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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镇魂歌 - 第三十五章 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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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尤莉望着眼前荡漾着血红颜色的“花魂之谷”,在心痛部下死亡的同时也对敌人的行事手法感到骇然和不解,“具有如此强大破坏力的风暴,除了大自然以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用最强的风系禁断魔法‘风涡裂漩’达到与之相同的威力……难道‘那个人’就在‘火焰空间’中吗?”
  “这绝对不可能,他们中要是有人界三大高手中的‘日之魔导士’高尔·多维尔坐镇,根本犯不着在我们面前逃跑演戏,他一个人就足够解决五十万最强的人类战士。”望着因为被粉碎的尸骸而抹上一层血红的山谷,朱利安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我认为,他们在洞穴之中安放了某些容易产生巨大爆炸威力的东西,然后在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点燃它们,所制造的强大爆炸气浪在狭窄洞穴不停回旋加速,在冲出洞口的时候就形成了这场把我们全部摧毁的暴风。”
  “……‘火焰空间’有收集这种易燃易爆物品的时间吗?”尤莉的疑惑有增无减,“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下,应该没有这样的准备时间,而且这片地带都由无人的荒野和密林组成,就算他们想收集这些……”
  “你想的应该没错,他们没有这样的时间,那答案也呼之欲出了。”朱利安深深地叹气,“我们低估他们了——除了不可能想到这种主意的玛丽嘉,也许是倪剑,也许是米伯特,在之前就预想到了被强大敌人追杀的可能,并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时间内设置了这样的陷阱,而我们则非常不幸地成为了他们的实验品。”
  “好毒辣的手段,好绝情的主意!”尤莉恨恨地说道,“绝不能饶恕他们……我们一定要以牙还牙,把今天的耻辱百倍奉还回去。朱利安大人,你说对吗?”
  “对?哪里对了?”朱利安无奈地苦笑,“你想得太多了,尤莉。他们并没有错——从一开始,这就是我们与他们之间斗智斗勇的战争,作为敌人所想的自然是如何把对方置于死地,在这点上我们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居然用这样狡诈的手段……”
  “在战场上任何手段都是正确的,只要能胜利,或者是活下来!”朱利安的冷喝打断了尤莉的话,“听我的,尤莉,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的怨恨,因为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想一想,换了不是身为追杀者的你,而是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次战斗,你会怎么想?……从第一次和他们发生冲突到现在,始终处于优势地位、对他们进行着无情追杀的人是我们,不问情由不依不饶地就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人也是我们,而换一个方面说,无论从战斗动机到最终战斗目的,我们的理由比起他们求生存的原因更是没有什可比较性。”
  “可是……可是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我们就应该对他们置之不理吗?”尤莉急道。
  “那要看有没有对他们继续关注的价值。”朱利安轻轻说道,“我们对他们下手,也只是为了‘慈悲女神之泪’,而现在他们已经突出重围就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再集结人手所需要的往返时间,已足够让他们把东西送到目的地了,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通知‘那些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毕竟目的地所在的加努塞比特不是我的势力范围。”
  “就算东西抢夺失败,但这些将士的血就白流了吗?”尤莉很不服气地说道,“两万多人的性命啊!死了这么多人,您要怎么向军务大臣阁下解释这么惊人的伤亡呢?朱利安·德尔特大人?”
  如果“火焰空间”的人有幸还能留在这里听到尤莉对朱利安的全称,想必除了修伊之外的所有人都要马上把嘴巴扩容到有生以来的最大限界。
  ?朱利安·德尔特,驻守华斯特帝国对魔界三分之一边境地带的西方军团指挥官,下辖十四个军团超过一千五百万的最精锐作战部队,与另外四名同样驻守在边境地带的同级别指挥官被三界中的人合称为“华斯特五刃”。?而有着“寒冰之刃”称号的他在五个指挥官中被公认为作战方法最富有隐蔽性和欺骗性,同时他也最善于把战场形式按照自己的意愿切换成以众凌寡的态势,也就是说,不管在什么样的前提下作战,和他战斗的敌人最终都会发现自己在与占着绝对数量质量优势的对手作战,而且更古怪的是在这之前他的兵力很有可能反而弱于己方。
  而就是这样的人,也败在了修伊的一个陷阱之下,由此就可以联想到修伊有多可怕。就算这仅仅是一个陷阱,是依据对科学现象和技术知识的差异进行的小计谋,但是能把这种优势发挥到如此地步,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事实上,恐怕也只有修伊能做到这一点。
  “要解释并不难,只要在魔界军的入侵时刻加上一些伤亡数字就能填补过去了。”朱利安疲倦地摇了摇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魔界军总要对整片边境地带发动规模不等的入侵战,虽然近五十年以来规模明显小了很多,但还是每年都来,而且造成的伤亡都是以数十万计,光光分摊在我们头上的平均每年就有近十万人,要做点手脚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那就是此事到此为止的意思吗?”尤莉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朱利安,“您不是平日最爱护士兵的吗?今天您为什么不为死去的人想想,立下为他们复仇的决心呢?”
