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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最灿烂的阳光 -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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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大宅中的气氛很凝重,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牧野组"里所有比较重要的头目都聚集了起来,满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牧野流冰的下一步指示。
  明晓溪缩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大沙发里,她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甚至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地轰鸣。她感到全身无力,只想能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她希望没有人来打搅她,不要听到那么多声音,不要看到那些她永远不想看到的事情。可是,牧野流冰不由分说地就把她塞到这张沙发里,他的表情,他的目光,让她明白现在不是她抗议的时候。所以,她只能抱住自己快要裂开的脑袋,呻吟着命令自己做一个安静的瞎子、聋子和哑巴。
  牧野流冰面色铁青地巡视在场所有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摄人:"为什么赤名大旗能逃掉。"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说!"他一声低吼,就象笼中的猛虎,吓得众人冷汗直流。
  "牧野组"中资历较老的一个长辈沉吟着开口:"这次行动,已经把-日兴社-大半势力都挑掉了,就算赤名大旗能留住一条狗命,对大局也毫无妨碍。"
  "住口!!"
  牧野流冰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都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忘了是谁杀死牧野英雄的?难道忘了是谁恶毒地羞辱-牧野组-?是赤名大旗那条老狗!!只要他一天不死,牧野组就没有一个人能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耻笑牧野组!!"
  牧野流冰的话象一个强力的火种,引爆了在座绝大多数人的斗志,他们愤怒地喊着:
  "不杀死赤名老狗,我们就不是人!"
  "他××!是谁泄露了风声?!怎么会让赤名老狗跑了?!"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杂种放赤名大旗跑的,老子就把他一片片撕开吃了!"
  牧野流冰冷电一样的目光盯在一个面色紧张的大汉身上:
  "山本,你说。"
  那个叫山本的男人顿时双腿发抖,牙关打颤:"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牧野流冰双目猛瞪,向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一挥手:"打断他一条腿!"
  "是!!"一个大汉轮起根铁棒凶狠地向山本走去。山本转身想逃,却哪里逃得掉,冲上来两个人就把他制得牢牢的。大汉将铁棍高高举起,凶光毕露地瞪着他,大喝道:"选择吧!左腿还是右腿?!"
  "不要啊!"山本拼命想把腿蜷起来,但他哪里是别人的对手,只听"啪"一声巨响,铁棍已经硬生生打在他的腿上:"卡嚓"一声脆响,他的腿骨应声而断!
  "啊!!"山本倒地惨呼,豆大的冷汗象暴雨一样狂落。
  拿铁棍的大汉冷笑:"老规矩,不选择就打断你的右腿。"
  "说,还是不说。"牧野流冰象看一个畜生似的瞟了痛得死去活来的山本一眼,冷冷地扔给他一句话。
  "说!我说!"山本这次连犹豫也没有,大声地急呼:"是西门前辈让我阻击赤名大旗的时候放他一条生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西门三条的身上。西门三条可算是"牧野组"中现在资历最老的一个前辈,平日里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西门前辈。"牧野流冰的声音很轻,轻得象那种最薄的刀子:"山本说得对吗?"
  西门三条的面部神经开始抽搐,他看看周围,昔日的兄弟们如今都用一种厌恶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抬头再看牧野流冰,这个冷血的"少年人",却正用一双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最冷酷的眼睛盯着他,用最冷酷的语气对他一字字地说:"你也不想说吗?放心,今天我不急着收拾你。等杀了赤名大旗,我再慢慢跟你算帐。"
  西门三条眼中露出极端恐惧的神情,他见识过牧野流冰对付敌人的手段,那种残酷是他所难以想象的。而逃出牧野流冰的手心,又实在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完成的。他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承认……"
  牧野流冰冷笑:"如果你能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可以只要你的一只眼睛和一只手。"
  西门三条手脚冰凉,面色惨白地说:"只要还能活,我就很感谢社长手下留情了。……不错,赤名大旗答应我,只要他能接手-牧野组-,我便可以坐上社里的第二把交椅……我一时贪心,所以才让山本放走赤名大旗……"
  "赤名大旗现在在哪里?"牧野流冰目光如炬。
  西门三条苦笑:"我的确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用再说谎话。"
  牧野流冰仔细瞟了他一眼,然后扔给他一把匕首:"你可以动手了。"
  西门三条从地上拣起匕首,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右眼刺去——
  "叮"!
