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第八日的蝉 - (20)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打扫的大婶驻足,定晴看着我这边。四目相对,她慌忙撇开脸,挥动扫帚。在阳光中,尘埃清晰飞舞。我发觉自己哭了。我慌忙用大衣袖口擦拭双眼。
  我并不想放弃,不想放弃和那女人的荒谬生活。我渴望回到那里,甚至不惜独自离家出走四处寻找。然而,我无法承认这点。我以为就算被大卸八块也绝对不该有想回到那个女人身边的念头。我是被举世最坏的女人拐走的。我之所以无法爱我的家,父母之所以弃我不顾,只要全都归罪给那个女人,心情至少会轻松一些。为了轻松于是我恨那个女人。我也恨把那个女人扯入我们一家之间的父母。是恨意救了我,令我得以安心。
  其实我根本不想恨,如今我头一次这么想。其实,我根本什么也不想恨。无论是对那个女人,我的父母,或许我自己的过去。憎恨虽令我轻松,却也将我囚困在狭仄的场所。恨得越深,那个场所便越压迫我。
  “再等一下船就开了。”
  千草拎着塞得鼓鼓的塑胶袋回来,发现我用大衣袖口擦脸,顿时噤口在我身旁坐下。她安抚似的轻拍我的膝头。我朝千草放在她膝上的塑胶袋投以一瞥,隐约可见零食、巧克力和袋装海苔卷。千草从袋中取出罐装咖啡递给我。接过来才发现那是热的。
  “在公园,得知肚子里有宝宝时,”自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起来仿佛别的人声音,“我本来想拿掉。我知道不能依靠岸田先生,也觉得很多事都不可能。我压根没有当妈妈的意愿。对于堕胎,我也毫无惧意。”
  千草低微地嗯了一声。
  候船室呼起音乐。广播通知可以开始上船了。一个妈妈牵着小小孩的手走进候船室。小孩在小店前驻足,任凭妈妈呼唤也不为所动。坐在我前排的男人把手机收进口袋,站了起来。抱着纸箱的大叔,也捧起那些走出候船室。千草和我没起身,茫然目送他们走出候船室的背影。
  “去医院检查时,我本来也打算当场决定手术日期。可是,千草,那位老医生说,等宝宝出生时想必绿意盎然。那一刻,该怎么说呢?我的眼前,豁然一亮,看见了风景。有大海、天空、云彩、日光、树木、花朵,漂亮的东西应有尽有,我看见辽阔壮观的风景。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于是我就在卢,我有义务让肚子里的某人见到这个。大海和树木和阳光,好多好多漂亮的东西。有我见过的,也有我没见过的,所有美好的东西。”远处传来的声音,听来简直像在安慰自己。“纵使我别开眼完全不看这些东西,但是对于已置身此处的某人,我还是必须让他得到那些。因为在这里的人,并不是我。”
  候船室响起通知渡轮即将起航的广播。
  “怎么办,要等下一班吗?”千草担心地问。
  “不。我们上船吧。”
  我握紧罐装咖啡,护着肚子站起来。
  小孩在小店前吵着要买东西,索性哭了起来。做妈妈的蹲身哄了一会儿,最后大概是放弃了,抱起小孩走向渡轮码头。小孩的哭声越发响亮。我跟在替我拿行李的千草身后正要走出候船室之际,仿佛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不禁转身。
  打扫的大婶正与小店的人含笑交谈,坐在后方坐椅的大婶,似乎不打算搭船,动也不动地一径呆坐。
  “怎么了?”
  千草在数公尺外驻足问道。
  “不,没事。”
  我缓缓迈步走出。一走到遮阳棚外,虽是冬天却阳光炽烈,我不由得眯起眼。
  渡轮内部平坦空荡,成排坐椅几乎都是空的。我在前方的窗边坐下。千草在我旁边,开始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摆开,甚至从袋子里取出三明治与饭团。
  “你太会买了吧?”“
  我不禁失笑。
  “谁叫你动不动就喊肚子子饿嘛。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耶。医生不是也说,你应该再胖一点吗?”
