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大卫·科波菲尔 - 《大卫科波菲尔》全文在线阅读【第十五章我重新开始】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狄克先生和我不久就成了好朋友。他结束了一天工作后,我俩常一块去放那只大风筝。他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坐在那儿写呈文,虽然兢兢业业,却从没什么进展,因为查理一世迟早总要掺和进去,他就只好丢开又重新写。他忍受这不断失望所持的耐心和希望,他对查理一世的事迹所持的某种错误而温和的理解,他想把查理一世抛开而持的软弱努力,还有查理一世却要混到呈文里的必然性*,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就算这呈文写好,狄克先生又希望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他认为这呈文应当送到什么地方?或者他认为这呈文应当起什么作用呢?我相信他对这一切并不比其它的任何人都知道得多一点。他也毫无必要去用这些问题苦恼他自己,因为那呈文永远也不会写就是肯定的,如果这天下有什么是可以肯定的话。
  当风筝飞得高高的后,看正在放风筝的他吧,那才叫人感动呢。他曾在他的卧室里告诉我,说他相信风筝能把贴在上面的条陈传播开来,而那条陈不过是一页页流产的呈文而已,他自己有时也或许觉得这想法只是幻想,可是到外面来后,抬头看那高高的风筝,并感觉到它在他手中一下一下的拉扯,那就不再只是幻想了。他从没像在那种时候那么安详过。黄昏时分,在绿葱葱的山坡上,我坐在他身边,看他注视着在平静的天空中升得高高的风筝,我常常想到但愿风筝能使那些迷离混乱的想法脱离他的头脑,并能将那些想法送到天上去(我的想法就是这么幼稚)。当他把线绕起来时,风筝在美丽的夕照中落下,落下,终于扑倒在地上,就像一个失去生气的东西那样躺在那里,他便好像渐渐从一个梦中醒来。我记得,当我看到他拿起风筝时那么若有所失地往四下看,好像他是和风筝一起落下一样,这时我就好可怜他。
  一方面我和狄克先生的友情日益见深,另一方面他忠实的朋友也是我的姨奶奶对我的喜爱亦与日俱增。在短短几个星期里,她喜欢我到把让我继承的特洛伍德这一姓氏缩略成特洛;我甚至敢暗中希望:如果就这么下去,在她的宠爱中,我可以和我的姐姐贝西·特洛伍德平分秋色*呢。
  “特洛,”一天夜晚,当为她和狄克先生照常那样放上了双陆盘棋后,姨奶奶说道,“我们不应该把你的教育给忘了。”
  她提到这事,让我听了好开心,因为这是唯一让我不安的事了。
  “你愿意去坎特伯雷的学校吗?”姨奶奶说道。
  我回答说我非常愿意,因为离她很近。
  “好的,”姨奶奶便说道,“珍妮,去雇明早十点的那辆小灰马拉的双轮车,今晚把特洛伍德少爷的衣物收拾好。”
  听到这些吩咐,我好开心,可我看到这些吩咐对狄克先生产生了什么影响时,我在心中责备自己。对于我们的分别,狄克先生深感沮丧,以至连双陆棋都玩不好。姨奶奶用骰子筒向他发出几次警告后便收起棋盘,不和他玩了。可是姨奶奶说我可在某些星期六回,而狄克先生又可在部分星期三去看我,狄克先生听到这话又有了兴头,还允诺要为那种时候再做一个风筝,比现在这个还要大得多呢。早上,他又情绪低落了,为了振作自己,他要把他所有的钱(金的银的都在内)全给我;姨奶奶拦住了他,并把馈赠的数目限为五先令,禁不住他恳求,又增加到十先令。我们在花园大门前分手时都再也热情不过了,一直到姨奶奶把我载到他看不见了,狄克先生才进园去。
  从不把舆论放在心上的姨奶奶娴熟地赶着那小灰马经过多佛,她笔挺地高坐在那里像一个像样的马车夫。无论那马朝哪儿走,她的眼光总盯在马身上,决不许它随意行动。我们走上乡村的道路时,她才让它松点劲了;她朝下看看坐在她身旁松软靠垫中的我,问我是不是快活。
