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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5 - 第三十六章 丹妮莉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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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恶臭熏天,丹妮差点呕吐。
  巴利斯坦爵士皱起鼻子:“这儿乌烟瘴气,陛下不该来。”
  “我是真龙血脉,”丹妮提醒他,“你见过真龙得血瘟么?”韦赛里斯以前常告诉她,坦格利安家人不受常人会染的瘟疫困扰。照她的经历来看,这话说得没错。她经受过寒冷、饥饿和恐惧的折磨,但从未生病。
  “即便如此,”老骑士坚持,“我觉得陛下还是回城较为妥当。”弥林城多彩的砖墙就在身后半里处。“自黎明之纪元以来,血瘟毁灭了无数军队。陛下,让我们来分发食物吧。”
  “明天再交给你们。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回头。”她脚踢小银马,其他人只能跟上。乔戈在前,阿戈和拉卡洛在后,把她紧紧围住,手握长长的多斯拉克皮鞭,以防病患和垂死的人靠得太近。巴利斯坦爵士骑一匹斑点灰马走在她右侧,她左侧则是自由兄弟会的“疤背”西蒙与龙之母仆从的弥桑洛。六十名骑手紧跟在后,负责押送粮车,其中有多斯拉克人、兽面军和自由民——他们的共同点只有对这项任务的厌恶。
  病恹恹的阿斯塔波人蹒跚着跟上,每前进一码队伍后面的“尾巴”都在膨胀。一些人说着丹妮听不懂的话,其他人则一言不发。许多人向丹妮伸手,或在她经过时跪在小银马下。“母亲。”他们用阿斯塔波语、里斯语、古瓦兰提斯语、喉音很重的多斯拉克语、流水般清澈的魁尔斯语,甚至维斯特洛的通用语呼唤。“母亲,求求您……母亲,帮帮我妹妹,她病得很重……给我孩子点儿吃的吧……求求您,我家老父……帮帮他……帮帮她……帮帮我……”
  我无能为力,丹妮绝望地想。阿斯塔波人无处可去,数以千计地滞留在弥林厚厚的城墙外——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小姑娘以及刚出生的婴儿。许多人病了,所有人都忍饥挨饿,难逃一死。丹妮不敢放他们进城,只能尽力而为。她派来医者、蓝圣女、吟咒师和外科师傅,但这帮人用尽浑身解数,也放不缓苍白母马的脚步,有些人甚至反被传染。把病人和健康人隔离的想法最终也被证明不切实际。她的坚盾军曾不顾阿斯塔波人的哭号踢打及乱扔的石块,拆散夫妻、母子。然而几天后,病人相继死去,健康人仍会染疾。隔离毫无效果。
  喂饱他们也日益艰难。她每天都尽力运输,但难民人数与日俱增,粮食储备却天天缩减,愿去派发食物的人也越来越难找。太多去营地的人回来便病倒了,还有人回城途中遭到袭击。昨天便有辆货车被掀翻,两名护送士兵被杀害,因而今日女王决定亲自布施。她的臣僚全都激烈反对,从瑞茨纳克到圆颅大人再到巴利斯坦爵士无不如此,但丹妮决心已定。“我不能不闻不问,”她倔强地说,“女王必须了解人民的疾苦。”
  他们唯一不缺的就是疾苦。“很多人是从阿斯塔波骑马来的,但现在几乎一匹骡子、一匹马都不剩了。”弥桑洛报告丹妮,“全被吃了,陛下,连同能捕到的田鼠和野狗。现在他们开始吃死人。”
  “人不能同类相食。”阿戈说。
  “大家都知道。”拉卡洛赞同,“他们会被诅咒。”
  “他们还怕诅咒么?”疤背西蒙斥道。
  肚子浮肿的孩童尾随着队伍,由于太虚弱,抑或太恐惧,甚至没法开口乞讨。眼眶凹陷的憔悴男子蹲坐在沙石间,奄奄一息地拉出红红棕棕的稀屎。很多人一丝力气都没有,根本爬不到丹妮令他们挖出的粪沟旁,只能睡哪儿就拉在哪儿。两个女人为一根烤焦的骨头大打出手,旁边有个十岁男孩站着吃老鼠——他一手抓着老鼠吃,另一只手握紧削尖木棍,以防别人觊觎他的战利品。尸横遍野。丹妮看到一个男人盖了件黑斗篷趴在地上,但等她骑马经过,斗篷霎时化为无数苍蝇。骨瘦如柴骨痩如柴的女人坐在地上,紧紧抱住死婴。
  所有人都看着丹妮,还有力气开口的喊道:“母亲……求求您,母亲……祝福您,母亲……”
  祝福我,丹妮苦涩地想,你们的城市化做骨和灰,你们的人民纷纷死去。而我不能提供庇护,不能救死扶伤,不能带来希望。我只有陈面包皮和生虫的肉,硬奶酪奶酿与一点牛奶。祝福我,祝福我。
  什么样的母亲没有奶水喂养孩子?
