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孤芳不自赏 - 第七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七章
  “死得好,早该死了。”熏香弥漫,烟雾中,归乐王后的脸露出一丝冷笑,懒洋洋道:“这奴婢也算本事,毒死了东林两位王子,勾引了楚北捷。小敬安王那是和她从小的情分,也就罢了,谁想到她死后,居然还有北漠将领为她大行拜祭。哼,天下人都疯了不成?”
  “娘娘说得是。”乐狄矜持地捏着修剪得当的美须:“白娉婷确实算不得什么。不过听说她一死,楚北捷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这倒是对四国现在的形势有莫大关系。”
  “一蹶不振?”王后愕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哀怨,不由叹道:“可见世上也有真心的男人,怎么偏偏是姓白的得了呢?我们大王若有镇北王一半,也是我的福气了。”
  “娘娘,娘娘先别感叹楚北捷,眼下有一件事先要办好。”
  “什么事?”
  乐狄推窗,左右看看,又将窗掩上,踱到王后面前,低声道:“娘娘,你还记得飞照行这个人吗?”
  王后思忖片刻,想了起来:“不就是哥哥的手下吗?那次大王派人潜伏入东林,袭击河侠和白娉婷的车队,我们派他向何侠……”
  “正是。”
  “怎么,这个人不是早该处置了吗?”
  “要是处置了,还有什么好心烦的?说起这个,都怪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乐狄叹了一口气,道:“你哥哥心不够硬,想着他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也算心腹,回来后没有找人杀了他,只派人给了钱,要他躲到外面去。”
  王后色变道:“哥哥怎么这么糊涂?这也是可以心软的?唉,就算哥哥想得不周到,父亲总该教训哥哥才是。”
  此事可大可小,万一被掀出来,那可是私通军情,灭族的死罪。
  乐狄皱眉道:“怎么不教训?你哥哥也听我的,立即派人去找飞照行。没想到他却机灵,如今没了踪迹。”
  王后心中暗恨父兄做事不周,却也无奈,冷然道:“这个飞照行从小就精得像鬼似的,放虎归山,他有了戒心,要弄死他哪有这么容易?”
  “他一天活着,我们一天就不安心。万一让大王先找到他……”
  “我知道了。”王后思忖了一会,嘱咐道:“飞照行的事,我会派人处置。父亲见了哥哥,叮嘱他不要再理会别的,好好带兵,平日多笼络众将。只要好好抓住兵权,就算是大王也不敢随便拿我们乐家开刀。哼,前车之鉴就在鼻子底下呢,我们可不能学老敬安王的愚忠,辛苦一辈子,落得个灭门的下场。”
  乐狄点头道:“娘娘说得是。”忽然想起一事来,又问:“白娉婷的死讯,大王已经知道了吧?”
  “北漠的将军们都为她拜祭了,天下还有谁不知道?”王后想起这个就气,反正面前只有自己父亲,也不掩饰,咬牙道:“不知道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有什么能耐,也不是个美人。大王知道她死了,一整天没怎么说话,我听说大王还打算颁布王令,说她的琴技是归乐的国宝,御封她为归乐琴仙,为她立碑呢。这不是笑话吗?”
  乐狄忧心忡忡道:“娘娘,大王这样做,似乎是在警告娘娘你啊。”
  王后脸色微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敬安王府没了,乐家的权势越来越大,你看看朝中领兵的,有几个不是你和哥哥举荐的?当初为了阳凤的事,大王还忍着。如今为了白娉婷,更看我这个王后不顺眼。”
  “说起来,娘娘也太厉害了点。”乐狄瞅着女儿的脸色,小心地道:“大王是一国之君,身边多几个美人也是常事。像几年前那个叫丽儿的,娘娘大度一点,让她当个侧妃又有什么呢?偏偏逼着大王将她送给了东林王。”
  王后哼了一声:“我还不是帮了她?她跟着东林王,封了丽妃,还生了个公主呢。父亲不要再说了,女儿正心烦,什么事都不顺心,父亲您还要来气我。”
  乐狄知道女儿善妒,暗叹一声,正想继续往下劝,忽然惊觉有脚步声接近,连忙停了话题。
  坐回原位,捧起茶来,还未饮到口,听见王后的心腹侍女仰容在门外道:“娘娘,大王派人传话来了。”
  “进来吧。”王后唤了那传话的侍从进来,一边喝茶,一边问:“大王有什么话?”
