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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txt·第十九章栖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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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利纳帆一行逃来栖身的这棵树,象是明胡桃树。叶子发亮,树冠圆圆的,都和胡桃树一般。实际上它是一棵“翁比”树,在阿根廷平原上的“翁比”树总是孤独地生长着。这棵树的主干蜷曲而巨大,不但有粗大的根深入到土里,还有许多坚韧的支根把它攀附在地面上,非常牢固。所以它能抵抗住洪流的袭击,不至于被冲倒。
  这棵“翁比”树大约有30多米高,浓荫覆盖着周围约120平方米的面积。重重迭迭的树叶都寄托在三个主枝的上面,这三个主枝从直径将近2米粗的主干的顶上分开。两个主枝差不多是竖直上去的,满载着枝叶,好象撑着一把巨大的伞,全部枝叶互相交错着,纠缠着,仿佛是经竹蔑匠的手编织成的,构成一个不怕日晒雨淋的大屋顶。另一个主枝却不然,它差不多是横卧在潮湃的波涛上面的,最低的叶子已经浸在水里了。整棵树好象大洋中一座绿色的孤岛,而那个横枝就象一个海峡向前伸出来。在这棵大树里,空间有的是。伞形枝叶的圆周开了许多大缺口,和森林中的空隙一样,放进大量的空气,到处都是阴凉的。我们看到这三个大枝把无数的细枝撑起来,直入云霄,同时又有许多寄生藤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枝子联系起来,阳光由许多空隙中零零落落地钻进去,这一片树枝简直就由这棵“翁比”树的主干独立支撑着。
  避难的人一到了树上,一群飞禽逃到上层枝叶里去了,唧唧喳喳地抗议着这暴力的侵占。
  这就是哥利纳帆一行人获得的栖身之地。罗伯尔和那矫捷的威尔逊一爬上树就爬到最高的枝子上去了。他们的头钻出了那绿色的圆盖,在那最高点上,一眼望去,能望到很远的地方。洪水泛滥成的一片汪洋从四面包围着他们,凡目力所能达到的地方都是茫茫海洋,渺无边际。水面上没有任何其他树,只有这棵“翁比”树屹然孤立在洪流中,被冲得颤巍巍的。远处,有许多连根拔起的树干,蜷曲的树枝,倒塌的“栏舍”的草顶,从大牧场冲下来的棚柱,淹死的兽尸,血淋淋的兽皮,还有一棵摇摇晃晃的树,上面聚着一窝黑斑虎,用利爪扒在那脆弱的枝干上吼叫着,这一切都被急流拖带着,由南向北,漂漂荡荡地飞奔而过。更远处有一个黑点,几乎看不见了,它吸引着威尔逊的注意。那里塔卡夫和他那忠实的桃迦逐渐消逝在天边。
  “塔卡夫,塔卡夫朋友!”罗伯尔叫起来,向那英勇的塔卡夫远去的方向伸着手。
  “他不会淹死的,罗伯尔。我们下去,跟爵士呆在一块儿吧。”威尔逊说。
  一会儿工夫,罗伯尔和他就爬下了三重枝叶,到达了主木的顶端。哥利纳帆、巴加内尔、少校、奥斯丁、穆拉地都在那儿,或坐,或骑,或攀,各随各的例。威尔逊报告了他在树顶上所见的一切。大家都同意他的话:塔卡夫不会淹死,不过就不晓得将来是塔卡夫救起桃迦,还是桃迦救起塔卡夫。树上的人的处境,无疑地比塔卡夫还要可虑。当然,树也许不会被水冲倒,但是继续增高的洪流会淹到它最高的枝子上来的呀,因为这一带地面特别低,好象一个深的蓄水池。因此,哥利纳帆一来就拿小刀刻划树皮,以便测量水位。这时,水位稳住,泛滥似乎已经达到最高峰。这已经是使人宽心的一件事了。
  “现在,我们做什么呢?”哥利纳帆问。
  “做窝呀,还用问吗?”巴加内尔快乐地回答。
  “做窝吗?”罗伯尔惊叫。
  “自然要做窝呀,我的孩子,既然我们不能过鱼的生活,就该过鸟的生活。”
  “好啊!但是做了窝谁给我们喂食呢?”哥利纳帆问。
  “我来喂食。”少校回答。
  大家一听,都转去看着少校。那少校很舒适地坐在由两个柔软的枝子构成的一把天然交椅上,伸着一只手,递出他那湿透而泡满的搭链。
  “啊!少校,你真是个角色!你想得太周到了,就是一般人必然会忘记了的时候,你偏偏还能想到。”哥利纳帆叫起来。“一个人既不愿意淹死,自然也就不愿意饿死啊!”少校回答。
  “我也应该想到这点,只可惜我太粗心了!”巴加内尔天真地说。
  “您那搭链里装的是什么?!”奥斯丁问。
  “够7个人两天吃的。”少校回答。
  “好!”哥利纳帆说,“我希望24小时内水退得差不多了。”“或者是24小时内我们有法子回到陆地。”巴加内尔改正说。
  “因此,我们现在第一个任务就是吃早饭。”哥利纳帆说。
  “总要先把衣服烤干吧?”少校又提出意见。
  “火呢?”威尔逊问。
  “没有火就应该生火呀!”巴加内尔回答。
  “在哪儿生火?”
