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邦斯舅舅 - 《邦斯舅舅》txt·第十一章掩埋在沙砾下的邦斯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发现全是先生策划的阴谋!”愤怒的母亲指着可怜的邦斯说。
  邦斯直起身子,似乎听到最后审判的号角在他耳边奏响。
  “先生,”庭长太太继续说,两只眼睛仿佛喷射出绿色的毒汁,“别人跟您开了个玩笑,并无恶意,先生却想以侮辱来报复。让谁会相信那个德国人没有丧失理智?他要不是进行残酷报复的帮凶,就是疯了。邦斯先生,您想方设法,要让我们这个家丢脸,蒙受耻辱,那么,希望您以后好自为之,免得让我在这里看到您生气。”
  邦斯简直成了一尊雕像,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毯上的玫瑰花饰,转动着大拇指。
  “怎么,您还站在这里,忘恩负义的魔鬼!……”庭长太太吼叫道,一边转过身去。“要是先生上门,就说我们不在家,我丈夫和我都不在。”她指着邦斯,对下人们说,“快去请医生,让。您,玛德莱娜,把鹿角精拿来!”
  在庭长太太看来,布鲁讷提出的理由不过是借口而已,里面肯定还隐藏着秘不可宣的理由;不过,正为因如此,这门亲事算是必断无疑了。在重大关头,女人们往往主意来得特别快,德·玛维尔太太找到了补救这次失败的唯一办法,那就是把一切都归咎于邦斯,说他是早有预谋,存心报复。这一想法对邦斯来说,实在恶毒,可却能保住家庭的面子。德·玛维尔太太对邦斯始终怀有刻骨仇恨,于是把女人家常见的疑心变成了事实。一般来说,女人们都有特别的信仰,特有的伦理道德,凡是对她们的利益和爱好有利的,都被认为是现实。庭长太太走得就更远了,整个晚上,她都在说服丈夫相信自己的那一套,到了第二天,法官也对他舅舅的罪过确信无疑。大家一定会觉得庭长太太的所作所为实在卑鄙可恨,可处在这种情况下,哪一个做母亲的都会效法卡缪佐太太,宁可牺牲一个外人的名誉,也不能让女儿的名誉受损。手段当然会有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音乐家快步走下楼梯;可到了街上,便步履缓慢地走着,一直走到戏院,像机器人似地进去,又像机器人似地走到指挥台上,机器人似地指挥起乐队来。幕间休息时,他对施穆克都似理非理的,施穆克只得掩饰住内心的不安,心想邦斯准是疯了。在一个像邦斯一样孩子气的人身上,刚刚发生的一幕不啻是一场灭顶之灾……本来他想给人以幸福,可却激起了可怕的仇恨,这世界存在的一切不是彻底颠倒了吗?在庭长太太的眼睛、手势和声音里,他终于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第二天,卡缪佐·德·玛维尔太太作了一项重大的决定,这是逼十出来的,但庭长还是同意了。他们终于决定,把玛维尔田产,汉诺威街的住宅,外加十万法郎,作为塞茜尔的陪嫁。早上,她便动身去见博比诺伯爵夫人,因为她心里明白,只有拿一门现成的亲事才能弥补这样的失败。她谈起了邦斯可怕的报复和他存心策划的可鄙的阴谋。当人家听到对方借口姑娘是独生女,断了这门亲事,那德·玛维尔太太所说的一切也就可信了。最后,庭长太太巧妙地炫耀起拥有博比诺·德·玛维尔这样一个姓氏的好处之多和陪嫁的数目之大。按诺曼底的田产百分之二的利计算,玛维尔那处不动产约值九十万法郎,汉诺威街的房子估价为二十五万。只要是通情达理的,哪一家都不会拒绝结这样一门亲事的。因此,博比诺伯爵夫妇答应了亲事。另外,既然成了一家人,为了这个家的荣誉,他们答应一定帮助对前一天发生的倒霉事作出解释。
  就这样,在塞茜尔祖父老卡缪佐的府上,前几天的那帮人又聚到了一起,那一次,庭长太太曾为布鲁讷大唱颂歌,今天又同样是这位庭长太太,由于谁都怕跟她开口,她只得勇敢地主动作一番解释。
  “真的,”她说道,“如今只要涉及到婚姻,总是防不胜防,尤其是与外国人打交道。”
  “为什么呢,太太?”
