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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夺命案 -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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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驾车向西行驶在主干道上,汽车引擎嗡嗡哼唱着,收音机调在轻松的频道,乡村景色徐徐滑过,蓝天,鸥鸟,车窗周围九码见方处展现着这个星球赐予我们的绝佳美景。
  汽车电话铃响了,我接过电话:“猛男服务。我能为您做什么?”
  “到墨菲家来见我。”是彭罗斯侦探。
  “我不想去。”我回答。
  “为什么?”
  “我想我被解雇了。即便没有,我也辞职。”
  “我们雇你一星期,你得把这个星期干完。”
  “谁说的?”
  “到墨菲家来。”她把电话挂了。
  我讨厌颐指气使的女人,但二十分钟后我还是赶到了墨菲家。彭罗斯侦探的车停在屋前,她正坐在她那辆未挂警徽的黑色福特车里。
  我把吉普停在几间屋外,熄了引擎,然后下了车。墨菲家右边,犯罪现场仍然用保护带围着,一辆南侯德镇警察局警车停在前面。县交通指挥中心的大卡车还停在草坪上。
  我走近贝恩,她正在打电话,然后她挂了电话下了车。“我刚跟老板通了个长话,每个人好像都对从埃博拉疫菌这个角度破案感兴趣。”
  “你有没有跟你的老板说这是胡说八道?”我问她。
  “没有……先不管这个了,我们还是先只把这当作一个凶杀案处理吧。”
  我们来到墨菲家门前,按响门铃。这幢房子是六十年代的农场式平房,仍保持原有的老式样子,非常难看,但维护得还不错。
  一个七十岁左右的妇人开了门,我们做了自我介绍。她盯着我的短裤看,也许在通过裤子的样子和味道评判裤子洗得干净不干净。她对贝思微笑,把我们让进屋,转进里屋喊道:“埃德加,警察又来了!”然后她回到起居室,让我们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我发现这么一坐我和贝思挤得都快脸贴脸了。
  阿格尼丝-墨菲太太问道:“想来点凉伴吗?”
  我回绝道:“不,谢谢,太太。我在执行任务。”
  贝思也谢绝了。
  墨菲太太就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张摇椅上。
  我环顾四周。房子的装饰风格就是我称之为古典屁玩艺儿的那一种:灰暗发霉、塞满杂物的家具、六百个丑陋的小装饰品,蹩脚得要命的纪念品,孙子女们的照片,等等等等。墙壁是粉绿色,好像餐后的薄荷糖的绿色,地毯是……嗨,管这干吗?
  墨菲太太穿着一套粉红的裤装,化纤料子的,估计穿三百年也坏不了。
  我问墨菲太太:“你喜欢戈登夫妇吗?”
  这问题让她愣住了,正合我意。她回过神来后回答说:“我跟他们不是很熟,他们乎时不大多话。”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被谋杀呢?”
  “嗯……,我怎么知道?”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可能跟他们从事的工作有关。”
  埃德加-墨菲走进来,用一块抹布擦着手。他说他刚才在车库里修他的电动割草机。他看上去将近八十岁,我想贝思即使想在将来的审判中用他的证词,他这老态龙钟的样子也上不了证人席。
  他穿着绿色工装裤和轻便鞋,和他妻子一样脸色苍白。我起身和这位墨菲先生握手。我坐下后,埃德加也坐到了一张活动靠背搞上,更确切地说,他是躺在椅子上,眼睛对着天花板。我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这么一来就根本不可能了。这下我明白我为什么不大去看我自己的父母了。
  埃德加-墨菲说:“麦克斯威尔警官已经找我谈过了。”
  贝思说:“我们知道,先生。我是负责破案的。”
  “那他是于什么的?”我回答道:“我是和麦克斯威尔警官一起的。”
  “你不是,我认识这儿每一个警察。”
  他就这么肯定地抹杀了我的存在。我注视着天花板上他看着的那块地方,一边跟他说着话,感觉有点像把信号先传送到卫星上,再从那儿回到接收器。我说:“我是顾问。墨菲先生,你……”
  墨菲太大插嘴说:“埃德加,你能不能坐好?那样坐很不礼貌的。”
  “见他妈的鬼,这是我的家,他能听见我说话,你能听清吧?”