  “复仇?”朱利安苦涩地笑了,“我是爱护我的部下,但为了不必要的仇恨去恨不应该恨的人,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吗?对方在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有必要为掉进陷阱中的人着想吗?而且这次事件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都应该和‘火焰空间’没有任何瓜葛吗?为了不必要的愤怒,招惹上能设计出这种陷阱的敌人,你认为是明智的选择吗?”
  “您害怕了?”尤莉非常惊讶地问道,“我有没有听错?在魔界军的千军万马之前毫不动容的朱利安大人,竟然在刚才说出不愿意和一个小小的佣兵团为敌的丧气话?”
  “你没听错,我是这么说的。”朱利安淡淡地笑了,“和魔界军为敌我毫不动容,那是因为我们的战斗是不管付出多少牺牲都只是为了保家卫国,是值得付出代价的。而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没有任何和‘火焰空间’为敌的必要,因为这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你想想,就算我们把他们全部消灭了,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能从中体验到胜利和成功的喜悦吗?当然是没有吧,除了复仇之后的空虚和失落外,我们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要为此付出更多优秀部下的生命……只要这么思考一下,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虽然我还是不情愿,但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思路去追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未来的发展,我不得不承认您是正确的。”尤莉神色黯然地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两万八千多名兄弟死得太……”
  “他们是由于我个人的意愿和想法而死的,所以该因此下地狱的人是我。”朱利安的语气比尤莉想像中要淡漠得多,“等我到那个世界去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他们赔罪的,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以活下来的身份祭奠怀念他们。就这样,这不仅仅是作为生者应该尽的义务,也是为死者的身后事所负的责任。”
  “如何?这种在风中享受风驰电掣快感的体验不错吧?”修伊的笑容在此刻显得特别灿烂,“我曾经说过,不依靠翅膀在空中飞翔也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你觉得呢?”
  “是很不错,在依依白云之间尽情徜徉,感受着微风掠过身旁的每一丝震颤,与飞鸟比肩的感觉的确是我以前从未认真去体会的,我想这会成为我一生也难忘的回忆吧。”蕾娜斯先是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而后就神色一黯,“不过,你就没想过降落的时候变成这样很煞风景吗?”
  “啊……嘿嘿!嘿嘿!”修伊干笑着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傻样,“我觉得不会呀……你不觉得,在高人一等的位置看夕阳落山的风景,其中的诗情画意别有风味吗?”
  “那么这类高人一等的位置,就以现在的情形最理想吗?”蕾娜斯不由得叹气道,“我好像觉得,以这种狼狈的姿势挂在树梢上欣赏美丽的风景,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感到郁闷的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
  茂密的树林中,折射着落日光芒的无数树叶之间,三个带着兽皮花纹的滑翔翼七零八落地挂在三株高耸云霄的参天大树上,而被困在滑翔翼之中的修伊、蕾娜斯和米伯特则很无奈地面面相觑。
  这就是目前的状况,两名初学者与这项运动的发明者一起“享受”着由于降落姿势不规范所带来的特别待遇,而成功降落的四个人中除了还在昏迷的玛丽嘉外,要算翼人族的某人最悠闲。
  “起飞八十分,降落却只有三十分。”倪剑嘲笑着被树枝和滑翔翼夹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修伊,“难道这也是你第一次操纵这个东西吗?”
  “说得没错,以往只是收集老酒鬼和虚空起飞降落的数据而已,今天是第一次实践。”修伊面不改色的回答让刚才还以为难得看见他出丑的翼人当即脚底一滑,直挺挺地从站立的树梢上落到了正下方的空地上,以标准的面朝地姿势来了个狗啃泥。
  “第一次实践就用到这种千钧一发的状况中?”满面灰土的倪剑一爬起来就叫道,“你是疯子还是傻瓜?万一数据和实际掌握的情况不同怎么办?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只要有一点差错你就会把命送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失败会有什么结果吗?”

  “想过,但我也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连练习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赶鸭子上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修伊坦然答道,“而且我鼓励你去尝试做可能做不到的事,总不能我自己不做表率榜样吧?”
