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51。。。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Site Manager
儿子与情人 - 第04章:童蒙初启(3)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你怎么了?”母亲关切地问。
  “没什么。”他回答。
  可是他饭也吃不下去。
  “你不吃饭。就去不成学校。”她说。
  “为什么?”他问。
  “就因为不吃饭。”
  饭后他就躺在沙发的那个孩子们都喜欢的印花垫子上,慢慢打起瞌睡来。那天下午,莫瑞尔太太熨衣服。她干活时,听到孩子喉咙里那微弱丝丝声,心里又涌起先前讨厌他的那种感觉。她当初没希望他能活下来,然而他稚嫩的身躯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如果他刚生下来就死了,她倒会觉得宽慰些,她对他总有一种又爱又恼的感情。
  他呢,在半睡半醒的朦胧中,迷迷糊糊地听到熨斗贴在熨衣板上的声音,还有轻微的撞击声。一醒过来,看到母亲站在炉边地毯上,把热熨斗靠近脸,好象在用耳朵倾听熨斗有多烫似的。她脸上平静安详,内心却充满痛苦和幻灭。由于自我克制,紧闭着嘴唇。但她玲珑的鼻子,蓝蓝的眼睛看上去多么年轻、敏锐、热情。他不由自主地从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爱。当她像现在这样平静时,她看上去很勇敢,充满活力,可又似乎被剥夺了某种生活权力。想到母亲的生活从来没有美满过,孩子感到心痛,他想报答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让他感到自己太无能,内心痛苦的煎熬着。但同时也使孩子念念不忘去报答母亲,这是孩子天真的生活目标。
  她在熨斗上吐了口唾沫,唾沫在黑黑的熨斗面上乱溅起来,转瞬即逝。然后她跪在地上,在炉边地毯的反面用力擦拭熨斗。炉子旺盛的火焰温暖着她。保罗很喜欢母亲蹲下来,脑袋偏向一边的样子。她的一言一行,都完美无缺。屋里暖融融的,弥漫着烫衣服的气味。后来,牧师来了,跟她和风细雨地聊起来了。
  保罗的支气管炎犯了,他自己倒不在乎。已经这样了,充好汉也没用了,他特别喜欢晚上八点钟之后,灯熄了,看着火光在黑暗中的墙壁上、天花板上闪动;看着巨大的影子摇摇摆摆,屋里似乎全是人,在沉默中厮打着。
  在上床前,父亲总会走进这间病房,家里不论谁病了,他是显得温和亲善。但是扰乱了男孩安宁的心境。
  “睡着了吗,宝贝?”莫瑞尔柔和地问。

  “没呢。妈妈来了吗?”
  “她马上就迭完衣服了。你想要点什么吗?”莫瑞尔很少这样对儿子。
  “我什么也不要。妈妈什么时候来?”
  “快了。宝贝。”
  父亲在炉边地毯上犹犹豫豫地站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儿子不想要他。于是他下楼对他妻子说:“孩子急着要你。你什么时候弄好啊?”
  “天啊。等我忙完嘛。告诉他让他睡觉。”
  “她叫你先睡。”父亲温柔地给保罗重复着。
  “嗯。我要她来。”男孩子坚持着。
  莫瑞尔对楼下叫道:“他说你不来他就睡不着。”
  “哦。天哪。我马上就来。别对楼下嚷嚷。还有别的几个孩子呢!”