  “能听清,先生。”
  贝思在正式问话前先说了案子的情况,但故意搞错了某些细节和时间,墨菲先生一一纠正,说明他对近期内发生的事情记忆力颇佳。墨菲太太也对那天的事做了适当补充说明。他俩看上去是可信的证人,我为自己对老人动不动失去耐心感到羞傀——就在刚才我还根不得一拳把埃德加打烂在他的活动靠背搞里呢,我真是惭愧。
  很明显,除了早巳知道的几点简单的事实,我和贝思对墨菲夫妇再问不出什么新鲜东西了:下午五点三十分吃完晚饭,墨菲夫妇待在他们的日光浴室里(他们通常下午四点吃晚饭);他们正在看着电视,听到戈登夫妇船开到家的声音。他们听出了那些大引擎发出的噪音,墨菲太太说:“我的天,那些引擎真吵人,他们干吗用这么大,这么吵的弓,擎?”
  为了吵他们的邻居,墨菲太太。我问老夫妻俩:“你们看见船了吗?”
  墨菲太太回答道:“没有,我们没有去看。”
  “可是从你们的日光浴室不是可以看到水港吗?”
  “是的,可我们当时在看电视。”
  “港湾的景色没有愚蠢的电视节目好看?”
  贝思想阻止我的无礼:“约翰!”
  我确实是个满脑子偏见的家伙,我也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但这是由我的年龄、性别,我所处的时代以及文化造成的。我冲着墨菲太太微笑着说:“你们的房子很漂亮。”
  “谢谢。”
  贝思接着问了一些问题。她问墨菲夫妇:“你们肯定没有听到类似枪声的声音?”
  “没,”埃德加-墨菲回答说,“我的听力还不坏,刚才阿格尼丝叫我我也听见了,对不对?”
  贝恩说:“有时候枪声听起来跟我们想像的不太一样。你知道,电视上的枪声是一回事,真实的枪声听起来有时像鞭炮响,有时像尖锐的爆裂声或者像汽车回火的声音。他们的船引擎声停了以后,你们有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没。”
  该我问了:“那么,你们听到引擎停了,那时候你们还在看电视吗?”
  “是的,不过我们声音没开大,我们坐得离电视机很近。”
  “背对着窗户?”
  “是的。”
  “接着,你又看了十分钟的电视,之后你为什么站起来不看了呢?”
  “下面就是阿格尼丝爱看的节目,蠢透顶的脱口秀,叫什么‘威廉姆斯汽车旅馆’。”
  “所以你就到隔壁去找汤姆-戈登聊天。”
  “我想去借一个插线板。”埃德加说他从栅栏缺口来到戈登家的木甲板上,然后突然看到汤姆和未迪直挺挺的尸体。”
  贝思问:“当时你离尸体有多远?”
  “不到二十英尺。”

  “你肯定吗?”
  “是的。当时我站在甲板边上,他们正对着玻璃推拉门,我们相距二十英尺。
  “好吧。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戈登夫妇?”
  “一开始不知道,我呆立在那儿,眼睛盯着尸体,然后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一开始并不清楚,可我看见汤姆前额上有个洞,像他的第三只眼睛。他们一动不动,眼睛睁着,可是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呻吟,一点活着的迹象都没有了。”
  贝恩点点头,问道:“然后你干什么了?”
  “逃走。”
  又该我问了。我问埃德加:“你在甲板上待了多长时间?”
