于葛西通商的同事,因为关根是在申告破产前就离职,或许会知道她背负债务,但可能不知道个人破产那一段。
  如果从觊觎彰子的身份、想假冒她的人的角度来判断,自然事先会问她关于债务的事,比方说“欠债处理好了吗”之类的。
  当时彰子会怎么回答呢?如果回答“我破产了”,那个想变成彰子的女人就会知道。但如果彰子说谎,说跟妈妈借钱还清了,在酒廊上班时找到了主顾,肯帮忙还钱……
  又或者假彰子并没有确认这些事实。那可就出了大问题。假冒的这个身份偏偏欠了一堆债,被讨债公司骚扰,最后连自己不是真的彰子也被发现,岂不是败得很惨。
  只要肯多花点心思调查,查出关根彰子个人破产的事实并非难事。只要问得有技巧,也可能让彰子本人承认。
  这么一来,知道一切事实还愿意假冒的假彰子,到了今天事迹败露,就不可能如此落荒而逃。还有信用卡也是一样,不管和也怎么劝说,她也不会想申请的。
  所以,假冒者应该是能够取得其个人资料,但又没有与彰子亲近到可以知道她破产一事的程度。
  彰子真的有这样的女性朋友吗?
  本间再次将假彰子的照片拿给妈妈桑看。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吗?或许她不是关根小姐的朋友,但可能是曾经来找过她的客人,或是短期在这里工作过。”
  妈妈桑坚定地摇头。
  “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忘记对方的长相?”
  调酒师菊地也给出同样的回答。
  “这里有没有关根彰子的照片呢?”
  妈妈桑耸了一下白皙的肩膀,说:“我们没什么机会拍照呀。”
  “那我们接着看这张。”
  本间拿出那张巧克力色房子的拍立得照片。
  “你知道这间房子吗?对于这照片上女人所穿的制服,有没有印象?”
  还是一样,得到的还是否定的答案。包厢的客人回去了,送完客人之后,玛琪回到吧台一起看照片。
  “不知道哎。”她回答。
  “这房子盖在奇妙的地方。”本间对因工作性质而见多识广的调酒师颇为期待,他说,“就盖在棒球场旁边。你看,不是有照明灯吗?可是这个照明灯照的不是球场,而是对外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球场吗?”
  本间知道妈妈桑和玛琪的答案会是什么,所以他问话的语气好像是在提出谜语一样。但是调酒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反问:“这种事可能吗?”
  “是呀,就是不可能才伤脑筋。”
  看来这条线索只能到此为止。
  “关根彰子在这里上班时,她母亲过世了吧?她是否受了很大的刺激?”
  这个问题引起了明显的反应。妈妈桑的表情好像背后被人捏了一下似的。
  “真是要命,听说是喝醉酒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哪里的台阶?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什么神社吧?还是公园?”
  “我不记得。”玛琪没什么兴趣回答,然后拿开玻璃杯擦着桌面,暂时离开这些话题,振作起精神。
  突然间她大叫一声“哎呀”,睁开浓厚睫毛膏下的眼睛,回过头说:“对了,彰子当时说过一个女孩的事,对不对,妈妈桑?你还记得吗?”
  妈妈桑好像没什么印象,调酒师也是一样。
  “怎么回事呢?”奉间问。玛琪抓着他的手臂靠了过来,她的指甲很尖。
  “听说彰子的妈妈过世时,最早在跌倒现场发现她、叫救护车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彰子那时稍微提到过那个小姐的事,说是对方帮忙很多。”
  “有没有提到名字?”
  玛琪故作姿态地想了一下。
  “她没说。不对,可能说了吧,但是我忘了。”
  结果,下一个骰子丢出了“宇都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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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简·奥斯汀(JaneAusten,1775年12月16日-1817年7月18日)是英国著名女性*小说家,她的作品主要关注乡绅家庭女性*的婚姻和生活,以女性*特有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活泼风趣的文字真实地描绘了她周围世界的小天地。奥斯汀终身未婚,家道小康。由于居住在乡村小镇,接触到的是中小地主、牧师等人物以及他们恬静、舒适的生活环境,因此她的作品里没有重大的社会矛盾。 [点击阅读]
北回归线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2
摘要:亨利·米勒(HenryMiller,1891年12月26日-1980年6月7日)男,美国“垮掉派”作家,是20世纪美国乃至世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同时也是最富有个性*又极具争议的文学大师和业余画家,其阅历相当丰富,从事过多种职业,并潜心研究过禅宗、犹太教苦修派、星相学、浮世绘等稀奇古怪的学问,被公推为美国文坛“前无古人,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