  “尸体太多,”阿戈说,“应该烧掉。”
  “谁来烧呢?”巴利斯坦爵士问。“血瘟无处不在,每晚都有上百人死去。”
  “触碰死者会带来厄运。”乔戈说。
  “大家都知道。”阿戈和拉卡洛同声附和。
  “可能吧,”丹妮说,“但这事必须办。”她想了一下。“无垢者不怕尸体。我会交代灰虫子。”
  “陛下,”巴利斯坦爵士劝道,“无垢者是您最好的战士,千万不能让瘟疫在他们中间传播。就让阿斯塔波人自己埋葬死者吧。”
  “他们太虚弱了。”疤背西蒙指出。
  丹妮说:“食物能让他们强壮。”
  西蒙摇摇头。“不该在将死之人身上浪费食物,圣上,活人都吃不饱。”
  丹妮知道他说得没错,但“没错”不能让这些话变得更轻松。“够远了,”女王下令,“就在这儿分发食物。”她举起一只手,身后的大车相继停下,骑手们四散开去,以防阿斯塔波人哄抢食物——队伍刚停下,人群便蜂拥而至,越来越多的病人也一瘸一拐地围上来。骑手将他们截住。“站好队,”他们大喊,“别挤。后退。后退。人人都有面包皮。站好队。”

  丹妮只能坐着观望。“爵士,”她对巴利斯坦·赛尔弥说,“就不能多做点事?你手里有补给。”
  “补给是留给女王陛下的士兵的,我们很可能要面对长期围困。暴鸦团和次子团或能给渊凯人点苦头吃,但绝对无法退敌。若陛下准我整军出击……”
  “一定要战的话,我宁愿待在弥林城内,让渊凯人先跟城墙试试。”女王在马上巡视周围,“均分食物……”
  “……阿斯塔波人会在几天内吃光他们那份,而我们用来抵御围困的存粮会变少。”
  丹妮的视线穿过营地,望向弥林的多彩砖墙。空中充斥着苍蝇与哭号。“诸神送来这场瘟疫考验我。死了这么多人……我不会听任他们吃尸体。”她召来阿戈。“骑回城门,让灰虫子带五十名无垢者过来。”
  “卡丽熙。汝血之血遵命。”阿戈一踢马腹,疾驰而去。
  巴利斯坦爵士满脸忧虑。“陛下,您不该再逗留了。我们已己按您的要求为阿斯塔波人分发食物,留下也没法为这些可怜人多做什么。回城吧。”
  “想回去你自己回去,爵士先生,我不会阻拦你,不会阻拦任何人。”丹妮跳下马,“虽然我无法妙手回春,但我至少能让他们知道,母亲仍然关心他们。”
  乔戈倒吸一口气。“卡丽熙,不。”他跳下马,辫子上铃铛轻响。“您不能再靠近。别让他们碰您!别!”
  丹妮径直绕过他。一名老人就躺在几步外呻吟,双眼盯着灰暗的云层。丹妮跪在他身边,酸臭的气息让她皱了皱鼻子。她用手拨开他肮脏的灰发,摸摸额头。“好烫。我要用水给他清洗身体。海水就行。弥桑洛,能给我取一些么?我还要火葬用的油。谁来帮我火葬死者?”