  “就在这树干的顶上!”
  “用什么生呢?”
  “用枯柴,我们到树上砍去。”
  “有了柴,火又怎么能生得着呢?”哥利纳帆说,“我们的火绒湿得和海绵一样了!”
  “用不着火绒!”巴加内尔回答,“只要有点干苔藓,有点太阳光,拿我的望远镜的镜头一照,你看罢,我的火就出来了。谁到树上打柴去?”
  “我去!”罗伯尔叫起来。
  他说着,就象小猫一样,钻到枝叶的深处去了,后面是他的朋友威尔逊跟着。他们走了之后,巴加内尔已经找到足够的干苔藓,他又找到一片太阳光,这是很容易的事,因为那时太阳光线正强。然后,他用望远镜把这些易燃物一点就点着了。他们把这些易燃物摆在“翁比”树干的分枝处,托在一层湿树叶上面。这就成了一个天然炉灶,不怕引起火灾。不一会儿,威尔逊和罗伯尔回来了,带着一大捆干柴,放到干苔藓上。巴加内尔为了扇火,就爬到炉灶上面,叉开他的两条长腿,和阿拉伯人一样,然后迅速地一蹲一起,利用他的“篷罩”扇起大风。柴烧着了,一会儿就是熊熊的大火苗从这临时炉灶上升起来。大家随意烤着,各人的“篷罩”都挂在树上,随风飘荡。然后开始吃早饭,每人接受定量分配的一份,因为还要想到明天啊!大水可能没有象爵士希望的退得那样快,而干粮是很有限的,“翁比”树又不结果子,幸而鲜鸟蛋很多,因为树枝上到处是鸟巢,除了鸟蛋之外,还有鸟也可以吃,更是不用说了。
  这些生活资料还不算坏。
  因此,现在,不能不作久居之计,设法安顿得舒服一些了。“既然厨房和饭厅都在楼下,我们的卧室就设在楼上吧。”巴加内尔说,“房子很大,房租也不贵,不必住得太挤。我看见那上面有些天然的软兜子,只要我们把自己牢牢地绑在树上,就可以在天下最好的床上睡觉了。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们将轮流守夜,我们的人数足以打退印第安人的舰队和其他各种野兽。”
  “我们缺少武器。”奥斯丁说。
  “我还有手枪哩。”爵士说。
  “我的也还在。”罗伯尔应声回答说。
  “如果巴加内尔先生想不出制造弹药的法子来,手枪有什么用呢?”奥斯丁又说。
  “用不着造。”少校回答着,拿出一个弹药袋来,还保存得好好的。
  “你哪里来的弹药,少校?”巴加内尔问。

  “塔卡夫的。他想这弹药可能对我们有用处,所以在跳下去救桃迦之前交给我了。”
  “好个慷慨仗义的巴塔戈尼亚人!”爵士叫着。“是的,”奥斯丁说,“如果所有的巴塔戈尼亚人都和他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我真要佩服巴塔戈尼亚人了。”“我要求大家不要忘记那匹马!”巴加内尔说,“它也是巴塔戈尼亚人的一部分呀!如果我推测得不错的话,我们还能看见他们,塔卡夫在马背上骑得好好的。”
  “我们离大西洋还有多远?”少校问。
  “至多还有65公里左右。现在,朋友们,既然大家都可以各自方便,我要向各位告辞了。我要上去找个观察台,拿我的望远镜看看,然后再把看到的情况报告你们。”
  大家请这位学者自便了,他很灵巧地攀援而上,由这一枝到那一枝,在密叶的帘幕后不见了。于是他的旅伴们开始忙起来预备床铺。这事既不难,又不用花多少时间,因为根本没被可铺,没桌椅可搬。所以不一会儿各人都准备停当,又回到炉灶旁边坐下了。大家开始闲谈起来。不是谈当前的处境,因为当前的处境只有忍耐,别无他法。大家谈的还是那谈不完的话题:格兰特船长。水一退,不到三天旅客们就回到邓肯号上了。但是格兰特船长和他的两个水手——这几个不幸的遇难者竟不能和他们一齐上船。在这次失败之后,在这次横穿南美大陆白跑一趟之后,一切希望都仿佛毫无挽回地消失了。还要到哪里找去呢?海伦夫人和玛丽一听到前途没有任何希望,心里该是多么难过啊!