  “实在太快活了,谢谢你,姨奶奶。”我说道。
  她很高兴,由于两只手都不空,她就用鞭子轻轻敲敲我的头。
  “那是所很大的学校吗,姨奶奶?”我问。
  “哦,我不知道,”姨奶奶说道,“我们先去威克费尔德先生的家。”
  “他办学校吗?”我问。
  “不,特洛,”姨奶奶说道,“他有一个事务所。”
  我不再问有关威克费尔德先生的事了,因为她不肯说什么,于是在没到坎特伯雷之前,我们谈些别的事。那天是坎特伯雷的集日,所以姨奶奶竟得以在那儿的车子、篮子、蔬菜和小贩的货摊之间驾着那小灰马穿来穿去。我们做的种种惊险转折引起站在一旁的人们的各种评论,那些话并不都是很中听的,可姨奶奶非常冷静地赶车前行。我相信,哪怕她要按自己意愿穿过一个敌人的国度,她也会那么冷静。
  终于,我们在一幢突伸在大路上的极旧的屋前停下。这座屋有更为突出的又长又低的方格窗,两头刻有人头的横梁也突出着,于是我突发奇想地认为这一整幢屋都前倾,是为了看在它下方那窄窄的人行道上走过的是什么人。这幢屋真是清洁无比,在低低的拱形门上,那刻有花果环纹的老式铜门环就像颗星星那么闪闪发光;那两级往下通到屋门的石阶就像蒙上了细麻布一样白白的;所有突出的部分或陷进去的部分,还有雕刻和浮雕,以及精巧的小玻璃块和更精巧的小窗子都像山上的雪那么洁净,虽然它们都像山一样古老了。

  马停在那门前,我盯着那屋子看时,看到在一楼有一处形成这屋子一侧的小圆阁,阁内的小窗后出现了一张呈死灰色*的脸,但写上又消失了。然后那低低的拱门开了,那张脸也出来了。像在窗后那样,那张脸还仍然是死灰色*,但表面上有一层红头发人肤色*中常见的那种红色*。那张脸属于一个长着红头发的人——我现在想来,那是一个十五岁的青年,但长相要大得多——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像麦茬一样;他几乎没有眉毛,也没睫毛,眼睛呈棕红色*;我记得我当时曾觉得奇怪:生有那样没遮没盖的一双眼,在晚上他怎么入睡呢?他肩头耸着,瘦骨嶙峋,身上那套黑衣还看得过去,系了一条白领巾,衣领一直扣到遮住了脖子。当他站在马头旁一面仰面看车内的我们一面用手摸着下巴时,那双手特别令我注意——那么细长,那么瘦削。
  “威尔费尔德先生在家吗,尤来亚·希普?”姨奶奶说道。
  “威克费尔德先生在家,夫人,”尤来亚·希普说,“请进。”
  他用那长手指着他说的那间房。
  我们下了车,让他看着马。我们走进一间临街的客厅,这客厅又矮又长。进客厅时,我从客厅的窗里瞥见尤来亚·希普正朝马的鼻孔里吹气,然后他又马上用手捂住马的鼻孔,好像正在对马施什么妖术。在高高的古老火炉架对面有两幅画,一幅是一个白发黑眉的男子(但无论如何不是一个老人),这男子正在读一些用红缎带捆在一起的文件;另一幅是一个女人,她表情安详甜美,正朝我看。
  我现在相信当我那时转来转去找尤来亚的画像时,房间那头的一扇门开了,走进一男人。一看到他,我就转头去看那第一幅画,想确定那画像并未从画框里走下来,但那画一动也没动。这人走到光线处,我看到他比人家给他画像时老了一些。
  “贝西·特洛伍德小姐,”那人说,“请进。刚才我正有事,可是请你原谅我忙。你知道我的动机。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动机。”
  贝西小姐谢了他,我们走进了他的房间。那房里有书,有文件,有白铁皮的箱子,等等。那房间面向一个花园,房里有一个砌进墙里的铁制保险箱,箱下就是壁炉架。我坐下来时,不禁想他们在扫烟囱时怎么才能把扫把在烟囱里转呢。
  “嘿,特洛伍德小姐,”威克费尔德先生说道——因为我不久就发现他就是威克费尔德先生,身为一律师,又是本地一个有钱人的产业经理人——“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不是什么恶风吧,我希望?”