  千草说着,把三明治塞给我。我撕开薄薄的塑胶袋,张口咬进嘴里。扑的窗上,阴暗的候船室乍然一现,旋即流逝在身后。
  “没想到船很稳耶。”
  吃着海苔卷的千草,凑近窗子往外看。
  “因为这是濑户内海呀。”我说,说完暗暗一惊。简直像有另一个人借我的嘴说出这句话。不是自己的某人,像用这句话当暗号一样就些滔滔不绝。我如同在听别人说话听着自己的声音。
  “跟你说哦,千草,濑户内海,非常平静哦。真的,感觉上,就像镜子。那面镜子上,你猜倒映着什么?告诉你哦,上面什么也没倒映。没有云,也没有四周的浮岛,不可思议地什么都没映现。那是空无一物的镜子。就只是静静地泛着银色。在那银色之上,一闪一闪像在轻抚似的,太阳就这么渐渐沉落。凸出在海面上的小岛,就这么缓缓变成剪影。”

  我为何会说这种话呢?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却也欣然领悟。决定生下这孩子时,在我眼前展现的,或许就是那片景色。是大海是天空是云彩是阳光。
  在新干线上感到的恐惧,现在,我发觉已在心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没事的,一定没问题。仿佛有某只大手,正在我背上摩挲安抚。
  对,没问题。什么也不用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就搬回立川的家吧。主让无法成为线亲的妈妈和不知怎样的人才算是母亲的我,一起来养育这个即将诞生的宝宝吧。就让总是想逃离父亲这上角色的爸爸,像 个父亲一样疼爱宝宝吧。就算父母派不上用场,就算我是个没用的母亲,还有千草在,还有真理菜在。到时我可以去工作。工作赚钱,让宝宝穿可爱的小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告诉宝宝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如果想见那个人——岸田先生时,主紧紧抱住生出来的孩子吧。就像岸田先生以前对我做的,我会在宝宝耳边一再告诉他,全世界我最爱的人就是他。到时我应该就不会恨岸田先生了吧。一定没问题的。
  “那么今天,我们就找个可以看夕阳的地方过夜吧。有那种饭店吗?”千草大口吞着海苔卷并翻开旅游指南。
  “有啊,一定有,纵使从饭店里看不见,还有可以放眼环视四方的山呀。只要在太阳下山前爬上山,便可看到太阳沉落海面。下山之后,还有很多猴子哦。千草看到那个一定会吓一跳。跟你说哦,那边有古老的造学校。在古老的风琴,排列着小桌子。今天来不及的话就明天去。还可以进教室,学校后面就是海。”
  每次开口,自己的话语就如开启门扉般显现新的光景。我热切地诉说。千草瞪圆了眼看我,然后笑了出来。
  “那等于是观光旅行嘛。不过,就算是观光旅行也好。”
  “对呀,去观光吧,尽情观光。否则等宝宝出生后,就有好一阵子都无法旅行了。”
  我瞥向窗外。浮在海上的绿色群岛,不倞气势磅礴身后。天空澄澈高远。海面在阳光照耀下染成整片银色。
  广播通知即将抵达土庄港。千草匆匆吃掉剩下的海苔卷,开始收拾垃圾。刚才还在哭闹的小孩,现在从背后传来笑声。肚子里的宝宝轻抚似的踢着肚子内侧,于是,我清楚想起十七前的港边,野野宫希和子高叫的话语。
  那孩子还没吃早餐呢!
  是的,当时她对着把我带走的刑警们,只高喊这句话。
  那孩子,还没,吃早餐,呢!
  自己即将被捕的当下,一切都要结束的当下,那个女人,居然还在担心我的早餐问题。怎会——怎么有这么傻的女人?于是我明白,朝我冲过来一股脑地紧紧抱住我,被尿裤子的我吓得猛然推开我的秋山惠津子,以及野野宫希和子,同样都是母亲。
  我凝目望着前方,渐渐看到土庄港。我看到那个被陌生的大人们带着的小孩伫立。她穿着印有狗熊图案的蓝色T恤、牛仔裤和粉红色球鞋,茫然伫立。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刺痛地感到自己孑然一身,为之困惑、害怕,好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咬紧牙根紧抿双唇僵着面孔。那个小孩的身影缓缓变成大人。那就是我。我保持那张面孔就这么长大成人置身此处。我头一次,在没有镜子的地方清楚看见自己的脸。
  渡轮缓缓进港,屁股底下持续不断的震动,猛然静止。
  “你还好吧?”