  “我那可怜的姐姐啊!我们一切都完了!”罗伯尔说。
  哥利纳帆找不到一句话来回答他,这是第一次。他还能给孩子什么希望呢?他不是已经严格遵从文件的指示找了一番么?
  “可是,”他说,“这南纬37度线不是一个空洞的数字呀!不管是指哈利·格兰特的失事地点或被俘地点,这数字不是假的,不是推测的,不是瞎猜的!是我们亲眼看见写得明明白白的!”
  “这都是真的,爵士,可是我们的寻访终于失败了。”奥斯丁回答。
  “真是叫人苦恼而又叫人灰心的事啊!”哥利纳帆叫起来。“苦恼当然是苦恼的,但灰心,那倒不必。”少校用安详的语气说,“正因为我们有这一可靠的数字,我们应该根据它找到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爵士问,“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做呢?”
  “可做的还有最简单而又最合逻辑的一件事,我亲爱的爱德华。我们回船之后,就把船开着向东走,一直循着这条三十七度线,如果必要的话,直走到我们最初的出发点为止。”“你以为,麦克那布斯,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吗?我也不晓得想过多少遍了!但是有什么成功的希望呢?离开美洲大陆,不就是远离了哈利·格兰特亲自指出的地点巴塔戈尼亚了吗?文件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吗?”
  “你已经确实知道不列颠尼亚号失事地点既不在太平洋岸,又不在大西洋岸,你难道还想回到判帕区再找一趟不成?”
  哥利纳帆不回答。
  “而且这条纬线是他自己指出来的,我们循着这条线去找他,哪怕希望再小些,我们不也应该试一试吗?”
  “我并不是说不应该……”哥利纳帆回答。
  “朋友们,”少校转向水手们补充一句,“你们不赞成我的意见吗?”
  “完全赞成。”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朋友们,现在听我说。”爵士想了一下又说,“你也仔细听着,罗伯尔,因为这是一个重要的讨论。我要想出一切办法去找到格兰特船长,这是我已经承担下来的责任,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要花一生的精力来做这件事。这位好心人一直为苏格兰效忠,全苏格兰人都赞成我去援救他。我也认为,不论找到他的希望是多么渺小,我们都应该循着37度线绕地球一周,我现在决计这样做。不过要解决的问题不在这。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放弃在美洲大陆上找,并且以后不再回来了呢?”
  这个问题提得这样斩钉截铁,没有引起任何回答。谁也不敢决定。
  “你怎样说呢?”哥利纳帆特别问了少校一句。“我亲爱的爱德华,立刻就用一个‘是’‘否’来答复你,未免责任太重了,这问题要好好地想一下。首先我想知道南纬三十七度线经过些什么地方。”
  “这个,要问巴加内尔。”
  “那就问问他看。”少校说。
  那学者已经钻到树的遮荫里看不见了,必须从下面大声喊他。
  “巴加内尔!巴加内尔!”哥利纳帆喊。
  “在!”一个声音从半空中回答。
  “你在哪儿?”
  “我在观察台上。”
  “做什么?”
  “观察那望不到头的天边。”
  “你可以下来一下吗?”
  “你们需要我吗?”
  “是的。”
  “什么事?”
  “要知道37度纬线经过些什么地方。”
  “这个太容易了,”巴加内尔回答,“用不着我下去就可以告诉你们。”
  “那么,你就说吧。”
  “好,听着。南纬37度线离开了美洲就穿过大西洋。”
  “嗯。”
  “到透利斯探达昆雅群岛。”
  “好。”
  “然后在稍微下去两分的地方,经过好望角。”
  “后来呢?”
  “就穿过印度洋。”
  “以后呢?”
