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冰与火之歌5 - 第五十三章 琼恩(十一)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巨人克星托蒙德个子不高,但诸神赋予他宽阔的胸膛和硕大的肚皮。他肺活量极大,因而曼斯·雷德称他为吹号者托蒙德。据说托蒙德的笑声足以震掉山巅的积雪,而他的怒吼可与长毛象的咆哮相提并论。
  那天托蒙德不断大呼小叫。他怒吼、呼号,用拳头砸桌子,力道大得把满满一壶水掀翻倾倒。他手边一直放着一角杯蜜酒,因而他威胁时喷出的唾沫星子带着蜂蜜的甜腻。他说琼恩是懦夫、骗子、变色龙,骂他是黑心缺德的下跪之人,是强盗,是食腐乌鸦,指控琼恩想鸡奸自由民。他甚至两次把角杯朝琼恩的脑袋丢来——当然是喝光酒之后,托蒙德才不会浪费上好的蜜酒咧。琼恩全盘忍下侮辱,没提高声调,没以牙还牙,但也没从打算好的底线退让半步。
  最终,随着下午的阴影在帐外越拉越长。巨人克星托蒙德——吹牛大王、吹号者,以及破冰人,也是雷拳托蒙德、雪熊之夫、红厅的蜜酒之王、生灵之父和诸神的代言人——伸出手。“就这么定了,愿诸神原谅我。反正那些母亲绝不会。”
  琼恩握住他伸出的手,脑海中闪过守夜人誓言。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他想给自己加上一句新的:我是打开城门、迎接敌军的守卫。他愿付出一切来证明自己判断正确,但他走得太远,无法回头了。“一言为定。”他说。
  托蒙德的手劲能捏碎骨头,他这点没变,胡子也是老样子,但厚厚白胡子下的面庞消瘦多了,通红的脸颊上皱纹也更深。“曼斯有机会就该宰了你,”他一边尽力蹂躏琼恩的手,一边说,“金子换稀粥,男孩们换……这是血钱。当初我那好小哥是怎么了?”
  他被人推选成总司令。“据说公平交易会让双方都不满。三天?”
  “如果我活得了那么久的话。我的人听到条款肯定会唾弃我。”托蒙德终于放开琼恩的手,“不出意外,你那帮乌鸦也会抱怨。我就知道,我杀的黑杂碎数不胜数。”
  “过了长城,你最好别大声谈论这些。”
  “哈!”托蒙德笑了。这点也没变,他还那么爱笑。“金玉良言,我可不想被乌鸦啄死。”他拍拍琼恩的背。“我的人都在长城内安居之后,我们会拿出点肉和蜜酒。在此以前……”野人拽下左臂的箍子,扔给琼恩,又把右臂的箍子摘下来。“定金。这是我爹的爹传给我爹,我爹又传给我的。现在是你的了,你个黑衣强盗。”
  箍子由老黄金铸成,坚固沉重,刻有先民的古老符文。琼恩认识巨人克星托蒙德以来,他一直戴着它们,看起来跟胡子一样是他的一部分。“布拉佛斯人会把它们熔掉,这太可惜了。或许你该留着它们。”
  “不,我才不要听人说雷拳托蒙德逼自由民交出财宝,自己却一毛不拔。”他龇牙一笑,“我会留着老二上那个环,它可比这些小东西大得多,给你当项圈都够。”
  琼恩忍不住大笑。“你真是一点没变。”
  “哦,我变了。”微笑像夏雪一样在他脸上迅速消融,“我不是红厅的我了。我见证了太多死亡,以及更糟的事。我儿子……”悲伤扭曲了托蒙德的脸,“多蒙德死于长城之战,他还没成人呢。是你那国王手下某位骑士干的,那杂种全身灰甲,盾牌上画着几只蛾子。我眼看着他砍翻我儿子,等我冲过去人都没了。而托温德……他害了风寒。他总是病怏怏,刚好了些,却一夜之间说走就走。最糟的是,没等我们察觉,他就变成那种白皮肤蓝眼睛的东西。我不得不亲自结果他。那太难了,琼恩。”他眼里闪着泪光,“说实话,他那时算不上是人。但他曾是我的小子,我爱他。”
  琼恩把手搭在他肩上。“我很遗憾。”
  “你遗憾什么?又不是你干的。没错,你和我一样双手染满鲜血,但没有他的血。”托蒙德摇摇头,“我还有两个强壮的儿子。”
  “你女儿……?”