  莫瑞尔又进来了。蹲在炉火前,他很喜欢烤火。
  “她说她马上就来。”他说。
  他磨蹭着呆在屋里,孩子烦躁得厉害,父亲在身边似乎加重了病人的烦躁。莫瑞尔站在那儿看了一下儿子,温和地说:“晚安。宝贝。”
  “晚安。”保罗回答,然后翻了个身,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独自呆一阵了。
  保罗喜欢和妈妈一起睡,不管卫生学家们怎么说,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睡觉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那份温暖、那份心灵的依赖和安宁,以及那种肌肤相亲所引起的令人舒服的感觉,催人入眠,也可以让身心完全康复。保罗挨着她睡,就觉得病好了许多。他平时老睡不踏实,这时候也睡的很深、很熟,似乎重新获得生活的信心。
  康复阶段,保罗坐在床上,望着那些鬃毛蓬松的马在田间饲料槽地吃草。踩成黄色的雪地上撒满干草;望着那些矿工一群一群地走回来——一个个小小的黑影慢慢地穿过银向色的田野。雪地上升起一片晴雾。夜幕降临了。
  身体渐渐复原,一切显得美好而惬意。雪花突然飘到窗户玻璃上,象一只只银色的飞燕栖息在那儿。雪花很快化了,玻璃上只有滴滴雪水往下爬着。有时雪花绕着屋角飞舞,像只鸽子即刻远逝。山谷对面,一列小小的黑色列车迟疑地爬过这一大片白色世界。
  由于家庭生活拮据,孩子们为能在经济方面帮助家里而感到欣慰和自豪。夏天,安妮、保罗和亚瑟一大早就出去采蘑菇,在湿湿的草地上找啊找。偶尔,云雀在草地上飞起,那表面干净、光滑的蘑菇正好就藏在这片绿色中。如果他们能采到半磅,他们就非常高兴了,为能找到食物、为接受自然的恩赐、为能在经济帮助家里而高兴。

  除了拾麦穗来熬牛奶麦粥以外,最大的收获,就是采黑莓了,莫瑞尔太太每周六总要买些水果和在布丁里,她特别喜欢黑莓。因此每到周末,保罗和亚瑟就找遍草丛、树林和旧矿,任何可能找到黑莓的每一个角落都去。在矿工居住比较集中的这地方,黑莓已经是非常稀罕,但保罗仍到处寻找,他喜欢到乡间田野,在树丛中搜寻。他无法忍受两手空空地去见母亲,他觉得宁愿去死,也不愿让她失望。
  “天哪,”当孩子们很晚才回来,劳累疲乏,饥肠辘辘,她会惊叫到:“你们去了哪?”
  “哦!”保罗回答:“附近没有黑莓,所以我们翻过美斯克山去找。看,妈妈!”
  她朝篮子里看了一下。
  “哟,真大!”她赞叹道。
  “超过了两镑了吧——是有两镑多吧?”
  她掂了掂篮子。
  “没错。”她有点迟疑地说。
  接着,保负又摸出一朵小花,他总是给她摘一支他认为最美的花。
  “真漂亮!”她用惊奇的语调说道,仿佛少女接受一件定情信物似的。
  这个男孩宁可走上一整天,跑很远很远的路,也不愿轻易罢休,两手空空地来见她。当时他还小,她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她是那种只盼望自己孩子赶紧长大的女人。而且那时她最关心的是威廉。
  不过,威廉去了诺丁汉后,很少在家,母亲就把保罗当成了伴儿。保罗下意识地妒嫉威廉,威廉也同样妒嫉着保罗,但他们又是好朋友。
  莫瑞尔太太对二儿子的感情显得微妙、敏感。不像对长子那么热情。保罗每星期五下午去领钱,五个矿井的工人都是在星期五发工资,但不是单独发给个人,每个巷道的钱都交给那个作为承包皮人的矿工头,由他分成一份份的工资。不是在小酒店里发,就是在办公室发。学校每星期五下午就会提前放学,为的就是让孩子们去领工钱。莫瑞尔的孩子们在工作前都领过工资,先是威廉,接着是安妮,然后是保罗。保罗一般总是在三点半动身,口袋里装着个花布包皮,在那个时候,每条路上都有妇女、姑娘、孩子们和男人,一群群地往发工资的办公室走去。

  这些办公室相当不错,一幢新的红砖楼房,像一座大厦,坐落在青山尽头一片十分清洁的院子里,屋子的大厅就是等着发工资的地方。大厅是一间没什么摆设的长条形房子。地上是青砖,四周靠墙摆着椅子、矿工们就穿着他们下井穿的那身脏衣服坐在那儿,他们来的比较早,妇女和孩子通常在红砂砾路上来回遛跶.保罗总是在很仔细地看着那些花坛和大草坡,因为那里长着小小的米兰和勿忘我。那里一片嘈杂,女人戴上了节日才戴的帽子,姑娘们大声聊着天,小狗到处跑,只有四周绿色的灌木丛沉默着。
  随后里面传来喊声,“斯宾尼公园——斯宾尼公园。”所有为斯宾尼公园的矿井干活的人都进去了。轮到布雷渥矿井的人领工资时,保罗混在人群中走了进去。
