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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镇魂歌 - 第四十九章 神秘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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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就是地狱镇魂歌?”蕾娜斯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满纸跃动的符号和线条:“这些东西就是创世神遗产中最神秘的部分吗?”
  修伊轻叹了一口气:“是的,可惜并不完整,这两张纸只是地狱镇魂歌十三个部分中的两个。”
  “地狱镇魂歌到底是什么?”蕾娜斯终于说出了这个横亘在心中的疑问。
  修伊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自由、公正,还有残酷的真相,对我来说地狱镇魂歌就是这个含义,但你可能不这么想。”
  “你在逃避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和没有一样。”蕾娜斯紧盯着修伊:“我想知道它的属性,而并不是它对你的意义。”
  修伊望着蕾娜斯的俏脸,语带赞赏地答道:“单从它的物质属性上说,地狱镇魂歌是一首由十三个乐章组成的乐曲。这两张纸上的符号和线条是一种用古文字写成的乐谱,一张就是一个地狱镇魂歌的乐章,不过这十三个乐章和普通音乐不同,只要演奏一次后就不会再出现,即便用相同乐器和旋律演奏,产生的效果也绝不会和之前一样,而且每演奏一个,这世界就被演奏的这个乐章影响,逐渐产生一些相应的变化。当十三个乐章全部演奏完成的那一刻,一切真相和事实都会呈现在面前,但到底会出现什么结果却是谁也没见过的……”
  蕾娜斯不由得骇然失色:“你连结果都不知道,就开始寻找地狱镇魂歌了吗?”
  “不,我知道结果,大概和我预想的一样吧。”修伊微微一笑:“创世神留下这样充满神秘性质的遗产。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自己所创造的生命抱着某种期望吧。”
  蕾娜斯惊讶问道:“期望?”
  修伊应道:“是啊。我觉得。他应该是希望我们刻意寻找并使用它,我没理由让他失望吧。”
  “那他的目的呢?”蕾娜斯问道:“他希望我们这么做,总是有理由的吧?”
  修伊轻轻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嘲讽:“创造者对创造物做试验需要理由吗?”“试验?”蕾娜斯咽了一口口水,艰涩地问道:“你是说创世神在……”
  修伊再次冷哼一声,伸手搭了一下脑后的头发。接着仰起头把目光投向上方。望向那片被浓密枝叶划分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不是吗?任性地制造出这么多生命,却刻意分成神魔人三个种族,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这不是做试验是什么?你不觉得,包皮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所操纵,在某个人的计算之中进行着类似的试验吗?”
  蕾娜斯眼中透出难以置信和恐怖相混杂的神色,此刻她只感到了一种被前所未有震撼所支配的惊骇,因为她刚听到了一项可令任何人为之震撼的惊人假设,虽然只不过是假设而已。
  在三界的传说中,创世神是一个赋予大家生存权的至高慈爱之神,一切生命都该感谢他赐予了自己活着的权利,可也因为如此,没有人去探究创世神的真实想法。
  他是谁?他创造这个世界,还有这芸芸众生,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是一无所求吗?
  神族是三界中最清高骄傲的种族,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都尽量保持了最大限度的优雅。可蕾娜斯知道,即便在其他种族面前装出高傲尊贵的样子,神族依然是一个生物种族,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少,不仅有物质生活上的需要,对精神层面的需求也非常多,至少蕾娜斯从未见过一个什么都不要也能生存的神族。
  创世神也同样如此,不管拥有多大的力量,他也绝不可能没有任何欲望和想法,创造这世界和蕴涵在其中的生命一定有他的理由,可这理由是什么呢?
  而她面前的这男人正在寻找这个理由,以功效不明的地狱镇魂歌作为线索,他目前得到的结论简直推翻了这世界存在的基础架构,他一直说要找寻这世界的真实存在就是这个含义。
  悠然写意的姿态,漠然而萧索的神情,修伊此刻正以这样的姿态仰天而望,在蕾娜斯的眼中,修伊·华斯特俨然成为了一个无法捉摸的存在。
  这个男人……他在做的事还是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吗?