  “掠过阿姆斯特丹群岛中的圣彼得岛。”
  “再往下说。”
  “横截澳大利亚的维多利亚省。”
  “接着说下去。”
  “出了澳大利亚……”
  这句话没有说完。那地理学家在迟疑吗?他不知道了吗?不,忽然一声大叫,一个强烈的呼声从树的浓荫中传下来。哥利纳帆和他的朋友们都吓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难道又发生了什么灾难?还是那倒霉的巴加内尔掉下来了呢?威尔逊和穆拉地要奔上去救他了,忽然上面掉下一条大汉:巴加内尔从一支一支树枝上直滚下来。他两只手抓不住一点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呢?不晓得。眼看他要滚到怒吼的狂澜中了,这时少校才用粗壮的胳臂把他一下拉住。
  “谢谢你,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叫起来。
  “你怎么了?”少校问,“你怎么滚下来了?又是吃了你那永远粗心的亏吧?”
  “是的!是的!”他回答着,话都几乎说不出来,“是的!粗心……要开个新纪元,这一次。”
  “怎么开个新纪元的粗心呢?”
  “我们弄错了!我们又弄错了!我们老是弄错了!”
  “怎么一回事?说呀!”
  “爵士、少校、罗伯尔、朋友们,”巴加内尔喊嚷起来,“你们都听我说,我们专在格兰特船长不在的地方找他!”
  “你说什么?”哥利纳帆惊奇地问。
  “我们找的地方,不但格兰特不在那里,并且他从来也没有到过!”
  这万万想不到的几句话引起了大家极大的惊讶。巴加内尔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神经错乱了吗?然而他说的倒象心里很有把握的样子呀,大家都眼睁睁地望着哥利纳帆,因为巴加内尔那种肯定的话是直接答复他所提出的问题的。但是爵士只是摇了摇头,不赞成巴加内尔的说法。

  然而巴加内尔一阵兴奋过后,又开口了:
  “的的确确是的呀!”他坚定的语气说,“的的确确我们找错了,文件上根本没有这样说。”
  “你说明理由吧,巴加内尔。”少校比较镇定地说。“很简单,少校。我原来也和你们一样,弄错了,我回答着你们的问题,说到‘澳大利亚’这个名字时,突然灵机一动,我明白了。”
  “怎么?”哥利纳帆叫起来,“你以为格兰特船长……”
  “我以为文件是austral这个字不是我们一向所想的,不是‘南半球’(austral)这个字,而是‘澳大利亚’(Australie)一词的前半个字。”
  “这就奇怪了!”少校回答。
  “岂但奇怪!”爵士耸耸肩,反驳着说,“简直是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在我们法国根本就不承认‘不可能’这个词。”巴加内尔辨论着。
  “怎么?”爵士又以极不相信的口吻追问他,“你竟敢说不列颠尼亚号失事的地点是在澳大利亚海边?”
  “我认为毫无问题。”
  “不说假话,巴加内尔,你那个说法真使我惊讶,尤其从一个地理学会秘书的口中说出来。”
  “你有什么理由惊讶?”巴加内尔问,听到人家不信任地理学会秘书,感到不自在。
  “理由是:如果你说是澳大利亚,你就同时要承认大洋洲有印第安人,在大洋洲从来也没有见过印第安人呀。”巴加内尔对哥利纳帆的“理由”毫不惊奇。他早料到了,只微微一笑。
  “我亲爱的哥利纳帆”,他说,“不要以为你这‘理由’是个铁证。我要把你驳得哑口无言,叫你们英国人遭受一次空前未有的惨败,替我们法国在克勒西和达赞古尔打的那两次败仗报报仇。”
  “但愿你能如此,巴加内尔。”
  “你听啊。文件里根本没有‘印第安人’(indiens)和‘巴塔戈尼亚’(Patagonie)等字样!那几个不完整的字‘indi’不是‘印第安人’而是‘当地土人’(indigines)。那么,你承认不承认大洋洲有土人呢?”
  “讲得好!巴加内尔。”少校说。
  “你承认我的解释吗,亲爱的爵士?”
  “我承认,”爵士回答,“只要你能证明那‘gonie’不是指‘巴塔戈尼亚’(Pacogonie)或‘危险万分’(agonie)。”
  “是‘危险万分’!”少校说。
  “管它是什么字都没有关系,这些字是无关紧要的。我连解释都不想解释它。主要的一点就是:austral是指澳大利亚,这样明显的一个解释,我们一看就该发现,只可惜有个错误在先,竟叫我们瞎了眼!如果是我先看到这个文件,如果不是你们的解释把我弄糊涂了,我一定早就不会解释错!”