  “蒙妲。”提起这个托蒙德再度笑起来,“她让长矛里克做她丈夫,信不信由你。我得说,那小子老二比脑瓜好使,但对我女儿着实不错。我告诉他,要敢伤害我女儿,我就扯掉他老二,用来狠抽他一顿。”他又使劲拍了琼恩一掌,“你该回去了。再待下去,没准他们会以为我把你吃了。”
  “那就黎明,三天后的黎明。男孩们先来。”
  “你重复不下十遍了,乌鸦,别人会以为咱俩信不过咧。”他啐了一口,“好的,男孩们先来。长毛象得绕远路,你确保东海望接收它们,我确保不打仗,没人会冲向你那该死的门。他们会像小鸭子一样整齐有序、和蔼可亲地排好队,我就是鸭妈妈。哈!”托蒙德带琼恩出帐篷。
  外面万里晴空。久违半月的太阳重新现身,照在矗立于南的长城上,闪着蓝白光芒。黑城堡的老人常说:长城比疯王伊里斯更情绪化,或者比女人还善变。多云的日子它看起来像块巨大的白色岩石,无月的夜晚它漆黑如煤块,暴风雪中它像个雪雕,而在这种天气,你不会把它认作冰块以外的任何东西。这种天气,长城跟修士的水晶一样闪烁,每道裂隙和缺口都被阳光点亮,如同一道冰封的彩虹在透明涟漪后流光溢彩。这种天气的长城壮丽辉煌。
  托蒙德的长子站在马旁和皮革交流。自由民称他为高个托雷格,他虽只比皮革高一寸,却比他父亲高出一尺。身材魁梧、外号马儿的鼹鼠村男孩哈里士在火堆旁蜷成一团,背对那两人。琼恩只带他和皮革来谈判,因为人多会被认作胆怯,何况托蒙德真开杀戒的话,带二十人也没用。琼恩只需要白灵的保护,冰原狼能嗅出敌人,即便对方用微笑掩盖了恶意。
  此刻白灵不在左近。琼恩摘下一只黑手套,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口哨。“白灵!过来。”
  头顶忽然传来拍膀声。莫尔蒙的乌鸦飞下老橡树的枝丫,落在琼恩的马鞍上。“玉米。”它尖叫,“玉米,玉米,玉米。”
  “你怎么跟来了?”琼恩想赶鸟儿,最后却抚了抚它的羽毛。乌鸦斜眼看着琼恩。“雪诺。”它嘀咕道,一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白灵从两棵树间窜出来,瓦迩走在他旁边。
  他们看起来就是一体。瓦迩全身白色:白羊毛马裤套漂白高筒皮靴,白熊皮斗篷在肩头用心树脸庞的别针别住,里面是骨针缝的白色上衣。她连呼吸都是白色……但双眼是蓝色,长辫子是深蜜色,双颊则被冻得通红。琼恩很久没见到这么可爱的人儿了。
  “打算偷我的狼么?”他问。
  “有何不可?若每个女人都有匹冰原狼,男人会温柔得多。哪怕他是只乌鸦。”
  “哈!”巨人克星托蒙德大笑,“别跟这位斗嘴,雪诺大人,她比你我机灵多了。记住,偷她得趁早哟,赶在托雷格醒悟之前。”
  那白痴亚赛尔·佛罗伦怎么评价瓦迩来着?正当婚龄,模样也不错,丰乳肥臀,适合生养孩子。话是没错,但女野人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她能找到经验丰富的游骑兵找不到的托蒙德就是证明。她或许不是公主,但绝对配得上任何领主。
  此路早已被琼恩亲手堵死。“托雷格大可去试,”他回答,“我发过誓。”
  “她才不在乎咧,是吧,丫头?”
  瓦迩拍拍腰上长长的骨匕首。“乌鸦大人敢来,我的床夜夜欢迎。等我Yan了他,守誓岂不更容易?”
  “哈!”托蒙德又笑了。“听见没,托雷格?离这位远点儿。我有一个女儿就够了,不用再来一个。”野人首领摇着头,钻回自己的帐篷。
  琼恩挠着白灵耳根,托雷格帮瓦迩牵来马。她还骑着离开长城那日穆利找的灰色矮种马——毛发蓬乱,躯体健壮,瞎了一只眼。她打马转向长城,问:“小怪物长得如何?”
  “比你走时长大了一倍,哭声大了两倍。每当他想喝奶,打东海望都能听见他的哭嚎。”琼恩也跳上马背。
  瓦迩与他并辔而行。“那么……我依约带回了托蒙德。现在呢?要我回牢房了?”

  “你的牢房被征用了,赛丽丝王后把国王塔占为己有。你记得哈丁塔吧?”
  “摇摇欲坠那个?”
  “它摇摇欲坠一百年了。我已把它的最顶层收拾出来,女士,房间比原来国王塔的还大,不过可能没原来舒适。毕竟没人叫它哈丁宫。”
  “对我来说,自由永远优先于舒适。”
  “你可在城堡内自由行动,遗憾的是我得提醒你,你仍是俘虏。我会保证你不受不速之客骚扰。看守哈丁塔的并非后党,而是我的人。旺旺也会睡在门厅。”
  “巨人做守卫?妲娜都不敢奢望。”
  托蒙德的野人从搭在枯树下的帐篷和窝棚里注视他们经过。琼恩注意到女野人和能打仗的男野人的比例约是三比一,而孩子的数量和女人差不多。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曼斯·雷德率自由民进攻长城时,驱赶着大群绵羊、山羊和猪,现在目光所及只剩长毛象。琼恩十分肯定,若非忌惮巨人的凶猛,长毛象也早被吃掉。它们的肉可不少啊。
  琼恩还发现了疾病的迹象,这令他感到无法言说的焦虑。连托蒙德的人都病饿交加,跟随鼹鼠妈妈去艰难屯的几千人会是什么光景?卡特·派克很快会到达那里。若顺风顺水,他的舰队甚至已尽可能塞满自由民,向东海望返航了。
  “你跟托蒙德谈得怎样?”瓦迩问。
  “他要一年时间。接下来是最难的部分:我得说服我的人咽下我种的果,恐怕他们不会喜欢。”
  “我来帮你。”
  “你已经帮了。你给我带来了托蒙德。”
  “我能做更多。”
  何乐不为呢?琼恩心想,他们认定她是公主。瓦迩很有派头,骑起马来好像是在马背上出生。她是一位战士公主,他评判,而非那种坐在高塔里、只会梳梳头发、等待骑士拯救的孱弱生物。“我必须向王后报告这份协议。”他道,“若你肯屈膝,便可跟我同去。”他不能在开口之前就冒犯王后陛下。
  “下跪时能哈哈大笑么?”