  千草右手拎着两个旅行袋和塞满食物的塑胶袋起身,朝我伸出左手。我看顾着千草,悄然握住那只手。
  “我没事。”
  我任由千草牵着我走出渡轮。小店门口翻飞的布帘,耸立背后的表山,海潮的气息,烧烤东西的酱油焦香味,朝着银色大海笔直洒下的阳光 ,笼罩着走下渡轮的工。
  我的目光从渡轮码头这头仔细扫视到那一头。中年女性团体,坐在小店长椅上抽烟的公交车司机们,抱着土产品纸袋的成群老人。转身一看,静谧的大海反射冬阳发出银光。闪亮的大海,悠悠直到彼方。
  为了抱紧从渡轮窗口看到的那个满脸畏惧茫然伫立的自己,我大大张开双臂,用力深吸带着海潮味的空气。
  两个年轻女孩结伴进来时,希和子瞄了她们一眼。一个好像是孕妇,别一个让年轻的准妈妈坐下后,便去售票口。

  希和子将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眺望前方无垠的大海。然后视线不由回到坐在前排坐椅的女孩身上。
  短发下,耳朵乍然冒出。灰色大衣围着红色围巾。是那孩子。希和子蓦地暗想,然后又慌忙捄消,不可能。最近,只要一看到年轻女孩,希和子就会反射性觉得那是薰。总觉得鼻子的形状、下巴的线条、耳朵的轮廓很像,不知不觉痴痴凝视,某次还因此被一个金发女孩呵斥,问她想怎样。就连那凶恶的嘴脸,都似乎残留薰的面貌,希和子心跳加快地扭开脸。
  对于怎么过日子,或今后要做什么,不抱任何愿望与希望的希和子,就这么出狱回到外面的世界。希和子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她自弃地觉得,根本不用放她出来也无所谓。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最近的车站。那是个大热天。车站前翻飞的冰店布帘映入眼中时,桌前坐着身穿围裙的老妇。老妇托腮支肘,正着迷看着架设在天花板的电视。开着冷气的昏暗餐厅的墙上贴满菜单,希和子逐一浏览。
  草莓刨冰,哈密瓜刨冰,抹茶红豆冰。拉面,叉烧面,饺子,炒饭。可乐,汽水,苏打冰淇淋。
  本来是想喝杯饲料润喉的,看到文字顿时腹鸣如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对着来点菜的老妇要了拉面和可乐。这是一间恍如时间静止的店。坐在店里,自己仿佛仍是二十几岁。
  冒烟的拉面端来后希和子吃了一口,然后就把脸埋进碗中一股脑地猛吸面条。这种咸味和油腻都令人备感怀念。她停不下筷子,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用筷子挑起粘在碗底的细面后,发觉自己的行为希和子不禁愕然。好吃,这个自然涌起的感想令她愕然。
  人生似乎已不再属于自己。女子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本该像大多数女人一样结婚离职,成为幸福的妻子、幸福的母亲。然而赫然回神竞已成为举国知名的罪犯。
  那也无所谓,只要有薰在。然而那个薰也已不在了,永远不在。就算获准回到外面的世界,该以什么为目标往哪前进,希和子毫无概念。
  可是,明明身处在这种状况下,自怀居然还会觉得破旧小餐馆的一碗拉面美味无比,连面渣都舍不得放过。这令希和子深为震惊。
  或许还能活下去。不,也只能继续活下去吧。
  响着电视声音的昏暗餐馆一隅,希和子如此暗想。
  她在东京住了一阵子。有一天,出现陌生人想采访她,吓得希和子落荒而逃。从东京逃往埼玉、茨城、仙台、金泽,每次一被陌生人采访,她是案件加害者的传言一流传,希和子便落荒而逃。虽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需要保护,但打从抱着薰离开日野的公寓起,仿佛就一直在逃。
  日复一日,当她准备冷冻速食晚餐时,当她在超市收银台前排队时,当她在任职的工厂贴罐头标签时,当她坐在公交车上望着黑暗窗外时,总有浮光掠影不时闪现。那是曾经捏造假名住过的小岛风景。想起的,总是那曾经强烈渴望定居之处的美好。和自己现在所在之处成对比,那浮光掠影总是阳光灿烂。
  虽然陌生人来方的情形已大为减少,接二连三的大新闻把当年那桩幼童绑架事件推到人们的记忆角落,但希和子仍继续迁徙,从金泽到千叶、大阪、神户,然后她发现自己其实渴望回到那个小岛。在神户的超市工作一阵子后,她前往冈山。