  “禀娘娘,大王已经颁下王令,封白娉婷为归乐琴仙,大后日在王宫正门为她举行拜祭仪式。大王说了,那日也请娘娘来,一同拜祭,为归乐的女子做个榜样。”
  王后听到一半,几乎将手中的茶碗捏得粉碎,手气得颤了几颤。乐狄在一旁紧张地使眼色,只要女儿忍耐一些。
  王后忍着气,轻轻笑道:“知道了。大后日,王宫正门,对吧?去告诉大王,我会准备的。”
  侍从领了命,直接覆命去了。
  乐狄淹了房门,转过身,看见女儿变了脸色。
  “果然,果然!又是这个白娉婷,冤魂不散!”王后咬着细白的牙齿:“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堂堂大王,下令御封一个奴婢,怎么和归乐的百姓交代?”
  乐狄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想得更远:“大王是打算用敬安王府来压我们乐家,敬安王府虽然没了,但归乐的人们还没有忘记他们啊。敬安王府是大王判罪的,大王不能直接用敬安王府的名头,只能藉敬安王府的丫头,何侠身边的侍女来做个声势。”

  “父亲想得没错。”王后冷静下来,缓了语气,顿了顿,苦笑着道:“不过说大王只是为了立威,对白娉婷一点意思也没有,那我可是不信的。”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才更可恨。”王后长长的指甲在木椅扶手上抓出几道白印:“男人的心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再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不合理,也再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合理。
  白娉婷的死讯,传遍天下。
  一个王府侍女的死,震动了天下。
  她是归乐的琴仙,何侠的侍女,北漠曾经的最高军事将领,同时,也是镇北王的妻子。
  虽然没有隆重的婚礼,但曾经看过她与镇北王的人都明白,只有她,是那位顶天立地的沙场英雄一生一世的妻子。
  白娉婷已去。
  楚北捷呢?
  昔日无敌的勇将,又在哪里?
  东林王后凝视着面前的人,深深吸了一 口气,毅然道:“霍神医,这里没有外人,无须隐瞒,你就直说吧。” “启禀王后,大王的病……”短短数月,东林神医霍雨楠彷佛老了十年,黑色的胡须中夹杂着白丝:“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和我说实话,还有多久?”
  “怕是……怕是捱不过七天。”
  王后呆住了,半天才找回了飘离身躯的理智,脊梁宛如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似的软了下来,只能完全靠椅背支撑着。怀着最后一丝期待,她几乎是祈求般的看向这能断人生死的东林名医:“纵使不能回天,也该可以多延几个月吧?”
  “王后娘娘。”霍雨楠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把话说明白,硬着头皮道:“方法都用尽了。大王的后事,也要……”
  “娘娘,娘娘!”谈话忽然被帘外跑进来的侍女打断,匆匆对王后行了个礼,急道:“娘娘,大王醒了,正要找娘娘呢。”
  王后猛然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猛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娘娘!”
  “王后娘娘!”
  侍女和霍雨楠同时惊呼,一同抢上,将她扶住。
  王后抚着太阳穴,站稳了脚:“不碍事的。”
  她的脸上苍白的,唇也是苍白的。
  自从白娉婷的死讯传来,她的脸色就再不曾出现血色。
  什么都毁了。
  白娉婷肚子里的,是东林王族的血脉啊。
  到如今,大王和镇北王连一个男丁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
  当初北漠云常三十万敌军压境时,怎么就没料到今日这般下场?