  “这算什么回答?”和修伊处境相似、只是夹住的姿势稍微好看一些的蕾娜斯哭笑不得地说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种理由就够了吗?”
  “对某个爱恶整的魔族来说,拿性命开玩笑也不是第一次了。”和虚空成功降落到空地中央的老酒鬼三下五除二爬上了蕾娜斯所挂住的树枝,身手的灵活程度完全和外表年龄成反比,“记得在魔界他进行化学实验时,光是因为混合物不对而产生的大小爆炸就平均每三天一次,在魔界最不吸取玩命教训的人只有他一个。”
  “而且还不接受劝告一意孤行,这就是殿下最让我头疼的问题之一。”虚空也爬上了修伊被挂住的树冠部分,一边拔出骑士剑划开繁茂的枝叶一边苦叹道,“不过如果不是殿下的这个性格特点,相信今天的修伊殿下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头脑吧。”
  “偏执者不是疯子,就是天才,又或者两者兼备,不存在这三种可能之外的结果。”修伊感到夹住自己肢体的树枝出现了少许松动,略微摇摆了一下就从中挣脱出来,修长的身影随之飘然落在了地面上,“在我看来,疯子正因为思路不同于常人,才会产生出与众不同的想法和设计,所以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清醒的真疯子还好,至少他们在妄想实施的时候缺乏有条理性的行动,所以像你这样的半疯子最可怕。”倪剑咕哝道,“实现胡思乱想的头脑和手段都有,而且又懂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一架活动的麻烦制造机。”
  “我是个带来麻烦的人,这我也承认,但哪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没带着麻烦在世界上生存的?”修伊笑眯眯地说道,“首先是金钱,大多数人纠缠一生的烦恼都源于它,无论是太少或是太多都有麻烦。其次是爱情,没有感情烦恼的人我似乎还没听说过。最后就是权势,至少表面上不愁金钱和爱情的人一般都和它有点关系……这三点烦恼都没有的人,应该只有在不懂事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婴儿吧?”
  “我真有点不明白,倪剑!”身手比所有人都要灵活的米伯特也被挂在了树上,但他是靠灵活的身手自己解脱出来的,“你明知道在辩论方面不是修伊老大的对手,又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他辩论呢?”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喜欢找麻烦的人。”修伊悠悠的一句话立刻使倪剑的脸胀红到了和西红柿差不多的地步,“像这次所承接的‘慈悲女神之泪’运送任务,这种会劳驾近三万军队伪装成山贼进行追杀,连我都未必敢接在手里的超级委托,他不是就轻轻松松地接下来了?而且更绝妙的是,当被四千倍于我们的敌人追击的时候,谦虚的团长大人还一直坚持说自己是在进行‘艺术品’的运输,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地方……你说说,如此把巨大麻烦不当一回事的强者,怎么会讨厌麻烦来找他呢?”
  “……你说够了没有?都算我的错还不够吗?”被羞辱得几乎想打个地洞钻下去的某人终于恼羞成怒,索性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有眼无珠,我办事不经过大脑,我蠢,我笨,我是不折不扣的傻瓜,这够了吗?”
  “哎呀呀,我可没有这么说啊!我只是以较文雅的方式间接赞颂了你的勇敢精神而已呀!”
  修伊满面委屈的神色,看起来被欺负的倒是他一般,“平心而论,你的个人素质还没到你所形容的那种程度,但本人承认我也不好说太多了……”
  “行了行了,别耍贫嘴了,还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慈悲女神之泪’这个问题毕竟有点棘手啊!”对倪剑一阵青一阵红尴尬脸色实在看不下去的蕾娜斯也学会打圆场了,“你给倪剑拿个主意吧,这件事情总是越快解决越好,手里有这样的烫手山芋走到哪里都会有麻烦上身的。”
  “这有什么难办的……”修伊懒洋洋地说出了让众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建议,“只要装做不知道的模样,把东西送到它本来的目的地去,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好办法!”老酒鬼拍掌喝彩道,“只要我们不知情,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只是单纯的佣兵任务,受到山贼袭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在把已经从图画赝品中拆分出来的东西直接交给雇主的同时,还能巧妙地宣告我们并不知道运的是什么吗?”