  “您遇到什么事了?”施弗勒维尔太太问。
  “您没听说我们跟那个布鲁讷的倒霉事?那个人斗胆想向塞茜尔求婚。……可他父亲是个开小酒店的德国人,舅舅是个卖兔子皮的。”
  “这怎么可能?您目光可是很亮的!……”一位太太说。
  “那些冒险家太狡猾了!不过,我们通过贝尔迪埃,还是了解他的一切底细。那个德国人的朋友是个吹笛手的穷鬼!跟他来往的有一个是在玛伊街开小客栈的,还有一些裁缝……我们还了解到他过的是荒婬无度的生活,他已经吃光了母亲的遗产,像这样的怪物,再多的家产也不够他败的……”
  “不然,您家小姐可真要吃大苦了!……”贝尔迪埃太太说。

  “那人是怎么介绍给您的?”年迈的勒巴太太问。
  “是邦斯先生要报复我们;他给我们介绍了那个漂亮的先生,想让我们丢脸!……那个叫布鲁讷的,德文是‘小井’的意思(他们把他当作王爷介绍给了我们),可他身体相当糟糕,秃脑袋,烂牙齿;我见了他一面,就对他不相信了。”
  “那您跟我说过的那一大笔家财呢?”一位年轻的妇人怯生生地问。
  “他的家产并不像说的那么大。做裁缝的,开旅馆的,以及他本人,刮尽了钱箱,凑钱开了一家银行……如今,开银行意味着什么呢?那简直是一张倾家荡产的许可证。做太太的睡觉时有一百万,可一觉醒来,有可能只剩下‘自己的私房钱’。一见他的面,听他一开口,我们就已经看透了那个先生,他对我们的习惯一无所知。看他戴的手套,穿的背心,就知道他是个做工的,父亲在德国开小酒店,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就能喝啤酒,抽烟!……啊!太太!每天要抽二十五烟斗的烟!我可怜的莉莉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我现在还心悸呢。是上帝救了我们的命!再说,塞茜尔也不喜欢那人……一个亲戚,我们家的一个常客,二十年来每星期要到家里来吃两顿饭,我们待他好极了,他还真会演戏,当着司法部长,检察长,首席院长的面,宣布塞茜尔是他的继承人,我们哪能料得到他竟然会耍这样的诡计呢?……那个布鲁讷和邦斯先生串通一气,互相吹嘘拥有几百万!……不,我敢说,太太们,你们也会上这种艺人的当的!”
  短短几个星期,博比诺家,卡缪佐家,再加上那些主动参战的人家,轻而易举就在上流社会获得了胜利,因为谁也不替邦斯辩护,邦斯这个可怜虫,吃白食的,阴谋家,吝啬鬼,伪君子,经受着众人的蔑视,被视作伏在旁人家中取暖的毒蛇,极其邪恶的小人,危险的江湖骗子,应该把他彻底忘掉。
  假维特回绝亲事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一直经受神经性高热病折磨的邦斯才可怜巴巴地第一次下床,由施穆克扶着,在太阳底下沿着大街散步。在坦普尔大街,看到这一对榛子钳一个病得这副样子,另一个令人感动地照顾着正在恢复健康的朋友,再也没有人笑话他俩了。等到了普瓦索尼埃尔大街,邦斯一闻到生机勃勃的闹市气息,脸上也有了血色;在这条大街上,人很多,空气流动,富有活力,所以在罗马那个又挤又脏的犹太人居住区,连疟疫都不见了。也许是以前他看惯了这场面的缘故,反正见到巴黎这热闹的景象,确实对病人起了作用。在杂耍剧院的对面,邦斯跟施穆克分了手,方才,他俩一直肩并肩往前走,可病体正在恢复之中的邦斯时不时撇下他的朋友,仔细瞧着小店里才摆出来的新玩艺儿。没想到他迎面撞见了博比诺伯爵,这位前部长是邦斯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士之一,所以,他毕恭毕敬地跟伯爵打了招呼。
  “啊!先生,”法国贵族院议员冷冷地回答说,“你存心要侮辱人家,让人家丢脸,想不到你还变着法子来跟那个人家的亲戚打招呼,你那种报复手段,只有艺人才想得出……先生,请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们谁也不认得谁了。你在玛维尔家的所作所为,激起了整个上流社会的愤怒,博比诺伯爵夫人也同样很气愤。”
  前部长说罢便走,把邦斯丢在那儿,像遭雷击一般。无论是情欲,法律,政治,还是社会当权者,他们打击别人的时候,是从来不问对方的情形的。这位国务活动家,为了家族的利益,恨不得把邦斯碾个粉碎,自然丝毫看不到这个可怕仇敌的身体是多么虚弱。
  “你怎么了,我可怜的朋友?”施穆克问,他的脸色跟邦斯的一样苍白。
  “我的心口刚刚又挨了一刀。”老人扶着施穆克的胳膊,回答道,“我想只有善良的上帝才有权利行善,所以,所有想掺和做这种苦差事的人都受到极其残酷的惩罚。”
  艺术家的这句讽刺话,实际上是这个好心的老人为消除出现在朋友脸上的恐惧神色而作出的最大努力。
  “我想也是。”施穆克简单地附和道。
  对邦斯来说,这实在是无法解释的事,塞茜尔结婚,卡缪佐家和博比诺都没有给他送请帖。在意大利人大街上,邦斯看见卡尔多先生朝他走来。由于法国贵族院议员早已有话在先,邦斯极力避免耽搁这位人物走路,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去年,邦斯每隔半个月都要去卡尔多府上吃饭,可如今,这位区长兼巴黎议员却怒气冲冲地看了邦斯一眼,没有给他还礼。
  “你去问问他,他们到底有什么跟我过不去的。”老人对施穆克说。对邦斯遇到的倒霉事,施穆克实际上连细枝末节都清楚。

  “先生,”施穆克机智地对卡尔多说,“我朋友邦斯刚刚生了一场病,您恐怕没有认出他来吧?”