  “最好不要,这绝非儿戏。你我人民之间仇恨已深,血流成河。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少数愿意承认野人属于王国的人,我需要他的王后支持我的作为。”
  瓦迩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了,“我保证,雪诺大人,在你的王后面前,我会表现得体、有个公主的样子。
  她不是我的王后,他本想回答。说实话,我真希望她早点离开--若诸神慈悲,她最好把梅丽珊卓一并带走。
  剩下的路程他们一言未发,白灵小跑着跟在后面。莫尔蒙的乌鸦一直随他们飞到城门,在他们下马时飞上去了。马儿举火把走在前,照亮冰窟隧道里的路。
  琼恩一行出现在长城之南时,一小群黑衣兄弟已等在大门旁,其中包皮括御林的乌尔马。这位老箭手代表其他人上前发言:“无意冒犯,大人,但孩子们都很好奇。结果是和平,大人?还是铁和血?”
  “和平。”琼恩·雪诺回答,“三天后,巨人克星托蒙德会带着他的人,以朋友而非敌人的身份穿过长城。其中有些甚至会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弟兄。我们当与他们和平共处。现在回岗位上去。”琼恩把缰绳交给纱丁。“我要去见赛丽丝王后。”若不立刻觐见,王后必定视之为轻慢。“之后要写几封信,把羊皮纸、鹅毛笔和一瓶学士的墨汁送到我房间。办完后召集马尔锡、亚威克、赛勒达修士和克莱达斯。”赛勒达铁定半醉半醒,克莱达斯算不上学士,但他只能用他们。在山姆回来之前。“以及北方人,菲林特和诺瑞。皮革,你也来。”
  “哈布在烤洋葱派。”纱丁说,“是叫他们和您共进晚餐么?”
  琼恩考虑了一下。“不,让他们在日落时去长城顶上见我。”他转向瓦迩。“女士,乐意的话,请随我来。”
  “乌鸦下令,俘虏遵从。”她玩笑般地说,“要哪个男人见你的王后时瘫倒在地,她铁定暴跳如雷吧?对了,我是不是该弄身锁甲换掉羊毛毛皮?这些衣服是妲娜送的,我可不想溅一身血。”
  “如果言语能见血,你倒是有理由担心。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安全,女士。”
  他们沿成堆的脏雪间铲出的小路走向国王塔。“听说你的王后有一大把黑胡子。”
  琼恩知道自己不该笑,但没忍住。“只是胡楂。很柔软的那种,甚至能数得清。”
  “真让人失望。”
  赛丽丝·拜拉席恩热衷于发号施令,却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舒适的黑城堡前往阴森的长夜堡。她当然安排了守卫——四人守在门口,两名站在门外阶梯上,两人站在门内火盆旁。守卫队长是国王山的派崔克爵士,他身穿蓝白银的全套骑士服装,披风上绘满五角星。看到瓦迩,骑士单膝跪下,吻了她的手套。“您比传闻中更美,公主殿下,”他表示,“王后无数次称颂您的美貌。”
  “真稀奇,她跟我一面也没见过。”瓦迩拍拍派崔克爵士的头,“请起,下跪爵士。请起,请起。”她像在逗狗。
  琼恩尽全力忍住笑。他板着脸对骑士说要拜见王后,派崔克爵士便派一名士兵跑上楼,询问王后陛下是否愿意接见。“不过狼必须留下。”派崔克坚持。
  琼恩毫不意外。冰原狼几乎和温旺·威格·温旺·铎迩·温旺一样让赛丽丝王后紧张。“白灵,坐下。”
  进门时,王后正在炉火边缝纫,她的弄臣跟着旁人听不见的音律跳舞,鹿角上的牛铃铛叮当作响。“乌鸦啊,乌鸦啊,”补丁脸看到琼恩后唱道,“海底下,乌鸦白如雪哟,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希琳公主蜷在窗边座位,拉起斗篷兜帽,遮住灰鳞病在脸上留下的可怕疤痕。
  琼恩十分庆幸梅丽珊卓不在。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红袍女祭司,但最好是王后不在场时。“陛下。”他单膝跪地,瓦迩也效仿。