  当阿戈带着灰虫子和五十名无垢者返回时,丹妮的行为已己让大家无地自容,于是纷纷加入。疤背西蒙带手下将活人和死尸分开,然后堆积尸体,乔戈和拉卡洛率多斯拉克人扶那些还能走动的人去海边洗澡,并帮他们洗衣服。阿戈目瞪口呆,认为大家都疯了,但灰虫子在女王身旁跪下:“小人来帮忙。”
  正午前,已有十几个火堆燃起,乌黑油腻的烟柱直上无情的蓝天。退离火葬堆时,丹妮的骑装沾上了污溃和烟灰。“圣上,”灰虫子道,“小人和小人的众兄弟恳求您准许,办完事后去盐海沐浴。按照伟大女神的律法,小人们将得到净化。”
  女王不知这帮太监还有自己的女神。“女神是谁?某位吉斯神么?”
  灰虫子有些窘迫。“女神有很多名字。她是长矛女士、战争新娘和军队主母,但她的真名只属于那些将命根子在她的祭坛上点燃的可怜人。小人们不能随意谈论她,小人恳请您原谅。”
  “无妨。你们可以去沐浴。感谢你们的帮助。”
  “小人们生当为您服务。”
  丹妮莉丝身心俱疲地返回金字塔,发现弥桑黛在读某个古老书卷,伊丽和姬琪则在为拉卡洛争风吃醋。“你对他来说太瘦痩了,”姬琪说,“几乎就是个男孩。拉卡洛才不和男孩上床,大家都知道。”伊丽针锋相对,“大家都知道,你是头奶牛。拉卡洛也不和奶牛上床。”
  “拉卡洛是吾血之血。他的命属于我,不属于你们。”丹妮告诉两名侍女。拉卡洛离开弥林期间,几乎长高了半尺,四肢肌肉更加紧实,发辫上多了四个铃铛。他现在比阿戈和乔戈都高——丹妮的侍女当然注意到了。“别吵了。我得洗个澡。”她从没觉得这么脏过,“姬琪,帮我脱衣服,然后拿出去烧掉。伊丽,让挈萨找些轻便凉快的衣服,天真热。”
  凉风吹过露台,丹妮踏进水池时舒服得叹了口气。按她要求,弥桑黛也脱衣陪她同浴。“小人昨晚听见阿斯塔波人在城墙上打洞。”小文书帮丹妮擦背时说。
  伊丽和姬琪交换了一下眼神。“没人打洞啊,”姬琪道,“打洞……他们怎么打洞啊?”
  “用手挖。”弥桑黛说,“那些砖块老旧易碎,他们想挖进城里。”
  “那得花上好几年。”伊丽说,“城墙很厚,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姬琪附和。
  “我也梦见他们了。”丹妮握住弥桑黛的手,“放心,亲爱的,营地离城市至少半里远,没人在城墙上打洞。”
  “陛下英明。”弥桑黛说,“还要不要洗头?时间快到了,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和绿圣女要来与您讨论——”
  “——婚礼筹备事宜。”丹妮坐起来,溅起一片水花。“我差点忘了。”或许是故意忘了。“然后我还要跟西茨达拉共进晚餐。”她叹口气。“伊丽,取那件绿丝托卡长袍,带密尔蕾丝那件。”
  “那件还在修补,卡丽熙,蕾丝被扯坏了。蓝色那件是干净的。”
  “那就蓝色那件。他们也会喜欢。”
  她只说对一半,女祭司和总管的确乐见她穿托卡长袍——她很少按弥林淑女的规矩打扮——但今天他们真正想看的是她一丝不挂。丹妮难以置信地听他们陈述完。“我无意冒犯,但我决不会在西茨达拉的母亲和姐妹们面前赤身裸体。”
  “可是,”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言辞闪烁,“可是您必须啊,圣上,这是传统。婚前男方家族的女性亲属要检查新娘的子宫和……呃……她的女性部位,以确保它们发育良好并且……呃……”
  “……丰饶多产。”格拉茨旦·卡拉勒把话说完,“这是古老的习俗,我的明光,将有三名圣女在场见证,并送上恰当的祝福。”