  这样想的蕾娜斯缓缓苦笑起来:“那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修伊轻轻阖上眼帘,淡淡说道:“因为万一我发生不测,唯一能令我放心把这任务托付的人就是你,蕾娜斯·法琪利。”
  蕾娜斯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发生不测?”
  修伊睁开眼,哑然失笑道:“我做个假设而已,何必如此紧张?你知道,我是个力求完美的人,所以做事留条后路也在情理之中吧?”
  蕾娜斯一字二顿地答道:“这个假设一点都不有趣,你既然会想到,就有发生的可能,所以我不得不紧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修伊还是笑意满面,不过讲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好笑:“魔界对我的追杀令还挂在头上,百分百避过暗杀的几率并不高,我也是未雨绸缪。”
  蕾娜斯叫了起来:“那为什么是我?托付给跟你更久的虚空和老酒鬼不好吗?”
  修伊抿了抿嘴,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为难的神色溢于言表:“你不愿意吗?”
  蕾娜斯的答案很干脆:“至少该有恰当的理由。”
  “恰当的理由吗?”修伊苦笑:“那我只有四个字给你,无可奉告。”
  “那我拒绝。”蕾娜斯把记载着古文字乐谱的纸筒掷还给修伊,头也不回地朝会场走去:“我受够你的不坦白了,如果你希望别人照你说的去做。即使是骗人的理由也要想得明确一些。‘无可奉告’这四个字是得不到他人信任的。”
  望着蕾娜斯气冲冲远去的背影。修伊嘴角的苦涩意味更浓:“太不坦白……吗?”
  “话这么难说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出,吓了一跳的修伊迅速回头,诧异的表情随即出现在脸上:“你没走吗?”
  大约三米外的一棵樟树后转出一个人,俨然是刚才在会场中与修伊见了一面的黑衣骑士:“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做。”
  修伊无奈一笑:“那现在你知道了,感觉如何?”
  黑衣骑士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笨蛋。”
  “我。还是她?”
  “你!”
  “又挨骂了。看来我流年不利啊。”修伊嘿嘿一笑:“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说我笨蛋也认了。”
  黑衣骑士冷冷道:“瞒着她就好吗?”
  修伊大摇其头:“当然不好,可总比太早露底好。”
  黑衣骑士微怔:“为什么?”
  “若她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要说服就不太容易了。尤其是以我消失为前提的情况下。”修伊一摊双手:“你也该看出来了吧?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我说话可以,但无法保证不被她找到漏洞。”
  黑衣骑士思索片刻,突然说道:“至少让她知道真相。”
  修伊头疼地一拍额头:“我的天……要让她知道了还了得?她自身的存在都会彻底崩溃的!你该知道,除了受我影响较大,因此能亲身接受事实的凌锋外,当初为让老酒鬼和虚空接受事实,我们费的周章还不算少吗?现在突然把真相告诉她,我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黑衣骑士轻叹道:“我说的不是现在。”
  修伊一愣,接着他似乎明白了黑衣骑士的意思,面色微微一变:“你是说到那个时候……”
  黑衣骑士点头。
  修伊当即激烈反对起来:“不行。与其让她知道,我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过真相会给她带来多大伤害吗?”
  黑衣骑士的语气首次出现了怒意:“可这对你不公平!”
  “可若让她知道,就是对她不公平了!”修伊也初次呈现出了暴怒的神态,一直维持者的优雅风度瞬间荡然无存,而且这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狂暴怒火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悲哀和痛苦,一时间连黑衣骑士都好像被他吓到了,整个人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修伊猛然闭上双眼,似乎想借此把这种愤怒重新压抑在心底,而他重新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做到了:“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黑衣骑士叹道:“可以理解,我不怪你。”
  “但我还是反对告诉她真相,”修伊的口气听起来平静多了,可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错的人就不是她,所以她也没有接受那种事实的义务。为了她好,让真相永远湮没是最理想的选择。”
  黑衣骑士轻轻摇头:“可你一死,一切都……”
  “没关系,就让她把我当成一个过客也好,能在她记忆里留下一个印记,我已心满意足了。”修伊悲哀地笑了,但语气却说不出的洒脱自然,“这件事就谈到这里为止,可以吗?我觉得比起在这里探讨这个话题,你去而复返的理由,该更重要,为看我怎么做而回来,这不像你的作风,一定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想告诉我吧?”
