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幻夜 - 第十二章(3)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乘客络绎不绝地走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长途旅行的疲惫之色,但看上去心情都不错,很快找到前来迎接的人,笑逐颜开地上前打招呼。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
  茂树比其他乘客出来得稍晚一些。对赖江来说,满头白发就是他的标志。她想和丈夫四目相对,但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妻子,肩上背着小背包皮走了过来,感觉有些呆滞。
  茂树旁边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姓草野,是茂树的助手。他先发现了赖江,笑着冲她点头致意后,告诉了茂树。
  看到她后,茂树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托了托金丝边眼镜。
  两人慢慢向赖江走来。
  “回来了,路上累了吧?”赖江对丈夫说,然后看了看草野。
  “有气流。”茂树突然说。
  “气流?”
  “快到日本的时候飞机有些摇晃。”草野解释道。
  “是那种机体的固有弱点,性能不差,但操纵系统有问题。”
  好久没有回国了,对久别的妻子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于飞机的——赖江诧异地注视着丈夫,但并没有生气。几十年前就是这样。
  “马上回家,还是在什么地方喝点东西?”赖江交替看着两个人。
  “都行。”
  “快回家吧,”茂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干吗要在这种地方喝那么难喝的咖啡。”
  “那我把车叫过来。”赖江取出了手机,通知在停车场等候的包皮租汽车的司机。
  草野要乘电车。和他分手后,赖江和丈夫一起来到乘车区,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恰好滑了过来。
  “坐机场大巴就行了。”汽车启动后,茂树低声说。
  “隆治为你准备的,说不能来接你,以此来表达歉意。”
  茂树吐出一口气,肩膀微微晃动了一下。“我也不值得华屋社长亲自来迎接。”
  “别这样说……他一直盼着能见到你。”
  “那无非是客套话。行了,我知道了。”
  “他要在除夕之夜举办Party,想邀请你参加。”
  “嗯?”
  “华屋办的,听说把整艘船包皮下来了。”
  “船上晚会?他就是喜欢这些花哨的玩意儿。”
  “去不去?”
  “我不去。如果你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自己去就是了。”茂树目视前方干脆地说,言外之意是“我怎么可能去呢”。
  这也在预料之中,赖江并没有吃惊,也没有问理由。
  纯学者型的茂树本就不喜欢生意场上的话题,所以早就和以赚钱为人生价值的内弟不和。当然,两人见面时也会说些场面上的应酬话,但赖江十分清楚,茂树从未和弟弟坦诚地谈过心里话。

  “从西雅图寄来的东西收到了吗?”茂树问道。
  “两天前到的。没想到会那么多,吓了我一跳。”
  “是吗?我已经处理掉很多东西了。”
  “资料之类的已经搬到书房了。”
  “嗯。”茂树点点头,“草野的问题必须解决。”
  “不能把他带到大学吗?”
  “本来是这样打算,可还不好说。和系主任通过电话,说是现在不缺助手。找工作不容易,留校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草野不能找家企业上班吗?”
  “如果航空业景气,我们就不会这样回来了。算了,草野的事我想办法解决。”茂树重重地叹了口气,“或者去大学,或者再回去,别无办法。”
  赖江还是能感觉出丈夫的失落。这样坐在他身边,也无法感觉到他以往的劲头了。几年前送他去机场的时候,他全身都散发着热情,还说出了豪言壮语:今后的生涯都用来开发划时代的装有新式喷气式发动机的巨型飞机。
  两周前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说突然决定回国。本以为他这样专心于研究的人也希望在祖国迎来世纪之交的新年,但事实并非如此——听说研究中止了。详细情况赖江也不知道,但肯定和航空业的低迷有关,经常听到美国现有客机数量过多的信息。
  回家的路上,茂树几乎一言不发。看到他如此懊恼,赖江也有些忧郁。本来就爱绷着脸的丈夫,从明天开始肯定会散发出更加沉重的气场。她想,这个新年肯定不好过。
  “先洗澡?”她问丈夫。
  “好,然后稍微睡会儿。”为了缓解肩膀的酸痛,茂树转了转脖子。
  轿车放慢了速度,能看到家了。突然,赖江发现一个人站在家门口。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开始怦怦乱跳。
  是水原雅也。他穿着灰色大衣,正呆呆地抬头看着房子。
  车开近了,他避到路边,没有注意到赖江就在车上。
  车停了,赖江有些犹豫。现在下车,雅也或许会跟自己打招呼。她在刹那间飞快地思索着,应该如何向丈夫说明和他的关系?