  “嗯,我不知道。”
  “半个小时?”“瞎,不可能。大概十五秒吧。”
  我猜可能只有五秒。我陪埃德加在甲板上走了几个五秒钟,想让他回忆起当时有没有看见或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有没有什么忘记说的,可一无所获。我甚至问他当时有没有闻到火药昧,丽他坚决否认;与他一开始和麦克斯威尔警官说的内容相比,真是一旬不多,一句不少。墨菲太太也一样。
  不知道埃德加早十分钟穿过栅栏到戈登家又会发生什么,也许这会儿他已不可能还坐在这儿了,这他有没有想过呢?我问他:“你没听到汽车或船的声音,那么凶手是怎么逃离现场的?”“这个我倒是想过。”
  “你怎么看呢?”
  “嗯,这儿有很多人都是步行,骑自行车或者跑步的,投入注意别人这些事的。”
  “说得不错。”但要是有人头上顶着冰箱跑,谁能不注意呢?很可能埃德加看到尸体的时候凶手就在附近。
  我丢下凶杀案的时间和现场不提,换一个角度提问题。我问墨菲太太:“戈登夫妇的朋友多吗?”
  她回答说:“挺多。他们常在屋外野餐,总是请一些客人过来。”
  贝思问埃德加:“他们常深夜乘船出去吗?”
  “有时候。他们出去我们总能听见引擎声。有时候他们回来得很晚。”
  “多晚呢?”
  “哦,差不多凌晨两三点钟。”他又补充说,“我猜可能是夜出钓鱼。”
  开“方程式303”钓鱼当然是可以的,我就和戈登夫妇开“方程式303”钓过几次鱼,但“方程式303”不是专用于钓鱼的游艇,我肯定埃德加知道这一点。不过埃德加是老派的人,总觉得不该说死人的坏话,除非迫不得已。
  我们兜着圈子问话,包括戈登夫妻俩的习倔,有没有生人的车子来过等等。我从未和贝思-彭罗斯合作过,但我们很合拍。
  过了几分钟,墨菲太太说:“他们真是一对漂亮的夫妻。”
  我领会了话中之意,问道:“你觉得汤姆有女朋友吗?”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朱迪有男朋友吗?”
  “嗯……”
  “汤姆不在家的时候,有男朋友来看她,对不对?”
  “嗯,我没说他是男朋友。”
  “能跟我们说说吗?”
  她说了,但内容并不怎么有用。六月的一天,汤姆在上班,只有未迪在家,一位英俊、衣冠楚楚的大胡子绅士驾着中档白色跑车来访,一小时后离开。蛮有意思,但不足构成导致情杀的惊心动魄的风流韵事的证据。另外,几星期前的一个星期六,汤姆驾船外出,一个男人开着一辆绿吉普停在车道上,在后院,朱迪正穿着窄小的比基尼晒太阳,那男人进了后院,脱掉衬衣,就躺在朱迪身旁也晒了一会儿。墨菲太太说:“她丈夫不在家,我觉得那样不好。我是说,她半裸着,那小伙子脱掉树衫就躺在她旁边,他们闲聊了一会儿,然后那男人起身在她丈夫回来前走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我回答道:“那事绝对清白,是我有事来找汤姆。”
  墨菲太太看着我,我能感觉到贝思也正盯着我看。我对墨菲太太说:“我是戈登夫妇的朋友。”
  “哦……”
  墨菲先生对着天花板吃吃地笑起来:“我老婆总是用小人之心度人。”
  “我也是。”我接话道,“你跟戈登夫妻俩交往过吗?”
  “两年前他们刚搬来的时候,我们请他们吃过饭。之后不久他们回请我们参加烤肉野餐,从那以后就没什么交往了。”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问墨菲太太:“你知道他们朋友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想都是他们在普拉姆岛的同事。他们是一群怪人,我就是这么看的。”
  我们继续着类似的谈话,老夫妻俩挺健谈,墨菲太太摇着摇椅,墨菲先生摆弄着活动靠背搞的调节秆,不停换着椅子的上下角度,当他几乎是平躺着时,他问我:“戈登夫妇干了什么?偷了病菌毁灭世界?”