  黑衣骑士笑了,笑声中第一次出现了较为明朗的成份:“你真了解我。一句话,米迦勒开始注意你了。”
  修伊皱起眉头,但马上又松开了:“不愧是参与过第一次神魔战争的老将,十万年的长寿不是白活的,被注意到也没办法,是雪亚妮告诉你的吗?”
  黑衣骑士点头:“她要你小心。”
  “呵呵,小心有用吗?”修伊苦笑道,“若被米迦勒知道了计划,十万年前留下的惨痛回忆将使他不顾一切来阻止我们,这时倒是身为神族之王的她需要小心了,弄不好就会被夺权篡位的。”
  黑衣骑士冷冷道:“这不用担心。她有准备。”
  修伊突然咧嘴一笑。紧盯住黑衣骑士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喔唷。这么说你好像很了解她的情况?哈!还说不想认她是妹妹?这露馅了不是?你对她还是很关心地,就别否认了。”
  黑衣骑士大窘,虽然表情被面具掩盖住了,但他还是下意识逃避了修伊的目光:“别乱说,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修伊嘻嘻笑道:“你忘了我的真正实力吗?就算米迦勒亲自来也没法讨好,而且他来正中我下怀。知道事情的敌人少一个算一个吧!”
  黑衣骑士猛然回头。重新把视线定位在修伊脸上:“你想和他同归于尽?”
  修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便转身朝会场走去:“谢谢你的通知,剩下的就交给我处理,你还是赶快去办自己的事吧。”黑衣骑士无言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因为他忽然明白到,当一个人立下死志时,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改变他的决心,修伊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走出会场,蒂姆斯便带着雷莎妮亚朝僻静处走去,刚走进会场西侧大水池中的一座凉亭内,蒂姆斯便问道:“安排的人还没有行动吗?”
  雷莎妮亚看了四周一眼,确认周边没有任何人后,才缓缓开口答道:“我把他们都安排在第三和第四赛程,这第二赛程内的陷阱太多,会让行动部队遭遇危险的,伤一两个人不打紧,如果被陛下看出端倪,一切就都完了。”
  蒂姆斯淡淡说道:“被他看出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雷莎妮亚的眼中透出一丝惶惑:“您是说,陛下对我们的计划有所耳闻?”
  蒂姆斯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这不重要,我们是为整个华斯特帝国着想才这么做,他没有怪罪我们的理由,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做,万一出事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雷莎妮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父亲的一句话顶了回去:“而且怂恿蒂尔罗格聘用‘火焰空间’,不也是为了给我们找一个下台阶的借口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担心的正是‘火焰空间’,从比赛的前两阶段的情形来看,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甚至已远远超过了事先的预计,这么顺利是否有点问题呢?”雷莎妮亚本来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可是父亲的一番话却令她对这种想法产生了动摇,尤其在拿不出证明不对劲的证据前更是如此。
  “是我多心了吗?”望着蒂姆斯严肃的面孔,雷莎妮亚轻轻地在心底问着自己,心中的不安逐分逐寸地在慢慢溶解,回答父亲的口吻也变得多了几分肯定,“那好吧,请您帮我找个不回去的借口,我马上通知行动部队开始计划。”
  略为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克鲁兹父女便匆匆分手,蒂姆斯返回会场,而雷莎妮亚则往相反的方向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的那一刻,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个穿着华斯特海军作战服的男人陡然从凉亭下面的水池中冒了出来,一抹冷笑浮上嘴角:“果然如此,和陛下预计的一样。”
  数百米外的会场门口,修伊放下正对着这幕场景的望远镜,再瞧了一眼从身旁悄然而过的蒂姆斯·克鲁兹,把一切都收人眼中的他不禁会心一笑。
  螳螂铺蝉,黄雀在后,这个比喻还蛮贴切的嘛!