  “是的,”瑞茨纳克说,“检查之后会端上专属女人的特制蛋糕,只为未婚妻烤制,男人没机会品尝。据说美味至极,难以言喻。”

  若我子宫枯萎,下身被诅咒,还会有特制蛋糕么?“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可以在婚后检查我。”卓戈卡奥都能等到婚后,他又有何不可?“让他的母亲和姐妹们互相检查并分享蛋糕吧。我不想吃那蛋糕,也不会替高贵的西茨达拉洗他高贵的脚。”
  “圣主,您不明白,”瑞茨纳克出言反对,“按传统,洗脚是神圣的仪式,意味着您从此成为夫君的侍女。婚礼服装也有这层含义。新娘得戴上深红面纱,穿上缀婴孩珍珠流苏的白丝托卡长袍。”
  不戴兔耳朵,兔女王就没法结婚是吧?“我走路时那些珍珠会响个不停。”
  “珍珠象征多产。圣上您珍珠戴得越多,意味着产下的健康孩子越多。”
  “我要那许多孩子干吗?”丹妮转向绿圣女,“若按维斯特洛的习俗举办婚礼……”
  “将得不到吉斯众神的认可。”格拉茨旦·卡拉勒的脸孔隐藏在绿丝面纱下,只露出那双碧绿、睿智、悲天悯人的眼睛。“在弥林人民眼中,您将只是高贵的西茨达拉的情妇,而非合法妻子,你们的孩子也只能算私生子。圣上,您与西茨达拉的婚礼必须在圣恩神庙举行,并邀请所有弥林贵族到场见证。”
  找些理由让他们从金字塔里出来,然后让我收拾他们,达里奥说过。实践真龙血与火的宣言。丹妮努力将这些想法赶出脑海,她不该这么想。“就按你说的办吧,”她叹口气,“我将在圣恩神庙与西茨达拉成婚,并身着缀有婴孩珍珠的白色托卡长袍。还有么?”
  “还有件小事,圣上。”瑞茨纳克道,“庆祝婚礼最合适的方式是重开竞技场。这将成为您送给西茨达拉和您忠诚的人民的结婚礼物,意味着您接受了弥林古老的传统与习俗。”
  “并取悦众神。”绿圣女温和亲切地补充。
  一份血淋淋的结婚礼物。丹妮莉丝厌倦了这场拉锯战,连巴利斯坦爵士都不认为她能赢。“再好的统治者也无法改变民族的本性。”赛尔弥说,“受神祝福的贝勒热衷于祈祷、斋戒,还为七神建了一座任何神明都会艳羡的庙宇,但他无法止战息欲。”一位女王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国家。丹妮提醒自己。“婚礼之后,西茨达拉将成为国王。让他决定是否重开竞技场,我不参与。”让鲜血沾满他的双手,而不是我的。她站起来。“如果我丈夫想让我给他洗脚,他必须先给我洗。今晚我亲自跟他说。”她很好奇她的未婚夫会作何反应。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太阳下山一小时后,西茨达拉·佐·洛拉克按时抵达。他今天穿带金流苏的深紫色托卡长袍,袍子上有根金带。丹妮为他斟酒,讲述了与瑞茨纳克和绿圣女会面的情形。“这些仪式毫无意义,”西茨达拉表态,“不过是该革除的陋习。弥林陷在愚蠢的老规矩中太久了。”他吻了丹妮的手,“丹妮莉丝,我的女王,只要能成为您的国王和伴侣,我愿为您从头洗到脚。”
  “想成为我的国王和伴侣,你只需带来和平。斯卡拉茨说你那儿有进展。”
  “的确。”西茨达拉盘起长腿,看起来自我感觉良好。“渊凯愿意讲和,但有条件。您中断奴隶贸易打击了整个文明世界,渊凯及其盟友要我们拿出金银珠宝来赔偿。”
  金银珠宝是小事。“还有呢?”
  “渊凯将恢复奴隶贸易,阿斯塔波也将重建为奴隶城邦。您不可干涉。”
  “我人还没走出两里格渊凯人就恢复了奴隶制,我干涉过吗?克莱昂王曾邀我一起出兵,但我充耳不闻。我不想与渊凯开战。我要说多少遍?怎么说他们才信?”