  “不,他们偷的是值大钱的疫苗,他们想发财。”
  “是吗?他们隔壁的房子还是租的呢,你知道吗?”
  “知道。”
  “那房子他们租贵了。”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房主,一个叫桑德斯的小伙子,是个建筑师。他从我们的朋友霍夫曼家买了这块地方,桑德斯买贵了,房子弄好后就租给了戈登家,房租要得太高了。”
  贝恩说:“墨菲先生,冒昧地问一句,有人说戈登夫妇用船偷运毒品,你怎么看?”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有可能,他们常常深更半夜出去,这不奇怪。”
  我问道:“除了我和开跑车的那个大胡子,你们还在他家院子或门口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嗯,说实话,我没见过。”
  “墨菲太太呢?”
  “没有。他们交往的人大多是体面人,酒喝得多了些,垃圾筒里净是酒瓶子。有的酒喝多了还会吵闹,但从不放过分吵的音响,不像你们听的那种噪音。”
  “你们有他们家的房门钥匙吗?”
  我发现墨菲太太扫了一眼昂头向天的墨菲先生。沉默一阵之后,墨菲先生开口道:“我们有钥匙,我们总待在家,所以帮他们看着点房子。”
  “还有呢?”
  “嗯……,可能是上星期,我们看见一辆修锁车停在那儿,等那配钥的人走了后,我去试了试钥匙,发现钥匙开不了门。我想汤姆会给我一把新钥匙,但他后来一直就没绘过我。要知道,他有我家的钥匙,所以我给西尔-桑德斯打电话询问,你知道房主是应该有钥匙的,但他说他也搞不清楚换锁的事。这不关我的事,但戈登夫妻俩既然让我帮照看房子,我就应该有钥匙。”他又补充道,“我现在想他们是不是在房里藏了什么东西。”
  “墨菲先生,我们请您协助我们破案,除了麦克斯威尔警长,不要将今天的谈话泄露给其他任何人,好吗?如果有自称联邦调查局的、南侯德警察局或纽约州警察局的人来,别睬他们,他们可能是假冒的。有事打电话给麦克斯威尔或彭罗斯警探,好吗?”

  “好的。”
  贝思问墨菲先生:“你有船吗?”
  “现在没有了,既耗力又费钱。”
  “有人开船来拜访戈登夫妇吗?”贝思问。
  “我有时看见有船停在他们家码头上。”
  “你知道是谁的船吗?”
  “不知道。有一次有一只快艇挺像他们的船,但肯定不是,船名不同。”
  “你看见了船名吗?”我问。
  “我有时爱用望远镜看。”
  “船名是什么?”
  “记不得了,但肯定不是他们的船。”
  “船上有人吗?”贝思问。
  “没入,我只碰巧看见了船,没看到人上下船。”
  “什么时候看见船的?”
  “我想想……,大概是六月份,初夏的时候。”
  “戈登夫妇在家吗?”
  “不知道。”他又补充说,“我用望远镜看会有谁离开屋子,可没看到他们就出来了,然后我就听到马达声,船开走了。”
  “你的远视视力怎么样?”
  “不太好,但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
  “你呢,墨菲太太?”
  “跟他一样。”
  我猜除了墨菲夫妇说出的这些他们还用望远镜窥视过戈登家,所以我问他们:“如果我让你们看几个人的照片,你们能认出他们有没有来过戈登家吗?”