  回到看台的蒂姆斯马上就感到了不对劲,气氛的怪异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现场大多数人都有点失态,与帝国重臣或者皇室成员不相称的形象比比皆是,其中以口部器官过分扩张的现象最为普遍,造成这种失礼行径的事情自然也不简单。
  当蒂姆斯的视线落到残余参赛者的所在区域时,他立刻就了解了这个场面的由来。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居然会演变成一次团体赛,完全个人的参赛行为在一些未知的因素影响下被空前团结在一起,无数陷阱所间接导致的巨大向心力在这剩余的一百零五名参赛成员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米伯特和贝罗带进比赛的包皮裹是修伊准备地,装填得满满当当的它并非虚有其表,里面的各种实用工具几乎是一应俱全。小型木工斧和折迭锯就各有四把之多。而这些工具被分配到一些本来就从事伐木工作的参赛者手中时。他们所在的树林就遭了殃。一棵棵参天大树在专业工作者手下轰然倒地,而后赛事现场就暂时转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木工作坊,经过众人齐心合力的一小时劳作后,被砍倒的二十八棵大树就变成了无数厚木条,并用同样出自包皮裹的钉子钉在一起,最终演化成了三十几面粗糙但坚实的巨大木盾。
  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已猜到。这些木盾一定是用来对付那些随陷阱而飞的乱箭。不过他们却没想到这一百多个人会进行合作,所以选手们的下一批次动作没有一个人猜到:先是有秩序地分散开,以三人为单位分成三十五组,每组一个木盾。而后又如事先演练过般列出了一个三角阵形,阵形前方的先锋部分是米伯特、贝罗、亚瑟的三人组合,他们的盾牌正向前方横置,米伯特居中,负责调配移动方向,贝罗和亚瑟各抓盾牌两端的握把加强抗冲击能力,而其余的三十四组则以左右各十一组、后方十二组的形式分开,盾牌面向左右侧与后方竖起,组与组之间紧密贴在一起,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盾墙。

  在阵形完成的一瞬间,米伯特朝身旁的贝罗与亚瑟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便开始步伐整齐地向前移动,而整个盾牌阵也随着他们前冲。虽然配合并不算是默契,但跌跌撞撞产生的少许缝隙很快被盾牌的巨大体积所弥补,一百多人的队列依然维持住了严密性与整体性。
  丝弦被拉断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在米伯特这一组的横冲直撞下,无数连接着陷阱机关的金属钱被一一触发,乱箭如暴雨般洒向行进中的盾牌阵,一时间整个场地中到处都是箭矢破空的嗖嗖声响。而就在这时,整个队列瞬时停止了下来。
  先是作为前锋的米伯特组陡然后退回大队人马中,接着左右侧与后方的所有人停步并向中央靠拢,各组像变戏法一般交叉举起盾牌,除中央部分的七八面木盾是上举外,其他的每面盾都朝着箭而飞来的方向竖起,一刹那间一百零五人全部躲进了由盾牌构成的堡垒之中。
  橡皮箭头与木板撞击的沉闷声音响起,近万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在盾牌前纷纷坠地,选手队无一伤亡的战绩令观看者们感受到了极度的震撼。
  自华斯特王开始整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他的陷阱下全身而退,而且一口气就是一百零五个。
  “……失败了。”依路达克的神情先是失落,然后忽然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见此情景,菲奥雷和菲利姆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显然是不太明白他的兴奋从何而来,而仍被堵住嘴巴的菲莉丝则骇然失色,因为从以往的经历来判断,这种表情只证明某人的情绪正在向更加危险的狂热边缘倾斜,这正是身为被害者的她最害怕看到的。
  比“兴趣”更可怕的东西就是“狂热”,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这点,以身作则这种事在依路达克·华斯特身上经常发生,每一种能和整治别人牵涉上的东西都会被他彻底研究,并且以惊人的高效率应用到不幸身为他儿女,又或者不幸成为他下属的人们身上。继菲莉丝之后,一众华斯特帝国的重臣高官也终于从会场中的惊人事件里回过神,既而注意到了这位积极性已被充分调动起来的皇帝陛下,脑海中闪过相类似的想法后,惊慌失措的神色在人群中如瘟疫般开始蔓延,连蒂姆斯都没有例外。
  只不过他担心的是正在进行计划的雷莎妮亚,“陛下要开始发疯了”这种事可并非说说那么简单,依路达克·华斯特是一个惯于采取实际步骤的行动派,而且切入事情核心的手段绝对是最直接有效的,这点更是得到了大多数华斯特官员的认可,所以是否会破坏雷莎妮亚和自己的计划根本是无法预测的。
  真该死。要是“火焰空间”的那帮人没有那么优秀就好了。让陛下成为计划的变数。这可是最糟糕的结果……
  想到这里,蒂姆斯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和雷莎妮亚对话的片段,女儿那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和欲言又止的模样如慢动作般重现眼前;丝丝缕缕的不安开始侵蚀他原本坚定的意志,一个让他感到内心忐忑的问题也随之慢慢浮上了台面。
  “火焰空间”佣兵团,我是不是小看了他们?他们的能力我真能够加以利用吗?