  “不是的,”姨奶奶答道,“我不是为了什么法律问题才来的。”
  “是啊,夫人,”威克费尔德先生说道,“你为别的事来才好。”
  当时,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不过眉毛仍然墨黑。他那张脸很让人喜欢,我觉得也很漂亮。他的肤色*中有一种色*泽,在皮果提的指教下,我早就习惯将这种色*泽和红葡萄酒联系起来,我想象中连他的声音也带着这种色*泽,并认为他的富态也是因有了这色*泽。他衣着很整洁,穿着一件蓝色*外衣,一件条纹背心和一条棉布裤;他那精致的皱边衬衣和白细布领巾看上去特别柔软洁白,我记得使我漂浮的幻想联想到了天鹅胸部的羽毛。
  “这是我的外甥。”姨奶奶说道。
  “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外甥呢,特洛伍德小姐。”威克费尔德先生说道。
  “也就是说我的侄孙。”姨奶奶解释道。
  “说实话吧,我不知道你有一个侄孙呢。”威克费尔德先生说道。
  “我收留了他,”姨奶奶摆摆手,意思是他是否知道都是一回事,并说道,“我带他到这里,要送他进一个可以使他受到非常好的教育和非常好的待遇的学校。现在请告诉我:这学校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学校,以及有关它的一切。”
  “在我向你提出正确的忠告前,”威克费尔德先生说,“必须先弄明白这个老问题,你是知道的。你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别开玩笑了!”姨奶奶叫道。“总要往深处去挖动机,其实动机就在面上!嘿,要让这孩子快乐、成器。”
  “这应算是一种混合的动机,我想。”威克费尔德先生摇摇头,不信任地微笑着说道。

  “这是一种混合的胡说!”姨奶奶答道,“你自称在你所作所为中只有一个坦诚的动机。我希望,你不认为你是世界上唯一的坦诚商人吧?”
  “嘿,不过我一生只有一个动机,特洛伍德小姐,”他笑着答道,“别人有几千个,我只有一个,这就是不同之所在。不过,这离题了。最好的学校吗?不管是什么动机,你要最好的,是吗?”
  姨奶奶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目前最好的学校,”威克费尔德先生沉吟道,“你的侄孙不能寄宿。”
  “但他可以寄宿在别处吧,我想?”姨奶奶建议道。
  威克费尔德先生认为可行。讨论了一会后,他建议姨奶奶和他一起去学校,好亲自对其进行考察和评判;然后,又为了同一目的,她跟他去他认为可为我提供寄宿处的两、三家。姨奶奶对这些建议极为赞同。我们三人正要一起动身时,他又站住说道:
  “我们这儿的小朋友也许有某种反对这些做法的动机。我想,我们还是把他留在这里好了。”
  姨奶奶好像想和他争论;但我为能把事情办得顺利,便说只要他们喜欢,我宁愿留下来。于是,我转回到威克费尔德先生的事务所,又坐到我先前坐的椅子上,等他们回来。
  这张椅子恰好对着一条窄窄的走道,走道的末端是个圆形房间,尤来亚·希普灰白的脸就是从这屋里的窗向外望时被我看到的。把马牵到附近的马房后,尤来亚就在这房间里的书桌边工作了。书桌上有一个挂文件的铜架子,他正在抄的文件就挂在上面。我那时想,虽说他的脸朝我,可隔着在我们之间的那个铜架子,他看不见我。但再仔细朝那儿一看,我就很不自在了,因为我发现他那无法入睡的眼像两颗红红的太阳不时从文件下瞟过来,每次瞟过来都几乎要盯着我看上一分钟。他看我的同时,手中笔还依然那样敏捷地写着,或装出在写的样子。有几次,我想方设法要躲开这两颗红红的太阳——比方站到椅子上看对面墙上的地图,或认真辨读肯特的一种报上的文章——可我总被它们吸引过去;无论什么时候我朝那两颗红红的太阳看,都一定会发现它们不是在冉冉上升就是在徐徐下落。
  后来,去了好久的姨奶奶和威克费尔德先生回来了,这才使我安下心来。他们并不像我所希望的那样成功,因为尽管学校的确很好,而为我所建议的那些住宿处却是姨奶奶不赞成的。
  “太不幸了,”姨奶奶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特洛。”
  “·固·然不巧不幸,”威克费尔德先生说道,“不过我能告诉你可以怎么办,特洛伍德小姐。”
  “怎么办?”姨奶奶问道。