  “可能吧。”
  我点点头,好管邻居闲事的人有时会成为有用的证人,可有时候他们就像个廉价监视录像机一样,注意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甚至会感人耳目的事情。
  我们又花了半个小时问话,可收获越来越少。事实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墨菲先生竟然在谈话中睡着了,他的呼噜声让我心神不宁。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
  贝思也站起来,递给墨菲太太她的名片,“谢谢你们,打扰了,你们如果记起什么别的事来请给我打电话。”
  “好的。”
  “记住,”贝思说,“我是调查此案的警探,他是我的搭档,麦克斯威尔警长协助我们破案。不要把与此案有关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她点点头,但我不相信面对像中央情报局的泰德-纳什这种人墨菲夫妻俩能抗住不说。
  我问墨菲太太:“我们想在你家附近转转,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们跟墨菲太太道别,我说:“很拖歉让墨菲先生厌烦了。”
  “现在是他的午睡时间,所以他才睡着的。”
  “明白了。”
  她送我们到门口时说:“我很害怕。”
  “不要怕,”贝思说,“附近都有警察保护的。”
  “我们睡床上都可能被人杀死。”
  贝思答道:“我们估计凶手是戈登夫妇认识的人,因积怨杀人。你们不必担心。”
  “他们要是再回来呢?”
  我又烦不胜烦,有点恼火:“凶手干吗要回来?”口气有点冲。
  “他们经常返回犯罪现场的。”
  “他们从来不会那样做。”
  “如果他们想杀死证人,他们会回来的。”
  “你和墨菲先生看到谋杀了吗?”
  “没有。”
  “那你就可以放心了。”我说。
  “凶手会以为我们看见了。”
  我看了看贝思。
  她说:“我会派一辆巡逻车来监视一切,如果你感到紧张或听到什么声音,拨911。”她又加了一句,“千万不要担心。”
  阿格尼丝-墨菲点点头。
  我开门走出去,外面阳光灿烂,我对贝思说:“她的话有一定道理。”
  “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我和贝思走过测院,看见那儿树篱的缺口。透过篱笆可以看到戈登家的后面和甲板。穿过篱笆向左看,可以看到港湾,港湾里停着一艘蓝白相配的船,贝思说,“那是港湾警船,我们派了潜水员下水在淤泥和水藻中寻找那两颗小子弹,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凶杀案发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现场保护要到第二天早晨才撤消,所以我们没有再到戈登家去,不然进去又得签名,我可不想为此又抛头露面。我们沿着墨菲家一例的树篱走向港湾,树篱越靠海越矮,在离水约三十英尺的地方,我就能越过树篱望出去。我们继续走到墨菲家堤岸与港湾持平的地方,只见左边是墨菲家的旧浮坞,右边是戈登家的码头。“螺旋体”号船已不在那儿。
  贝思说:“海上警局把船弄走了,法医会对船进行检查。”她又问我,“你觉得墨菲夫妇怎么样?”
  “我认为是他们于的。”
  “干什么?”
  “谋杀戈登夫妇——不是直接谋杀。他们在甲板上拦住汤姆和朱迪,纠缠了半个小时,絮絮四四地说周六报纸上登的超市大减价,戈登夫妇烦得要死,于是举枪自杀,脑袋开了花。”
  “有可能,那枪呢?”“埃德加把它们改造成卫生纸架了。”
  贝思笑起来:“你真可怕,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变老的。”
  “我不会的。”
  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我们都不说话,而是站在那儿凝望着港湾,水也具有炉火一般的催眠作用。终于,贝思问道:“你和朱迪-戈登有过关系?”
  “要是有,一开始我就告诉你和麦克斯了。”
  “你会告诉麦克斯,而不会告诉我。”
  “好吧,告诉你,我和朱迪-戈登没有关系。”
  “可你对她挺着迷。”
  “每个男人都对她着迷,她很漂亮。”我没忘加上一句,“还很聪明,”好像我真在意女人聪明不聪明似的。有时候我还是在意的,但有时我就忘了聪明也是女人的一个好处。我又说,“对于这样一对年轻性感的夫妻,也许我们该从性的角度考虑。”
  贝思点点头:“我们会考虑的。”
  从我们站的地方可以看到戈登家院子里的旗扦,上面还飘扬着海盗旗,横梁或杨端上接着两面三角信号旗。我问贝思:“你能把那两面三角旗画下来吗?”
  “当然。”她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勾勒出了两面三角旗的草图,“你认为它们与案子有关?某种信号?”