  “这的确是一个破绽,万一对方派来接收物品的人对任务的内情并不清楚,只知道要接收的是一幅画,那我们就麻烦了。”虚空说道,“而且即使对方知情,也有可能畏惧于‘慈悲女神之泪’的本身价值而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拒收,那时我们才叫两面不是人,又坏了佣兵团的声誉还让人知道这个东西在我们的手中……”
  “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拜托别想这么多好吗?把事情想得太深只会使它复杂化,从来都是把事情分解成几个简单的步骤,就是我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以后怎么样我才不去动脑筋。”
  修伊不耐烦地把头转向米伯特,“那个装宝石的木质衬底呢?把它拿出来!”
  “在这里,我已经按照原形尽量复原,保证滴水不漏,除非对方也是搞机关消息的高手而且比我更高明,否则想看出被动过的痕迹完全不可能。”米伯特变魔术一般地从手中变出的油画衬底,正是先前那幅赝品用来藏匿“慈悲女神之泪”的原件,“但有一个小问题,画布再装裱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画已经被老大用水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我说你真是骑马找马的典型,这幅画是仿谁的作品你忘了吗?”修伊朝着恍然大悟的虚空和老酒鬼一点头,两人当即开始在自己的行囊之中翻找了起来,不多时三把不同尺寸大小的画笔和一只满满装着三四十种颜色的颜料盒就摆在了修伊的面前。
  “不会吧?老大!这是你的真迹啊!难道你准备当成赝品交给那些人吗?”米伯特几乎是立时拉住了修伊正准备下笔的手,“先不说这幅画的本价就有数十万银币,只要想想看它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就够可惜了——那些人要得到衬底中的宝石,就要像老大一样把画彻底毁掉,这不是太……”
  “艺术品的价值只有两种人重视。第一自然是懂得欣赏的人,然后一种就是爱惜它经济价值的人,而对这两者都不在乎的人来说,再好的艺术品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丢弃的东西罢了。之所以我现在不觉得它被损毁有什么可惜,只是因为我创作它并非为了这两类人,就这么简单。”修伊轻轻挣脱了米伯特的手臂,无所谓的口吻显而易见。
  ?“对刻意临摹它的人而言,真正的《落云沉枫》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幅,这刚好和我的意见一致——现在我要动手的这幅画也不是真正的《落云沉枫》,只是原作者临摹它的一幅复制品,所以我不认为它有什么艺术价值,它仅仅是一幅相像的画,你明白了吗?”
  “好,说得好,不愧是拥有艺术家气质和自尊的才子,我现在是不得不佩服你了。”这次发出淡淡喝彩声的是蕾娜斯,“单纯为了相像而创造的复制品,是不能和为艺术激情而创作的作品相提并论的,在这点上我同意修伊的看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现在要画的作品都比没原作的价值高。”
  “而且,用五十万银币就能保住整个佣兵团的名誉,并附带着把麻烦的事情推回到始作俑者的手中,这不是很划算的事情吗?”轻轻地在画布上勾勒出第一道轮廓,凝视着天边夕阳,任橘红色的余辉洒遍全身的修伊悠然舞动着手中的画笔,异常平淡地补充道,“钱是买不到生命的,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五天之后,华斯特帝国边境城市加努塞比特。
  加努塞比特,在华斯特古语中是“雷神庇佑之圣地”,终年不断的阴雨天气和时常划破长空的电光和霹雳就是这个城市的特色,倒是和古语中的城市含义不谋而合。
  不过,对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来的“火焰空间”众成员来说,初到这个城市的感觉实在不很好。淅淅沥沥的连绵雨天还是其次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那次高空滑翔事件之后,也不知道是季节的缘故还是修伊的残忍学习计划给大家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到了目的地后原“火焰空间”的三个人先后都病倒了,先是才刚清醒过来的玛丽嘉发高烧,接着是米伯特严重伤风,然后就是倪剑身为翼人种族所特有的禽类寄生虫瘙痒症发作,偏偏死也不肯喝修伊配出的“特效药方”的他虽然因此避免了最快速痊愈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但对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和前两个人一起在佣兵公会的小旅店中闭门休息,静等身体康复。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整个“火焰空间”的所有事务都落在了一个满面奸诈微笑的魔族手中,从找医生抓药,到和佣兵公会联系雇主交付任务事宜,一切都暂时由修伊代理了下来。蕾娜斯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临时助手,老酒鬼和虚空则被指派为照顾生病三人组的兼职护士,恶趣味的某人还逼着五大三粗的剑士和七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白色的女护士服进行这项被形容为“圣洁、高贵”的工作,理由居然还是“给病人一个良好的印象和统一服装的精神风貌”。