  赛丽丝王后将织品放到一旁。“请起。”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瓦迩女士,她姐姐妲娜是——”
  “——那个夜夜啼哭、让人不得安枕的婴儿的母亲。我知道她,雪诺大人。”王后一喷鼻息,“你该庆幸的是她赶在我王夫回来之前返回了,否则你要倒霉,倒大霉。”
  “你就是野人公主吗?”希琳问瓦迩。
  “是有人这样称呼我。”瓦迩道,“我姐姐是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的妻子,死于生产。”
  “我也是公主,”希琳告诉她,“但我没有姐妹,只有个出海的堂兄。他是个私生子,可我喜欢他。”
  “说真的,希琳,”她母亲招呼她,“总司令大人决不是来打听劳勃的野娃的。补丁脸,好好表现,陪公主回房。”
  弄臣晃着帽子上的铃铛。“走啰,走啰,”他唱道,“跟我去海底下啰,走啰,走啰,走啰。”他拽住小公主的一只手,蹦跳着拉她离开房间。
  琼恩道:“陛下,自由民首领答应了我的条件。”
  赛丽丝王后难以察觉地点点头,“为这帮野蛮人提供避难所是我王夫的心愿。只要他们维护王国的和平,遵守王国的律法,王国就欢迎他们。”她撅起嘴唇,“听说他们带来很多巨人。”
  瓦迩答道,“差不多有两百个,陛下,外加八十多头长毛象。”
  王后打个冷战,“真可怕。”琼恩不知她指长毛象还是巨人,“好歹这些野兽能助我王夫冲锋陷阵。”
  “或许吧,陛下。”琼恩说,“但长毛象太大,过不了大门。”
  “大门不能拓宽吗?”
  “我觉得,这样……这样不妥。”
  赛丽丝嗤笑一声,“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当然你更了解这些了。那你打算把野人安置在哪儿呢?鼹鼠村肯定不够大……他们共有多少?”
  “共有四千,陛下。他们会协防我们废弃的堡垒,以便更好地守卫长城。”
  “根我所知那些堡垒都是废墟,一片荒芜,阴森冷清,比碎石堆好不了多少。在东海望,有人说那些地方是老鼠和蜘蛛的乐园。”
  蜘蛛早冻死了,琼恩心想,老鼠则是入冬后的美味。“说得没错,陛下……但废墟至少能遮风挡雪,而长城是面对异鬼的屏障。”

  “看来你深思熟虑过了,雪诺大人。我相信,史坦尼斯国王凯旋而归后会满意的。”
  如果他回得来的话。“当然,”王后续道,“野人必须先承认史坦尼斯为王,并拜拉赫洛为真主。”
  终于来了。狭路相逢,无可回避。“陛下,恕我直言,协议里没这条。”
  王后脸一沉。“太失策了。”她声音里才有的一点温和瞬间消失不见。
  “自由民从不下跪。”瓦迩告诉她。
  “他们必须下跪。”王后毫不退让。
  “若您执意如此,陛下,我们一有机会便会起义,”瓦迩信誓旦旦,“不自由毋宁死。”
  王后抿紧嘴唇,下颂微颤。“你太无礼了。不过你是个野人,我们得给你找个丈夫好好管教管教。”王后转头盯着琼恩,“我不同意这份协议,总司令,我王夫也不会同意。当然,你我都清楚我无法阻止你打开大门,但我保证国王归来后会问罪于你。现在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陛下。”琼恩再次下跪,瓦迩则一动未动,“很抱歉,我的行为让您失望了,但我只是尽力做出最佳选择。我可以退下么?”
  “走吧。马上走。”
  刚到塔外,远离后党人士,瓦迩就怒冲冲地抱怨:“你骗我,她下巴的胡子比我两腿间的毛还多。还有她女儿……那张脸……”
  “灰鳞病。”
  “我们管那叫灰死病。”
  “孩子染上不一定致命。”
  “在塞外是致命的。对付这个我们一般用毒芹,当然枕头刀子见效更快。要我生出这么个可怜孩子,早给她慈悲了。”
  琼恩没见过瓦迩的这一面。“希琳公主是王后唯一的孩子。”
  “我同情她俩,但这孩子不干净。”
  “若史坦尼斯赢得战争,希琳就是铁王座的继承人。”
  “我同情七大王国。”
  “学士说灰鳞病不会——”
  “学士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森林女巫才知道真相!灰死病会潜伏起来,伺机再发。那孩子不干净!”