  “把你的侄孙暂且留在这里。他是个安静的家伙。他决不会打扰我的。这是求学的最好地方。安静得像修道院,也几乎像修道院一样宽敞。把他留在这里吧。”
  姨奶奶对这意见显然很喜欢,但她觉得太过意不去了,我也有同感。
  “就这样办,特洛伍德小姐,”威克费尔德先生说道,“这是解决困难的办法。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你知道的。万一进行得不顺利,或引起我们彼此不便,他也很容易向后转。同时,这还能让有时间来为他找更合适的地方。你还是决定下来把他暂时留在这里为好。”
  “我非常感激你,”姨奶奶说道,“他也如此,我知道的;
  但是——”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威克费尔德先生叫道,“你不用为领了情而不安,特洛伍德小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付他的食宿费。我们也不用费心讲价,你随便给就行了。”
  “虽然这也不会把真诚的恩惠减少半分,”姨奶奶说,“但基于这种默契上,我非常高兴把他留下。”
  “那就见见我的小管家吧。”威克费尔德先生说。
  于是,我们沿一道奇妙的古老楼梯而上,那楼梯的栏杆是那么宽,我们简直可以一样从容地从那上面走上去。我们来到一间幽暗而古老的起居室,室内有三或四个古色*古香的窗子,那都是我在街上就看到过的。屋里还有很老的橡木椅子,好像和光亮亮的橡木地板和天花板上的横梁都是用同样的树制成。这房间陈设得很漂亮,有架钢琴,有些红红绿绿的鲜艳摆设,还有些花。那房间里似乎尽是些古老的角落,每一个角落里总会有一个特别的小桌或小橱,或书架,或坐具,或这种,或那种,总叫我以为这是这间房里最好的角落了,但及至看到下一个时,又发现就算不比前一个更好,也是一样好。每件东西都散发着和这幢屋子外观上所具有的同一种适意和清洁的气息。
  威克费尔德先生叩叩镶板墙壁一个角落上的门,很快走出一个和我年龄大约一样的女孩,这女孩吻了他。从这女孩脸上,我立刻看出在楼下看着我的那幅画中那女人平静甜美的表情。照我想来,就好像那画像已成为大人了,她本人还是个孩子,她的脸明亮快乐,却有一种宁静,这宁静我从未忘记过也永远不会忘记,这宁静笼罩在她身上,那是种安定、善良、详和的神态。

  威克费尔德先生说,这就是他的小管家,也是他的女儿爱妮丝。听他说话那声音,看他握住她手的神态,我就猜到他一生的那一个动机是什么了。
  她挽了一只装零碎杂物的小篮子,里面装着钥匙;她看上去正像是这么一幢古老住宅应当有的那种庄重细心的管家。听到她父亲谈到我时,她露出愉快的神色*。威克费尔德先生说完后,就向姨奶奶建议说我们应该一起到楼上去看看我的房间。我们一起走,她走在我们前头。那是一个美仑美奂的古老房间,有更多的橡木地板和菱形镶板;也由栏杆宽宽的楼梯通上去。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了,反正是我很小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教堂的彩绘玻璃窗。那画上画的是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可我知道,当我一看到她在那古老的楼梯上幽幽光线中转过身来等我们上楼时,我就想到了那个窗子。从此以后,我也就把那个窗子宁静明快的色*调与爱妮丝·威克费尔德联系在一起。
  姨奶奶对为我作的安排和我一样感到快乐。我们高高兴兴回到起居室,十分满意。由于担心那匹小灰马天黑前赶不到家,她不肯留下来用饭;而威克费尔德先生也十分了解她,知道和她争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在那儿为她摆上一些点心。然后,爱妮丝回到她的女教师身边去,威克费尔德也回到他的事务所去。这一来,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道别了。
  她对我说,一切都可以由威克费尔德先生为我安排,我不会感到有任何短缺不便;她还对我进行了最慈祥的叮咛和至善的忠告。
  “特洛,”姨奶奶归纳道,“要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我,也对得起狄克先生,愿上天保佑你!”