  “难道不是吗?它们本来就是信号旗。”
  “我觉得它们只是用作装饰,但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好吧,让我们再回到犯罪现场去。”
  我们出了墨菲家的地盘,走到戈登家的码头上。我说:“这样,假设我是汤姆,你是朱迪,我们中午离开普拉姆岛,现在大概是五点三十分,我们到家了。我熄了发动机,你先下船去系缆绳,我把箱子抱到码头上,是不是这样?”
  “是的。”
  “我爬上码头,我们提着箱子的把手开始向前走。”
  我们模拟着当时可能的情形,并排走着。我说:“我们抬头看了看屋子,如果有人在甲板上的三层中的任一层,我们都能看见,对不对?”
  “对,”贝思表示同意,“假设有人在那儿,但我们认识这个人或这些人,所以继续往前走。”
  “好,可你想那个人会走下码头来帮个忙,出于应有的礼貌,于是我们还是朝前走。”

  我们继续肩并肩上了第二层甲板,贝思说:“在某个地方,我们发现推拉玻璃门开着,门开着使我们担心,也许会停下来或往回走,因为门不应该开着。”
  “除非他们预先知道有人在家等他们。”
  “对。”贝思答道,“而那个人肯定有新锁的钥匙。”
  我们继续朝房子走去,上了甲板顶层,在距那两个粉笔画出的尸体几英尺的地方停下来,贝思正对着朱迪的位置,我对着汤姆的。我说:“戈登夫妻俩还向前走了几英尺,一分钟或不到一分钟后才死,这时他们看见什么了?”
  贝思凝视着粉笔画的尸体轮廓,接着又看了看前面的房子,玻璃门和她的左边及右边,这才开口道:“他们继续向前面二十英尺的房子走去,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想逃离。他们还是并排走着,除了前面的房子,周围没有隐蔽处,而没有人能从房子那么远的地方开枪射中目标的头部。他们一定认识凶手,或者没有对凶手产生戒备。”
  “说得对。我想凶手当时正躺在躺椅上,假装睡着了,所以没下来跟戈登夫妇打招呼。戈登夫妇认识凶手,也许汤姆还冲他或她喊,‘酶,起来帮我们搬埃博拉疫苗箱。’也可能是说炭疽疫苗箱或钱箱。于是,那家伙站起身,打着哈欠,向前走了几步,快到戈登夫妇面前时拔出手枪,射中他们的脑袋。是不是这样?”
  贝思答道:“可能。”她绕过尸体位置,站在凶手站过的位置上,离粉笔尸体轮廓的脚不到五英尺。我移到汤姻当时站的位置。贝思举起右手,用左手握住右腕,指着我的脸说,“砰!”
  我说:“他们被射中时没拿着箱子,要不汤姆被击中后箱子会从他手中飞落。汤姆和朱迪是先把箱子放下再遭枪击的。”
  “我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带着箱子。那是你的推测,不是我的。”
  “那船上的箱子呢?”
  “谁知道?哪儿都有可能。约翰,看看那两具尸体,靠得那么近,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真抢着一个长四英尺的箱子。”
  我看着尸体位置,贝思的话不无道理,但我说:“他们可能先放下箱子,再向前走了几英尺,走近躺在躺椅上或站在这儿或从推拉门里出来的凶手。“可能吧。不管怎么说,我想戈登夫妇认识凶手。”
  “同意。”我回答道,“凶手和戈登夫妇在这儿的相遇不会是偶然的。凶手在房子里朝戈登夫妇开枪比在外面甲板上容易,但他选中了这儿——他就是在这儿开枪射击的。”
  “为什么?”
