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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老女人咕哝一声,低头看看锅子。汤还没有开。
“什么?”姑娘问道。
“你耳朵聋啦?我说,我要瞎了。”
“要我帮忙吗?”
“你不会弄。”女人冷冷地说道,一只手搅着汤锅,另一只手在擤鼻涕。“你什么活也不会干,做饭、缝补,一样也不会,你真笨!”
特莱莎没有吭声,她刚刚下班回来,正在收拾房间。星期一至星期五是由她姑妈来打扫的,但是星期六和星期日就该由她来干。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劳累的活:除去厨房之外,只有两间住房。一间是寝室,另一间作吃饭、会客和做针线的地方。这是一所破旧的房子,里面几乎没有家具。
“下午到你叔叔那里去一趟。”老女人说,“但愿他们别像过去那么狠心。”
汤锅里开始翻起泡沫,那女人的瞳孔燃起了两点火花。
“我明天去,今天不行。”特莱莎说。
“不行?”
老女人生气地摇动着作扇子用的纸板。
“不行。我有个约会。”
纸板在半空中停住不动了,老女人抬起头来。她的注意力分散了片刻,但她一察觉,便又重新扇起火来。
“约会?”
“嗯。”姑娘的扫帚停住不动,离开地面几厘米。“有人请我去看电影。”
“看电影?谁请呀?”
汤锅已经在沸腾。老女人好像忘记了汤锅。她转身向着隔壁房间,等着特莱莎的回答,头发又滑到了前额,但是她仍旧一动不动地期待着。
“住在大街拐角的那个小伙子。”特莱莎说着一面把扫帚落到地上。
“哪个拐角?”
“两层楼的那座砖房。他叫阿拉纳。”
“是这样叫的吗?阿拉纳?”
“对。”
“是那个穿军装的吗?”老女人追问道。
“是的。他在军事学校里呢。今天放假外出,六点钟他来找我。”
老女人走近特莱莎,两只肿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说:
“那是个好人家,穿得漂亮,还有汽车呢。”
“嗯,是辆蓝色的。”特莱莎说。
“你坐过他的汽车吗?”老女人十分热心地问道。
“没有。我和那小伙子只是谈过一次话,那还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本来上个星期日他要来,可是不能离校,就给我寄了一封信。”
那老女人突然一个急转身就跑回厨房。火已经熄灭,但是汤锅依然在沸腾。
“你马上就要满十八岁。”老女人说道,一面竭力制伏那缕调皮的头发。“可是你还不明白,我就要瞎了,你要是不能干点什么,咱们可就要饿死啦。你可别放跑了这个小伙子。你交上好运了,他已经看中你啦。在你这个年龄,我已经怀上孕啦。天主既然让我生了个儿子,可是为什么后来又夺走了呢!呸!”
“明白了,姑妈。”特莱莎说道。
她一面扫地,一面望着自己脚上那双灰色的高跟鞋:已经相当破旧。她想:阿拉纳会不会带她去看一部新片子?
“他是军人吗?”老女人问。
“不是。他在莱昂西奥·普拉多学校念书。跟其他学校一样,只不过是由军人管理的罢了。”
“还在学校里呀?”老女人生气地接着说,“我以为他已经是个独立的成人了呢。呸,我老不老对你又有什么要紧。你盼望的就是我干脆一下子死掉。”
阿尔贝托正在整理领带。洗澡间的镜子里映出来的面孔难道是他吗?那脸蛋刮得干净漂亮,头发梳理得整洁服帖;衬衣是雪白的,领带是鲜艳的;这身绿灰色的衣服、这块露在口袋外面的手绢……总之,这个衣冠楚楚、整齐漂亮的人,难道就是他吗?
“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母亲站在客厅里说,“你很像你父亲。”她又伤心地加了一句。
阿尔贝托走出洗澡间。他俯身亲吻母亲,她把前额伸给他,但是只及到他的肩头。阿尔贝托感到母亲十分柔弱。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他想:“她再也不染发了,好像越发苍老啦。”
“是他来了。”母亲说。
果然,几秒钟后电铃响了。阿尔贝托向街门走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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