  她快被懊悔将身子和脑子给煎熬干了,一个个难题都摆在前面。白娉婷,前世里东林王族到底和白娉婷有什么孽缘?这般纠缠不清,欲罢不能。
  匆匆赶到寝宫,她陪伴了一生的男人就躺在床上。
  他也曾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和镇北王一样,会挥舞宝剑,马上饮酒,发出浑厚的笑声。
  “大王,臣妾来了。”王后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真瘦,瘦到只摸得着骨头,瘦到令人心疼。
  王后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要落泪!“大王唤臣妾来,有什么吩咐吗?”
  东林王的眼睛,已经黯然无光。
  “王弟呢?王弟回来没有?”他沙哑着问。
  “已经派人去找了,镇北王很快就会回来。”
  东林王艰难地抬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王后,想哭,就哭吧。”他的声音虽然沙哑无力,却饱含着温柔。“寡人心里明白,北捷他不会回来了。”
  “大王!”
  “白娉婷,云常、北漠三十万大军压境,王令调走东林龙虎大营主帅。我们……”他喘息了一下:“我们合三国的兵力,将他的妻子导入死地。”
  “这是臣妾之错……”
  “不要自责。”东林王握着王后的手,狠狠紧了一紧,彷佛要把最后的一丝力量传给他的妻子:“这不能怪王后,只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王弟从小性情就如此,寡人以为可以将他挫磨得无情一点。如果有错,那也是寡人错了。”
  他转头看看左右,喘息着吩咐:“你们都下去。老丞相,你帮寡人守住这门。”
  “是。”楚在然一直守在东林王身边。他见惯人事,知道东林王这是要诀别了,眼泪实在忍不住,簌簌掉了下来,跪下向东林王磕了个头,老态龙钟地退出门外,体贴地关上大门。
  寝宫内只剩东林王和王后。
  “王后,你将床头上那个玉盒打开,里面有份王令,拿过来。”
  王后取了王令,轻声劝道:“大王身体不适,还是暂时不要劳心政务。这些事,交给老丞相处理,如何?”
  东林王缓缓摇了摇头:“你打开。”
  王后见他态度坚持,也不好违拗,依言打开王令,低眉一瞅,当头一行,就是‘遗令王后摄政’几个大字,大吃一惊:“大王,这万万不……”
  “这是寡人的遗命。”
  “大王,镇北王一定会回来的,他是大王的亲弟,是东林的王族,怎可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自己的国家?”
  “王后……”东林王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柔和,聚集目力,看着王后:“别管王令。来,坐到寡人身边来。”

  王后听他这般温柔,更是心碎,顺从地坐了过来,见东林王伸手,忙双手握住了。
  “王后,寡人想问王后一件事。”
  “大王请问。任何问题,臣妾都会回答。”
  东林王的声音越发低了,气若游丝:“并不是军国大事,这个问题寡人想问王后很久了,但又觉得很傻。到了如今,再不问,就永远也听不到答案了。”
  王后转头,悄悄拭了眼泪,柔声道:“大王问吧。”
  “王后,我们由先王指婚,夫妻缘分,水到渠成,无风无雨。”东林王抬着头,看着王后的眼睛,问:“假若我们像北捷和白娉婷一样,生于敌国,效力于敌阵,王后还会……陪伴寡人一生一世吗?”
  王后想了很久,轻声吐了一个字:“会。”
  一生一世。
  会的,只是做起来很难。
  海枯石烂,海誓山盟吗?若生为仇敌,爱却在其中滋生,到底应该谁背叛谁?到底是国恩重,还是忍不住贪求瞬间的欢愉,投向心上人的怀抱?
  天幸,他们不是楚北捷和白娉婷。
  但如果是呢?
  但如果这般不幸,选择了他们呢?