  她直接前往将近二十年前带薰去过的冈山港,买了开往小豆岛的船票。几十分钟后渡轮来了,但希和子无法上船。她的两腿发软,甚至无法从候船室的长椅站起。
  渡轮起航离去,一小时后再度驶来。站起来吧,上船吧,即便这么告诉自己,她还是无法起身。好不容易站起来时全身都在颤抖。
  结果那天,她总共目送四艘渡轮离去。昔日曾经渴望定居的小岛,搭船虽只有一小时的距离,却如同再也无法重返的青春记忆般遥远。
  希和子在冈山住了下来。她找到提供住宿的商务旅馆清洁工作,存到一点钱后便租了一间廉价公寓。每逢早班下午四点前结束工作的日子,以及假日,前往渡轮码头已成为希和子和例行功课。
  坐在候船室,仅仅在长椅上望着渡轮起航前往自己绝不可能前往的场所。有时,十七年前的情景会无预警地浮现。薰没付钱就拿走商品的笑容,薰嚷着渡轮好可怕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心触感,是如此鲜活地重现脑海。
  一想到薰的模样,耳畔总会听见嗫语。空壳子,那个声音如是说。真的,希和子每次听了都想笑。失去一切的我的确是道地的空壳子。为何那时会被那个字眼伤和那么深呢?为何会狂怒到忘我的地步呢?那女人只不过是说出真话罢了。而且,人似真的是一种可以空空如也活下去的生物。

  今天,希和子也在下班后来到渡轮码头。在她每欠坐的后排长椅坐下,望着阳光普照的室外。
  希和子漫不经心地环视坐在前排的人们。操作手机的男人,裹红围巾的女孩,把纸箱堆在走道上的男人。孕妇的同伴回来了,二人正在说着什么。希和子暗忖她们要去小豆岛做什么呢。
  应该不是观光旅行吧?是返乡生产吗?隔壁的女孩大概是孕妇的姐姐吧?希和子如此想象着。
  能够在那个岛上生孩子,是多么幸福啊。小孩必然一睁眼就能看到风平浪静的大海,浮在水上的银岛,随风翻飞的橄榄叶片,高远澄澈的天空。一定能够尽情呼吸岛上弥漫的酱油味吧,面且会很安心,罽知道走阴暗场所的前方,将有祝福自己的美好风景。
  通知渡轮出发时间的广播响起。候船室的人纷纷起立,朝室外迈步走去。
  小女生在小店前哭了起来,似乎是想买零食。希和子凝视哄劝的母亲和哭泣的孩子,不知不觉中,嘴角浮现笑意。做母亲的终于放弃,把起小孩朝着码头行色匆匆地走去。
  那身影,令希和子想起十八年前的自己与薰。从面线店步行回家的夏日,令她决定在此定居的大海与艳阳。热闹的祭典活动,把棉花糖分给她吃的薰。那些小小的寺庙,从海上吹来的凉风。希和子不知不觉在记忆中呆然伫立。我哪里也不去。薰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响起。
  昌江姨不知过得怎样了?久美回到面线店了吗?新之介和有里现在又在何处过着什么生活呢?小花去东京学画画了吗?她拼命追逐着一一浮现的情景与人们的面容。最后希和子眼前,浮现并排躺在地上蝉蜕空壳。那是在神社境内,孩子们收集的蝉蜕空壳。空溅的、干燥的空壳。
  希和子轻轻摇头试图甩去脑中浮现的情景,然后叹口气。回忆的色彩一天比一天浓,希和子感到,那种浓度似乎象往着距离。距离越远,色彩越鲜明。人的记忆,是何等残酷。
  本以为大概不会搭船的年轻孕妇,护着肚子缓缓站起。
  逆光中看不清女孩的脸,背后的阳光将她的轮廓镶出金边。霎时希和子看得目眩神驰。仿佛看见什么非常神圣的东西。
  被走在前头看似姐姐的人呼唤,年轻的孕妇走向渡轮。
  薰。希和子在心中呼唤。一看到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便自然而然地想呼唤。
  薰。等一下,薰。
  从阴影中迈步跳入阳光的孕妇,像被什么唤住一样朝这边回头。她的目光游移似在搜寻,然后又朝前方走去。阳光包皮皮覆她的全身。
  薰。一边用目光追逐她的身影,希和子一边在心中,悄然低语。
  愿你能走出冒昧的我带来的痛苦,愿你的日子永远充满阳光,薰。
  目送载着乘客的渡轮渐去渐远,希和子起身。
  “今天特别温暖呢!”
  已经是熟面孔的扫地大婶对希和子说。
  “是啊,若能就这样直到春天该多好。”
  希和子含笑回答。
  “那未免想得太美了,听说明天好像又要变冷呢。”
  “不过只要再过一个月,就是春天了。”
  希和子含笑行礼,走出候船室,越过人行道,走向回公寓的路途,临时起意决定改道去买菜煮晚餐。牵狗的老人追过希和子,希和子沿着河边缓缓迈步。