  当然,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搞笑结果也在某设计者的整人预计之中——米伯特的伤风因为过度失笑而加重,玛丽嘉除了高烧外多了大笑型的胡话综合症,倪剑则是连续数日一吃药就呕吐,必须继续留医观察……这个症状比较特别,但却也是修伊刻意要求的效果。

  至少他认为,要求吃药时“护士”必须在场,还要唱“外婆给我吃年糕”这类不符合现场情势的歌谣是心理康复治疗的第一步,不过病人因此产生的不适应情况却被主治者推诿成了“抗拒治疗心理作祟”。
  反正不论怎样,被完全处于不正常状态的“火焰空间”住过整整一个月的佣兵公会旅店,居然因为在这一个月内所发生的连续怪异事件最终被改造成了旅游景点,的确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此后以鬼屋冒险一日游而大发其财的这个地方,据说最大的特色就是在某几个人曾经养病的房间内,会不时传来“老大,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好有趣的护士!”以及剧烈呕吐有如厕所抽水马桶般的混音效果,给人造成听觉方面的超一流冲击实在是心惊肉跳到极点,以至于这里还负责批零销售心脏病类药物。
  但当这几个人当时还住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每天旅店都有至少一位旅店员工或是住客被送去就医的惊人纪录却一直在修伊的眼皮下持续刷新,在某种程度上对某人的恶整行为产生了极大的激励作用,也因此使这类事件在最后的那几天达到了最高峰,以至于连按照约定前来和该佣兵团交接委托运送物的委托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严格来说,这次事件究竟是无意中被吓到的当事人心里有鬼,还是修伊演出戏剧的天分实在太过于逼真,已经是无从考究了。不过在当时连续几天从前几位被加害者的口中发出各种怪叫和惨叫的前提状况下,周边环境的临场恐怖气氛毫无疑问是整个事件的开始。
  先前修伊和公会内部的接洽基本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正常过程,但当两名不幸的委托人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被雇佣者所下榻的地点时,无名的恐惧感就开始慢慢地渗透进了他们的心中——连日的阴雨本来在加努塞比特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由于先前连续的鬼叫事件,整条旅店所在街道上的人已经有大半进入医疗所就医心血管类疾病,所以呈现在两名有不祥预感的冒险家面前的,正是一条死气沉沉、灯火昏暗、还被笼罩在一片靡靡细雨之中的灰色街道。
  耳旁早已听惯的雷声在此刻简直像是敲击心房的大锤,天上常见的闪电也在无形中为每栋楼房增添了几分阴森,特别当他们看到目的地所在的旅店呈现在眼前的时刻,这种无形中被衬托营造出的恐怖气氛简直到达了顶点。
  死寂。
  没有任何应有的灯火,也没有任何旅店所应有的喧嚣和热闹,此刻出现在两位来访者面前的旅店不仅毫无生气可言,在阴雨之中像一座坟墓般沉默矗立着的建筑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让心底已经开始发毛的两个冒险家马上产生了拔腿就逃的想法。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宁谧的黑暗之中响起,陡然洞开的大门之后除了虚无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门页上圆环在风中不停摇摆碰撞的金属声响在耳膜中回荡,更给诡谲的现场加上一道浓浓的怪异调味料。
  “情况有点异常……我们有走错地方吗?”冒险家甲声音中带着颤抖,“我怎么觉得这里就像是殡仪馆?”
  “哥特罗大道四百四十四号,没错,就是这里。”冒险家乙也打了个寒噤,“好不吉利的数字,连续三个数字都是四……”
  “数字吉不吉利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认为这里会有活人在吗?”吞了一口口水,向同伴提出问题的人感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往下掉,“还有,我们要进去吗?”
  “……不知道。”回答问题的人也在打摆子,虽然他没有生病,“我只知道,公会的人告诉我地址的时候,并没有附加对方是死人的注解性说明。”
  “说、说得是呢!”略微结巴的人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那我们就进去吧,只要不是死人就没关系吧。”
  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位于旅店最顶部一个小房间的窗帘几乎是难以察觉地微微一动,一对充满着神秘意味的眼神随即消失在了房间的黑暗之中。木门开关的轻微声音响起,修伊的低沉声音随之在满布黑暗的长廊中回荡:“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全部就绪——旅店的人我都用各种原因暂时打发出去,米伯特、玛丽嘉和倪剑的状况也没什么异常,老酒鬼和虚空也已做好了随时让他们配合行动的各项准备,只是没看见小七……”蕾娜斯的声音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吧?对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做出这种事情……你不认为有些不道德吗?”
