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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的证词 - 第二十章 特别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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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克尔·波洛再次爬上悬崖,俯瞰着下面的岩石,海浪凶猛地拍打着它们,那儿,就是发现那对夫妇尸体的地方,也是在这出悲剧发生的三个星期之前,另一个女人在梦游中掉下去摔死的地方。
  “为什么发生了这些事?”那是加尔威局长曾经问过的问题。
  为什么?是什么引起的?
  开始是一起事故——三个星期以后一对夫妇双双自杀。古老的罪恶已经留下了长长的阴影,一个简单的开始,却在多年以后导致了悲惨的结局。
  今天,将会有一些人在这儿聚集,一个男孩和一个姑娘,他们要真相,有两个人知道真相。
  赫克尔·波洛转过身,走向那条通向一座曾经叫做奥弗克里福的房子的小径。
  这儿离房子不远,他看到了对着墙停着的车,他看到了苍天映衬下的房子的轮廓,那房子现在空着,需要重新粉刷,房产代理人在它前面悬起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称心的房子”,正等待再次出售,原来的“奥弗克里福”字样已经被刮去,现在是“道恩山庄”。他迎向那两个正向他走过来的人,一个是德斯蒙德·伯顿—考克斯,另一个是西莉亚·雷温斯克罗特。
  “房产代理人约我们来,”德斯蒙德先开口,“说我们想重新拜访这座房子什么的,我已经拿到了钥匙,因为我们想进里边去。这栋房子在最近的五年里已经被改变过两次,但现在一定不会有什么可看的了。对吗?”“我不这么想,”西莉亚说,“毕竟它属于过很多人,某个叫阿切尔的人最初买了它,第二个主人我想是福娄菲尔德,他们说这儿太孤单了。现在,最后的一任主人也正在卖它,也许他们真的疑心这是一栋幽灵出没的房子。”
  “你也相信?”德斯蒙德问道。
  “得了,我当然不信,”西莉亚说,“不过他们说的也许是真的,谁知道呢?我是说这儿毕竟发生了许多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一切……”
  “我不这么想,”波洛说,“这儿有过悲哀和死亡,但也有过爱。”一辆出租车沿着公路驶来。
  “但愿这是奥利弗夫人,”西莉亚说,“她说她要坐火车来,然后从车站再换乘出租车。”
  车里走出两个女人,一个是奥利弗夫人,跟她在一起的是一个瘦瘦的,服饰高雅的女人。因为波洛事先知道她要来,所以未感到惊讶,他想看看西莉亚是否有什么反应。
  “噢!”西莉亚跳起来跑了过去。
  她跑向这个女人,后者抬起了头。
  “泽莉,”她说,“是泽莉吗?真是泽莉!哦,我太高兴了,我不知道你也会来。”
  “赫克尔·波洛先生要求我来。”
  “我明白,”西莉亚说,“是的,是的,我想我明白,但是我——我不——”她停住了,她转过头看着她那英俊的男朋友,他就站在她的旁边,“德斯蒙德,不是——不是你吧?”“是的,我写信给米欧沃莉特小姐——给泽莉,如果我仍然可以这样称呼她的话。”
  “你一直可以这样称呼我,你们俩都一样,”泽莉说,“我不能肯定我是否想来,我捉摸不定我来是否明智。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但我希望是的。”
  “我想知道,”西莉亚说,“我们俩都想知道,德斯蒙德认为你能告诉我们点儿什么。”
  “波洛先生来看我,”泽莉说,“他说服我今天来这儿。”西莉亚挽起奥利弗夫人的手臂。
  “我也希望你来,因为你也出了不少力,是你找的波洛先生,而你自己也有一些发现,对吗?”