  “当然认得。”
  “可您有什么好责怪他的呢?”
  “您那个朋友是个忘恩负义的魔鬼,他这种人,如果说还活着,那完全是如俗话所说,杂草除了也会长的。对那些艺人,人们确实有必要多提防点,他们一个个像猴子一样,很刁,也很邪恶。您那个朋友想方设法要糟蹋他那个家族,让一个年轻的姑娘丢脸,只是因为别人开了一个并无恶意的玩笑,他要报复。我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关系;我会尽量忘记我认识这个人,忘记他的存在。先生,这些想法是我全家所有人的想法,也是他的家庭,以及过去所有看得起邦斯,接待过他的人的想法……”
  “可是,先生,您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您允许的话,请让我给您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要是您乐意,您尽管做他的朋友好了。”卡尔多回答说,“可不要多说了,我觉得有必要先把话跟您说明白,不管是谁,只要试图为他开脱,辩护,我都不答应。”
  “为他分辩都不行?”
  “对,他的行为是可耻的,所以是无法分辩的。”
  说罢,塞纳省议员便抬腿继续走他的路,不想再听别人一个字。
  “已经有两个当权的跟我过不去了。”等施穆克把所有那些野蛮的诅咒告诉给邦斯之后,邦斯微微一笑,说道。
  “所有人都跟我们过不去。”施穆克痛苦地说,“我们走吧,免得再碰到别的畜生。”
  施穆克这一辈子简直像羊羔一样温顺,他是生来第一次骂出这样的话。他那几乎超凡脱俗的宽容之心从不曾受到过骚扰:即使世间的一切灾难都落在他的头上,他也会天真地一笑了之;可是如今看到别人欺侮灵魂高尚的邦斯,欺侮这位默默无闻的亚里士多德,这位逆来顺受的天才,这个洁白无瑕的灵魂,这个慈悲的心肠,这块纯洁的金子……他像阿尔塞斯特一样,实在太气了,气得把邦斯以前的那些东家叫作畜生!在这个温和的人身上,这份激动无异于罗朗的狂怒。施穆克唯恐再碰到什么人,让邦斯转身往坦普尔大街方向走去;邦斯任他引路,因为这位病人所处的境地,就像是那些陷入绝境的斗士,已经不在乎挨多少拳了。可偏偏命中注定,人世间的一切都不放过这位可怜的音乐家。滚落到他头上的泥石恐怕无所不包:有贵族院议员,有国会议员,有亲戚,有外人,有强者,有弱者,也有头脑简单的人们!