  一个小石子破空飞来,恰恰打在西门的手上,将匕首震落在地。
  "够了!"明晓溪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中站起来。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已实在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她无法再超然事外,无法再无动于衷,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如果说山本的腿被打断,她还可以用"没想到"来打发自己,但是如果西门三条的眼睛和手再当着她的面被毁掉,她一辈子也无法内心平静了。
  牧野流冰扫了眼她手中的弹弓:"你要做什么。"
  明晓溪揉揉自己抽痛的脑袋,瞧着眼前突然有些陌生的牧野流冰,叹了口气:"他既然都已经坦白认错了,你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惩罚他?"
  牧野流冰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浑身颤抖的西门三条:"你说,可不可以?"
  冷汗象急流一样在西门三条的脸上奔淌,他颤颤巍巍地爬到地上拣起被明晓系打落的匕首,然后勉强站稳身体,惨笑道:"明小姐,你不用为我说情,社长给我的惩罚已经很轻了,我没有怨言。"
  明晓溪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连五脏六腑都沁满寒意。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她以外所有的人仿佛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他们的表情无动于衷、麻木冷漠,对伤害别人的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有很多人的眼中还带着兴奋和满足。她忽然觉得自己跟这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对这里的气氛是那样难以忍受,以至于她无法忍受再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
  她抓起自己的东西,强忍住浑身的颤抖,大步向门外走去。

  "晓溪。"牧野流冰叫她。
  明晓溪略一犹豫,却没有停止脚步。
  "晓溪!"牧野流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火气。
  明晓溪眉头一皱,脚步更快。
  "拦住她!!"牧野流冰命令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
  大门立刻被人墙挡住了,几个粗壮的大汉努力挤出勉强的笑容:"呵呵,明小姐,社长请您等一下。"
  明晓溪的面色微微一变,她回身凝注着已站起身的牧野流冰,忽然低声说:"让我走,我要回去。"
  黑眸透出寒光,他的回答语气僵硬:"不行,你这几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明晓溪听闻,不怒反笑。她轻轻笑了一阵,终于又望住象冰一样冷漠的牧野流冰,一直望到他的眼底: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说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
  露台上的空气象死一样沉寂。
  明晓溪窝在竹椅里,奋力同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头痛做斗争,她咬紧牙,不想让一丝呻吟泄露出来。
  牧野流冰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这几天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你!……"他强压住火气,扭过头不看她。
  明晓溪闭着眼睛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害怕赤名大旗抓住我,来威胁你对不对?放心,赤名大旗不会那么傻,他不会傻到想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你。"
  她笑了笑,又苦涩地说:"即使他真有那么傻,我也不会那么笨就让他捉住的。即使我真有那么笨,我也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能不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明、晓、溪……"牧野流冰瞪着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感到他愤怒炽热的目光都快把她脸上的皮肤烧焦了,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轻轻地苦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风间学长的画展?只是为了见一见老朋友?还是为了找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和-日兴社-发生的一切事情毫无关系?"
  牧野流冰闭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明晓溪的声音低得象叹息:"这么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只是顺便利用一下别人而已嘛……但是,我却很心痛。风间学长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你这么做……"
  她终于睁开眼睛,她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就仿佛有一股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
  "冰,让我走吧,我的心很乱,让我安静地把事情好好想一想……"
  风吹着露台上的青藤,"啪啦啪啦"乱响,听起来象绝望的心跳。
  牧野流冰忽然站起来,向露台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就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被寒风吹得抖动起来。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种惊心的孤独,有种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双温热的甚至有些发烫的手臂犹豫着,从背后环抱过他的身子。接着,抱得更紧些,似乎想把她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他。
  有了这些温暖,他的身子却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抖得象个怕冷的孩子。
  一个细细的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响起:
  "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伤到了你……我的意思并不真的是那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原谅我……"
  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开始回暖,他轻轻拂上她的手臂,轻轻地问:
  "你……还是我的吗?"