  “她是个甜美的女孩。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瓦迩拽住他胳膊,“怪物和他奶妈得离开这里,你不能让他和那个死女孩待在一座塔。”
  琼恩甩开她的手,“她没死。”
  “她死了。她母亲看不到,你也看不到,但死亡盘旋在她身上。”她从他身边退开,又转身停下,“我为你带来了巨人克星托蒙德,你得把怪物给我。”
  “如果能做到的话。”
  “给我,你欠我人情,琼恩·雪诺。”
  琼恩看着她大步离开。她错了,肯定错了。灰鳞病不像她说的那么致命,不会杀死孩子。
  日已西斜,白灵又跑了。我想要一杯香料热酒。两杯更好。但这只能押后。他还要面对敌人,最棘手的敌人——兄弟们。
  皮革在吊笼旁等他,两人一同进去。笼子升高,风力渐强。五十尺时,沉重的铁笼开始随风摇摆,不时刮在长城上,震落细碎的冰晶,如雨点在阳光中闪耀飞舞。很快他们高过了城堡最高的塔楼。四百尺时,狂风长出了利齿,有力地撕咬着他们的黑斗篷,令其呼呼地拍打铁栏。到了七百尺,狂风几近将他咬穿。长城是我的,绞盘手拉近铁笼时,琼恩提醒自己,至少这两天还是。
  琼恩跳到冰面上,谢过绞盘手,又朝持矛站岗的两名哨兵点头致意。他们都把羊毛兜帽拉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但琼恩还是认出是泰和欧文——泰有一头及背的油腻乱发,欧文腰上的剑鞘会塞满香肠。他本应从站姿就认出他们。好的统帅必须了解部下,在临冬城,父亲有一回教导他和罗柏。
  琼恩走到长城边缘,俯视曼斯·雷德的大军覆灭的战场。不知曼斯身在何方。他找到你了么,小妹?还是说这是他金蝉脱壳的借口?
  他与艾莉亚一别经年,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他还认得出来吗?捣蛋鬼艾莉亚,脸上脏兮兮。他要密肯给她打的小剑,她还留着吗?用剑的尖端去刺敌人,他教导她。关于拉姆斯·雪诺的传言哪怕有一半是真,艾莉亚就该在新婚之夜这么做。请带她回家,曼斯。我从梅丽珊卓的魔掌下救走了你儿子,我还要拯救四千个自由民,而你只需用一个小女孩作报答。
  北方的鬼影森林中,下午的阴影在蔓延。西方天空一片血红,东方明星乍现。琼恩·雪诺握剑的手开开合合,忆起所失种种。山姆,你这可爱的傻胖子。你把我推成总司令,真是个残忍的玩笑。总司令没有朋友。
  “雪诺大人?”皮革道,“笼子又上来了。”
  “我听到了。”琼恩从边缘退回。
  最先上来的是菲林特和诺瑞氏族的首领,裹着皮毛,带着武器。诺瑞大人像只老狐狸——皱巴巴的,看似弱不禁风,但目光矍铄,动作轻快。托根亨·菲林特比诺瑞大人矮半头,却有其两倍重——他矮胖粗鲁,指节泛红、血管纠结的手掌大如火腿。他重重地倚着一根黑刺李手杖,蹒跚地走过冰面。接着上来的是裹熊皮的波文·马尔锡。然后是奥赛尔·亚威尔。最后是半醉半醒的赛勒达修士。
  “一起走走,”琼恩吩咐众人。于是他们沿长城西行,踩在铺满碎石的路上,迎着夕阳而去。离开温暖的小屋五十码后,琼恩开口:“你们知道我为何召集你们。三天后的黎明,我们将打开城门迎接托蒙德和他的部众,为此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众人以沉默回应他的宣言。最先开口的是奥赛尔·亚威克:“总司令大人,这意味着好几千——”
  “——骨瘦如柴的野人,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背井离乡。”琼恩指向他们的营火,“他们就在那儿。托蒙德说有四千人。”
  “从营火判断,只有三千。”波文·马尔锡就是为数数而生的,“据报,随森林女巫去艰难屯的人数是这两倍。此外,丹尼斯爵士来信称影子塔外的山上有一大片营地……”
  琼恩没否认。“托蒙德说哭泣者打算再攻打头骨桥。”
  老石榴摸摸伤疤。那伤疤是哭泣者上次攻打头骨桥、强闯大峡谷时留下的。“总司令大人显然不会让这……这恶魔也过来吧?”
  “我不想,”琼恩没忘记哭泣者留给自己的那些双眼浴血的人头。黑杰克布尔威、毛人哈尔、灰羽加尔斯。我无法为他们报仇,但我不会忘记他们。“但很遗憾,大人,他会过来。我们没法在自由民里挑拣,规定这个能过来那个不能过来。和平,意味着对所有人的和平。”
  诺瑞大人清清嗓子,啐了一口。“你怎不跟贪狼和食腐乌鸦和平共处咧?”
  “我的地牢里很和平,”老菲林特嘟囔,“把哭泣者交给我。”
  “他杀了多少游骑兵?”奥赛尔·亚威克质问,“奸婬掳掠了多少妇女?”
  “我家就有三个,”老菲林特说,“带不走的女孩他就弄瞎。”
  “披上黑衣,罪行勾销。”琼恩强调,“想要自由民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必须像宽恕自己那样,宽恕他们的罪行。”
  “哭泣者不会发誓,”亚威克坚持,“也不会披上黑衣。连其他掠袭者也不信任他。”
  “用人无须信任。”否则我能用你们中的谁?“我们需要哭泣者这样的家伙。谁比野人更了解塞外?谁比跟敌人战斗过的人更了解敌人?”