  邦斯往家里走时,在普瓦索尼埃尔大街上看见卡尔多女儿迎面走来,这位女人年纪轻轻但吃过不少苦头,所以还是比较宽容的。她曾因做了一桩至今仍未公开的错事,成了丈夫的奴隶。在邦斯过去常去吃饭的人家中,贝尔埃迪夫人是他唯一直呼其名的女主人,他叫她“菲利茜”,而且往往觉得她是理解他的。这位性情温柔的女性为迎面遇到邦斯舅舅显得有点尴尬;因为尽管邦斯跟老卡缪佐第二位妻子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可他还是被当作舅舅看待的;菲利茜·贝尔迪埃见躲不过邦斯,索性在病人面前停下脚步。
  “舅舅,我并不相信您是恶人;可要是我听到的有关您的传闻中,有四分之一是真的话,您这人就太虚伪了……噢!您别为自己分辩!”看见邦斯做了个手势,她急忙补充说道,“这用不着,原因有二个。一是我没有任何权利去谴责、评判或控诉什么人,因为我知道,在别人看来最有罪过的人往往都可以为自己申辩;二是您的申辩无济于事。为德·玛维尔小姐和博比诺子爵办理婚约的贝尔迪埃先生对您非常生气,要是他知道我跟您说过什么,知道我还跟您说话,他一定会指责我的,现在大家都跟您过不去。”
  “我看得一清二楚,太太!”老音乐家声音激动地说,向公证人的妻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接着,他又步履艰难地继续往诺曼底街走去,身体的整个重量落在施穆克的胳膊上,让德国老人觉得邦斯是硬撑着已经衰弱的身体。邦斯的这第三次遭遇,不啻是躺在上帝脚下的羊羔发出的判决;羊羔是可怜人的天使,平民的象征,它的愤怒,传达了上天的最后判决。两个朋友回到家中,一路上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在人的一生中,有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有个朋友在自己身边。安慰的话要说出来,只会刺痛伤口,让人看到那伤口是多么深。老钢琴家如您们看到的一样,天生重友情,又有着吃过苦头的人特有的敏感,知道什么是痛苦。

  这次出门散步恐怕是老人邦斯最后一次了。老人一病未愈,又得了一场病。由于他是多血质兼胆质的人,胆汁进了他的血中,因此患了严重的肝炎。除了这连续两场病,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得过其他的病,所以他不认识医生。忠诚而富于同情心的茜博太太出于好心,甚至带着慈母的爱,喊来了本区医生。在巴黎,每个居民区都有一个医生,他的姓名和地址只有本区最下等的阶级,如布尔乔亚和看门人才知道,他们都称他为本区医生。这种医生既管接生,也管放血,在医学界属于《小广告》中那种无事不包的打杂佣人之类。可这样的医生由于长期实践,医术较高,而且也不得不对穷人好一点,所以一般来说,都受到人们的爱戴。布朗大夫被茜博太太领到病人家,施穆克很快认出了医生。医生不太经意地听着老音乐家诉苦,说他整个夜里,一直搔着皮肤,那皮肤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老人的双眼黄黄的一圈,跟他说的症候恰正相符。
  “您这两天来肯定有过十分伤心的事。”大夫对病人说。
  “唉!是的!”邦斯回答说。
  “您害的病,这位先生上次也差点害上。”大夫指着施穆克说,“是黄疸病。可这不要紧。”布朗大夫一边开着处方,又补充了一句。
  尽管这最后一句话给人很大安慰,但大夫给病人投出的是希波克拉底①式的目光,虽然以通常的同情心为掩饰,但其中深藏的死刑判决,是所有想了解真情的人都能看出来的。茜博太太用她那双间谍式的眼睛直逼十大夫,对布朗大夫那种要医学辞令的口气和假装的表情已经悉心领会,便跟着大夫走了出去。
  ①古希腊名医,被誉为医学之父,首次提出医生要尽其所能为病人服务,并保守在给病人诊疗中得悉的秘密等。
  “你觉得这不要紧吗?”茜博太太在楼台上问大夫。
  “我亲爱的茜博太太,您先生已经死定了,不是因为胆汁进了他的血中,而是因为他精神已经垮了。不过,要是精心照顾,您的病人还有可能救过来;但得让他离开这儿,带他去旅行……”
  “用啥旅行?……”女门房说道,“他只有靠戏院的那个位置挣点钱花,他的这位朋友也只是靠几位贵夫人施舍给他的一点年金过日子,据说,他以前为那几位好心的太太效劳过。这两个孩子,我都照顾了九年了。”
  “我这一辈子尽看见一些人死去,他们并不是病死的,而是死于不可救药的致命伤,死于没有钱。在多少顶楼小屋里,我不仅没有让人付诊费,反而不得不在人家的壁炉架上留下百来个铜子!……”
  “可怜又可爱的布朗先生!……”茜博太太说,“啊!街上有些守财奴,真是些从地狱里放出来的鬼,他们却有十万镑的年金,要是您有这些钱,那肯定是大慈大悲的上帝派到人间的代表!”
  大夫因为深得本区看门人的敬重,总算也有一些主顾,可以勉强过日子,他朝上苍抬起眼睛,活像达尔杜弗似的一撅嘴巴,向茜博太太表示感谢。
  “我亲爱的布朗先生,您说只要精心照顾,我们这位心爱的病人还有救?”