  他的语气虽然全力试图保持平静,但克制不住的颤抖,依然泄露了他的紧张和脆弱。
  明晓溪温柔地扳过他的身子,温柔地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那个吻虽然轻柔,但却象烈火一般烫,一直烫到牧野流冰心底最冰凉的角落……
  她凝注着他,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忽然微微一笑:
  "我可能对你生气,可能对你发脾气,却不可能不喜欢你……"
  ******
  天色渐渐黑了的时候,明晓溪终于离开了牧野大宅。虽然在牧野流冰的坚持下,她身后远远地跟上了十个大汉,但不管怎样,能回到自己的公寓安静地休息,明晓溪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只是,她却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得都要炸开了,双腿软得象面条一样。刚才在牧野流冰面前,她还能强力支持,可是如今,公寓近在眼前,她全身的力气却象被完全抽光了似的,连站也站不住了。
  忽的又一阵头痛袭来,她头蒙眼花,双腿无力地就要瘫软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出现一个人影,一把扶住她!
  明晓溪大惊,难道赤名大旗果真行动了?!她拼命挣扎,然而此刻的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黑暗中,来人沉声道:"晓溪,是我。"
  温暖亲切的声音,坚定有力的扶持,清秀熟悉的气息……明晓溪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牧野组"负责保护她的大汉们此刻也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刀棍一类的家伙,对站在明晓溪身旁的人大喊:"放开她!否则我们就砍死你!"
  明晓溪对他们摇摇头:"你们走吧,他是我的朋友。"
  等到"牧野组"的大汉们又退回了远处的汽车里,明晓溪才回过头,惊喜的望着扶住她的人,轻声呼唤:
  "学长……"
  明明上午的时候才见过他,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她再看见风间澈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到风间澈,就如同见到了一个多年不见,却时时念挂在心上的亲人。在这一瞬间,她所有的感情,所有想要隐藏的情绪都好象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港湾。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象这样看着他,她的心绪也会渐渐地安宁下来。
  风间澈的眉头却深深皱起来,因为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比烙铁还烫。他瞪着明晓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
  "我发烧了吗?"明晓溪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啊,真的很热,难怪她一天都这么不舒服。
  "吃药了没有?"风间澈紧张地问她。
  明晓溪眨眨眼睛:"吃药?"
  风间澈瞪她半晌,然后叹息:"算了,早该想到你是个笨丫头……"

  她打断他的话,想到了她原本第一个就该问的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风间澈凝视着她,目光中有浓浓的担心:"我不放心你,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不舒服,有没有看过医生。不知道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你能不能受得了。"
  凉凉的水雾升腾上明晓溪的睫毛。她不敢说话,怕只要一张嘴,满腔的酸楚、委屈、感动、痛苦就会象决堤的洪水一样,无法收拾。
  "晓溪,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望着她忽然显得有些凄楚的表情,他的心骤然揪成紧紧的一团。他伸出双臂准备抱起她,向外走去。
  "不要!"明晓溪急忙推开他,大声地阻止。而完成这些动作,却用掉了她最后的一分力气。
  疼痛,象一把大铁锤在猛击她脑袋的疼痛,让她呻吟着再也支持不住了。
  "晓溪!"风间澈慌忙搂住她险些瘫软在地的身子,急得心都痛了:"不要再说了,去医院!"
