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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相信任何人 - 第二章 克丽丝的秘密日记 11月23日,星期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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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头。“那时我有空,当时我在画画。我答应会照看亚当,每周帮你带两个下午,那样你就可以写作了。是我坚持要这么做的。”她握住我的手。“是我的错,克丽丝。我甚至建议你去咖啡馆坐坐。”
  “咖啡馆?”我说。
  “我认为出去走走对你来说是个好主意。给自己一个小空间。每周出去几个小时,远离一切。过了几个星期,你似乎好转了。你变得快活起来,你说你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你开始几乎每天都去咖啡馆,在我没办法照顾亚当的时候你就带上他。可是后来我发现你的穿着打扮也不一样了。很典型的兆头,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反应过来。我以为只是因为你感觉在好转,更自信了。但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本打了电话给我。他一直在喝酒,我想。他说你们吵得比以往更厉害,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再跟他做爱了。我告诉他可能只是因为孩子的原因,也许他只是在担无谓的心。可是——”
  我打断了她:“我在跟某人交往。”
  “我问了你。刚开始你不承认,但后来我告诉你我不傻,本也不蠢。我们吵了一架,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你把真相告诉我了。”
  真相。并非光彩夺目,并不让人振奋,只不过是赤裸裸的事实。我的生活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老一套:跟一个在咖啡馆里遇见的人上床,而我最好的朋友在照顾我的孩子,我的丈夫在赚钱支付我的衣服和内衣——我穿这些东西不是给他看的。我想象着偷偷摸摸地打电话,出了突发事件时临时改变安排,还有那些我们有机会聚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堕落的、可悲的下午,那时我跟一个男人在床上缠绵,在那么一段时间内来讲他似乎比我的丈夫出色——更让人激动?更有魅力?是更出色的情人?更有钱?我在那个旅馆房间等待的、那个最终袭击了我的男人是他吗?是不是他让我失去了过去,失去了未来?
  我闭上了眼睛。一幕记忆闪过。一双手扯着我的头发,掐着我的喉咙。我的头在水里,喘着气,哭着。我记得我当时的念头。我想见我的儿子。最后一次。我想见见我的丈夫。我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我真不应该为了这个男人背叛他。我将永远没有机会告诉他我很抱歉了。永远。

  我睁开了眼睛,克莱尔捏着我的手。“你还好吗?”她说。
  “告诉我。”我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
  “拜托。”我说,“告诉我。是谁?”
  她叹了一口气:“你说你遇到了一个经常去那家咖啡馆的人。他很不错,你说。有魅力。你努力自控了,可是你情不自禁。”
  “他叫什么名字?”我说,“他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我说,“知道知道他的名字!是谁这样对我?”
  她望着我的眼睛。“克丽丝,”她的声音平静,“你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只是说在一家咖啡馆遇见他的。我猜你不想让我知道任何细节,至少能不说就不说。”
  我觉得另一种希望流走了,随着河水冲到了下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这样对我。
  “事情是怎么样的?”
  “我告诉你我觉得你在犯傻。要考虑到亚当,也要考虑到本。我想你应该停手,不要再去见他。”
  “可是我不听。”
  “不。”她说,“刚开始你不听,我们吵过架。我告诉你你让我的处境很难堪,本也是我的朋友,你实在让我跟你一样对他撒谎。”
  “出了什么事?持续了多长时间?”
  她沉默着,然后说:“我不知道。有一天——一定才刚刚过了几个星期——你宣布一切都结束了。你说你会告诉这个人行不通,你犯了一个错误。你说你很抱歉,你犯了傻。疯了。”
  “我在撒谎?”
  “我不知道。我不觉得。你和我不会对对方撒谎,我们不会。”她对着咖啡面上吹了一口气。“几个星期后他们在布赖顿发现了你。”她说,“我完全不知道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
  也许正是这些话——“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激起了那个念头,我意识到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受到袭击的,可是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体里溜了出来。我努力想要压住它,却没有成功。那声音又像喘息又像号叫,是受痛的动物发出的哀鸣。托比从他的图画书上抬起头来。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转头盯着我,盯着那个没有记忆的疯女人。克莱尔抓住了我的胳膊。

  “克丽丝!”她说,“怎么了?”
  现在我在抽泣,我的身体起伏着,喘着气,为所有失去的岁月哭泣,为了那些我还将继续失去的时光哭泣,那是从现在一直到死去的漫长时光。我在哭,因为不管对我讲述我的外遇、我的婚姻和我的儿子是多么艰难,明天她将不得不再讲一遍。不过,我哭主要是因为招来这一切的是我自己。
  “对不起。”我说,“我很抱歉。”
  克莱尔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来。她在我身边蹲下,用两只胳膊搂着我的肩膀,我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好啦,好啦。”她一边听我抽泣一边说,“没事了,克丽丝,亲爱的。我在这儿了。我在这儿。”
  我们离开了咖啡馆。托比似乎不甘在人前示弱,在我情绪爆发以后他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把图画书扔到了门上,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杯果汁。克莱尔把东西清理干净,说:“我要去透透气。我们走吗?”
  现在我们坐在一张长凳上,它所在的地方可以俯视整个公园。我们的膝盖朝着对方,克莱尔用两只手合着我的手,抚摸着,仿佛它们有点凉。
  “我——”我开口说,“我出轨过很多次吗?”
  她摇摇头:“不,从来没有。在大学时我们玩得很疯,知道吧?但也不必大多数人更疯。一遇上本你就停手了,你对他一直很忠诚。”
  我想知道咖啡馆里的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克莱尔说过我告诉她他很不错。有魅力。就只是这样吗?难道我真的如此肤浅?
  我的丈夫也当得上这两句评价,我想。如果当时我满足于自己拥有的,就好了。
  “本知道我有外遇?”
  “刚开始不知道。不。一直到在布赖顿找到你。对他来说是个晴天霹雳,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刚开始你看起来似乎连活都活不下去。后来本问我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布赖顿,我告诉了他。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了警察。除了告诉本,我没有别的选择。”

  内疚再次刺穿了我的身体,我想到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试图查明他那垂死的妻子为什么会在远离家门的地方出现。我怎么能这样对她?
  “不过他原谅了你。”克莱尔说,“他从未因此对你有成见,从来没有。他关心的只是你能否活下去、好起来。为了这些他可以放弃一切。一切。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我心中涌起一股对丈夫的爱。实实在在、心甘情愿。尽管发生了这一切,他仍然包皮容了我、照顾着我。
  “你会跟他谈谈吗?”我说。她笑了。
  “当然!不过为了什么?”
  “他不告诉我真相。”我说,“或者说不是总说实话。他在试图保护我。他只告诉我他觉得我可以应付的东西、他觉得我希望听到的话。”
  “本不会那样做的。”她说,“他爱你。他一直爱你。”
  “嗯,他就是这么做的。”我说,“他不知道我知道这些。他不知道我把事情记下来了。除非我自己想得起来而且问他,不然他不告诉我亚当的事。他不告诉我他离开了我。他跟我说你在世界的另一边生活。他不认为我应付得来。他对我不抱希望了,克莱尔。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他已经对我不抱希望了。他不想我去看医生,因为他不认为我会好起来,可是我一直在看一个医生,克莱尔。一个姓纳什的医生,私下里。我甚至不能跟本说。”
  克莱尔沉下了脸,露出失望的神色。对我失望,我想。“这可不好。”她说,“你应该告诉他。他爱你、信任你。”
  “我不能。几天前他才承认跟你任然有联系,在那之前他一直说很多年没有跟你谈话了。”
  她脸上不满的神色变了,我死一次看到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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