  “道德?这种东西值几个钱一斤?在危急时刻下,人为了保命连廉耻都不顾的情况比比皆是,谁在那个时候还想到道德这回事?”修伊的冷笑声在黑暗中分外刺耳,“不是我说你,蕾娜斯,你对人性未免想得太美好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到那样危急的时刻啊!”女孩的辩解听起来有点无力,“虽然前一次的情况的确是很危险,但是……”
  “我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那样的事情,因为我找不到第二个‘花魂之谷’来进行这种消耗战了。”修伊很无奈地说道,“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睡得安稳些,你就暂时忍忍吧。”
  “我知道了。”微微的叹气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而去,只留下了一串余音在修伊的身旁环绕。
  “总算是暂时说服她了,看来要让她放下作为神族的善良想法还真不容易呢。”修伊似乎是有所感叹的喃喃自语缓缓从口中发出,但在下一秒就直接转变成了充满戏谑和调侃的口气,“不过,这个游戏也从此开始,两位接委托而来的先生,真对不起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原谅我赠送给你们的一点小小消遣吧!”
  进门到旅店大堂的距离也仅仅是十几步的路程,但以标准小偷式猫步进到旅店的人却觉得,走这十几步的时间简直就像是几个世纪。
  理由很简单。
  太安静了,静得足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受到心肺机能健全的两个人只恨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自己的听力偏偏在这时显得如此灵敏。
  所以在下一刻,由一名男性发出的古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忘却了同性相斥的原理,以比情侣还要热情的方式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也的确是因为这个声音太恐怖了。
  幽怨、凄惨还带着哀求的语气,由具有男低音素质的喉咙发出的低沉声线,配合上言语中所包皮含的不祥意味,无论是谁在这样的环境下陡然听到一句用以上方式发出的“饶了我吧,我已经受不了了”,都会立刻产生诸如此类的近似行为吧。但这还没完,下一秒钟让两名初始心态为害怕的人感到越发毛骨悚然的,却是一名声音清脆的女性所发出的疯狂大笑:“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当然不会知道这是谁发出笑声的两人同时从额头爆出了豆大的汗珠,互相对望的恐怖眼神中只写着一句话,充满疑问的一句话:“我们到底是在疯人院还是在鬼屋?”
  “呕……”让两人在两种假设上新添加了“传染病院”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似乎是想把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的翻腾感,随着逼真到极点的模拟音效在两人的胃部迅速扩大,前一刻还在冒冷汗的人现在只觉得他们需要的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痰盂。
  而就在这时,一只痰盂出现了。
  很普通的一只痰盂,口径不大也不小,而且无论从花纹上看还是从样式上来说都很正常,但有一点不对,它是凭空出现的。
  既不是高空坠物,也没有任何人把它放到两人面前,更不是原本就在两人面前摆放的物件,而是在两人眼皮底下凭空“冒”出来,并轻飘飘地悬浮在两人面前的。?这还不算奇怪,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原本不该有任何光泽的这种东西竟然在放射着光芒,还是那种类似鬼火颜色的绿幽幽光芒。
  所以,两位胆子并不算大的男士所产生的反应也完全符合了逻辑上的推理——愣怔了三秒后,从两人的嗓门中发出的惨叫随即穿过厚厚的旅店大门,并响彻了整条长街。
  然后,修伊出现了。
  “嗯?有客人吗?”一身灰色长袍、手里拿着一座点着三根蜡烛的烛台、缓缓从黑暗长廊的尽头转出来的修伊似乎是很惊讶地问道,“两位是怎么了?看起来你们的脸色不太好呢。”
  “有、有、有鬼呀!”两位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的男士以类似青蛙的动作迅速移动到了修伊的身边,铁青色的面庞中写满了惊慌和恐惧,“那、那、那、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修伊莫名其妙地举起烛台向他们所指的方向照去,“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啊?咦?”两人的视线在扫射过刚才某件东西所在位置之后,惊讶还带着少许尴尬的语声同时从两人口中发出,“奇怪了,刚才还在那里的……”
  “两位也许是看花眼了——在黑暗之中,不论是什么东西都有被看错形状和轮廓的可能吧,因此产生类似‘鬼’这种东西的幻象也不奇怪。”修伊微笑道,“被风吹舞动的窗帘,还有蹿过天台的猫狗,都有可能被人看错,不过能把它们称作‘鬼’,大概是看到的人心里有鬼吧。”
  “……嘿嘿嘿嘿!这位先生说笑了,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哪里会心中有鬼呢?”也不知道是掩饰得不像还是刚才的惊吓还残留着余响的缘故,回答者的神态明显不太自然,转移话题的方式也有些勉强,“先不说这个,我还没请教您的高姓大名呢。”

  “高姓大名有些夸张了,我是修伊·华斯特,所属佣兵团‘火焰空间’的吟游诗人,在目前本团有三名成员生病期间暂时代理佣兵团的事务。”修伊漫不经心的回答让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顿时升起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感觉,“不知两位到这个地方来,又是想找谁呢?”