  为什么呢?
  希和子边走,边将双手举向空中。为什么?憎恨别人,闯下大祸,求助别人的善意,然后又面不改色地背叛,逃离,逃离,在这过程中明明已失去一切变成空壳子,为何还觉得这手中仍握着什么呢?明知不该却抱起婴儿时,在手心漫开的温暖与柔软,以及沉重的分量,好早已失去的,为何好像还留在这双手之中呢?
  希和子尽情张开双手,眺望指缝之间的蓝天。猛地握拳像要抓住蓝天,然后插进大衣口袋,朝超市迈步走去。希和子边走边回头,可以看见远去的渡轮。刚才搭上渡轮的陌生孕妇和她姐姐,额头贴窗眺望大海的模样浮现脑海。几时自己也能渡海而去呢?
  大海在阳光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瞬息万变。宛如嘲弄,宛如认同,宛如安慰,宛如宽宥,阳光在海面跃动着。
  (全文完)
或许您还会喜欢:
纸牌屋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欢笑不长久,欲望不长久,生命本身,也总会走到尽头。这真是至理名言。所以,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把手中的东西紧紧抓住。为什么要虚度一生去换取入土之后碑头的空文呢?“永存我心”,什么样的蠢蛋才会希望自己的坟头铭刻这样一句空话?这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多愁和伤感,毫无意义。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人生就是一场零和博弈,输赢高下都在政坛见分晓。 [点击阅读]
纽约老大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1991年6月13日,好莱坞。凌晨,加利福尼亚美联社分部一派兵荒马乱。五分钟之前,路透社抢先向全球公布了齐亚托联通公司的最新消息。这一次,英国人灵敏的鼻子终于甚至比美国人更早嗅到了大西洋的腥味。齐亚托联通公司正在制做本世纪耗资最大的色情片,主要外景地选择在沙漠中,也就是拍摄《宾虚传》和《阿拉伯的劳伦斯》用过的场景,其中一处搭设了1000余人在上面翻滚的大台子。 [点击阅读]
绞刑架下的报告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代英雄,惨遭杀害,但他们是一座座高大雄伟的雕像,矗立在大地上,鲜花环绕,阳光沐浴,人们把最崇敬的感情献上。一伙魑魅魍魉,蝇营狗苟,虽生犹死,都是些朽木雕成的木偶,人们投之以冷眼、蔑视与嘲笑。捷克民族英雄伏契克在他举世闻名的《绞刑架下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部不朽的作品里,深刻地揭示了人的伟大与渺歇—雕像与木偶的根本区别。 [点击阅读]
罗亭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那是个静谧的夏天早晨。太阳已经高悬在明净的天空,可是田野里还闪烁着露珠。苏醒不久的山谷散发出阵阵清新的幽香。那片依然弥漫着潮气,尚未喧闹起来的树林里,只有赶早的小鸟在欢快地歌唱。缓缓倾斜的山坡上,自上到下长满了刚扬花的黑麦。山顶上,远远可以望见一座小小的村落。一位身穿白色薄纱连衣裙,头戴圆形草帽,手拿阳伞的少妇,正沿着狭窄的乡间小道向那座村庄走去。一名小厮远远跟在她后面。 [点击阅读]
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谢泼德医生在早餐桌上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罗杰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罪与罚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在彼得堡贫民区一家公寓的五层楼斗室里,住着一个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他正在经历着一场痛苦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要确定自己是属于可以为所欲为的不平凡的人,还是只配做不平凡的人的工具的普通人。