  “哭泣者只了解烧杀抢掠。”亚威克说。
  “野人一旦过了长城,数量便是我们的三倍。”波文·马尔锡开口,“这还只算托蒙德一部。加上哭泣者的人和艰难屯那些,他们一晚上就能灭掉守夜人。”
  “仅靠数量赢不了战争。你们没见过他们,半数人奄奄一息。”
  “我宁愿他们入土为安,”亚威克说,“如果大人乐意的话。”
  “我当然不乐意。”琼恩的声音和撕扯斗篷的风一样冰冷,“营地里还有孩子,成百上千的孩子。还有女人。”
  “矛妇。”
  “有些是。此外还有母亲和祖母,寡妇与少女……诸位,你们真的想判她们死刑么?”
  “弟兄们别吵了。”赛勒达修士说,“我们跪下,祈祷老妪为我们照亮智慧之路吧。”

  “雪诺大人,”诺瑞大人说,“你打算把野人安置在哪儿?该不是我的地界吧。”
  “是啊。”老菲林特声明,“你把他们安置在赠地,那是你自己犯傻,但如果他们乱跑,我会毫不犹豫取其首级。凛冬将至,我可喂不饱多余的嘴。”
  “野人会留在长城,”琼恩向他们保证,“我将选一座废弃堡垒来安置大部分野人。”守夜人已在冰痕城、长车楼、黑貂厅、灰卫堡和深湖居重新驻军。尽管这些堡垒人手严重短缺,但此外还有整整十座是无人看守的废墟。“那些拖妻带子的男人、孤女、十岁以下的孤儿、老妪、寡妇以及不想战斗的女人,都送去那里。矛妇派到长车楼加入她们姐妹的行列,单身男子送去我们重开的堡垒。愿意披上黑衣的留在此处,或派往东海望和影子塔。托蒙德将驻守橡木盾,我们可以就近监视。”
  波文·马尔锡叹道:“就算他们不用剑杀我们,也会用嘴害死我们。请问总司令大人,如何供养托蒙德和他手下的几千人呢?”
  琼恩早料到他会问。“通过东海望,我们用船购入食物,要多少买多少。从河间地、风暴地和艾林谷买,从多恩领、河湾地和狭海对岸的自由贸易城邦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请问我们拿什么买?”
  拿金子,布拉佛斯铁金库的金子,琼恩本该回答,但他说的却是:“我同意自由民留下毛皮兽皮,用于冬天御寒,剩下的财产都必须上缴。无论金银珠宝,玉石雕刻,任何值钱家当。我们用船把这些东西运过狭海,卖到自由贸易城邦。”
  “野人的家当。”诺瑞大人说,“够买一袋大麦了。哦,不,也许两袋吧。”
  “司令大人,为何不让野人也交出武器?”克莱达斯问。
  “皮革”哈哈大笑,“因为自由民要跟你们并肩御敌啊。没武器怎么打?朝古灵精怪扔雪球,还是拿木棍戳咧?”
  大多数野人的武器不比木棍强,琼恩暗想。木棒,石斧,槌子,尖头淬过火的矛,骨头、石头和龙晶做的匕首,柳条盾牌,骨甲,煮沸皮革。瑟恩人会冶炼青铜,“哭泣者”这样的掠袭者则会从尸体上扒钢剑、铁剑……但即便这些也很老旧了,长年累月的使用令其坑坑洼洼,锈迹斑斑。
  “巨人克星托蒙德绝不会缴械。”琼恩说,“他虽非哭泣者,但也不是懦夫。若我提出这等要求,免不了刀兵相见。”
  诺瑞大人捻捻胡须。“雪诺大人,你说要将这些人安置在废弃的城堡,但你怎么留住他们?怎么阻止他们南下前往富饶温暖的地方?”
  “那是我们的地界。”老菲林特补充。
  “托蒙德发过誓。他会与我们并肩作战,直到春天。哭泣者和其他首领也要发同样的誓,否则我不会让他们过来。”
  老菲林特摇摇头,“他们会背叛我们。”
  “哭泣者的话一文不值。”奥赛尔·亚威克道。
  “都是些不信神的野蛮人,”赛勒达修士认为,“就算在南方,人们也深知他们背信弃义。”
  皮革双手抱胸,“记得下面那场仗么?我当时在另一边,知道吗?现在我穿了你们的黑衣,训练你们的菜鸟去杀人。有人会叫我变色龙,也许我确实是……但我不比你们这帮乌鸦更野蛮。我们有信仰,我们信仰的诸神和临冬城信仰的一样。”
  “那是长城建立之前就存在的北境诸神,”琼恩说,“托蒙德以他们之名起誓。他会信守诺言,我了解他,正如我了解曼斯·雷德。你们应该记得,我曾和他们一起行军。”
  “我没有忘。”总务长道。
  是啊,琼恩心想,我不觉得你会忘。
  “曼斯·雷德也发过誓。”马尔锡续道,“他发誓不娶妻,不生子,不戴宝冠,不争荣宠。结果他当了变色龙,把戒律全破坏,还集结起一支可怕的军队进攻王国,长城外这些人就是他大军的残余。”
  “他的剑早已断折。”
  “断剑可以重铸。断剑亦能杀戮。”
  “自由民目无法纪,藐视君王,”琼恩说,“但他们也爱自己的孩子。这点你承认吗?”