  修伊慢悠悠走进会场。玛丽嘉一看到他便质问道:“你惹蕾娜斯生气了吗?从刚才回来她就满面怒容。连我都不敢问她出了什么事。”
  修伊无奈苦笑,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对错没有统一标准!”这句格言,他觉得在现在用简直是正确得要命:蕾娜斯信任他,但他却想为她好而隐瞒秘密,这就造成了他对蕾娜斯不信任的表面现象,更糟糕的是以他的立场还不能辩解,越描越黑的结果更非他所愿,因此他只能保持沉默。
  所以修伊也只能答道:“只能说有些事情谈不来,别的我不好定论。”
  小七嘿嘿冷笑道:“多半又是你引起的,对吗?”
  换了平时,被暗黑龙如此嘲讽的修伊一定会加以反击,可此刻心情恶劣的他根本不想做多余的争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大概是吧。”
  “……你好像吃错了药,比蕾娜斯迟回来的那会儿做什么去了?”老酒鬼发现修伊的神态不太对头,追问了一句。
  修伊的话明显是敷衍,不过倒也说得过去:“稍微看见一两个有趣的人,所以多耽搁了一会,米伯特的情形怎么样?”
  虚空答道:“和计划的一样,米伯特已说服剩下的参赛者合作,他们很快就能通过第二赛段的树林了。”
  听到这里,修伊不禁微微一笑:“表面上大概是没反应,但我想华斯特王一定在后悔。”
  冷凌锋一脸茫然遭:“后悔什么?”
  “当然是用钱悬赏人参赛啦!”倪剑先修伊一步说出了答案,“既然是为钱拼命比赛,为钱彼此合作也很自然,而且又没规定不能互相帮忙,华斯特王不后悔才怪呢!”
  冷凌锋把目光转向修伊,显然是不太相信倪剑的猜测,毕竟倪剑在这类问题上一向没有修伊聪明,可这回他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说得对。”。
  “哎呀呀呀!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聪明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老酒鬼和小七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倪剑很不满地反驳道:“别这么大惊小怪,我本来就很聪明,你们也不想想,在修伊之前是谁在领导‘火焰空间’?”
  “是啊,似乎是个叫‘倪剑’的白痴呢。”玛丽嘉一点也没给他留任何情面,桩桩件件之前不被几个新成员所知的事情很快被抖了出来:“什么工作不好找,偏偏都选难度最高、报酬最少、只空挂一个名声的任务去接,而且本人在行动中常常胡闯瞎撞,几乎每次都要我和米伯特给他收尾。如果光是不顺利倒也罢了,收入与支出产生的巨大赤字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维持佣兵团的正常运作,有时大家还不得不在某个地方干一些兼职赚钱,结果佣兵团成立到现在虽只半年,我们三个人倒个个都有了几门手艺,米伯特是刷盘子和变魔术,我学会了中医与会计,而某位‘鸟人’则成了幼儿园里最受欢迎的保姆叔叔。”
  倪剑闷哼一声:“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提了干嘛?现在佣兵团的财政状况不是大有好转了吗?”