  先下车的司机打开了车门,不能不下车了。赖江看到了雅也,两人四目相对。
  紧接着,雅也扭身开始往回走。看到赖江的同时,他已发现她并非孤身一人。她顿时松了口气。当她下车时,雅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茂树洗完澡,喝了一瓶啤酒,然后躺在床上。看来还是累了,他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赖江什么也干不下去,她知道该准备晚饭了,但满脑子想的都是雅也。他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想给雅也打电话,却没有足够的勇气。他突然失踪后,赖江曾经打过多次电话,但都没有打通。她不想再品味那种失落。
  本以为已经把他忘记了,但隔了这么久再次见到他时,本应风化的心情又复苏了。她比以前更迫切地想见他。
  该准备晚饭了,她只好站起身,手机突然响了,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提包皮里传出了铃声。
  赖江慌忙打开手提包皮。没有显示是谁打来的,她毫不犹豫地摁下通话键。“喂,你好。”她的声音有点发尖。
  “现在说话方便吗?”
  熟悉的声音。无法忘记的声音。赖江的心顿时温暖起来。“还好。”
  “刚才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那样回来。”
  “这些都无所谓,有什么事吗?”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再也不会去你家了,请不要担心。我想告诉你这个才打的电话。”
  “等一等,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她太着急了,不禁提高了嗓门。她赶紧看了一眼客厅的门,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在哪里?”
  雅也沉默不语。
  赖江特别担心他会挂断。“喂,求你了,你在哪儿?”
  传来了叹气声,然后他低声道:“涩谷。”
  “涩谷?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涩谷哪里?”
  “别过来,你丈夫在吧?”
  “睡着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没关系。”
  “可……”
  “回答我,在涩谷的什么地方?”
  雅也仍一言不发。赖江握着电话的手心已冒出了汗。
  “好吧,我去品川,这样不会给你造成负担。”
  “我从没觉得是负担……”
  雅也指定了位于车站附近的酒店茶室,赖江问清楚后挂断了电话。她激动万分,看了看卧室,确定丈夫已经睡熟后,开始准备出门。必须快点,但她不想在化妆上偷懒,衣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的。
  她在家附近找了辆出租车。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司机过于谨慎地握着方向盘,让她心里焦急万分。
  她快步跑进酒店的茶室。或许是傍晚的缘故,客人很多,但她只用了不到十秒便在众人中找出了雅也。他正坐在里面的桌旁吸烟,还穿着刚才撞见时穿的那身衣服。她调匀呼吸,又深呼吸了一下后才向他走去。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体面的样子。

  “你好像又瘦了。”她说着在雅也对面坐下。侍者走了过来,她要了一杯奶茶。
  “你丈夫回国了?”雅也注视着她的眼睛。
  “嗯,今天回来的,去成田机场接他。”
  “哦。”他把咖啡端到嘴边。
  “别说这个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雅也笑了:“说我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了?”
  “我猜肯定有原因,但什么都不说就消失,是不是有点——”
  “卑鄙?”
  “没这样想。”赖江歪了歪头。
  雅也伸手去拿香烟。“个人原因,和你没有关系,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侍者将奶茶端了上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雅也继续吸烟。
  “如果想结束和我的关系,直说就可以了。难道你以为我会纠缠不休吗?”
  “对不起,”雅也微微低下头,“我消失另有原因,没顾上通知你。至少该给你打个电话才对。”
  赖江伸手去拿茶杯,但马上又抽回了手,她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里已经说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突然下落不明的人会心血来潮地出现吗?”
  雅也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他似乎不在乎赖江是否相信。“你丈夫回来了,从年末到新年应该有很多安排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赖江以为雅也打算约自己,虽然想着事到如今再提这个,不是让自己为难吗,但她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对茂树解释了。
  “是千禧年,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由于华屋的关系,你是否要出席很多场合?”
  “我和华屋没有直接关系,我弟弟他们好像很忙。”
  “有没有什么特殊活动?”
  “听说除夕夜要在船上办Party,要在海上迎接二000年。”
  “船上Party?”雅也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在哪里?”
  “东京湾,应该从日出栈桥出发。怎么问起这个了?”