  “我们不担心孩子,我们担心的是孩子们的爹。”
  “我也是,所以才坚持要他们交出人质。”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轻信的傻瓜……也不是半个野人,无论你们信不信。“我要他们交出一百个八到十六岁的男孩。每个首领和头目各提供一个儿子,其余的抽签决定。这些男孩将充当侍从和侍酒,解放我们的人手。他们中某些人有朝一日会披上黑衣,这不是没可能的。剩下的继续做人质,以确保父辈的忠诚。”
  北方人面面相觑。“人质,”诺瑞大人沉吟道,“托蒙德答应了?”
  不答应就只能坐视自己人死去。“他管这叫‘血钱’,”琼恩·雪诺说,“但他答应了。”
  “啊,这名字倒合适!”老菲林特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冰上,“临冬城也问我们要男孩,我们一直管那叫养子,但说穿了就是人质,双手奉上的抵押品。”
  “若是作父亲的忤逆了北境之王,”诺瑞大人说,“他们回家时就会少个头。孩子,你告诉我……如果你这些野人朋友背誓,你下得了手么?”
  去问问杰诺斯·史林特。“巨人克星托蒙德不会挑战我的底线。诺瑞大人,在你眼中我或许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孩子,但我可是艾德·史塔克之子。”
  总务长似乎还不满意。“你说这些男孩会当侍从。大人您不是想让他们接受武器训练吧?”
  琼恩被激怒了。“不,先生,我想让他们去缝补内衣!他们当然会接受武器训练。他们要搅黄油、劈柴火、擦桌子、倒夜壶,送信……并在工作间隙学习使用矛、剑和长弓。”
  马尔锡一下子涨得满脸通红。“司令大人恕我无礼,但这事没法回避。您的言行已近乎叛国。八千年来,守夜人的汉子坚守长城,抵御野人。现在您竟放他们进来,让他们住进我们的城堡,为他们提供衣食,教他们如何战斗。雪诺大人,需要我提醒您吗?您发过誓!”
  “我知道我的誓言。”琼恩复述,“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的誓言是否和你的一样?”
  “如大人所说,一模一样。”
  “你确定我没记错分毫?你确定我没忘记如何讨好国王和他的律法,如何像守财奴一样攥紧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座废弃的堡垒?这部分誓言里有吗?”琼恩等待回答。无人开口。“我是守护王国的坚盾。请问诸位——野人不是人吗?非得等他们变成不是人的东西来跟王国作对吗?”
  波文·马尔锡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琼恩·雪诺转过身。残阳最后一缕余晖也开始暗淡,长城的裂隙由红变灰,由灰转黑,由奔涌的烈火变为玄冰的暗流。在长城之下,梅丽珊卓女士会燃起夜火,吟唱颂歌:光之王,守护吾等,因为长夜漫漫,处处险恶。
  “凛冬将至,”琼恩最后打破尴尬的沉默,“白鬼随之而来。长城是阻挡它们的防线,长城正是为此而建……但长城需要人来守卫。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在大门打开前,我们有好多准备工作。托蒙德部众的衣食住行皆需准备。他的人有些得了病,需要医治。克莱达斯,病人就交给你,尽力多救几个。”
  克莱达斯眨眨暗粉色眼睛。“尽我所能,琼恩。我是说,司令大人。”
  “备好所有的马车推车,以运送自由民去他们的新住处。奥赛尔,你来负责。”
  亚威克愁眉苦脸,“是,司令大人。”
  “波文大人,你负责收取‘过路费’。金银琥珀、项圈、臂箍、项链,全都要分类清点,确保安全送到东海望。”
  “遵命,雪诺大人。”波文·马尔锡说。
  冰雪,这是她的预言,还有黑暗中的匕首,鲜红的血冻硬了,兵刃寒光闪烁。想到这里,他握剑的手开开合合。
  长城内外,冷风吹起。
或许您还会喜欢:
康复的家庭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我看见起居室门背面贴着一张画卡——这是我们家祝贺生日的习惯方式——祝贺妻子的生日。这张贺卡是长子张贴的,画面上两个身穿同样颜色的服装、个子一般高的小姑娘正在给黄色和蓝色的大朵鲜花浇水。花朵和少女上都用罗马字母写着母亲的名字UKARI——这是长子对母亲的特殊称呼。对于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这首先就有点不可思议。长子出生的时候,脑部发育不正常。 [点击阅读]
怪钟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九月九日的下午,一如平常的下午,没有两样。任何人对于那天即将发生的不幸,毫无一丝预感。(除了一人例外,那就是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四十七号的巴克太太,她对于预感特别有一套,每次她心头觉得一阵怪异之后,总要将那种不安的感觉,详详细细地描述一番。但是巴克太太住在四十七号,离开十九号甚远,那儿会发生什么事,与她无干,所以她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预感)。“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社长K-玛汀戴小姐。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前传2:克隆人的进攻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他沉浸在眼前的场景中。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安谧,又那么……平常。这才是他一直盼望的生活,亲朋好友团聚——他深信,眼前正是那幅画面,尽管惟一能认出的面孔是疼爱自己的母亲。生活本该如此:充满温馨、亲情、欢笑、恬静。这是他魂牵梦索的生活,是他无时无刻不在祈盼的生活:体味暖人的笑容,分享惬意的交谈,轻拍亲人的肩头。但最令他神往的是母亲脸上绽出的微笑。此时此刻,他深爱着的母亲无比幸福,她已不再是奴隶。 [点击阅读]