  我感动极了,只能一次次感谢她,并托她向狄克先生转达我的敬意和爱意。
  “永远不要在任何方面行为卑鄙,”姨奶奶说,“永远不要弄虚作假,永远不要残忍狠毒。远离这三种罪恶,特洛,我会永远对你抱有希望。”
  我尽可能地答允,我说我决不辜负她的仁慈,也不会忘记她的劝告。
  “马到门口了,”姨奶奶说道,“我要走了!留在这里吧。”
  说着,她匆匆忙忙拥抱了我,就走出了那间房,并顺手带上了房门,一开始,我还为这么突然的分手吃惊,生怕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她不快了。可我朝街上望去,看到她那样无精打采地上马车,头也不抬,看也不看,就驱车离去,这时,我才了解了她,不那么误会她了。
  五点钟——这是威克费尔德先生的晚餐时间——,我这才又心绪好了起来,准备去吃饭。只为我们俩准备了餐桌,可是还没开饭前,爱妮丝就在起居室里等她父亲,陪他下楼去并坐在他对面的桌旁。我都疑心没有她,他能不能吃下饭。
  吃完晚饭后,我们没坐在餐室而是回到起居室。在一个舒服的角落里,爱妮丝为她父亲摆上酒杯和一瓶红葡萄酒。我想,如果那酒是由别人摆的,他绝对喝不出那种滋味来。
  他在那里坐了两个小时,喝着酒(喝了不少呢);爱妮丝就弹钢琴,做针线活,对他和我谈着话。和我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很快活,兴致很高;但有时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便陷入沉思,不再做声了。我猜她很快发现了这点,并总用提问或爱抚来提高他心绪。于是,他不再沉思,喝下更多的酒。
  爱妮丝准备好了茶,并为大家斟上。喝过茶后,又像吃饭以后那么消磨时光,直到她去睡觉。那时,她的父亲拥抱她、吻她,等她离开后,他才吩咐在他的办公室里点上蜡烛。
  我也去睡了。
  可是夜里,我曾信步下楼,沿街作一小小散步,想顺便再看看那些古老的住宅和灰色*的教堂①,并回忆我当年曾如何经过这古镇,并怎样不觉经过我住的房子。我回来时,看到尤来亚·希普正在关办事处的门。由于对人们总充满友好之心,我便进去和他交谈,分别时和他握手。哦,他的手多么粘多么潮呀!触到它和看到它都一样令人害怕!事后,我擦我的手,想把我的手擦暖,也想把他的手擦掉!
  --------
  ①此系指坎特伯雷著名的大教堂。
  那是那么一只令人不舒服的手,我走进我的房间时,它仍然又冷又潮地呆在我记忆里。我向窗外探出身子,看到横梁末端上那些木雕的脸中有一张侧面看着我,我幻想中那是尤来亚·希普不知怎么跑到那上面了,便连忙把他关到了窗外。
或许您还会喜欢:
蝇王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一个金发男孩从最后几英尺的岩壁上滑溜下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找条道儿奔向环礁湖。尽管他已脱掉校服式的毛线衫,这会儿提在手里任其飘摇,灰色的衬衫却仍然粘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前额。在他周围,一条狭长的断层岩直插林莽深处,一切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点击阅读]
血字的研究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八七八年我在伦敦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以后,就到内特黎去进修军医的必修课程。我在那里读完了我的课程以后,立刻就被派往诺桑伯兰第五明火枪团充当军医助理。这个团当时驻扎在印度。在我还没有赶到部队以前,第二次阿富汗战役就爆发了。我在孟买上岸的时候,听说我所属的那个部队已经穿过山隘,向前挺进,深入敌境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跟着一群和我一样掉队的军官赶上前去,平安地到达了坎达哈。 [点击阅读]
被偷换的孩子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田龟规则1古义人躺在书房的简易床上,戴着耳机专注地听着录音机。“好了,我该到那边去了。”接着“咚”地响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吾良又接着说:“不过我和你之间的通信并不会中断,因为我特意准备了田龟程序。现在你那边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休息吧。”古义人听不明白吾良什么意思,只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默然良久,他才把田龟放回书架,打算睡觉。 [点击阅读]
褐衣男子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使整个巴黎为之疯狂的俄籍舞者纳蒂娜,正一再的向台下不断喝彩赞好的观众鞠躬谢幕。她那细窄的双眼,此时显得更加的细眯,猩红的唇线微微上翘。当布幔缓缓下落,逐渐遮盖住五彩缤纷的舞台装饰时,热情的法国观众仍不停地击掌赞赏。舞者终于在蓝色和橘色的布幔旋涡中离开了舞台。一位蓄须的绅士热情地拥抱着她,那是剧院的经理。“了不起,真了不起!”他叫喊着。“今晚的表演,你已超越了自己。”他一本正经地亲吻她的双颊。 [点击阅读]