  领工资的房间很小,横放着一条柜台,把房间分成了两部分,两人站在柜台后面——一个是布雷恩韦特先生,一个是帐房先生温特博特姆。布雷恩韦特先生个子很高,外表看起来像个威严的长者,留着小白胡子,他平时常围着一条很大的丝质围巾,即使是夏天,敞口火炉里也烧着很大的火,而且窗户也是关着的。冬天的时候,人们从外面新鲜空气里走到这儿来,似乎喉咙都要烤焦了。温特博特姆先生又矮又胖,是个秃子。他的上司常对矿工们进行家长式教育,而他却常说一些蠢话。
  屋里挤满了浑身脏乎乎的矿工,还有些回家换了衣服的男人,几个女人,一两个孩子。通常还有一条狗。保罗比较矮,因此常被挤到大人腿后靠近炉子的地方,几乎要把他烤焦了。不过,他知道领钱的顺序是根据下井的号码来叫的。
  “赫利德。”传来布雷恩韦特先生响亮的声音,赫利德太太不作声地走上前去,领上钱,又退到一边。
  “鲍尔——约翰。鲍尔。”
  一个男孩走到柜台边上,布雷恩韦特先生个子高,脾气大,生气地透过眼镜瞪着他。
或许您还会喜欢:
西西里人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迈克尔-科莱昂站在巴勒莫长长的木制船坞上,望着那艘驶往美国的巨型客轮启航,他原准备搭乘那船的,只是他又接到了父亲的新指令。他挥手向小渔船上的人们告别,是他们带他来到船坞,而且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护卫着他。小渔船在客轮身后泛起的白浪中颠簸,像一只紧紧追随母亲的勇敢的小鸭。船上的人也在向他挥手道别;他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点击阅读]
贝姨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一八三八年七月中旬,一辆在巴黎街头新流行的叫做爵爷的马车,在大学街上走着,车上坐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穿着国民自卫军上尉的制服。在那般以风雅为人诟病的巴黎人中间,居然有一些自以为穿上军服比便服不知要体面多少,并且认为女人们目光浅陋,只消羽毛高耸的军帽和全副武装,便会给她们一个好印象。这位第二军团的上尉,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派心满意足的神气,使他红堂堂的皮色和着实肥胖的脸庞显得更光彩。 [点击阅读]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2
摘要:茨威格(1881-1942),奥地利著名作家、文艺评论家。1881年生于维也纳一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剧照(20张)个富裕的犹太工厂主家庭。青年时代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1904年后任《新自由报》编辑。后去西欧、北非、印度、美洲等地游历。在法国结识维尔哈伦、罗曼·罗兰、罗丹等人,受到他们的影响。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发表反战剧本《耶雷米亚》。 [点击阅读]
一朵桔梗花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2
摘要:1.一串白藤花序幕花街上,点着常夜灯。如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可是大正(注:日本年号,1911-1926)末年,在那个伸入濑户内海的小小港埠里,有一所即今是当时也使人觉得凄寂的风化区,名字就叫“常夜坡”。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到如今还常常会想起那整晚点着的白花花、冷清清的灯光;奇异的是每次想起,它总是那么凄冷,了无生气。 [点击阅读]
伯特伦旅馆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在西郊地区中心,有一些小巷子,除了经验丰富的出租车司机以外,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出租车司机们能胸有成竹地在里面游弋自如,然后得意洋洋地到达帕克巷、伯克利广场或南奥德利大巷。如果你从帕克大街拐上一条不知名的路,左右再拐几次弯,你就会发现自己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伯特伦旅馆就在你的右手边。伯特伦旅馆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战争期间,它左右两边的房屋全都毁于一旦,但它却毫无损伤。 [点击阅读]
