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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神宫的“时代节”[“时代节”,京都平安神宫从一八九五年开始,每年十月二十二日举行的一次游神节,以显示自平安时代至明治维新各个时期的风俗变迁。]也是有名的。这座神宫是为了纪念距今一千多年以前在京都建都的桓武天皇,于明治二十八年(1895年)营造的。神殿的历史不算太长。不过,据说神门和外殿,是仿当年平安京的应天门和太极殿建造的。它右有橘木,左有樱树。昭和十三年还把迁都东京之前的孝明天皇的座像一并供奉在这里。很多人就在此地举行神前婚礼。
更令人神往的是,装饰着神苑的一簇簇的红色垂樱。如今的确可以称得上除了这儿的花朵,再没有什么可以代表京都之春的了。
千重子一走进神苑入口,一片盛开的红色垂樱便映入眼帘,仿佛连心里也开满了花似的。“啊!今年又赶上京都之春了。”她赞叹了一声,就一直伫立在那儿观赏。
但是,真一在哪里等着呢?或是还没有来?千重子打算找到了真一,再去赏花。她从花木丛中走了出来。
真一躺在这些垂樱下的草坪上。他双手交抱着放在后脑勺下面,闭上了眼睛。
千重子没想到真一会躺在那儿。实在讨厌。既然在等候年轻的姑娘,却居然这样躺着。与其说他太不懂礼貌,使自己受到了侮辱,不如说自己讨厌真一那副睡相。在千重子的生活环境里,她看不惯男人躺倒的姿态。
也许真一常在大学校园的草坪上与同学曲肱为枕,仰脸躺着谈笑惯了,现在这样躺着不过是平日的姿态罢了。
再说,真一身旁有四五个老太婆,她们一边打开多层方木盒,一边闲聊天。也许是真一对这些老太婆感到亲切,起先是挨着她们坐,后来才躺下的吧。
这么一想,千重子不由得要发笑,可自己的脸反倒飞起了一片红晕。她只是站着,没把真一叫醒。而且还想离开真一……千重子的确从未见过男人的睡姿。
真一穿着整洁的学生服,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的。合上睫毛,活像个少年。然而,千重子没有正面瞅他一眼。
“千重子!”真一喊了一声,站了起来。千重子忽然变得不高兴了。
“在这种地方睡觉,不难为情吗?过路人都瞅着呐。”
“我没睡着,你一来我就知道。”
“真坏!”
“我不叫你,你打算怎么办?”
“看到我来才装睡的吧?”
“想到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姑娘走来,我就不由得有点哀伤。头也有点痛……”
“我?我幸福?……”
“你头痛?”
“不,已经好了。”
“脸色不怎么好嘛。”
“不,已经没什么了。”
“真像一把宝刀呀!”
真一偶尔也听别人说过他的脸像一把宝刀,可是从千重子嘴里听到这还是头一次。
真一被人这么形容的时候,心里洋溢着一股激情。
“这把宝刀是不伤人的。何况又是在樱花树下呢。”真一说着,笑了起来。
千重子爬上斜坡,向回廊的入口处折回去。真一也离开草坪,跟着走过去。
“真想把所有的花都看遍呀。”千重子说。
他们一来到西边回廊的入口处,映入眼帘的便是红色垂樱,马上使人感觉到春天的景色。这才是真正的春天!连低垂的细长枝梢上,都成簇成簇地开满了红色八重樱,像这样的花丛,与其说是花儿开在树上,不如说是花儿铺满了枝头。
“这一带的花儿,我最喜欢这种啦。”
千重子说着,把真一引到回廊另一个拐弯的地方。那里有一棵樱树,枝桠凌空伸张着。真一也站在旁边,望着那棵樱树。
“仔细一看,它确实是女性化了呀!”真一说。“不论是垂下的细枝,还是花儿,都使人感到十分温柔和丰盈……”
而且八重樱的红花仿佛还稍带点紫宝色。
“我过去从没想到樱花竟然会这般女性化。无论是它的色彩、风韵,还是它的娇媚、润泽。”真一又说。
他们两人离开这棵樱树,向池子那边走去。在马路边上,有张折凳,上面铺着绯红色毡子。游客坐在上面品赏谈茶。
“千重子!千重子!”有人在喊。
身穿长袖衣服的真砂子,从坐落在微暗的树丛中的澄心亭茶室走了下来。
“千重子,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累了,刚才帮师傅伺候茶席来着!”
“我这身装束,顶多只能帮忙洗洗茶具。”千重子说。
“没关系,洗洗茶具也……真的,来不来嘛。”
“我还有朋友呢……”
真砂子这才发现真一,便咬着千重子的耳朵轻声地问:“是未婚夫?”
千重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好朋友?”
千重子还是摇摇头。
真一转过身子,走开了。
“喏,一起进茶室喝喝茶不好吗?……现在,位子正空着呢。”真砂子劝道。
千重子婉谢了,她追上真一,说:“我那位茶道朋友长得标致吧?”
“当然标致罗。”
“哎呀,人家会听见的啊!”
千重子向站在那儿目送他们的真砂子,行了个注目礼以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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