  “我们就是来找你……不,是找贵佣兵团洽谈委托物交接事宜的。”个子略高,年纪也略大一些的中年人似乎觉得这么说有些唐突,随即又在自己的话后面加了一句注解,“我是本城画廊的业主斯特朗·奥兰,这是我的侄子托德·奥兰,此次委托运送的任务……”
  “我明白了,等到上面的房间内再详谈吧。”修伊不失时机地打断了他的话,首先带头朝一边的楼梯缓缓走去,“主要是这次碰到了一点小麻烦,所以不得不谨慎,请您见谅。”
  “……麻烦?”斯特朗的眼神陡地震颤了一下,先是看了正背向他们远去的修伊一眼,随即把充满征询意见光芒的视线投向托德,后者则用一个无声的摇头动作示意,意思大概是什么也别管。
  “是啊!来的时候有些身份不明的盗贼拦路,数量略微超出预计了一些。”修伊似乎是毫无察觉地踏上了楼梯的第一级台阶,回头望着两人的眼神也非常自然,“两位,你们还在等什么?还在找刚才所看到的东西吗?”
  “是、是啊!我们正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们错认为是鬼怪了呢?”从修伊的话中立即找到借口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过也许是我们看错了吧。”
  “看错也罢,没看错也罢,反正我是没看到,所以究竟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修伊淡淡地说道,“难道两位把鬼怪这类的东西看得这么重吗?”
  “当然不是!”当即进行否认的斯特朗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声应道,“请您稍等,我们马上就跟上来!”
  “修伊的演技真是一流,不过和他相比之下这两个人就差多了。”蹲伏在旅店最高层天窗处的蕾娜斯凝视着正带着两人往楼上走来的魔族三皇子,微笑道,“我虽然对察言观色不太在行,但也看得出来他们是言不由衷。”
  “所以这也证明殿下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对方这次派来的人居然真的是知情者,这倒让我有些意外了。”蕾娜斯身旁的虚空也叹道,“他刻意推迟向佣兵公会报到的日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让对方着急是让幕后人物出场的关键,这个小子的想法就是这样。”老酒鬼也从黑暗之中钻了出来,手上还提着用几条细细金属线所系住、还散发着淡淡惨碧色磷光的痰盂,“这个东西怎么办?让我对它连作两次瞬间转移魔法以后该怎么处理,修伊那个小子没告诉我。”
  “反正也只是纸折的道具,用火烧掉算了。”虚空笑道,“还多亏蕾娜斯小姐的巧手,我从没想过一张纸可以变化出这么多东西的。”
  “以前在法哈罗的时候,芙蕊姐姐曾经教过我各种物件的折迭方法……不过拿来折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真亏他想得出来。”蕾娜斯先是因为想起已死的芙蕊而神情一黯,但表情瞬间又变得哭笑不得,“偏偏他的口才那么好,一句‘求知和发明的欲望是世界进步的动力,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使我不得不答应了他……”
  “现在我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老酒鬼皱着眉头问道,“非要用纸折迭的仿冒品来实行计划不可吗?用原形物品不是更有真实感吗?”