  她从他的怀抱中,艰难地仰起苍白如纸的小脸,虚弱地连微笑都做不出来了:
  "我很没用,对不对?居然会生病……那么多的事情,我都解决不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却偏偏会拣这个时候生病……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可是……"
  泪水冲破了她最严密的防守,落下她湿润的睫毛。在暗淡的月光下,那颗泪水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
  她把头依在风间澈的怀中,不愿让他再看见更多的泪水。哽咽的声音,碎碎地,低低地从他怀里飘出来:"可是我好难受……我的头好痛……每个地方都很不舒服……我很痛……学长……我是不是会死……"
  "胡说!"风间澈生气地打断她语无伦次的低泣:"你不过是生病了,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志气!吃点药,打个针,最多输几瓶液你就会好起来。等你变得脑袋清楚了,身体有劲儿,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真的吗?学长你没有骗我?"明晓溪轻轻地问:"只要我身体好起来,什么都可以解决吗?"
  风间澈凝注着她,他的眼睛明亮得象一抹阳光:"是的。"
  她忽然展颜一笑,不知怎的,他的这句话一下子给了她无限的信心,病痛似乎也没有方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
  仿佛是一瞬间——
  巨变陡然发生!
  刚才还很寂静的公寓周围,突然疾驶来十几辆灯光如炬,喇叭轰鸣的汽车,它们疯狂地向明晓溪和风间澈站立的地方冲过来!
  "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
  一个声嘶力竭的尖吼划破夜空!
  明晓溪叹息着向来人看去,果然,在浩浩荡荡下来的三四十个人中,最张扬跋扈的一个,就是她的"老熟人"——没有眉毛的赤名杏!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日兴社"在"牧野组"的打击下屡受重创,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日兴社"遭到了灭顶之灾,赤名杏和她身后的大汉们神态都已近乎疯狂。赤名杏瞪着她的样子,好象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时,"牧野组"的十个大汉也神经紧张地拿着家伙跑了过来,将明晓溪和风间澈保护在中间。
  一个好象叫寿田的领头大哥轻轻对明晓溪说:"明小姐,我已经将情况通知社长了,估计他们马上就到。赤名杏带的人比咱们多,你们还是上楼先避一下比较安全。"
  "可是,你们……"明晓溪担心。
  "咱们打架打的多了,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下咱们。"寿田很有信心。
  明晓溪还在犹豫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伴着赤名杏疯狂地大笑,让人不寒而栗。
  赤名杏吹掉手枪上冒出的青烟,轻蔑地嘲笑:"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你们在商量什么?想逃跑对不对?告诉你!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溜走!"
  "日兴社"的大汉们也一个个把枪掏了出来,凶恶地对准"牧野组"的大汉们。
  "哈!哈!"赤名杏斜眼瞅着明晓溪:"臭女人!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来呀,看看到底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明晓溪不屑地看她一眼:"秃眉女,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了吗?居然还拿枪,你为什么不干脆背个火箭炮算了。"
  赤名杏气得发抖:"你,你居然还敢叫我秃眉女?!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明晓溪悠悠一笑:"第一,你本来就是秃眉女,你的眉毛这一辈子也长不出来了,你的脸丑得就象是个光溜溜的鸭蛋!"
  赤名杏快气疯了,她握枪的手上下乱颤。
  明晓溪悠悠地瞥她一眼,接着说:"第二,我不相信你会一枪打死我。如果只是为杀死我,你们根本不用来那么多人,只需要找一个杀手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找机会对我来一枪就可以了。所以——"
  她语声故意顿了顿,赤名杏果然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什么?"
  明晓溪缓缓地说:"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活捉我的。对吗?"
  赤名杏瞪大了眼睛。她瞪得象铜铃一样的眼睛配上光秃秃的眉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明晓溪又说:"我还知道,你要活捉我,是为了——"
  赤名杏竟又忍不住问道:"为了什么?"
  明晓溪轻笑:"是为了想要把我当人质,来要挟牧野流冰。所以在你出发前,赤名大旗一定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在冲动之下杀掉我,因为活着的我,比死掉的我有用的多。我说得可对吗?"