  王后闭上双目,握紧了夫婿的瘦骨嶙峋的大手。
  会,虽然很难,就像与天上的闪电比剑一般的难。
  但,会。
  “我们在敌国。”东林王道。
  “是。”
  “我们在敌阵。”
  “是。”
  “我们还会一生一世?”
  王后又沉默了许久。
  她还是只吐了一个字:“会。”
  东林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冬天快去了,空气中带着春的味道,冷冷的,涨满他惬意的胸膛。
  会,会的。
  他闭上双眼。
  唇边,勾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几日后,若韩的传信兵再次到达松森山脉。
  平地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土壤处有嫩绿的小草探头。春还未曾真正到来,人们心中已充满憧憬的喜悦。
  传信兵不但带来了若韩四处搜集的上等药材,也带来了北漠王的问候。
  “这一棵千年老参,是大王赐的。”
  则尹感激地收下,对着王宫方向遥遥行礼。
  传信兵当年也是则尹麾下小卒,将消息传达完毕,礼物交割清楚,不禁关切地问:“上将军,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则尹微微摇头,一脸愁容:“就算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我的心里也好过些。这是心病,心病难治啊。”
  娉婷下葬后,阳凤手持那枚夜光玉钗在墓前站了整夜,一病不起。
  钗子在黑暗中盈盈发光,戴钗者已埋入黄土中。
  “娉婷之死,由我而起。”
  娉婷这绝顶聪明的人,明明已经挣脱了,所以才离开何侠,离开楚北捷,从归乐单骑奔赴北漠。
  娉婷来找她,是为了遗忘从前的不幸,而她轻轻一跪,三言两语,将娉婷推到了北漠军与楚北捷之间。
  两军对垒,鲜衣怒马,环环杀机,从这里开始。
  蔓延到百里茂林,蔓延到东林王宫,隐居别院,云常驸马府,终结于松森山脉的满天白雪中。
  娉婷那样淡泊悠然的人,为什么竟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阳凤不能原谅自己。
  种种不幸,她是因,娉婷却成了果。
  “阳凤,爱妻,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则尹小心地扶起她的上身:“你不能扔下我和庆儿,你答应过,要陪我一生一世。打起精神来,喝了这碗药。”
  “庆儿……”阳凤的眼转略微转动了一下。
  “他总哭着要娘。阳凤,不要再自责。娉婷已死,你就算糟蹋了自己的性命,又能将她唤回来?她在天上,一定也不愿见你如此。来,喝了这药,快点好起来。”
  温热的药端在手上,则尹先自行尝了尝,才送到阳凤唇边:“喝吧,就当是为了庆儿。”
  阳凤心里空荡荡的,娉婷的尸骨和雪中孤零零的墓碑在她脑中来回浮现,没有停过一刻,则尹温言安慰,只听见了庆儿两字,母亲的天性终于让她找回了一丝神智。
  她缓缓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这曾经的北漠上将军,如今一脸憔悴,看着教人心疼。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幽幽叹了一声,张开唇。
  则尹将她听话地喝下药汤,喜道:“这是若韩特意派人搜来的方子,熬了半天了,慢慢喝,不要呛着。”一手扶着阳凤,一手持碗,见阳凤真的将整碗汤药喝完了,悬起的心放下一半。又柔声道:“若韩说了,你的病按这个方子,连喝七天……”
  话未说完,阳凤在他臂间蓦然抖了抖,猛然直起身子,对箸床边“哇”一声,刚刚入肚的浓黑汤药,吐了一地。
  阳凤几乎将肺腑都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抬起头,直直就往床上倒。
  “阳凤!”则尹一把抱住她,见她在怀里紧闭双目,往日温润的脸蛋一丝血色也没有,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急出眼泪来:“我的妻啊,你这是何苦?难道你除了白娉婷,心里就没有我和庆儿?”