  玛丽嘉不屑地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修伊的头脑精明,对轻松且高报酬的工作独具慧眼,要还是你当家,现在我们只能在三流旅馆里啃地瓜。”
  修伊咳嗽了一声,及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这些以后再讨论如何?大家还是赶快按计划行动吧,依路达克·华斯特发飚起来也是很厉害的。不做点防备会有麻烦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一声冷哼。一直刻意与修伊保持距离的蕾娜斯陡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场的出口。虽说这也算是接受修伊建议的一种表示,可如此冷淡地表达方式却令众人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同时这也给争辩得有些恼怒的一男一女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们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

  虽然修伊有些感激她的这种劝架方式,但生气的对象是自己就不太有趣了,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苦笑:“如果你们不想变成我和蕾娜斯这种样子。最好还是先做点事情。把火气消一消再谈吧。”
  “我从来也不知道,活着竟是这么美好的事情。”贝罗把插满箭支的木盾抛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总算走出来了。”
  米伯特也有些气喘,不过他的神色却镇静得多。仔细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后,才微微一点头:“看来第二赛段是结束了。”
  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已不再是枝叶横生的茂密树林,而是一条横跨比赛场地的汹涌河流,波光粼粼的河面足有三到四公里宽,翻着白色浪花的浑浊河水拍打着前方的浅滩,而就在浅滩的正前方,写着“第二”的大字横幅被两根竹竿孤零零地支着,大约三十名大会的工作人员整齐地坐在横幅下,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大堆游泳装备,游泳裤、游泳镜、救生圈到救生衣一应俱全。
  可对才经历过地狱旅程的选手来说,立刻前去报到的念头在瞬间就被理智所制止。
  经过三十分钟的艰苦跋涉,以及大约四五十次进退有序的盾牌防守后,包皮括米伯特与贝罗在内的一百零五名参赛者终于冲出了树林,身后留下了一条布满横七竖八箭支的道路,而且带出树林的三十五面盾牌上也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纪念品,给本来就分量颇重的盾牌上又加了百十斤,因此一确认再没有陷阱,几乎所有人都把盾牌丢到了一旁。
  太累了。
  “各位,五百枚银币到手了,如果就此满足,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米伯特的视线扫过几个明显喘得比较厉害的人,缓缓开口道:“从现在起我们才算真正进入第二关,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比赛只会越来越难,有没有实力自己要掂量好,生命可贵啊!”
  比较了一下身体状况,再望望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滔滔水波,一分钟后,十七人一齐举手弃权。
  大会工作人员立刻奔出,把这些已经筋疲力尽的人扶到横幅下休息,而弃权者也趁此机会做了弃权登记。
  望着剩下的八十来号人,亚瑟略带诙谐地低声说道:“好个釜底抽薪的妙计,兵不血刃地排除了十七个对手,我对你很中意,旧话重提,赛后有兴趣和我共事吗?”
  贝罗嘿嘿冷笑,反问道:“若他获胜便是菲莉丝公主的夫婿,你有办法让贵国的驸马到体育部报到吗?”
  “这种说法真荒谬,除非陛下盲婚哑嫁,否则以招亲会方式选夫,菲莉丝殿下一辈子都别想进礼堂。”里尔大笑了起来,“而且就算这位兄弟过关斩将冲到底,把某个人的设计暗算全部抛在脑后,不甘心被父亲摆布的菲莉丝殿下就是下一道难关,她的铁链十八连击可是华斯特帝国的绝技之一。只要挨上一下你就得蒙主招宠,什么荣华富贵都和死人无缘啊!”