  “啊,你们之间嫌隙太深,我的女王,”西茨达拉·佐·洛拉克说,“很遗憾,渊凯人不相信您的承诺。他们不断旧事重提,说您的龙烧了他们的使节。”
  “不过烧了他的托卡长袍。”丹妮轻蔑地说。
  “话虽如此,但他们不信任您是事实。新吉斯人也跟他们一样。正如您常说的,言语就像风,口头承诺无法为弥林带来和平。您的敌人需要看到您的行动。他们要见证我们的婚礼,亲眼目睹我被加冕,与您共治弥林。”
  丹妮再次为他满上酒杯,强按住将这壶酒倒在他头上、浇灭他一脸自得笑容的冲动。“要么联姻要么屠杀,要么结婚要么开战,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只看到一个选择,明光,那就是我俩携手在吉斯众神面前许下婚誓,共建新弥林。”
  女王正思索如何作答,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上菜了,她心想。厨师答应为高贵的西茨达拉准备其最爱的菜品——涂抹蜂蜜、塞了梅子和胡椒的全狗。她转身看见的却是沐浴一新的巴利斯坦爵士,身披白袍,长剑在腰。“陛下,”他鞠了一躬,“抱歉打扰您,但有件事必须立刻通报。暴鸦团回城了,带来了敌人的消息。正如我们担心的,渊凯人正在进军。”
  西茨达拉·佐·洛拉克高贵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女王正在用餐。佣兵可以再等等。”
  巴利斯坦爵士没理他。“我按陛下吩咐,要达里奥团长直接向我报告。他却哈哈大笑,说只要陛下派小文书教他写字,他很乐意给您写血书。”
  “血书?”丹妮惊慌失措,“他是说笑吧?不,不,别说了,我马上接见他。”她是个寂寞难耐的年轻女子,主意变幻莫测。“召集团长和指挥官们。西茨达拉,你肯定不会介意吧?”

  “弥林的安危是当务之急。”西茨达拉宽容地笑了,“我们可以另择良辰。上千个良辰。”
  “巴利斯坦爵士会带你出去。”丹妮急急忙忙召来侍女。她可不能穿托卡长袍来迎接她的团长。最终,试过十二件裙服后,她选定中意的服饰,不过没戴姬琪递来的王冠。
  达里奥·纳哈里斯单膝跪在丹妮面前,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停止。他的头发被干血凝结,额上有道深深的鲜红割伤,右手袖子的血迹一直到肘。“你受伤了。”丹妮倒吸一口气。
  “这个?”达里奥摸摸太阳穴,“有个十字弓手想射我眼睛,幸好被我策马躲开。要知道我可是倍道兼行,急着回来沐浴女王温暖的笑容。”他晃晃袖子,血滴四溅。“这并非我的血。我手下有个军士宣称要为渊凯人效力,我就割了他喉咙,掏了他的心。我本想把它作为礼物献给我的银女王,但路遇四个猫之团的杂碎,纠缠不休,其中一个还差点抓住我,我只得把心脏扔到他脸上。”
  “真勇敢。”巴利斯坦爵士的语气充满不以为然,“你为陛下带来什么消息?”
  “坏消息,祖父爵士。阿斯塔波完了,奴隶贩子向北涌来。”
  “这是旧闻,都馊了。”圆颅大人吼道。
  “没错,你爹跟你娘亲嘴就是这味儿。”达里奥回敬,“甜美的女王,我本该早些回来,但丘陵地遍布渊凯佣兵。整整四个自由佣兵团。暴鸦团不得不一路拼杀。敌人越来越多,形势也越来越严峻。渊凯军主力沿海岸开进,他们得到了四个新吉斯军团的支援,有一百头全副武装的大象,外加脱罗斯抛石手和一大队魁尔斯骆驼骑兵。另有两个吉斯卡利军团由阿斯塔波乘船出发,若俘虏所言不虚,他们将在斯卡札丹河对岸登陆,切断我们与多斯拉克草原的联系。”
  达里奥讲述时,鲜红的血滴不断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丹妮面色凝重。“死了多少人?”达里奥说完后,丹妮问。
  “我方?我没停下来数。说实话,我方可是越打越多。”
  “更多变色龙?”