  阳凤艰难地喘息,听了则尹的话,微微睁开双眼,苦笑道:“我何尝舍得你们。只是心病已深,无可救药。我俩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竟是我……我害死了她。”
  “别哭,别再哭了。病成这样,最忌伤心……”则尹粗糙的大手轻轻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珠,却越擦越多。

  他又着急又心痛,老虎般的眼睛不禁红了一圈。
  阳凤啜泣一阵,喘息一阵,又抬了头,气若游丝地对则尹道:“不是我舍得你们父子,瞧我现在这病,看来娉婷是要我去和她做伴了。宫廷和沙场一样险恶,我不想庆儿日后走上娉婷和楚北捷的旧路。你既然答应了我归隐山林,就要信守承诺,永不出山,也不要让庆儿再牵扯那些事。你……你答应我。”
  则尹听她这话,竟是在嘱托后事了,大为不祥。他浑身上下凉津津一片,只管紧紧抱着阳凤,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答应,我什么都不答应的!”
  “夫君,我挨不到春天了。”
  “胡说!”
  “不能再陪你赏花,为庆儿缝衣……”
  “胡说!”
  “我要去见娉婷,向她请罪……”
  “胡说!胡说!不要再说了!”
  则尹抱着阳凤,连声喝止,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廊上肆意奔跑,一腔不安统统化成怒火,咆哮道:“谁在外面?我说过不许打扰夫人静养,你们都聋了吗?”
  门帘一下子掀开,一名侍从跑了进来,满脸古怪的表情,一边抹汗,一边对脸色阴沉的则尹道:“大将军,有人求见。”
  “谁都不见,给我滚!”
  “她她……”
  “夫人正在静养,不管是谁,都给滚!”
  “她她她……”侍从皱着眉,自己也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很不可思议:“她说,她是白……白娉婷!”
  白娉婷?
  则尹和蓦然睁大眼睛的阳凤,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连征战沙场多年,见惯奇峰突出的则尹也呆了许久才想起该干什么,喝道:“快,快请进来!”
  “夫君……”阳凤紧张地贴着他的胸膛。
  听见着消息,缠身的病魔彷佛也退了三十里,阳凤的眼里重新有了点神采,希冀又怯生生地盯着门帘。
  则尹铜铃大的眼睛也睁圆了,却不禁有点担心,暗忖道:若是冒充的,反害阳凤伤心,不管是谁,本上将军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只是谁又有这个胆子,敢到阳凤面前冒充白娉婷?
  更别提她如何知道他们的隐居之地。
  忐忑不安间,廊上已经有了动静,帘后悉悉簌簌一阵轻响。
  阳凤五指死死拽着则尹的衣裳,拼了命地撑起身子直往门外看。帘子被掀开了,光从帘子那端透进来,给人一种炫目的感觉,阳凤只觉眼前稍微花了一花,一张脸已经倒印在眼底。
  “阳凤,你怎么病成这样了?”温柔的声音这般熟悉,只听一个字,就足以让人落泪。
  阳凤屏住呼吸,将眼前的脸看仔细了,低呼一声“天啊……”,一口气松下去,强撑着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身体软软地向后就倒在则尹的臂弯里。
  娉婷吃了一惊:“阳凤!你怎么了?”
  “爱妻,爱妻!”
  两人连连呼喊,侍从忙取来温热的毛巾。阳凤额上覆了热巾,幽幽醒来,眼珠子只管定在娉婷身上,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低声叹道:“娉婷,你还活着?老天爷,你总算慈悲了一次。”
  “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怪不得刚才的侍从见了我,一脸古怪神色。”娉婷满脸歉意:“是我不好,没信守三天之约在那里等你们。找不到我,你和醉菊都急坏了吧?醉菊呢?快把她找来,也让她早点安心。”
  “谁是醉菊?”
  娉婷一怔:“她没来找你们吗?”
  则尹和阳凤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一起摇了摇头。
  娉婷心知不妙,忙问:“既然没有见到醉菊,没有上山救援,就不会发现我失踪,你们又怎会猜想我已死了?”