  “只是想知道你在哪儿迎接新年。哦,在海上呀。”
  “还不知道去不去,也许会有其他安排。”赖江眼睛上翻看着他,焦急地等待着他提出邀请。
  但他把手插进大衣口袋,拿出一张千元钞放到桌上。“能遇见你很高兴,祝你幸福。”说完,他站了起来。
  “等一等……”
  “希望二000年对你来说是美好的一年。”雅也向出口走去。
或许您还会喜欢:
男人这东西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对于性,少男们由于难以抑制自己而感到不安;与此同时,他们又抱有尝试性爱的愿望。因此,他们的实情是:置身于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情感的夹缝中苦苦思索,闷闷不乐。无论男性还是女性,成长为响当当的人是极其不易的。在此,我们所说的“响当当的人”指的是无论在肉体还是在精神方面都健康且成熟的男人和女人。在成人之前,人,无一例外要逾越形形色色的障碍、壁垒。 [点击阅读]
秘密花园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玛丽·伦诺克斯被送到米瑟斯韦特庄园她舅舅那里,每个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小孩。确实是这样。她的脸蛋瘦削,身材单薄,头发细薄,一脸不高兴。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脸色也是黄的,因为她在印度出生,不是生这病就是得那病。她父亲在英国政府有个职务,他自己也总是生病。她母亲是个大美人,只关心宴会,想着和社交人物一起寻欢作乐。 [点击阅读]
罗杰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荡魂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由霸空港起飞的定期航班,于午后四时抵达东京羽田机场,羽田机场一片嘈杂,寺田绫子找到了机场大厅的公用电话亭。绫子身上带着拍摄完毕的胶卷,这种胶卷为深海摄影专用的胶卷,目前,只能在东洋冲印所冲印,绫子要找的冲洗师正巧不在,她只得提上行李朝单轨电车站走去。赶回调布市的私宅已是夜间了,这是一栋小巧别致的商品住宅。绫子走进房间后,立即打开所有的窗户,房间已紧闭了十来天,里面残留着夏天的湿气。 [点击阅读]
莫普拉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1846年①,当我在诺昂写《莫普拉》这部小说时,我记得,我刚刚为夫妇分居进行了辩护。在此之前,我曾同婚姻的弊端作过斗争,由于没有充分阐述自己的观点,也许让人以为我低估了婚姻的本质;然而在我看来,婚姻的道德原则恰恰是美好不过的——①原文如此,应为1836年。事实上,《莫普拉》这部小说由乔治-桑于1835年夏至1837年春写成,1837年4月至6月发表在《两世界杂志》上,同年出版单行本。 [点击阅读]
血字的研究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2
摘要:一八七八年我在伦敦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以后,就到内特黎去进修军医的必修课程。我在那里读完了我的课程以后,立刻就被派往诺桑伯兰第五明火枪团充当军医助理。这个团当时驻扎在印度。在我还没有赶到部队以前,第二次阿富汗战役就爆发了。我在孟买上岸的时候,听说我所属的那个部队已经穿过山隘,向前挺进,深入敌境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跟着一群和我一样掉队的军官赶上前去,平安地到达了坎达哈。 [点击阅读]
贵宾室的怪客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2
摘要:当浅见光彦决定乘坐“飞鸟”号豪华游轮去作环球航海旅游时,最吃惊的莫过于他自己了。“飞鸟”号是日本最大的豪华游轮,即使只住最便宜的“普通间”,作一次环球旅行所需的费用也大约要花上三百万日元。这是个几乎可以让浅见昏厥的数字。他一直认为这是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世界的话题,所以,当乘坐“飞鸟”号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浅见的感受就好像是在做一个不祥的梦。 [点击阅读]
雪国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一】你好,川端康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个没有牵挂的人了,为了美的事业,他穷尽了一生的心血,直到七十三岁高龄,还每周三次伏案写作。但他身体不好,创作与《雪国》齐名的《古都》后,住进了医院内科,多年持续不断用安眠药,从写作《古都》之前,就到了滥用的地步。 [点击阅读]
零的焦点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2
摘要:秋天,经人做媒,板根祯子和鹈原宪一订了婚。祯子二十六岁,鹈原三十六岁。年龄倒很相配,但社会上看来,结婚似乎晚了点。“三十六岁还打光棍,不知过去有过什么事?”提亲时,祯子的母亲最为介意。也许有过什么事,三十六岁还没有碰过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但媒人说绝对没有。好像是在撒谎。作为一男人,也太懦弱了。工作已经多年,置身于男人世界里的份子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和女人完全没交往的男人,会叫人瞧不起。 [点击阅读]
霍桑短篇作品选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2
摘要:01牧师的黑面纱①①新英格兰缅因州约克县有位约瑟夫·穆迪牧师,约摸八十年前去世。他与这里所讲的胡珀牧师有相同的怪癖,引人注目。不过,他的面纱含义不同。年轻时,他因失手杀死一位好友,于是从那天直到死,都戴着面纱,不让人看到他面孔。——作者注一个寓言米尔福礼拜堂的门廊上,司事正忙着扯开钟绳。 [点击阅读]
饥饿游戏1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我睡醒的时候,床的另外半边冷冰冰的。我伸出手想试探一下波丽姆留在被子里的余温,结果只摸到了粗糙的帆布被单,她准是又做了噩梦,爬到妈妈被窝里去了。嗯,准没错。今天是收获节。我用胳膊支起身子,屋子里挺亮,正好看得见他们。小妹妹波丽姆侧身躺着,偎在妈妈怀里,她们的脸紧挨在一块儿。睡着的时候,妈妈看上去要年轻些,脸上尽管还是一样疲倦,可已经不那么憔悴了。 [点击阅读]
高尔夫球场的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2
摘要:我知道有这么一则已为人所共知的铁事,它的大意是:一位年轻作家决心要把他的故事的开头写得独具一格、有声有色,想借此引起那些读腻了声色犬马之类文章的编辑们的注意,便写下了如下的句子:“‘该死!’公爵夫人说道。”真怪,我这故事的开头倒也是同一个形式.只不过说这句话的女士不是一位公爵夫人罢了。那是六月初的一天,我在巴黎刚办完了一些事务,正乘着早车回伦敦去。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