  一提到菲莉丝公主的铁链,贝罗的面色马上灰暗下来,显然那把武器给他的印象深刻到了绝望的地步,但米伯特却反而微微一笑:“我不习惯想得太多。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这句老大教我的至理名言很有道理,所以刚才我只是劝告大家别做自不量力的事,仅此而已。”
  佛塞对米伯特似乎是越来越欣赏,此刻赞赏的言辞也是不遗余力:“不骄不躁,无畏明理,米伯特先生,你若是转到我们司法部,日后必定将成为法学界的一朵奇葩。”
  对于如此明显的招揽之意,米伯特只报以一个礼貌而淡漠的微笑:“谢谢夸奖,不过若你想要我这样的人,赛后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相信你会因此得到一花园的奇葩。”
  里尔随即抢了个先手:“先介绍我认识,若办培训班就包皮在我身上,我那群废物和饭桶般的部下将一个不落地报名,即便以家破人亡相威胁也要逼他们去。”
  亚瑟不满地瞟了里尔一眼,紧跟的一句就让农林部长气歪了鼻子:“那我就在培训班外等他们出来,然后用高薪把他们全聘用过来,反正你说他们是饭桶废物的。”
  佛塞冷哼一声:“随你高兴,不过我们司法部将会在其后把他们统统逮捕,罪名就是人才聘用制度不合理,接着的录用将以公开公正的方式进行,当然,这次将由司法部主办。”
  “你滥用职权!”如斗鸡般怒目而视的亚瑟和里尔立刻暴走,足以和杀人犯媲美的凶暴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司法部长。
  眼见第二次人才争夺战即将以口头形式白热化,米伯特轻咳一声:“三位少安毋躁,等比赛完再讨论如何?下一个项目是三公里自由泅渡,把力气用到游泳中不是更好吗?”
  听到游泳,贝罗不禁把视线投向眼前泛着一层层白浪的河水,嗫嚅问道:“一定要‘游’过去吗?”
  米伯特把手遥遥指向正前方的某一点,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齐齐抽了一口冷气——米伯特手指的地方的是一处地势高出河面近十米的小山坡,站在上面可以把该段河道的所有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在这里出现大会的监视人员并不奇怪,可依路达克在这山坡上配制的并非一般监视员。
  而是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弓弩兵。
  与第二赛段中的橡皮箭头不同,这一百人手持的是实战弩箭,虽然米伯特并没有回答贝罗的问题,可如果不用“游”的方式过河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算是间接告诉想投机取巧的人了。
  亚瑟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陛下都没有这么认真啊!”
  “当啷!”“咚!”“哗啦!”一连串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米伯特似手对这一百个能造成生命威胁的神射手一点都不在意,而是自顾自地把背上的包皮裹卸下翻转,一股脑地把里面的玩意统统倒了出来,刚才大显身手的锤子、斧头还有钉子,以及机械工程用的扳手、螺丝刀这类东西随即掉得满地都是,就在众人期待米伯特能再让大家做些什么的时刻,他却把这些工具全部丢到一边,单单挑出了一个又粗又长的黑色圆筒。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包皮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把它也给我。”圆筒的分量似乎不轻,米伯特要用双手才能把它拣起来,而且抓拿它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小心:“注意点,它不很结实,千万别散了。”
  “铿铃匡当”二阵物件落地声后,贝罗的倾倒动作也制造了满地丢弃的物品,而一个米伯特手中那个同等体积的黑色圆筒也随之出现在视线中,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交给米伯特,贝罗不禁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米伯特淡淡道:“当然是用来吃的。”
  “我们吗?”