  “人们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奥利弗夫人说,“有些人确实记得一些事情,当然了,有的人记得对,有的人弄错了,可它们都搅在一起,但是波洛先生说那没关系。”
  “是这样,”波洛说,“重要的是区分哪些是听说,哪些是肯定的消息。因为你从一个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有可能并不完全正确,也有可能只是你认为它们含糊不清。你带着这些情况来找我,从那些你称作大象——”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大象?”泽莉·米欧沃莉特问。
  “这是她的说法。”波洛说。
  “大象不会遗忘,”奥利弗夫人解释道,“那就是我开始时的观点。人们可以记住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就像大象一样,当然不是所有的人,不过通常人们能记得某些事,很多人是这样。我把很多听来的事复述给波洛先生,而他——他来做一种——哦,如果他是一个医生,我将称它是一种诊断。”
  “我列了一份单子,”波洛说,“一份看来会指明这起多年以前发生的事的清单。我把每一项的标题读给你们听,看看你们是否能从这些标题中意识到什么,也许你们意识不到什么,也许你们会觉得很简单。”“人们想知道,”西莉亚说,“是自杀?还是谋杀?是某个人——某个外来的人——杀了我父亲吗?为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理由?某种动机?我总认为有那一类的事,或是别的什么。我知道这很难,但是——”
  “我想我们就在这儿呆着,”波洛说,“我们先不走进房子,因为其他人曾在里面住过,那里的环境改变了。我们也许还要进去,不过那是我们结束了这个特别法庭之后。”
  “这是一个特别法庭吗?”德斯蒙德问。
  “是的,是针对已发生事件的特别法庭。”
  他从房子附近一大丛木兰花旁边的小茅棚里搬来几把铁架椅子,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那张拟好的清单对西莉亚说:“对你来说,只能是一种明确的选择:自杀或谋杀。”
  “非此即彼。”西莉亚说。
  “我将要对你说,两个都是真的,而且还不止就两个。根据我的观点,不仅是一个谋杀,也是一个自杀。我们会看到也许我将称作成功的作品,同时我们也就看到了一幕悲剧,一幕两个人相爱却为了爱而死去的悲剧,一幕不仅仅属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的悲剧。不是只有年轻人忍受爱的痛苦并作好了为爱去死的准备,不,比这还要丰富。”
  “我不理解。”西莉亚说。
  “还没到时候哩。”“我会理解吗?”西莉亚问道。
  “我想会的,”波洛说,“我将告诉你我认为发生的事,我还将说明我的看法有何根据。首先震动了我的,并不是警察已经掌握的证据,有些东西是很平常的,压根儿谈不上是证据。在已故的玛格丽特·雷温斯克罗特的遗物中有四顶假发,”他重复了一下,“四顶假发,”他盯着泽莉。
  “她并不是一直戴着同一顶假发,”泽莉说,“完全是根据场合而定,如果她旅行或是出门去,回来以后她就要急匆匆地重新梳理,而晚上呢,有时也要换一顶。”

  “是的,”波洛说,“那个时期时尚如此。人们在旅行期间总要备上一两项假发。问题是,她有四顶假发,这在我看来是太多了,我一直迷惑不解为什么她需要四顶。根据我向之打听的警察的说法,她并没有秃发的趋势,她有在她那个年岁的女人正常的头发。因此我感到不解。后来我又了解到,一顶假发上还特地制作了一些白发夹在中间,我知道那是她的理发师为她制作的,另一顶则带着卷发,她死的时候成的就是这一顶。”“那又意味着什么呢?”西莉亚问道,“反正她会戴着某一顶。”
  “也许是吧。我还了解到老管家曾对警察说过,在她死前的最后几个星期,她一直戴的都是这顶带卷发的假发,这表明这一顶是她最喜爱的。”“我不明白——”
  “也有一种说法,是加尔威局长向我引述的,‘同一个男人——不同的帽子。’这使我不得不去想——”
  西莉亚重复道:“我不明白——”
  波洛说:“还有狗的证据——”
  “狗——狗做了什么?”