  “你以为它是怎么悬空的?你身为魔法师应该知道,附加浮空魔法的物品因为与空间转移同属于空间魔法的范畴,是不能互相迭加使用的啊!”虚空的答案使疑惑满面的老酒鬼陡然间神色一震,骇然已极的视线转向一旁的蕾娜斯:“难道是你……”
  “是我。”蕾娜斯的神色很坦然,“用意念力控制物体浮空是神族的一项非魔法技能,但很可惜不能让太重的物体悬浮,而且原本在神族中实力并不强的我也没有特别去练习这项能力,所以修伊提出用纸制品来代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弱才……”
  “殿下并没有强求你,有多少力量做多少事就是他的用人之道,蕾娜斯小姐不必太在意这些。”虚空横了老酒鬼一眼,显然是不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愚笨问题,“我们只要相信他,让他在最大限度上活用我们的能力就够了。”
  “说来说去不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能力,才要借我们的来用。”老酒鬼小声地嘀咕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他自己了……他一个人能行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只需要相信他就够了,别想多余的事。”虚空没好气的回答给三人之间的谈话划下了一个短暂的休止符,但真正带给蕾娜斯和老酒鬼信心的话却是最后的补充,“只要不是武功和魔法,修伊殿下在任何领域中都是名副其实的佼佼者,我可以保证。”
  “好,这样就可以了。”小心地掩上房门,修伊顺手脱去把整个人包皮得严实无比的灰色外袍,一身浅绿的吟游诗人服饰就出现在了两名来访者的眼前,尤其以挂在胸前的那个挂饰最为显眼。银色的菱形金属底座镶嵌着一方明亮的蓝水晶镜,再配上一颗在水晶镜面中央不停有节奏左右摇摆的红色圆形钻石,在常人眼里看来这样的装饰品的确很漂亮。
  “好精致的挂饰,一看就知道是名家的手笔。”望着在灯火中摇曳反射出美丽光泽的挂饰,对珠宝饰品内行的斯特朗不由得赞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魔界蛇族著名工匠莉美拉的作品——但我又不太肯定,因为根据三界中对莉美拉所有作品的记录来看,这件挂饰并未留下任何相关的资料。”
  “斯特朗阁下好眼力,这正是莉美拉的作品,只不过它原本的用途是不允许被展示在外界的,因为它并不是作为一件艺术品而打造的。”修伊很大方地把挂饰解下来递到斯特朗的手中,那股仿佛带着少许妖艳的美丽立刻把斯特朗和托德都吸引住了,“准确的说,这是一件用于蛇族献祭仪式的礼器,对最喜欢搞图腾膜拜仪式的蛇族来说,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器。”
  “圣器?我看不出来哪里神圣……”被引起好奇心的斯特朗和托德暂时忘记了此来的目的,只是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挂饰,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简直想把它一口吞下去般,而身为物主的修伊不仅对两人眼中放射出的贪婪视线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相反脸上还露出了异常神秘的微笑。
  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最起码已经达到了一半。
  “它之所以会成为圣器,其实和它本身的构造有关。”修伊缓缓地说道,“只要仔细地盯着那块钻石的运动轨迹,你们就会发现到一些很奇妙的事物,两位有兴趣自己试试吗?”
  斯特朗和托德抬头望了修伊一眼,下一刻两人就把自己的目光凝注在了那块正在有规律地左右摇摆的红色钻石上——一切就像修伊所预料的那般,他们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多余的顾虑。
  下面发生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两人的眼神很快随着红色钻石的奇妙摇摆频率而涣散,瞳孔中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呆滞,看起来就像两具僵尸一样。
  “比想像中还容易上当,人为财死的格言永远对商人有效,这也是一件很令人悲哀的事情呢。”仔细观察两人的神情之后,面上露出满意表情的修伊慢慢站起身,伸手从已经呆住的两人手中拾起挂饰,“你们都进来吧,已经没必要偷听了。”
  门页转动声和脚步声同时响起,蕾娜斯、老酒鬼和虚空随即鱼贯而入,一进门蕾娜斯就问了修伊一个问题:“一切都没问题了吗?”
  “蛇族的秘宝圣器‘美杜莎之眼’,本身就是一种效力极强的催眠魔法媒介,再加上贪婪之心和我的高级催眠术,想不中招都难。”修伊轻轻拍了拍斯特朗的面颊,“但是这方法只对没戒心的人有用,所以我才要你们先用恐吓手段削弱他们的精神强度,再由我以委托接洽人的身份出面缓解他们的紧张情绪,使他们在下意识中对我消去戒心——要十拿九稳不能只依靠实力,事先营造一定的有利条件也是成功的因素之一。”
  “所以你做事很少不成功的,因为对方的反应和想法也都在你预计的一环中。”老酒鬼忍不住说道,“我真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预料不到的。”
  “你已经知道了。”修伊苦笑着指指蕾娜斯,“她就是一个例子,因为我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她自己的想法——牺牲自己以换取更多人的幸福,我没想到她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那是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蕾娜斯·法琪利。”虚空意味深长的话语中似乎包皮含着什么别的意思,“你说对吗?修伊殿下?”
  “……我无话可说。”修伊充满苦涩意味的微笑看起来实在无奈,“闲话休提,那几个负责模拟鬼叫的人安静下来了吗?”
  “除了倪剑不太老实是由虚空一个手刀劈晕外,其他的两个人倒没什么问题。”老酒鬼回答道,“生理上的异常反应可不是精神能够强行压制的,至于小七,我让它单独呆在屋顶上望风了,刚好它也说想在外面透透气。”
  “已经做完的事,强调过程并不重要吧,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手了。”修伊笑道,“趁这两个人还处于被催眠状态,赶快把我们想知道的问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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