  “我们在山下找到了被狼群啃咬过的碎骨和女人衣裳,里面有阳凤送给你的夜光玉钗,阳凤只道你……”
  “老天啊……”娉婷整个僵住了,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撕心裂肺悲叫了一声:“醉菊!”
  松森山脉的风暴彷佛在眼前重演。
  恍恍惚惚中,醉菊回眸转身,捏着银针,指尖的银针反射着雪光,越来越亮,好像只凭藉这针,就可以照亮天地。
  极亮之后,天地又迅速变暗,娉婷浑身乏力,视野里一阵天旋地转,双膝软了下来,倒在地上。
  阳凤大惊:“娉婷!娉婷!你怎么了?”挣扎着要下床去看,则尹唯恐她摔倒,扶着道:“阳凤小心……”
  “别管我,你快去看她!快去呀!”
  则尹抱起晕倒的娉婷,喝令道:“大夫,把大夫找来!”
  “快快,把最好的老参取出来炖了。”
  “夫人,那是给你的病……”
  阳凤见了娉婷,心疾顿去,病也好了大半,竖起眉道:“娉婷都活着了,我还能有什么病?快去!”喝令了一顿,见侍从们听命去炖老参,才稍停了停,她到底也是大病了一场的,觉得心突突地跳,手脚都没了力气,又喊住一个小侍女,有气无力道:“去,把我的药也熬一熬,给我送过来。”
  活着。
  还都活着呀。
或许您还会喜欢:
喃喃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第1章妄语(1)扎西拉姆·多多自幼便是个孤单的孩子,我习惯一个人想象自己的虚妄世界。少年时开始多思虑,满心满怀的念头与言语,挤得肚肠都酸痛了,只好写下来,变成酸词句。又到青年离家求学去,便总算因了这千山万水,可以将千言万语都寄予书信,借了问候友人的名分,自个儿滔滔不绝,也不管不顾别人是否有心听闻,是否有丝毫兴趣。直到网络互联,博客兴起,便一掷纸笔,十指开始于键盘上,翻飞不已。 [点击阅读]
回首的相思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楔子最后一抹夕阳余光没入地平线之下,宁静的小家庭中,婴儿嘹亮的哭啼、夹杂成一股笔墨难以形容的氛围----那叫温馨。突然,悠扬的门铃声响起。“擎,去开门。“房内,尹心语扬声喊道,由那慌乱的口气和婴儿更加撼动山河的壮烈哭声可以判断,刚晋升为母亲的小女人尚未摆平那个才数月大的小东西。宋擎了然地笑了笑,先关了炉火后,才离开厨房。 [点击阅读]
大漠谣2
作者:佚名
章节:8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绑架-1黑沉沉的天空沉默地笼罩着大地,空旷的古道上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在回荡。我坐在马车篷顶呆呆凝视着东边,那座雄宏的长安城已离我越来越远。不知道多久后,东边泛出了朝霞,虽只是几抹,却绚烂无比,天地顿时因它们而生色。慢慢地,半边天都密布了云霞,如火一般喷涌燃烧着。一轮滚圆的红日从火海中冉冉升起,不一会就把笼罩着整个天地的黑暗驱除一空。天下只怕再没有比日出更灿烂壮美的景色。 [点击阅读]
天崩地裂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0
摘要:第一节时间之龙诺兹多姆在时间的漩涡里痛苦挣扎,他看到了隐藏在燃耗军团和死亡之翼耐萨里奥背后、在那黑黝黝湖水下面的更为强大的邪恶力量,暗夜精灵、兽人和人类的命运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来争取。伊利丹在归顺萨格拉斯的过程中失去了他的双眼,但这双已经失去视觉的眼窝却具有了可以探知魔法的强大力量,而他接受的第一个人物就是寻找意欲破坏传送门并且夺取“恶魔之魂”的玛法里奥、克拉苏斯和他们的同伴们。 [点击阅读]
奇特的一生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作者想着怎样吸引读者,读者寻思值不值得看下去谈这个人的事,很想做到实事求是,又想写得生动些。这两个要求很难捏到一块儿。只有在不一定要实事求是的时候,事实才会叫人感兴趣。本来嘛,可以想办法发明一种新颖的手法,用它把事实地制成引人入胜的情节。又有秘密,又有斗争,又有险风恶浪。同时又翔实可靠。比方说,满容易把这个人写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孤胆战士,单枪匹马对付强大的对手。独个儿对着大伙儿干。 [点击阅读]