他原在法律系就学,因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现在靠母亲和妹妹从拮据的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的钱维持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交房租了。近来,房东太太不仅停止供给他伙食,而且催租甚紧。这时他遇见了小公务员马尔美拉陀夫。 [点击阅读]
美索不达米亚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本书记载的是大约四年前发生的事。本人以为目前的情况已经发展到必须将实情公诸于世的阶段,曾经有一些最狂妄、最可笑的谣传,都说重要的证据已经让人扣留了。另外还有诸如此类很无聊的话。那些曲解的报道尤其在美国报纸上出现得更多。实际情况的记述最好不是出自考察团团员的手笔。其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大家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假定他的记述是有偏见的。因此,我便建议爱咪-列瑟兰小姐担任这项任务。她显然是担任这工作的适当人选。 [点击阅读]
群山回唱
作者:佚名
章节:80 人气:0
摘要:谨以此书献给哈里斯和法拉,他们是我双眼的努雷①;也献给我父亲,他或会为此骄傲为了伊莱恩走出对与错的观念,有一片田野,我将与你在那儿相会。——鲁米,十三世纪1952年秋那好吧。你们想听故事,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但是就这一个。你俩谁都别让我多讲。很晚了,咱们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和我,帕丽。今天夜里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你也是,阿卜杜拉。儿子,我和你妹妹出门的时候,就指望你了。你母亲也要指望你。 [点击阅读]
翻过平城山的女人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1细雨无声湿佛颔,恍觉春至奈良坡。——会津八一人们把位于奈良县和京都府交界即古时的大和国与山城国交界处的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称为平城山。从前在女子学校广泛传唱的一首歌中有过这样的歌词:“思恋何等苦,直叫人神伤黯然,踟蹰情难诉,不觉竟至平城山,心中悲情何以堪。”这首歌曲的歌名就叫平城山。翻过平城山往来于奈良与京都之间的道路被称作奈良坡。 [点击阅读]
老处女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在五十年代的老纽约,屈指可数的几家人在单纯和富有方面居统治地位,其中就有罗尔斯顿家。强健的英国人和面色红润、身体笨拙的荷兰人合为一体创造出一个繁荣谨慎,却又挥金如土的社会。“办事要办得漂亮”一直是这个谨小慎微的世界上的一项基本原则。这个世界全是由银行家,与印度做生意的商人、造船厂家和船具商的财富建造起来的。 [点击阅读]
老母塔之夜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下午,当我和我的随从们听到一个情况后,便决定在将要参加的审判会上采取强硬的态度。我们动身去“法庭”的时候,天色已晚,只见路上人很多。这些人在院子里找不到座位,只好站着,以便能看见我们走过来。我们刚刚走进院子,大门就关了起来。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好兆头。看起来,穆巴拉克施加了影响,而且产生了效果。我们从人群中挤到听众广场上。那里本来只有一张椅子,现在增加了一条长板凳,笞刑刑具还放在那里。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