  这一次,大家对巴加内尔的话都喝起彩来了,恭维他了,佩服他了,奥斯丁、两个水手、少校,尤其罗伯尔,都感到了新的希望,十分快乐,祝贺那可敬的学者。爵士的眼睛也渐渐睁开了,从他的话中,也可以看出他快要向巴加内尔投降了。
  “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我亲爱的巴加内尔。你再能把它解决了,我对你的聪明才智就只有甘拜下风了。”
  “你说,哥利纳帆。”
  “你怎么照你的新解释把那些字联贯起来呢?那整个文件怎样读法呢?”
  “太容易了。文件在这里。”巴加内尔说着,拿出他几天来细心研读的那张宝贵的纸。
  当那地理学家集合着脑子里的概念,聚精会神地准备回答的时候,全场都静寂无声。他的手指头指着那文件上零零落落的字,同时用坚定的声调,特别着重复某一些字,宣读着:“‘1862年6月7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籍隶格拉斯哥港,沉没在……’这里随便你们没什么都可以,这几个字毫无关系。‘澳大利亚的海上。因急欲上陆,两水手和船长格兰特将到达’或者‘已到达这陆地’,‘将被俘’或者‘已被俘于野蛮的当地土人,兹特抛下此文件。’等等,等等,这文字不是很清楚了吗?”
  “很清楚,不过澳大利亚只是个岛,‘大陆’这个名词怎么安得上呢?”
  “你放心,我亲爱的爵士,第一流的地理学家都一致称这个岛为‘澳大利亚大陆’。”
  “那么,我现在只有一句话可说了,朋友们,到大洋洲去!
  愿老天爷协助我们!”爵士叫着。
  “到大洋洲去!”他的旅伴们异口同声地喊着。“你可知道,巴加内尔”,爵士又补充一句,“你到了我们邓肯号船上,这是完全出于天意呀!”
  “好罢,”巴加内尔回答,“就算是上天派我来的,不要再提了!”
  这一席话就这样结束了,它起了多么大的影响啊!它把大家的情绪全都扭转过来了。他们原以为迷在宫里,永远不能出来,现在又抓住线索了。他们在这个破了产的计划中又建立起一个新的希望来了。他们可以干脆丢下美洲大陆,让心飞到大洋洲那片土地上去。他们回到邓肯号上的时候,也不会把失望带回去,不会使海伦夫人和玛丽为格兰特船长永远失踪而悲哀了!所以,他们忘掉了当时的处境的危险而兴高采烈起来,只觉得唯一的憾事就是不能立刻出发。
  那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大家决定6点钟吃晚饭。巴加内尔要准备一席盛筵来庆祝这可喜的一日。可惜带的菜太少了,所以他邀罗伯尔“到附近的树林里”打猎去。罗伯尔鼓掌赞成。他们拿起塔卡夫留下的那弹药袋,擦了擦手枪,装上小粒子弹,就出发了。
  “不要跑远了。”少校庄重地对这两个猎人说。
  猎人去后,爵士和少校就去看看树上刻的水位标记,同时威尔逊和穆拉地去重新点起那炉灶里的炭火。
  哥利纳帆下去到了那无边大湖的水面以后,没有看出任何退水的迹象。然而水似乎已经涨到最高峰了。不过由南向北还是流得很快,这证明阿根廷所有河流的水量还没有得到平衡。水在退潮之前一定先要稳定下来,和海面在涨潮停止,落潮开始的时候一样。因此,只要水还这样向北急流,就不能希望它立刻下落。
  当哥利纳帆和少校观察水位的时候,树上的枪声响了,跟着就是一片欢呼声,和枪声一样响亮。罗伯尔的男高音在巴加内尔的男低音的基调上叫得象黄莺一般。别人听真不知道他们俩谁最孩子气。这猎一定打得好,这预告着大家将有野味下饭了。少校和哥利纳帆回到灶边,又发现威尔逊想出了一条妙计:这水手异想天开,利用一根针和一条线钓起鱼来。已经有好几十条小鱼摆在“篷罩”的折缝里了。是“摩查拉”鱼,嫩得和香鱼一样,还活蹦乱跳的,又是一盘好菜!