  “狗咬过她,那条狗据说对它的女主人非常忠诚,但是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周,它却不止一次地咬过她,这太奇怪了。”
  “你是说它知道她要准备自杀?”德斯蒙德眼睛都圆了。
  “不,要比那简单得多——”
  “我不——”
  波洛继续说道——“不,它知道一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它知道她不是它的女主人,她只是看上去像它的女主人。老管家的视力不好,而且又聋,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莫莉·雷温斯克罗特衣服的女人,而且还带着谁也不会弄错的莫莉·雷温斯克罗特的假发——带卷毛的那顶。管家只是说她的女主人在生命的最后几周态度有些异样。‘同一个男人——不同的帽子’,是加尔威局长说的,而这个念头——确信的念头——那时也跳进我的脑子,‘同一项假发——不同的女人’,狗知道——通过它的鼻子它知道,这不是同一个女人,不是那个它喜欢的女人,相反,这是一个它不喜欢和惧怕的女人。我认为,我设想那个女人不是莫莉·雷温斯克罗特——那么可能是谁呢?可能是多莉——这孪生姐姐?”“但那是不可能的,”西莉亚说。www.99csw.com
  “不,这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你们还记得,她们俩是双胞胎。我现在应该说说那些最初是奥利弗夫人让我注意的事,这些事是人们告诉她的,或者是暗示她的,是这样的一些说法:雷温斯克罗特夫人最近住院了,住在一所医院或是护理院,她正忍受着事实上的或是臆想的癌症的痛苦,而医生的看法恰好相反。但不管怎么说,她也许固执己见,即使事实情况却根本不是这样。然后我一点一点地知道了她早期的历史和她的胞姐,她们互相很忠诚,就像双胞胎之间常有的那样,做同样的事,穿同样的衣服,同时得病,同时或是相近的时间结婚。然而,也正像双胞胎常有的另外一面,那就是尽力去显示她们的不一样,甚至在她们之间产生了相互的嫌怨。还不止这些,早年时代就有一种东西埋藏在她们之间。阿里斯特·雷温斯克罗特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多莉·普勒斯通—格雷,双胞胎中的姐姐,但他很快就把这种爱转移了,转移到另一个身上,玛格丽特·普勒斯通—格雷,并且和她结了婚,无疑地,嫉妒产生了,这导致了她们俩的疏远。玛格丽特对她的姐姐仍然一往情深,但是多莉却变了。在我看来这解释了许多事。多莉是一个悲剧人物,但这不是她的错,是某种遗传上的基因在作怪,她的精神状态总是不适宜,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原因是我们现在不可能搞清的了——对孩子的厌恶,完全有理由相信一个孩子是因她而死。证据虽不明确,但由医生建议她再次进行精神治疗这一点上看,事实非常明显。她在医院又住了好几年,当医生认为她已痊愈后,她被送回家里,重新开始过正常的生活,她还去印度和她的妹妹一块儿住。在那里又一次发生了事故,这次是一个邻居的孩子,当然了,同样没有证据,不过,看起来这次事故仍然应该由多莉负责。雷温斯克罗特将军把她带回英国,她再次被送回医院,但又再一次痊愈,据说又可以开始正常生活了。玛格丽特这一次坚信她已彻底康复,认为她应该来和他们共同生活,以便就近视察。我不认为雷温斯克罗特对此同意,我想他也有这种信念:有些人天生就有残疾——大脑上的或是肢体上的。而多莉,他认为是大脑上的毛病,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复发,她应该被严密地看管以避免其他悲剧发生。”“你是说,”德斯蒙德问道,“多莉开枪打死了雷温斯克罗特夫妇吗?”“不,”波洛说,“那不是我的结论。我认为是多莉杀死了她的妹妹——玛格丽特。有一天她们俩出去散步,多莉把她从悬崖上推了下去,那潜伏着的、不能摆脱的仇恨——虽然她妹妹对她如此之好——仇恨、嫉妒以及要杀死她的企图涌上她的心头,使她不能自已。我认为有人知道这事,她当时就在这儿,我想是你,泽莉小姐。”“是的,”泽莉·米欧沃莉特说,“我当时就在这儿。雷温斯克罗特将军一直很着急,当他们看到她要伤害他们的儿子——爱德华的时候,他被送回学校去了,而我则安排西莉亚到瑞士去,之后,我才回到这里,这样,就剩了我、雷温斯克罗特夫妇以及多莉。我们认为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接着……就出事了。两姐妹一块儿出去,回来的时候只有多莉一个人,她看上去相当异样,非常紧张。她走进屋子坐在茶桌旁,雷温斯克罗特将军注意到她的右手上带着血,他问她是否跌了一跤,她说,‘哦,不,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我被玫瑰刺挂了一下。’但是在奥弗克里福没有玫瑰,这是愚蠢的谎话。我们大家开始担忧起来,如果她说是荆豆刺什么的,也许我们就不会注意了。雷温斯克罗特将军走出去,我跟着他,在路上他一直这么说,‘玛格丽特一定出了什么事!我敢肯定玛格丽特出事了。’