  “我能想到的惟一原因是他的手枪是登记过的,一旦成为嫌疑犯,他可不想子弹被找到去做弹道测试。”
  贝思点点头,望着远处的港湾。
  我接着说:“如果在屋里,子弹可能会嵌进某个地方,他可能无法抹去弹痕,所以他选择用大口径手枪近距离射击头部,子弹直接从射出口落入港湾。”
  贝思又点点头:“像这么回事。”她又说,“这种推测倒是改变了凶手的可能形象。他不是拥有未登记手枪的吸毒鬼或杀手,他没有来历不明的枪,而是个拥有登记过的手枪的好公民。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我答道:“这能解释我在现场的发现。”
  “所以你想要当地拥有注册武器的人的名单。”
  “是的。”我说,“大口径,登记在册,而不是非法违禁武器,可能是自动手枪而非左轮手枪,因为左轮手枪不可能不发出声音。我们就从这个推断下手吧。”
  贝思问:“一个拥有注册手枪的守法公民哪儿去弄到一个非法的消声器呢?”
  “问得好。”我把我能想到的凶手可能具有的形象特征又过了一遍,说,“这个案子就是这样,每出现一个合理推断总有个疑点让它卡壳。”
  “是啊,”她说,“普拉姆岛有二十校点四五口径自动手枪。”
  “不错。”
  我们讨论着,想把案情串起来,努力想像自己处于昨天下午五点半而不是今天下午五点半。
  透过玻璃门我看见一个穿制服的南侯德镇警察,但他没有看见我们,就走开了。
  沉思了五分钟左右,我对贝思说:“小时候,我常跟家人从曼哈顿来这儿,我家是标准美国式的,爸爸、妈妈、吉姆哥哥和林思姐姐。我们在哈里叔叔的维多利亚式豪宅旁租了一间小屋,总在那儿过两个星期,差点给蚊子咬死。我们找到了有毒的常青藤,鱼钩弄到了手指上,还晒坏了皮肤,但我们肯定还是喜欢来这儿,因为每年我们都盼着到这儿来,这就是柯里一家每年的南侯德一曼哈顿之行。”
  贝思听着,微笑着。
  我接着说:“我十岁那年捡到一粒滑膛枪子弹,我激动得要死,我是说,这可是一百年甚至二百年前某个家伙射出的子弹。呛里的妻子,我的阿姨琼思——愿上帝让她安息——带我到了一个叫做卡茨奥格的小村子,那儿据说曾是卡桥格印第安人村落,她教我怎么找箭头,火堆和骨针,那真是炒极了。”
  贝思不说话,看着我,好橡我的话很有意思似的。
  我继续说下去:“我记得我整夜睡不着觉,想着滑膛枪弹和箭头,移民和印第安人,英国兵和欧洲大陆士兵,如此等等。在这奇妙的两星期结束的时候,我知道我长大后想成为一个考古学家。我没有能成为考古学家,但这却促使我成为一个侦探。”
  我向贝思描绘哈里叔叔家的车道,他们曾将煤灰和蚌壳撤在车道上以减少泥土和灰尘。我说:“一千年后,一个考古学家挖掘到这儿,发现了这些煤灰和蚌壳,于是他判断这儿曾是个烹任用的火坑。实际上,他发现的是一个车道,但他仍可以使他认为是侥饭火坑的发现适用于他的理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
  “好,下面是我的讲课稿,你想听吗?”