  一抹诡谲陡然爬上盗贼的面庞:“不,是一些可能出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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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埃米莉-阿伦德尔——小绿房子的女主人。威廉明娜-劳森(明尼)——阿伦德尔小姐的随身女侍。贝拉-比格斯——阿伦德尔小姐的外甥女,塔尼奥斯夫人。雅各布-塔尼奥斯医生——贝拉的丈夫。特里萨-阿伦德尔——阿伦德尔小姐的侄女。查尔斯-阿伦德尔——阿伦德尔小姐的侄子。约翰-莱弗顿-阿伦德尔——阿伦德尔小姐的父亲(已去世)。卡罗琳-皮博迪——阿伦德尔小姐的女友。雷克斯-唐纳森医生——特里萨的未婚夫。 [点击阅读]
哭泣的遗骨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初、高中的同班同学——现在长门市市政府下属的社会教育科工作的古川麻里那儿得知了这一消息。麻里在电话里说:“哎,我是昨天在赤崎神社的南条舞蹈节上突然遇到她的,她好像在白谷宾馆上班呢。”关于南条舞蹈的来历,有这么一段典故,据说战国时期,吉川元春将军在伯老的羽衣石城攻打南条元续时,吉川让手下的土兵数十人装扮成跳舞的混进城,顺利击败了南条军。 [点击阅读]
哲理散文(外国卷)
作者:佚名
章节:195 人气:0
摘要:○威廉·赫兹里特随着年岁的增多,我们越来越深切地感到时间的宝贵。确实,世上任何别的东西,都没有时间重要。对待时间,我们也变得吝啬起来。我们企图阻挡时间老人的最后的蹒跚脚步,让他在墓穴的边缘多停留片刻。不息的生命长河怎么竟会干涸?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点击阅读]
喧哗与骚动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威廉·福克纳(WilliamFaulkner,1897-1962)是美国现代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他出生在南方一个没落的庄园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参加过加拿大皇家空军。复员后,上了一年大学,以后做过各种工作,同时业余从事写作。他最早的两本小说是当时流行的文学潮流影响下的作品,本身没有太多的特点。 [点击阅读]
嘉利妹妹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当嘉洛林.米贝登上下午开往芝加哥的火车时,她的全部行装包皮括一个小箱子,一个廉价的仿鳄鱼皮挎包皮,一小纸盒午餐和一个黄皮弹簧钱包皮,里面装着她的车票,一张写有她姐姐在凡.布仑街地址的小纸条,还有四块现钱.那是!”889年8月.她才!”8岁,聪明,胆怯,由于无知和年轻,充满着种种幻想.尽管她在离家时依依不舍,家乡可没有什么好处让她难以割舍. [点击阅读]
四大魔头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我曾经遇见过以渡过海峡为乐的人,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甲板的凳子上,船到港口时,他们静静地等船泊好,然后,不慌不忙地收好东西上岸。我这个人就做不到这样。从上船那一刹那开始,我就觉得时间太短,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做事。我把我的手提箱移来移去。如果我下去饮食部用餐,我总是囫囵吞枣,生怕我在下面时,轮船忽地就到达了。我这种心理也许是战争时假期短暂的后遗症。 [点击阅读]
回忆录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银色马一天早晨,我们一起用早餐,福尔摩斯说道:“华生,恐怕我只好去一次了。”“去一次?!上哪儿?”“到达特穆尔,去金斯皮兰。”我听了并不惊奇。老实说,我本来感到奇怪的是,目前在英国各地到处都在谈论着一件离奇古怪的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却没有过问。他整日里紧皱双眉,低头沉思,在屋内走来走去,装上一斗又一斗的烈性烟叶,吸个没完,对我提出的问题和议论,完全置之不理。 [点击阅读]
园丁集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1仆人请对您的仆人开恩吧,我的女王!女王集会已经开过,我的仆人们都走了。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仆人您同别人谈过以后,就是我的时间了。我来问有什么剩余的工作,好让您的最末一个仆人去做。女王在这么晚的时间你还想做什么呢?仆人让我做您花园里的园丁吧。女王这是什么傻想头呢?仆人我要搁下别的工作。我把我的剑矛扔在尘土里。不要差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命令我做新的征讨。只求您让我做花园里的园丁。 [点击阅读]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我小时候,村里人使用的语言,词语就住在它们表述的事物表面。所有名称与事物贴切契合,事物和自己的名字如出一辙,二者像缔结了永久的契约。对多数人而言,词语和事物之间没有缝隙,无法穿越它望向虚无,正如我们无法滑出皮肤,落进空洞。日常生活的机巧都是依赖于直觉、无须语言的熟练劳动,大脑既不与它们同行,也没有另辟蹊径。脑袋的存在只是为了携带眼睛和耳朵,供人们在劳作中使用。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