我们在悬崖下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找到了她,她伤得很重,但还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有那么一会儿我们两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我们不敢去动她,我们觉得必须马上找个医生来,但在我们正要做什么时,她搭上她丈夫的胳膊,显然游丝若断,她说:‘是的,是多莉干的。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记住,她不知道,阿里斯特,你一定不要让她因此感到痛苦,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和为什么做,她只是情不自禁,你答应我,阿里斯特,我想我就要死了,不——不,我们没有时间找医生了,找来也无济于事。我会因流血过多而死,快了,我知道,但是答应我,答应找你要救她,答应找你不会让警察逮捕她,别把她当做罪犯关起来。请把我的尸体藏好,别让人发现,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我爱你胜过世上的一切,如果我能和你一起生活,我会的,但现在不行了,我能感觉到这一点,我爬了一阵,那是我能做到的唯一的事。答应我,还有你,泽莉,我知道你也爱我,你对我很好,总是在照料我,你也爱孩子们,所以你应该救多莉,可怜的多莉,请看在爱的份上,一定要救多莉。’”“然后,”波洛说,“你干了什么?在我看来,你一定处在你和——”http://www

  “是的,她死了,说完那些话的十分钟内她死了,我帮助他把尸体藏了起来。那是在山坡那边更远的地方,我们把她抱到那里,用石头和泥沙将她埋起来,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路通到那里,人只能爬上去。从头至尾,阿里斯特总是翻来复去说着同一句话——‘我答应过她,我。必须实现诺言,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不知道任何人怎么救她,我不知道,但是——’不过,我们的确照死者的话做了。多莉留在家里,她恐惧极了,歇斯底里,但同时却有一种快乐的满足,她说,‘我总是知道,好几年了,我一直知道莫莉是真正的魔鬼,她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阿里斯特,你属于我——但是她把你抢走了,使你和她结婚,我一直知道总有一天我要对她动手,我一向知道。现在我很害怕,他们要对我怎么样——他们要说些什么?我不能再被关起来,我不能,我不能,我要疯了,你不会让我被关起来的。他们要把我带走,他们要说我是凶手,这不是谋杀,我只是不得不干,有时我就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我想看见血,我不能等着莫莉自己死去。虽然这样,我还是跑开了,但是我知道她要死的,我仅仅希望你不会找到她,她只是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人们会说那是一起事故。’”“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故事。”德斯蒙德惊呆了。
  “是的,”西莉亚说,“这是一个可怕的故事,但最好还是知道,我甚至不为她觉得难过。我是说我的母亲,我知道她一直很迷人,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邪恶,她一直是很善良的。我能理解为什么我父亲不愿意和多莉结婚,而和我母亲结婚了,因为他爱她,而且在那时,他就已经认识到多莉是个肮脏、而且被扭曲的人。好吧——后来呢?”“我们编了一个很像样的谎话,”泽莉说,“我们希望尸体不会被发现,以便过些日子可以找个机会,夜里或是别的什么时候,再把她转到别的地方,使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山上摔下来并掉进了海里。那时我们想到了梦游这种说法,我们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阿里斯特说,‘这让我感到恐惧,但我答应过——我向莫莉发过警,要按她的意愿办。有一个办法,一个可能的办法可以救多莉,只要多莉能演好她自己那部份的戏,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做得到。’我说,‘做什么?’他说,‘让她伪装成莫莉,那样就可以说是多莉在梦游中摔死了。’”“我们把多莉带到一个空着的屋子里,我在那里和她呆了几天,阿里斯特则对外宣称莫莉因为她姐姐的死受到极大的震动,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几天后我们把多莉领回来——她穿着莫莉的衣服,戴着莫莉的假发,是我安排的假发——那种带卷毛的假发,它把她伪装得很像莫莉。那可爱的老管家,姬尼特,不可能看得清楚,多莉和莫莉本来就很相像,说话声也差不多,每个人都会认为那是莫莉,再加上由多莉的死带来的慌乱,一切就显得那么自然,这就是我要说的一个部份——”
  “但是她怎么坚持得住?”西莉亚问道,“那一定很不容易。”
  “不——她并不觉得难,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她做梦也想得到的,她得到了阿里斯特——”
  “但是阿里斯特——他怎么能忍受?”