  这时,两个猎人从“翁比”树顶上下来了。巴加内尔很小心地捧着一些鸟蛋,提着一串小麻雀——他准备以百灵鸟的名称把它们献给大家吃。罗伯尔很灵巧地打到了几只“喜格罗”——这是一种黄绿相间的水鸟,肉味极美,在乌拉圭一向是被认为名贵的。巴加内尔以蛋做菜可以有72变,但是这次只放到热灰里。虽然饭菜做法简单,晚饭的菜肴却又丰富又鲜美。干肉、硕蛋、烤麻雀、烤“喜格罗”、烧鱼,这些组成了一席盛筵,使参加的人永远不能忘记。

  大家谈得非常起劲。都称赞巴加内尔是好猎手,又是好厨师。这学者接受了这些赞许,带着谦逊的神色,象一位确有真本事的人一样。赞叹之后,巴加内尔就大谈这棵给他们以栖身之地的树,他觉得这棵树真是广大无边。
  “罗伯尔和我,”他开着玩笑说,“我们打猎时简直以为跑到了一个大树林里。竟有一个时候我以为钻不出来了。我找来找去找不到路,太阳又在下沉!想照原路回来,又看不见我来时的踪迹!肚子又饿得慌!昏暗的树丛中已经有猛兽在怒吼了……我是说……不是啊!没有猛兽,很可惜!”
  “怎么!”爵士说,“你还可惜没有猛兽?”
  “是呀!很可惜!”
  “这洪水已经和猛兽一样,够凶恶了……”
  “从科学上说,凶恶的说法是不存在的……”那学者回答。“啊!你既这么说,巴加内尔,你总不能叫人家承认猛兽是有用的吧?猛兽有何用处呢?少校说。
  “少校!”巴加内尔叫起来,“你怎么不知道猛兽是用于分门别类的呀!有了猛兽就可以把它们列为某门、某纲、某目、某科、某属、某种……”
  “这就叫作用处么?”少校说,“我却用不着!如果古代洪水时期,我也在诺亚方舟上的话,我一定不让诺亚在他的船上装上一对狮、一对虎、一对豹、一对熊,以及其他一切有害无益的兽类。”
  “你会这样做吗?”巴加内尔问。
  “我一定这样做。”
  “那么按动物学观点说,你犯了错误了。”
  “但在人道观点上却不错。”少校回答。
  “那真是可恼!要是我,恰好相反,我一定连那些大懒兽、翼手龙,以及洪水前期所有的生物都保存下来,真是可惜,我们现在没有这些生物了。”
  “我告诉你,诺亚做错了,他保存了那些猛兽,应该世世代代受到学者们的咒骂。”
  大家听着这两个朋友为了诺亚在争执,不禁大笑起来。少校一辈子也没有跟人家辨驳过,现在却破例,天天和巴加内尔抬杠。当然是那学者故意刺激他。结果还是哥利纳帆出面调停,他说:
  “没有猛兽这一个问题,你说可惜也好,不可惜也好,就科学观点说也好,就人道观点说也好,我们今天事实上总是没有猛兽的。不管怎样,在这‘空中的树林’里,巴加内尔总不可能希望遇到猛兽。”
  “为什么不可能?”巴加内尔问。
  “树上会有猛兽吗?”奥斯丁说。
  “呃!当然有呀!那美洲虎,被猎人赶急了,不是往树上逃吗?一只虎猝然遇到洪水爬到这棵树上来逃命是很有可能的呀。”
  “至少,你刚才没有遇到美洲虎吧,我想。”少校说。“没有遇到,虽然我们在树林里搜索遍了。很可惜!否则,好一场围猎啊!美洲虎可真是个猛兽!它一爪就可以把马颈子扭断!只要它吃过人肉,它就专喜欢吃人。它最爱吃的是印第安人,其次是黑人,再次是白人和黑人混处的杂种人,最后才是白种人。”
  “幸而我排在第四等呀!”少校回答。
  “好呀!这只是证明你这人无味。”巴加内尔带着鄙夷的神气向他进攻。
  “你让我无味吧!”少校反击。
  “那么你也太可耻了!白种人一向以第一等人自居!美洲虎先生们,意见似乎并不如此!”这巴加内尔实是难以对付。“不论如何,我的好巴加内尔啊,”爵士说,“现在我们这里既没有印第安人,又没有黑人,更没有杂种人,你那些亲爱的虎儿还是不来的好。我们的处境并不那么舒适哩……”“怎么!舒适?”巴加内尔觉得这个字可以把谈话引到一个新的话题,便抓住这个字叫起来,“你还说运气不好吗,哥利纳帆?”
  “自然啦,你在这些树上,既不方便,又不柔和,你觉得舒适吗?”