奔奔族理财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0
摘要:理财观念误区一:我没财可理许多朋友在谈到理财问题的时候,经常会说一句:“我没有钱可以理。”这句话的“出镜率”甚高。我几乎遇到过的80%以上的年轻朋友都会这么说,尤其刚毕业工作不久的年轻朋友更是如此。你真的无财可理吗?让我们看看下面的例子,也许从中你会看到自己的影子。小王,22岁,本科毕业,工作刚半年,未婚,月收入2600元左右;小刘,25岁,专科毕业,工作3年,未婚,月收入1500左右。 [点击阅读]
宁为卿狂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楔子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轻柔绵浅的吟喃在风中低回,温柔得教人心都融了。“爱妻啊,咱们恋儿才刚满月呢,妳唸那么深奥的词儿给她当安眠曲,她听得懂吗?”“才不,我生的女儿可聪明得很,她一定懂得的!”女子娇娇柔柔的嗓音不服气地反驳。 [点击阅读]
富爸爸投资指南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从本书中您将学到什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TheSecuritiesandExchangeCommission,简称SEC)规定,一个合格的投资者应至少具备以下条件之一:1.年收入在20万美元以上;2.夫妇两人年收入达到30万美元以上;3.拥有100万美元以上的净资产。 [点击阅读]
巨龙时代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对某些人而言,这是件不可能也不该存在的任务,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疑就是送死。然而,如果阿莱克斯塔萨不被解放,龙喉氏族会一直保持对卡兹莫丹的控制,而如果任由这里的兽人一直致力于重振部落,这块看似已被孤立的领土就有可能成为他们东山再起的根据地。一声闷雷惊醒了罗宁的沉思。他仰首向天,只看到一块块厚棉般的乌云。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可怖的低吼,罗宁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绷紧,附近的地面已被一块极大的阴影所笼罩。 [点击阅读]
巫妖王的崛起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风哭得像痛苦的孩童。锹牙鹿群挤在一起取暖,浓密厚实的毛皮保护着它们不受风暴的严重侵袭。它们站成一个圈,把哀叫发抖的幼犊围在中央,将自己顶着巨角的头低垂向雪地,紧闭眼睛抵御飞旋的雪花。尽管呼出的水汽冻结了口鼻,但它们仍然坚持牢牢驻立在原地。狼和熊蜷在各自的洞穴里等待风暴过去,前者可以和同族们相互慰籍,后者只能孤独的听天由命。 [点击阅读]
年轻人必知的160条说话技巧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第1章说话方式,八项注意(基础篇)我国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教授曾说:“话说得好就会如实地达意,使听者感到舒适,发生美感,这样的说话,就成了艺术。”说话方式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深谙说话之“术”,就能得体地运用语言准确地传递信息、表情达意,使所言收到极佳的表达效果。 [点击阅读]
幸福要回答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人生最没有悬念的事情就是我们都会变老,人生最大的悬念则是我们会如何变老。女人的相貌在岁月中悄然变化,更大的变化在于心态——杨澜“魔镜,魔镜,告诉我,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哪个?”皇后每天问同样的问题,并期待着同样的答案。烦不烦啊!每一次的问答都助长着她的骄傲,也加剧着她的恐惧。在内心深处,她一定预感到那个叫白雪公主的小女孩终究会超越自己成为最美丽的女人,但她偏要难为可怜的镜子。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