  “那天他安排我回瑞士,并在我临行之前,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我。”
  “他说:‘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我答应过莫莉不把多莉交给警察,所以我决不会让人知道她是凶手,也决不会让孩子们知道他们有一个凶手姨妈,谁也没必要知道她是凶手。她已经在梦游中摔死了——一起可悲的事故,她将以她自己的名字被埋在这儿的教堂里。’
  “‘你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我问他,我在发抖。他说:‘因为我打算做一你应该了解。你听着,多莉不应该再活下去。如果在她的周围还有孩子们的话,她会夺走更多的生命——可怜的灵魂,她没权利再活下去。你应该理解我将要做的事,我也因此要搭上我自己的生命。我将和多莉一起在这儿生活几个星期,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个部份——之后会有另一起悲剧——’
  “我不理解他的话的意思,我说:‘另外一起事故?又一次夜游?’他说:‘不——人们将说我和莫莉是双双自杀。我想不会有人知道原因,他们也许会说是因莫莉确信自己得了癌症——或者是我这么想——各种各样的假设都会产生。但是你知道真相——你应该帮助我。泽莉,你是唯一真正爱我和莫莉以及孩子们的人,如果多莉必须死的话,那只能由我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她不会觉得不幸或是恐惧。我将把她打死,然后再自杀,她和我的指纹都会留在枪上。判决必须得到执行。而我则必须充当这个执行者。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我过去是,现在仍然是爱她们俩的,莫莉胜过我的生命,而多莉,我非常可怜她,可怜她与生俱来的不幸。我总记得——’”泽莉站起来走向西莉亚。“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她说,“我答应过你父亲决不让你知道,我已经粉碎了自己的诺言。我从来没想过要向你或是任何人吐露真情。但是波洛先生使我改变了。不过——这是多么可怕的故事——”“我理解你的心情,”西莉亚说,“也许从你的观点看是对的,但是我——我很高兴知道了真相,因为现在我好像卸掉了一副重担——”

  “现在,”德斯蒙德说,“我们俩都知道了真相,而我们决不会因此在意,它是一出悲剧,就像波洛先生在这儿说的,这是真正的一对恋人的悲剧,但是他们并没有互相残杀,因为他们相互爱恋着。一个被杀死了,另一个则看在人类的份上充当了惩处凶手的角色,以便让更多的孩子免遭不幸。如果他做错了的话,人们可以原谅他,而我认为他没做错。”“多莉一直是个可怕的女人,”西莉亚说,“甚至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对她感到恐惧,只是我不知道我怕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认为父亲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做了我母亲临死前希望他、恳求他做的事,他救了她姐姐——我母亲深爱的姐姐。我宁可认为——哦,看来我这么说很可笑——”她怀疑地看着赫克尔·波洛,“也许你不会这么认为,我真希望你是一个天主教徒,看那墓碑上的话‘永远相依相伴’,似乎并不意味着‘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亡’,不过我就是愿意这么想。而我那可怜的姨妈——我会尽力去理解她,同情她——不必再为自己难以自制做出的事感到痛苦。请注意,”西莉亚的声调突然恢复了正常,“她不是一个好人,你没法让自己喜欢你认为不是好人的人。如果她努力的话,也许她可以有所改变,但也许不能,那就应该把她看做是一个病人——比如说某个得了瘟疫的人,村里的人就不会让她四处走动,也不会有人给她送吃的,因为全村人都怕被她连累死,就是那么回事,但我仍要竭力去可怜她。至于我的父母亲——我再也不会为他们感到焦虑了,他们爱得那么深,而且还爱那个可怜的、不幸的、恨她的多莉。”“我认为,西莉亚,”德斯蒙德说,“我们最好尽快结婚,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母亲是决不打算听到这些事的,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也决不是可以信守这些秘密的人。”“你的继母,德斯蒙德,”波洛说,“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在你们俩中间横插一杠,试图用某些关于西莉亚父母亲耸人听闻的传说来影响你。不管你知道,或者不知道,我都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告诉你:你将从你生母那里继承到一笔遗产,她在不久前去世,她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你,那可是一大笔钱,当然要等到你二十五岁的时候。”
  “如果我和西莉亚结婚,我们当然需要钱,”德斯蒙德说,“我十分理解这一点,我知道我现在的母亲对钱看得很重,而我到现在为止还常常向她惜钱。她有一天建议我去找一名律师,因为她说我都二十一岁了,还没有立过遗嘱,这很不妙。我猜想她的用意是很明显的,也许我曾经也想过要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她,不过,当然啦,我现在要和西莉亚结婚,我要把钱留给西莉亚——我不喜欢我母亲把我放在西莉亚对立面的作法。”“我认为你的怀疑相当正确,”波洛说,“我敢肯定她会对自己说她的原意完全是好意:西莉亚的出身有问题,你要娶她是危险的,而——”
  “好了,”德斯蒙德说,“我知道我要做一个不孝的人。她毕竟是我的继母,她养育了我,我想我会留给她相当数目的一笔钱,其余的足够我和西莉亚过幸福的生活。不错,是有很多让我们感到伤心的事,但这一切都会过去,我们再用不着担惊受怕了,是吗?西莉亚?”“是这样,”西莉亚说,“我们再用不着担惊受怕了。我认为我父亲和我母亲都是相当杰出的人。母亲一生都对她的姐姐关怀备至,即使这一切都没有结果。”
  “哦,亲爱的孩子,”泽莉说,“原谅我还叫你们孩子,因为你们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也很高兴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伤害你们。”
  “你一点儿也没有伤害我们,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亲爱的泽莉,”西莉亚走向她和她拥抱。“我总是那么喜欢你。”她说。“我也一样,打我认识你起,”德斯蒙德说,“当时我就住在隔壁,你和我们玩的游戏真是太棒了。”
  两个年轻人转过身来。
  “谢谢你,奥利弗夫人!”德斯蒙德说,“你真是个好人,你做了那么多事,这是我亲眼所见。也谢谢你,波洛先生。”
  “是的,谢谢你,”西莉亚说,“我真是太感激了。”
  大家目送他们离去。
  “好吧,”泽莉说,“我也要走了,”她对波洛说,“你呢?你必须把这一切告诉别人吗?”