  “更多效忠您伟大事业的勇士,我的女王一定会喜欢他们。有个蛇蜥群岛的斧手,下手凶狠,比贝沃斯还高大,您真该见见他。还有二十来个维斯特洛人,他们对渊凯人不满,叛逃出风吹团,补充了暴鸦团的损耗。”
  “如你所说。”丹妮含糊地回应。弥林很快会需要每一把剑。
  巴利斯坦爵士皱眉看着达里奥。“团长,你提到四个佣兵团,而我们只知晓其中三个:风吹团、长枪团及猫之团。”
  “祖父爵士真会数数。次子团倒向渊凯人了。”达里奥歪头吐了口唾沫。“去他妈的棕人本·普棱,再让我看到那张丑脸,铁定给他开膛破肚,挖出他的黑心肝。”
  丹妮想说点什么,却无话可说。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本。那张脸那么温暖,那么让人信赖。棕肤白发,破鼻子,眼角的皱纹,甚至她的龙都喜欢这位总自吹有一点龙血的老棕人本。命中注定你将经历三次背叛。一次为财,一次为血,一次为爱。棕人本是第三次背叛?还是第二次?乔拉爵士——她粗鲁的大熊又算什么?她就没有能信任的朋友?无法理解的预言又有何用?若我在太阳升起前嫁给西茨达拉,敌军会否如朝露般消散,让我和平地统治弥林?
  达里奥的话引发了骚动。瑞茨纳克号哭起来,圆颅大人沉声抱怨,她的血盟卫则发誓复仇。壮汉贝沃斯握拳捶打伤痕累累的肚皮,说要就着李子和洋葱吃掉棕人本的心。“诸位。”丹妮的声音被淹没了,似乎只有弥桑黛听到。
  女王站起来:“安静!我听够了。”
  “陛下。”巴利斯坦爵士单膝跪下,“我们任您差遣。您要我们做什么?”
  “按原计划行事,尽可能收集食物。”如果我回头,一切就都完了。“关闭城门,把所有能作战的人派上城墙。即日起,弥林城严禁出入。”
  一时间,大厅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瑞茨纳克问:“那阿斯塔波人呢?”
  她想厉声尖叫,想咬牙切齿,想撕扯衣服,想捶打地面。但她只说:“关闭城门,要我重复第三遍吗?”他们是她的孩子,但她爱莫能助。“都退下。达里奥留下。你的伤口需要清洗,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其他人鞠躬退下。丹妮领达里奥·纳哈里斯走上台阶,来到卧室。伊丽用醋清洗他的伤口,姬琪用白色亚麻布为他包皮扎。一切结束后,丹妮让侍女们也退下。“你的衣服让血弄脏了,”她对达里奥说,“脱了吧。”
  “除非您也脱。”他吻了她。
  他头发里尽是鲜血、烟尘和马匹的味道,两人的唇热烈地贴紧。丹妮在他的臂弯中颤抖。分开分幵时,她说:“我想过你可能背叛我。一次为血,一次为财,一次为爱,这是男巫的预言。我想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是棕人本,连我的龙似乎都信任他。”她紧抓住团长的双肩。“答应我,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受不了这个。答应我。”
  “永不,吾爱。”
  她相信他。“我曾发誓,若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带来九十日的和平,便下嫁给他。现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要你,但你是个佣兵,反复无常,背信弃义。你夸口睡过一百个女人。”
  “一百个?”达里奥的紫胡须下传来轻笑,“我瞎扯的,甜美的女王。实际上我睡过一千个,但从未睡过真龙。”
  她双唇迎向他。“那你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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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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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乔治·戈登·拜伦(1788-1824)是苏格兰贵族。1788年1月23日出生于伦敦。他天生跛一足,并对此很敏感。十岁时,拜伦家族的世袭爵位及产业(纽斯泰德寺院是其府邸)落到他身上,成为拜伦第六世勋爵。1805-1808年在剑桥大学学文学及历史,他是个不正规的学生,很少听课,却广泛阅读了欧洲和英国的文学、哲学和历史著作,同时也从事射击、赌博、饮酒、打猎、游泳等各种活动。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