暮光之城1:暮色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2
摘要:序幕我从未多想我将如何死去,虽然在过去的几个月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即使我有想过,也从未想到死亡将如此地降临。我屏息静气地望着房间的另一头,远远地凝视着猎人那深邃的眼眸,而他则以愉快的目光回应我。这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死法,死在别人——我钟爱的人的家里。甚至可以说轰轰烈烈。这应该算是死得其所。我知道如果我没有来福克斯的话,此刻也就不必面对死亡。但是,尽管我害怕,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点击阅读]
暮光之城2:新月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2
摘要: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地确定我是在做梦。我之所以如此确信的理由是:第一,我正站在一束明亮的阳光下——那种令人目眩的,明净的太阳从未照耀在我的新家乡——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上,这里常年笼罩在如烟似雾的绵绵细雨之中;第二,我正注视着玛丽祖母,奶奶至今去世已经有六年多了,因此,这一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是在做梦。奶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她的脸庞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点击阅读]
暮光之城4:破晓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2
摘要:童年不是从出生到某一个年龄为止;也不是某一个特定的年纪孩子长大了,抛开幼稚童年的国度里,没有人会死去EdnaSt.VincentMillay前言我拥有比一般人多得多的濒临死亡的经历;这并不是一件你真正会习惯的事。这似乎有些奇怪,我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面对着死亡。好像注定逃不开这一宿命,每一次我都成功逃开了,但是它又一次次地回到我身边。然而,这一次的似乎与众不同。 [点击阅读]
最后的星期集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2
摘要:我完整地得到了你我深知你已经属于我,我从未想到应该确定你赠予的价值。你也不提这样的要求。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你倒空你的花篮,我瞟一眼,随手扔进库房,次日没有一点儿印象。你的赠予融和着新春枝叶的嫩绿和秋夜圆月的清辉。你以黑发的水浪淹没我的双足,你说:“我的赠予不足以纳你王国的赋税,贫女子我再无可赠的东西。”说话间,泪水模糊了你的明眸。 [点击阅读]
火车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冒着火的车子,用来载生前做过恶事的亡灵前往地狱。电车离开绫濑车站时才开始下的雨,半是冰冻的寒雨。怪不得一早起来左膝盖就疼得难受。本间俊介走到第一节车厢中间,右手抓着扶手,左手撑着收起来的雨伞,站在靠门的位置上。尖锐的伞头抵着地板,权充拐杖。他眺望着车窗外。平常日子的下午三点,常磐线的车厢内很空,若想坐下,空位倒是很多。 [点击阅读]
猫知道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再把地图拿来给我看一看,悦子。”站在拐角处向左右两侧张望的哥哥说。我从提包皮中取出一张已经被翻看得满是皱纹的纸片。“说得倒轻巧,很不容易!牧村这家伙画的地图,怎么这么差劲!”哥哥一边嘟嚷着,一边用手背抹去额头顶的汗。就在这时,右边路程走过来一个人。这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衬衫。夹着一半公文包皮的青年男子。 [点击阅读]
生的定义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我现在正准备在世田谷市民大学讲演的讲演稿。主办单位指定的讲演内容是这样的:希望我把三年前在小樽召开的全北海道残疾儿童福利大会上讲的话继续讲下去。上次大会的讲演记录,业已以“为了和不可能‘亲切’相待的人斗争下去”为题出版发行了。于是我就把该文章重新读了一遍,考虑如何接着往下讲。(该文载《核之大火与“人的”呼声》一书,岩波书店出版。 [点击阅读]
看不见的城市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马可·波罗描述他旅途上经过的城市的时候,忽必烈汗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但是鞑靼皇帝听取这个威尼斯青年的报告,的确比听别些使者或考察员的报告更专心而且更有兴趣。在帝王的生活中,征服别人的土地而使版图不断扩大,除了带来骄傲之外,跟着又会感觉寂寞而又松弛,因为觉悟到不久便会放弃认识和了解新领土的念头。 [点击阅读]
科学怪人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你那时还觉得我的探险之旅会凶多吉少,但是现在看来开端良好、一帆风顺,你对此一定会深感宽慰吧。我是昨天抵达这里的,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写信给你,让我亲爱的姐姐放心,而且请你对我的探险事业增加成功的信心。我现在位于距离伦敦千里之遥的北方,当我漫步在圣彼得堡的街头,微风带着一丝寒气迎面而来,不觉令我精神一振,一种快意不禁涌上心头。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