  赤名杏已经说不出话了。
  明晓溪奇怪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对牧野流冰真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千辛万苦来抓我吗?据我所知,现在有很多人在找你,你的情况应该也很危险才对呀。"
  赤名杏都快哭出来了,这段时间她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得好辛苦,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多罪嘛。
  这时,赤名杏身后钻出一个瘦弱的男人,明晓溪一看见他,心知坏了,他正是对她已经很了解的还比较"聪明"的西山。
  西山凑到陷入"悲伤"情绪中的赤名杏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千万别上当,她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早点动手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赤名杏怒目圆睁:"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想骗我拖延时间?!我才不会上当!告诉你,今天能活着把你捉回去最好,如果你胆敢反抗,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明晓溪大吃一惊:"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废话!你抢了我的牧野流冰,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赤名杏愤怒地大喊。
  明晓溪很奇怪:"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你就口口声声说是我抢了牧野流冰。你认为如果没有我,他就会是你的吗?"
  "那当然!"赤名杏毫不犹豫:"我跟牧野流冰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你,他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咦?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明晓溪追问。
  "我们已经认识十九年了!"赤名杏骄傲地说。
  明晓溪感叹:"那么长时间啊,咦,不对呀,流冰好象还没满十九岁,你怎么会认识他十九年了呢?"
  赤名杏翻个白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摸过他妈的肚皮,还不算认识他?"
  "哦,这样啊。"明晓溪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那这么说,你应该比他还大喽?"
  "那又怎么样?!"赤名杏怒目以对。
  明晓溪急忙摆手:"没什么呀,现在不是还很流行姐弟恋吗?你的感情很有时尚感呢。"
  "真的吗?"赤名杏两眼放光。
  明晓溪诧异:"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也不显得比牧野流冰大。"
  "真的吗?"赤名杏欣喜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年轻吗?"
  明晓溪微笑:"真的。不信你拿出镜子来照照。"
  赤名杏居然真的把手枪塞到口袋里,然后掏出一面小镜子,美美地照了起来。
  "牧野组"和"日兴社"的大汉们都险些绝倒,天那,世上居然会有这么苯的人。只不过,"牧野组"的人当然不会出声提醒她,能毫发无伤地等援助的人到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为什么"日兴社"的人也不再提醒赤名杏了呢?(嗯,据在场的"牧野组"大汉们估计,可能是他们看到赤名杏这幅笨蛋像,已经彻底对"日兴社"的前途死了心,不愿意更多得罪"牧野组"的人,也可能是赤名杏平日里作威作福太过嚣张,得罪了太多的帮内兄弟。)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新来的二十多辆汽车静悄悄地停下来,下来五十多个手持着枪的大汉,却没有一个人提醒对镜自怜的赤名杏。甚至,有很多"牧野组"的大汉已经静悄悄地溜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赤名杏拿着镜子照啊照,略有失望地说:"我的确很漂亮,只是眉毛……"
  明晓溪轻轻一笑:"你不觉得没有眉毛看起来很有前卫的感觉吗?就象……"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就象什么?"赤名杏急迫地问。
  "就象一条母狗!"
  一个冷得象寒冰一样的声音响起,惊得赤名杏全身的血液都似已骤然凝结了起来!恐惧充满了她每一个细胞!
  她猛地扭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啊!!来人可不正是一脸残酷的牧野流冰?!
  赤名杏象突然掉进了一个最可怕的噩梦,她发现自己身后带来的人已经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七八个也是垂头丧气摆出一副准备投降的架势。而明晓溪那里,却来了一大堆手拿着枪的大汉,他们一个个都把枪对准了自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处极度恐惧中的赤名杏已经完全疯掉了!!
  她不要命地冲向明晓溪,疯狂地嘶吼:"你这个臭女人!你又在骗我!你骗得我好苦!!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的明晓溪全身都要虚脱了。
  天知道她是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方才那么长时间的对话。现在一放松,她觉得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痛苦地尖叫,千万把大锤在猛烈地敲击她的脑袋,冷汗不停地滚落。
  她勉强睁开眼睛,似乎看见赤名杏正一脸扭曲地挥舞着枪向她冲来,似乎看见所有的"牧野组"大汉们都把枪对准了疯狂的赤名杏。
  赤名杏象豹子一样直直地冲过来,目光涣散,青筋暴出,她狂吼的声音已经撕裂:"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死!"