  “也许只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是一个退休的前警官,他已经完全卸职了。我想他不会认为有责任去干涉已被时间勾销了的事情。如果他仍然在职的话,也许就会不一样。”“这是一个可怕的故事,”奥利弗夫人说,“可怕。所有那些同我谈过话的人——是的,我现在明白了,他们都记得一些事,一些能为我们显示真相的事,虽然把它们联系起来很困难,但波洛先生做到了。谁又能把那些最不寻常的事情联系起来呢?比如说假发和双胞胎。”
  泽莉站在那儿望着远处的什么地方,波洛朝她走过去。
  “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他说,“因为我请你来,要求你做这些事?”
  “不,我很高兴。你是对的,那两个孩子很讨人喜欢,他们是很好的一对儿,他们会很幸福的。我们正站在这儿,两个恋人站过的地方,他们死了,我一点儿也不为他难堪,他也许做错了,我觉得是这样,但我不生他的气,我认为这是一个勇敢的人的行动,即使是错误的行动。”“你也爱他,不是吗?”赫克尔·波洛说。
  “是的,一直是。我一来到这所房子就爱上了他,我不认为他觉察到了,我们俩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他信任我,喜欢我,而我爱他们俩——他和玛格丽特。”
  “还有件事我想问你,他像爱莫莉那样爱多莉,是吗?”
  “从开始到结束,他一直爱她们俩,那就是为什么他救多莉的缘故,也是为什么莫莉希望他救她的缘故。要说他更爱哪一个,我也琢磨不透,这也许是我永远不会知道的事,”泽莉说,“我过去不知道——也许永远不知道。”波洛凝视她片刻,然后转身和奥利弗夫人一同离去。
  “我们回伦敦,我们必须回到日常的生活中去,忘掉悲剧和爱情故事。”
  “大象不会忘记,”奥利弗夫人说,“但我们是人类,而人类的最大长处就是能够忘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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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细雨无声湿佛颔,恍觉春至奈良坡。——会津八一人们把位于奈良县和京都府交界即古时的大和国与山城国交界处的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称为平城山。从前在女子学校广泛传唱的一首歌中有过这样的歌词:“思恋何等苦,直叫人神伤黯然,踟蹰情难诉,不觉竟至平城山,心中悲情何以堪。”这首歌曲的歌名就叫平城山。翻过平城山往来于奈良与京都之间的道路被称作奈良坡。 [点击阅读]
老处女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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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五十年代的老纽约,屈指可数的几家人在单纯和富有方面居统治地位,其中就有罗尔斯顿家。强健的英国人和面色红润、身体笨拙的荷兰人合为一体创造出一个繁荣谨慎,却又挥金如土的社会。“办事要办得漂亮”一直是这个谨小慎微的世界上的一项基本原则。这个世界全是由银行家,与印度做生意的商人、造船厂家和船具商的财富建造起来的。 [点击阅读]
老母塔之夜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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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下午,当我和我的随从们听到一个情况后,便决定在将要参加的审判会上采取强硬的态度。我们动身去“法庭”的时候,天色已晚,只见路上人很多。这些人在院子里找不到座位,只好站着,以便能看见我们走过来。我们刚刚走进院子,大门就关了起来。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好兆头。看起来,穆巴拉克施加了影响,而且产生了效果。我们从人群中挤到听众广场上。那里本来只有一张椅子,现在增加了一条长板凳,笞刑刑具还放在那里。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