  “我从来也没有这样舒适过,就是在我的书房里也没有这样舒适。我们过着鸟儿的生活,我们歌唱,我们飞舞!我开始相信人类生来就是应该生活在树上的。”
  “只可惜少一对翅膀!”少校说。
  “将来总有一天翅膀会生出呀!”
  “在翅膀没有生出来之前,我亲爱的朋友,你还是让我不爱这空中楼阁,而去公园里的细沙地、房子里的地板或船上的甲板吧!”
  “哥利纳帆,我们应该随遇而安呀!遇到好的,固然很好,遇到坏的,也不必介意。我看你是后悔离开了玛考姆府那个温柔乡了!”
  “不是,不过……”
  “我深信罗伯尔在这里是十分快活的。”巴加内尔赶快接上去说,希望至少找到一个拥护他的理论的人。
  “是啊,巴加内尔先生!”罗伯尔用快活的语气叫道。
  “这是因为这种生活正适合他的年龄。”爵士解释。“也正适合我的年龄!”巴加内尔又反驳,“一个人,愈不讲究舒适,需要也就愈少,需要愈少,幸福也就愈多。”“得了吧!”少校说,“你们看他要来对一切财富、一切华丽的建筑物下攻击令了。”
  “并不是呀,少校,呃!说到这里,我正好想起一个阿拉伯的小故事,如果你们愿意,我就说出来给你们听听。”
  “愿意!愿意!巴加内尔先生。”罗伯尔说。
  “你那故事是要证明什么?”少校问。
  “我的老伙伴,它证明一切故事所证明的东西。”“那么,就是说不证明什么了。”少校接上去解释,“也好,你就说吧,你专会说故事,就讲个给我们听听吧。”“从前,”巴加内尔开始讲,“那哈龙拉拾(第八世纪阿拉伯回教徒的著名教主)大教主有个儿子老是不快乐。他跑去请教一个老法师。这贤明的老人告诉他说,幸福是在这尘世里不容易找到的东西。不过,他又说,‘我有一个百试百验的方法,可以使你获得幸福。’‘什么方法呢?’那青年王子问。‘就是找到一个快乐的人,把他的衬衫披到你的身上。’那老法师回答。那王子当场吻谢了老法师,立刻去找他那件快乐的衣服。他出发了。他访遍了世界各国的京城!国王的衬衫,皇帝的衬衫,王子的衬衫,贵族的衬衫他都试穿过。可都是白费力气。他还是不快乐!于是他又把艺术家的衬衫,战士的衬衫,商人的衬衫都拿来穿了穿。也不觉得好些。他就这样跑了许多路,却没有找到幸福。最后,因为试过这许多衬衫都没用,他感到失望了,愁眉不展地回到父亲的宫殿里去。恰巧有一天,他下乡去,在路上看到地里有个农夫,快快活活,一边唱着歌,一边在犁田。‘这总算是一个快乐的人了,’他心里想,‘如果说他不快乐,世界上就不会有快乐这回事。’他就走上前去打招呼:‘呃!你这汉子,你快乐吗?’‘我快乐。’那人回答。‘你心里不想再要点什么吗?’‘不想再要什么了!’那人又说。‘叫你不做农夫,做国王,干不干?’‘我一辈子也不干这事!’‘那么,把你的衬衫卖给我!’‘衬衫!我根本就没有衬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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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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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坑地阵亡战士纪念碑四周长满了玫瑰。这是一片茂密的灌木林。杂乱丛生,小草透不过气来。白色的小花开着,像纸一样卷起。花儿簌簌作响。天色破晓,就快天亮了。每天早上独自穿过马路去往磨坊的路上,温迪施数着一天的时光。在纪念碑前,他数着年头。每当自行车过了纪念碑后的第一棵杨树,他数着天数,从那儿他骑向同一个坑地。夜晚,每当温迪施锁上磨坊,他又数上一遍年头和天数。他远远地看着小小的白玫瑰、阵亡战士纪念碑和杨树。 [点击阅读]
人生的智慧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出版说明叔本华(1788-1860)是德国着名哲学家,唯意志主义和现代悲观主义创始人。自称“性格遗传自父亲,而智慧遗传自母亲”。他一生未婚,没有子女,以狗为伴。他于年写了《附录与补遗》一书,《人生的智慧》是该书中的一部分。在书中他以优雅的文体,格言式的笔触阐述了自己对人生的看法。《人生的智慧》使沉寂多年的叔本华一举成名。 [点击阅读]
人类群星闪耀时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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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作品简介StefanZweig斯蒂芬·茨威格茨威格于1881年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工厂主家庭,青年时代曾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获得博士学位。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茨威格便“以德语创作赢得了不让于英、法语作品的广泛声誉”。 [点击阅读]
人鱼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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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眼前是突兀林立的岩石群。多摩河上游的这片布满岩石的区域,地势险峻,令垂钓者望而却步。几年前,曾发现一女子被人推下悬崖赤裸裸地嵌陷在岩石缝中。岩石区怪石嶙峋、地势凶险,当初,调查现场的警官也是费尽周折才踏进这片岩石区域的。一个少女划破清澈的溪流浮出水面。十四五岁的样子,赤身倮体,一丝不挂。望着眼前的情景,垂钓者的两颊不由得痉挛起来。直到方才为止,在不断敲打、吞噬着岩石的激流中还不曾出现过任何物体。 [点击阅读]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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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第一章我被传讯了。周四上午十点整。我总是经常被传讯:周二上午十点整,周六上午十点整,周三或者周一。几年就像一周似的,我感到惊讶的是,夏末一过,冬天又即将来临了。在去有轨电车的路上,结着白色浆果的灌木丛又从篱笆上垂挂下来了。像下面被缝上的珠光纽扣,也许一直长到地里,或者就像小馒头。对转动鸟嘴的白色鸟头来说,这些浆果太小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到白色鸟头。想得人直犯晕。 [点击阅读]