  有人开枪了。
  明晓溪十分真切地看到子弹打在赤名杏的身上,溅起一丛鲜血,那鲜血红得象五月的鲜花。
  又有人一声接一声地开枪了。
  子弹一颗颗打在赤名杏的胸膛、肩膀、小腹,鲜血象喷泉一样涌出,那鲜血红得让明晓溪喉咙干哑,喘不过气。
  "不要!不要再开枪了!"
  明晓溪拼着最后一点残余的力气,扑出保护她的人群。
  她扑向疯狂的赤名杏,伸出双臂试图保护她。在赤名杏扭曲的脸上,她看到的却是几分钟前那个对着镜子"臭美"的女孩儿。不管那个生命有多少瑕疵,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灵魂,没有人有权利剥夺它。
  明晓溪扑出的角度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枪声嘎然而止。
  空气显得异样的死寂。
  在肉体的痛苦中,明晓溪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楚,恍惚间,她好象感受到了赤名杏此刻那种濒临崩溃的、锥心刺骨的仇恨和疯狂。
  赤名杏就象是个厉鬼,她嘴角淌着火红的鲜血,瞪着火红的眼睛,她手中颤抖的枪仿佛是她人生最后的诅咒,是她生命最后的挣扎。
  明晓溪只觉得全身一阵热,又一阵凉,难受得她一点也反应不过来。她的双腿好象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滑。她的眼皮沉重得象灌了铅,一直一直想合上。她清醒的最后一个意识,是赤名杏手中的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象一张狰狞的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声枪响引爆了连绵不绝的枪声,整个夜空都被惊醒。
  明晓溪的神志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她的眼睛死死地闭着,只感到痛苦象海浪一样一潮强过一潮将她席卷。在黑暗中,她感觉有人紧紧地抱着她,象用他整个生命一样珍惜地抱着她。他的拥抱让她觉得是那么安心,那么平静,好象她终于可以甜蜜地睡去了。
  再往后,她只能朦胧地听见有人在痛苦地大喊,有人在痛苦地呼唤……
  至于那悲伤的内容,她已经一点也听不清楚了……
  黑暗的深渊带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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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关于作者本尼迪克特,我们知道的不多。据已查到的资料,她是美国当代著名的人类学家,1887年6月5日生于纽约。其父弗里德里克•S.弗尔顿是位医生,在她两岁时去世。其母伯特里斯•J.(夏特克)弗尔顿靠教书养家。1909年,本尼迪克特从瓦萨尔学院毕业,获文学士学位。次年赴欧洲,游历了瑞士、德国、意大利和英国,回国后曾执教于加利福尼亚的某女子中学。 [点击阅读]
落网佳人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楔子“月老、月老!”主管生死簿的地府判官气喘吁吁地进了月下老人的仙居。“啥事这么慌张?判官大人,坐下来歇口气,喝口茶再慢慢说吧!”月下老人捻捻白须,气定神闲地说。他现在哪有闲情逸致喝茶呀!“咱们阎罗殿──出了点小纰漏,所以……我想借你老人家的姻缘簿查查。”“嗯,这个──”月下老人沉吟了一会儿。 [点击阅读]
蓝海战略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前言本书是友谊、忠诚和相互信赖的产物。正是友谊和信任激发我们探索本书所表述的主要思想,并最终完成了写作。20年前,我们在课堂相遇——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学生。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一起工作,犹如同一条下水道里的两只湿老鼠。因此,本书不是思想的成功,而是友谊的成功,并且我们发现友谊比商业世界的任何思想都更有意义——因为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点击阅读]
血酬定律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0
摘要:“血酬”和“命价”这两个词,来自本书两篇文章的题目。这两篇文章排在前边,却是最后写出来的。文章谈到了生命与生存资源的交换关系,描绘了一些凭借暴力建立的规矩,提到了计算血价和命价--钱与命的兑换率--的基本思路。在中国历史上,大量资源和财富是依据杀戮和破坏能力分配的,破坏力直接打造了社会结构,直接决定着各个社会集团的社会地位和权利义务边界。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