动物农场
作者:佚名
章节:35 人气:2
摘要:庄园农场的琼斯先生锁好几间鸡棚准备过夜,只是这一天他喝得烂醉,竟忘记关上那几扇小门了。他东倒西歪地走过院子,手中一盏提灯的光圈也随着摇摇晃晃。走进后门,他把靴子甩掉,又从放在洗碗间的酒桶里给自己倒了这一天的最后一杯啤酒,就爬上床去。这时琼斯太太早已在那儿打呼噜了。琼斯先生寝室里的灯光一灭,农场里个个厩棚就响起一阵骚动和嘈杂的声响。 [点击阅读]
厄兆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从前,但不是很久以前,有一个恶魔来到了缅因州的小镇罗克堡。他在1970年杀死了一个名叫爱尔玛·弗莱彻特的女服务员;在1971年,一个名叫波琳·图塔克尔的女人和一个叫切瑞尔·穆迪的初中生;1974年,一个叫卡洛尔·杜巴戈的可爱的小女孩;1975年,一个名叫艾塔·林戈得的教师;最后,在同一年的早冬,一个叫玛丽·凯特·汉德拉森的小学生。 [点击阅读]
嘉利妹妹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2
摘要:当嘉洛林.米贝登上下午开往芝加哥的火车时,她的全部行装包皮括一个小箱子,一个廉价的仿鳄鱼皮挎包皮,一小纸盒午餐和一个黄皮弹簧钱包皮,里面装着她的车票,一张写有她姐姐在凡.布仑街地址的小纸条,还有四块现钱.那是!”889年8月.她才!”8岁,聪明,胆怯,由于无知和年轻,充满着种种幻想.尽管她在离家时依依不舍,家乡可没有什么好处让她难以割舍. [点击阅读]
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铁凝喜爱一个作家的作品,是不能不读他的自传的。每当我读过那些大家的自传后,就如同跟随着他们的人生重新跋涉了一遍,接着很可能再去重读他们的小说或诗。于是一种崭新的享受开始了,在这崭新阅读的途中,总会有新的美景突现,遥远而又亲近,陌生而又熟稔——是因为你了解并理解着他们作品之外的奇异人生所致吧。读许金龙先生最新译作《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即是这样的心情。 [点击阅读]
契诃夫短篇小说集
作者:佚名
章节:44 人气:2
摘要: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棉大衣。他总是把雨伞装在套子里,把表放在一个灰色的鹿皮套子里;就连那削铅笔的小刀也是装在一个小套子里的。他的脸也好像蒙着套子,因为他老是把它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眼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他一坐上马车,总要叫马车夫支起车篷。 [点击阅读]
寻羊冒险记
作者:佚名
章节:44 人气:2
摘要:星期三下午的郊游从报纸上偶然得知她的死讯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他在听筒旁缓缓读了一家晨报的这则报道。报道文字很一般,大约是刚出大学校门的记者写的见习性文字。某月某日某街角某司机压死了某人。该司机因业务过失致死之嫌正接受审查。听起来竟如杂志扉页登载的一首短诗。“葬礼在哪里举行?”我问。“这——不知道。”他说,“问题首先是:那孩子有家什么的吗?”她当然也有家。 [点击阅读]
将军的女儿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2
摘要:“这个座位有人吗?”我向独自坐在酒吧休息室里的那位年轻而有魅力的女士问道。她正在看报,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回答。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把我的啤酒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她又看起报来,并慢慢喝着波旁威士忌①和可口可乐混合的饮料。我又问她:“你经常来这儿吗?”①这是原产于美国肯塔基州波旁的一种主要用玉米酿制的威士忌酒。“走开。”“你的暗号是什么?”“别捣乱。”“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没有。 [点击阅读]
Copyright© 2006-2019.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