西方哲学史
作者:佚名
章节:81 人气:0
摘要:我馆历来重视移译世界各国学术名著。从五十年代起,更致力于翻译出版马克思主义诞生以前的古典学术著作,同时适当介绍当代具有定评的各派代表作品。幸赖著译界鼎力襄助,三十年来印行不下三百余种。我们确信只有用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来丰富自己的头脑,才能够建成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社会。这些书籍所蕴藏的思想财富和学术价值,为学人所熟知,毋需赘述。 [点击阅读]
西线无战事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西线无战事[德国]雷马克著王国伟译作者埃里奇·马里亚·雷马克(ErichMaraRemarque,1898-1970),出生于德国威斯特伐利亚的奥斯纳布吕克。祖先是法国人,一七八九年法兰西大革命时迁移到了莱茵兰,家境清贫。他一家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点击阅读]
西西里人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迈克尔-科莱昂站在巴勒莫长长的木制船坞上,望着那艘驶往美国的巨型客轮启航,他原准备搭乘那船的,只是他又接到了父亲的新指令。他挥手向小渔船上的人们告别,是他们带他来到船坞,而且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护卫着他。小渔船在客轮身后泛起的白浪中颠簸,像一只紧紧追随母亲的勇敢的小鸭。船上的人也在向他挥手道别;他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点击阅读]
诈骗圈套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一某一天黄昏七点过后,在新宿西口车站纷乱的人群中,田关宏看见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从数米远的地方朝田关宏这边走过来。田关瞥了一眼,谈不上对他怀有特别的兴趣,只是觉得老人的神采炯然。老人的额头宽大,胡子灰白发际上有一圈银丝。脸颊上的皱纹似乎是智慧的象征。老人看上去有七十岁了。这个老人真有贵族气派——这一感觉涌上了田关的心头。由于受到老人目光的吸引,田关又看了老人一眼。 [点击阅读]
请你帮我杀了她
作者:佚名
章节:75 人气:0
摘要:你知道吗,大夫,你并不是我回来以后看过的第一个心理医生。我刚回来的时候,我的家庭医生就给我推荐了一位。那人可不怎么样,他假装不知道我是谁,这也太假了——你要不知道我是谁,除非你又聋又瞎。每次我走在路上,转个身,似乎都会有拿着照相机的白痴从路边的灌木丛中跳出来。但在这一切倒霉事情发生之前呢?很多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温哥华岛,更不用说克莱顿瀑布区了。 [点击阅读]
诺贝尔的囚徒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本书何以成为20世纪的一部经典小说呢?它的主题既不是战争,也不是异化——这两者乃是20世纪里小说的主要题材。卡尔-杰拉西的《诺贝尔的囚徒》(Cantor’sDilemma)之所以堪称经典,是因为它首次真实地描写了科学家的生活和道德观念。而在刚刚过去的那个狂暴动荡的世纪里,科学技术是最富有创造力的领域。卡尔-杰拉西是一个极富叙事技巧的作家,又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科学家——他自诩为“口服避孕药之母”。 [点击阅读]
谋杀启事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1除星期天外,每天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半,乔尼?巴特总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在奇平克里格霍恩村子里绕上一圈,牙缝里还一个劲地大声吹着口哨,把每家从位于高街的文具店老板托特曼先生处订的晨报扔给各户——不论是豪宅还是陋居,要不就从房门的投信口把报纸塞进去。 [点击阅读]
贵宾室的怪客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当浅见光彦决定乘坐“飞鸟”号豪华游轮去作环球航海旅游时,最吃惊的莫过于他自己了。“飞鸟”号是日本最大的豪华游轮,即使只住最便宜的“普通间”,作一次环球旅行所需的费用也大约要花上三百万日元。这是个几乎可以让浅见昏厥的数字。他一直认为这是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世界的话题,所以,当乘坐“飞鸟”号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浅见的感受就好像是在做一个不祥的梦。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