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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的日志里说我记得这件事,”我说,“一个平底锅。电话响了……”
“一定是你想象的。”她说。
“可是——”
我感觉到了她的焦虑:“克丽丝!没有什么火灾,很多年前也都是没有,有的话本会告诉我的。现在,讲讲本的模样吧。他是什么样子?他的个子高吗?”
“不特别高。”
“黑头发?”
我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是的。不,我不知道,我的头发开始发灰了。他有大肚腩。他有大肚腩,我想,也许没有。”我站了起来,“我要看看他的照片。”
我回到了楼上。照片在那儿,钉在镜子周围,我和我的丈夫幸福地在一起。
“他的头发看起来像是褐色的。”我说。我听见一辆车停在了屋外。
“你确定吗?”
“是的。”我说。引擎熄了火,车门重重地关上,传来“哔”一声响亮的锁车声。我放低了声音:“我想本到家了。”
“见鬼。”克莱尔说,“快,他有一道疤吗?”
“一道疤?”我说,“在哪儿?”
“在他的脸上,克丽丝。一道疤,穿过一边脸。他出琮意外,攀岩。”
我飞快地扫视着照片,目光落在我和我丈夫穿着晨袍坐在早餐桌边的那一张。相片里他笑得很开心,可是除了隐隐的胡楂儿外,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疤痕。恐惧的浪头猛地拍在我身上。
我听见前门打开了。一个人在说话:“克丽丝!亲爱的!我回来了!”
“不。”我说,“不,他没有疤。”
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像喘气,又像叹息。
“那个跟你住在一起的男人,”克莱尔说,“我不知道是谁,但他不是本。”
恐惧迎面而来。我听到冲马桶的声音,却不得不继续读下去。
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能拼凑起当时的情形。克莱尔开始说话,几乎是在喊。“他妈的!”她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的脑子因为恐慌而乱成了一才。我听到大门关上了,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我在洗手间里。”我对着我曾经当做是自己丈夫的人喊道。我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绝望。“再过一分钟我就下来。”
“我这就过来。”克莱尔说,“我要把你从那儿弄出去。”
“没事吧,亲爱的?”那个不是本的人喊道。我听到楼梯上响起了他的脚步声。才发现我没有锁上浴室的门。我压低了声音。
“他在这儿。”我说,“明天来吧,在他上班的时候,我会收拾好我的东西,我会给你打电话。”
“见鬼。”她说,“好吧。不过要记在你的日志里,一有机会就要记下来,别忘了。”
我想到了我的日志,它藏在衣橱里。我必须保持冷静,我想。我必须假装一切都好,至少要一直等到我能拿到日志写下我身处危险境地的时候。
“救救我。”我说,“救救我。”
他推开浴室门时,我结束了通话。
日志在这里结束。我疯狂地翻着其余的日志,但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印着淡淡的蓝线。日志在等待着后续的、我的故事。可是没有后续了。本找到了日志,拿掉了这些页,克莱尔没有来找我。当纳什医生来取日志的时候——在星期二——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突然间我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为什么厨房里的白板让我感觉不安。是笔迹。整洁匀称的大写字母,跟克莱尔给我的那封信上潦草的笔迹完全不用。在内心深处,我在那时已经知道它们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了。
我抬起了头,本,或是那个装成本的男人,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正站在门口,穿着刚才的衣服,望着我。我不知道他在那儿已经待了多久,看着我读日志。除了一种空洞洞跟的表情,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仿佛他对看见的东西几乎不感兴趣,仿佛那跟他无关似的。
我听见了自己的喘气声,手里的日志页掉了,散落在地板上。
“你!”我说。“你是谁!”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望着我面前的纸页。“回答我!”我说。我有权问出这句话,可是我的声音却毫无气势。
我的头脑乱转着,努力要弄明白他会是谁。某个从“韦林之家”来的人?一个病人?一切完全说不通。另一个念头冒上来又随之消失,我感到一阵恐慌。
这时候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是本。”他说的很慢,仿佛是在努力让我明白他再清楚不过的事实,“本,你的丈夫。”
我沿着地板朝后退,一边从他身边退开,一边努力记住我刚刚读到的、了解到的事实。
“不。”我说。接着再次高声说了一遍,“不!”
他向前走过来:“我是,克丽丝。你知道我是的。”
恐惧攥住了我,它把我举了起来,一动不动的捏着我,接着猛地把我仍回恐怖之中。克莱尔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那不是本。接下来,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意识到我回想起的不是在日志中读到她说那些话的情景,我想起的是这件事本身。我可以回忆起她声音里流露出的恐慌、在告诉我她发现的事实之前他说那句“他妈的”的口气,还有她反复说“那不是本”。
我是在回忆。
“你不是。”我说,“你不是本,克莱尔告诉我了!你是谁?”
“还记得那些照片吗,克丽丝?浴室镜子旁边的照片?瞧,我带它们来了,带给你看的。”
他想我走了一步,伸手去拿床边地板上放着的他的包皮。他取出了一些皱巴巴的照片。“看!”他说。我摇摇头,他拿起第一张——一边拿一边自己扫了照片一眼——递过来给我。
“是你们俩。”他说,“看,我和你。”照片里我们坐在小船上,在一条河——或运河——里。我们的深厚是昏暗浑浊的喝水,河面上模模糊糊地露出芦苇丛。我们看上去都颇为年轻,现在已经松垮垮的皮肤咋相片里显得还挺紧致,眼睛上没有皱纹,因为开心而睁得大大的。“你难道看不见吗?”他说,“你看!这是我们。我和你,在很多年前,我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克丽丝,很多很多年了。”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张照片。一幅幅画面来到了我的眼前,我们两个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雇了一条船,我不知道是在哪里。
他又举起了一张照片。这张里的我们老多了,看上去是最近照的。我们站在一间教堂外面。天阴沉沉的,他一身西装革履,正在跟一个也穿西服的男人握手。我戴着一顶帽子,不过它似乎有些不听话,我拉着它,仿佛风会把它吹走,我没有正视镜头。
“这不过是几个星期前的事情。”他说,“有朋友请我们去参加他们女儿的婚礼,你还记得吗?”
“不。”我愤怒地说,“不,我不记得!”
“那天天气晴朗。”他说着拿回照片自己看着,“十分美好——”
我记得在日志里读到当我告诉克莱尔我找到了一段剪报证明亚当的死时,她说的那些话。那不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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