  “快说。”
  “好,同学们——你们在谋杀现场看到的景象已凝固在过去那一刻,而不再会变动、发展。对于这个静止的景象你们可以创造好几种情节,但这些都只是主观臆想。一个侦探就像考古学家那样,收集确凿事实和实在的科学证据,但还是会得出错误结论。另外,还得面对一些谎话,似是而非的证词和想帮忙却犯了错的人。有人告诉你你想要的跟你的臆想一致的情况,也有人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凶手则故意留下了假线索。真相就藏在这团矛盾和谎言里。”我对贝思说,“说到这里,如果我时间算得准,下课铃就该响了,于是说声‘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的任务就是了解真相。”
  贝思说:“太棒了。”
  “谢谢。”
  “那么,谁杀了戈登夫妇?”她问道。
  “见鬼,我不知道。”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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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客栈的女人叮嘱江口老人说:请不要恶作剧,也不要把手指伸进昏睡的姑娘嘴里。看起来,这里称不上是一家旅馆。二楼大概只有两间客房,一间是江口和女人正在说话的八铺席宽的房间,以及贴邻的一间。狭窄的楼下,似乎没有客厅。这里没有挂出客栈的招牌。再说,这家的秘密恐怕也打不出这种招牌来吧。房子里静悄悄的。此刻,除了这个在上了锁的门前迎接江口老人之后还在说话的女人以外,别无其他人。 [点击阅读]
短篇小说集
作者:佚名
章节:64 人气:0
摘要:前言:物欲世界的异化困惑与追求历来体现在青年人身上.以村上春树为主要代表的一批文学新锐,从城市生活这个独特视角,探讨当代青年心灵奥秘的"都市文学",便是这种困惑与追求的产物。村上春树是"都市文学"的中流砥柱.他的《寻羊冒险记》(1982)中的人物,一律无名无姓,个个慵懒、孤独、彷徨,缺乏自己的内心世界.他们在商品的汪洋大海中,物化为喧嚣尘世的附属品, [点击阅读]
砂之器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剧本作者:松本清张改编:桥本忍、山田洋次翻译:叶渭渠人物表今西荣太郎新闻记者松崎吉村弘俱乐部女招待和贺英良三森警察局局长本浦秀夫三木的旧同事本浦千代吉桐原小十郎高水理惠子检验处技师田所佐知子伊势扇屋老板田所重喜伊势扇屋女佣三木谦一光座经理三木彰吉山下妙侦察处长世田谷的外科医生侦察科长世田谷的巡警西浦田警察局便衣冷饮店老板警察若叶庄女管理员岩城警察局局长警察朝日屋老板农妇酒吧女招待其他 [点击阅读]
神秘岛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0
摘要:《神秘岛》是凡尔纳著名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里》和《神秘岛》)的最后一部。在这部中,他把前两部情节的线索都连结了起来。神秘岛》中,船长是一位神秘人物,一直在暗中帮助大家。后来由于神秘岛的火山活动,岩浆堵住了岩洞口,使潜艇无法离开。船长帮助大家逃离后,自己说什么也要坚持与陪伴了自己一生的潜艇和伙伴在一起。最终当然是永远地留在海底了尼摩船长本是印度的达卡王子。 [点击阅读]
神秘火焰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爸爸,我累了。”穿着红裤子,绿罩衫的小女孩烦躁地说,“我们还不能停下来吗?”“还不能,亲爱的。”说话的是一个高大、宽肩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破旧。磨损了的灯芯绒夹克衫和一条普通的棕色斜纹裤,他拉着小女孩的手,飞快地走在纽约第三大街上。回头望去,那辆绿色轿车仍在跟着他们,紧靠人行道慢慢地向前爬行。“求求你,爸爸。求求你了。”他低头看看小女孩。她的脸色苍白,眼睛下面出现了黑晕。 [点击阅读]
神秘的奎恩先生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新年前夜。罗伊斯顿招待会上的大人们都聚集在大厅里。萨特思韦特先生很高兴,年轻人都去睡觉了。他不喜欢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他认为他们乏味,不成熟,直白。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微妙的东西。萨特思韦特先生六十二岁了——是个稍有点驼背的干瘪老头。一张奇怪的孩子似的脸,总是一副盯着人的样子。他对别人的生活有着过分强烈的兴趣。 [点击阅读]
神秘的第三者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凌晨时分,帕克-派恩先生乘坐由巴塞罗那开往马霍卡岛的汽轮在帕尔马下了船。他立刻感到了失望,旅馆全满了!供他选择的最佳住处是一间衣橱似的不透风的楼房,在市中心的一家旅馆里。从房间向下看,是旅馆的内院。帕克-派恩先生并不打算住在那里。旅馆老板对他的失望显得漠然。“你想怎么着?”他耸了耸肩,说道。如今,帕尔马名声在外,游人如织。英国人,美国人,人人都在冬天来到马霍卡。整个岛屿拥挤不堪。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