从地球到月球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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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马里兰州中部的巴尔的摩城成立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新俱乐部。我们知道,当时在这些以造船、经商和机械制造为业的人们中间,军事才能是怎样蓬勃地发展起来的。许多普普通通的商人,也没有受到西点军校的训练,就跨出他们的柜台,摇身一变,当上了尉官、校官,甚至将军,过了不久,他们在“作战技术”上就和旧大陆的那些同行不相上下,同时也和他们一样,仗着大量的炮弹、金钱和生命,打了几次胜仗。 [点击阅读]
他们来到巴格达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一克罗斯毕上尉从银行里走出来,好象刚刚兑换完支票,发现自己存折上的钱比估计的还要多一些,因此满面春风,喜气溢于形色。克罗斯毕上尉看上去很自鸣得意,他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五短身材,粗壮结实,脸色红润,蓄着很短的带军人风度的小胡子,走起路来有点摇晃,衣着稍许有点惹人注目。他爱听有趣的故事,人们都很喜欢他。他愉快乐观,普普通通,待人和善,尚未结婚,没有什么超凡拔群之处。在东方,象克罗斯毕这样的人很多。 [点击阅读]
他杀的疑惑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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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最早发现山桥启太郎死去的,是山桥的夫人佐代子。那天,山桥从早晨起就失去了踪影。其实,说“从早晨起”还不正确。山桥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是前一天晚上9点以后。他从公司下班回家,吃了晚饭以后,说有一些东西要写,便去了附近当作工作室的公寓里。山桥在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写诗歌和小说,还亲自主恃着一份《同人》杂志,屡次在文艺类杂志的有奖征稿中人眩对他来说,写作几乎已经超越了纯兴趣的阶段。 [点击阅读]
以眨眼干杯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她有个大目的1以深蓝色的蓝宝石为中心,围绕镶嵌着一圈小小的钻石。把这些宝石连接到一起的,是灿灿发光的黄金。卖点在于其非凡的品质。项链、挂坠、耳环、再加上一对手镯,共计七千四百三十万日元。旁边是一条用红宝石、钻石和水晶组合而成的项链,二千八百万日元。耳环,一千万日元--双层玻璃的背后,仿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颗小小的石头,其价格甚至要超过一个大活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它们是那样地耀眼夺目。 [点击阅读]
伊利亚特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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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荷马史诗》是希腊最早的一部史诗,包括《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两部分,相传是由盲诗人荷马所作,实际上它产生于民间口头文学。伊里亚特(ΙΛΙΑΣ,Ilias,Iliad,又译《伊利昂记》,今译《伊利亚特》。)是古希腊盲诗人荷马(Homer,800BC-600BC)的叙事诗史诗。是重要的古希腊文学作品,也是整个西方的经典之一。 [点击阅读]
伊豆的舞女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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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眼看着就要到天城山的山顶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阵雨已经把从密的杉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那年我二十岁,头戴高等学校的学生帽,身穿藏青色碎白花纹的上衣,围着裙子,肩上挂着书包.我独自旅行到伊豆来,已经是第四天了.在修善寺温泉住了一夜,在汤岛温泉住了两夜,然后穿着高齿的木屐登上了天城山. [点击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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