  “是的,只要他别太伤心,精神上不受到过分的打击。”
  “可怜的人啊!谁能伤他的心呢?这人呀,可是个好人,世界上除了他的朋友施穆克,再也找不出来了!我倒要去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谁气坏了我先生,让我去好好骂他一顿……”
  “请听着,我亲爱的茜博太太,”大夫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又说道,“您先生的病有个主要的特点,就是常常会为一件小事而烦躁不安,看样子他不可能找人看护,只有您照顾他了。
  这样的话……”
  “你们是在说邦斯先生吗?”那个做废铜烂铁生意的咬着烟斗问。
  他说着从门槛上站了起来,加入了女门房和大夫的谈话。
  “是的,雷莫南克老爹!”茜博太太对奥弗涅人说。
  “他呀,比莫尼斯特洛尔先生,比所有玩古董的老爷都富……我很在行,可以告诉你们,可爱的邦斯有的是宝贝!”
  “噢,那一天,趁两位先生出门,我让您看所有那些古玩艺儿的时候,我还以为您是在讥笑我呢。”茜博太太对雷莫南克说。
  在巴黎,路石长耳朵,大门长舌头,连窗户的铁栏都长着眼睛,所以在大门口谈话,是再也危险不过的事了。他们说的这最后几句话,就像是一封信末尾的附言,走露了风声,无论对说话的人,还是对听话的人来说,都是个危害。只要举一个例子,就足以印证这一故事介绍的情况。
或许您还会喜欢:
贵族之家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在俄罗斯文学史上,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一八一八——一八八三)占有一席光荣的位置。而在他的全部文学作品中,长篇小说又具有特殊重要意义。屠格涅夫是俄罗斯和世界文学现实主义长篇小说的奠基者之一,他的长篇小说给他带来了世界声誉。他的六部长篇小说有一个共同的中心主题:与作家同时代的俄罗斯进步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屠格涅夫既是这些知识分子的编年史作者,又是他们的歌手和裁判者。 [点击阅读]
赫塔米勒短篇集
作者:佚名
章节:3 人气:0
摘要:1他已经死了。也许他还活着。人可以默默无闻地活着。我知道他再也不来了。每当铁皮咯吱作响的时候,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树皮或者看见某人手中拿着一块手帕的时候,我就会浮想连翩,我就会想起我没有看见的某种事物。也许我应该想那些映入我的眼帘的事物,但是我不敢想。谁能告诉我必须想多久才能牢记那幕惨剧呢?怎样做才能从我的脑海中抹去对它的记忆呢?我不知道我应该看外部世界的白树皮还是应该潜沉于内心世界之中。 [点击阅读]
达芬奇密码
作者:佚名
章节:114 人气:0
摘要:郇山隐修会是一个确实存在的组织,是一个成立于1099年的欧洲秘密社团。1975年巴黎国家图书馆发现了被称作“秘密卷宗”的羊皮纸文献,才知道包皮括艾撒克·牛顿爵士、波担切利、维克多·雨果和列昂纳多·达·芬奇等众多人物均为郇山隐修会成员。人们所知的“天主事工会”是一个梵帝冈教派——一个极度虔诚的罗马天主教派。 [点击阅读]
远大前程
作者:佚名
章节:60 人气:0
摘要:1993年暑假后,我接到上海的老朋友吴钧陶先生来信,说南京译林出版社章祖德先生请他译狄更斯的《远大前程》,万一他没有时间,还请他代为找一位译者。吴先生正忙于孙大雨先生的作品编校,而且上海的一些译者手头都有任务,所以他请我译这部作品。我虽然在英语专业从事英美文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一辈子,但还没有正正式式地译过一本世界名著。我大部分精力花在中美文化的比较,以及向国外介绍中国文化方面。 [点击阅读]
迷茫的女郎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1去年春天,三泽顺子刚从东京的一所女子大学毕业,就立刻进了R报社工作了。当时,在入社考试时,有关人员问她希望到哪个部去,她回答说,想到社会部。有关人员看了她的履历表说:“你的英语不错嘛!”是的,三泽顺子毕业的那所女子大学,英语教学是相当有名气的。然而,后来顺子没有能到社会部去,却被分配在R报社的资料调查部。和顺子同时考入报社的女性还有事业部的一个,校阅部的一个。 [点击阅读]
追风筝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卡勒德·胡赛尼(KhaledHosseini),1965年生于喀布尔,后随父亲逃往美国。胡赛尼毕业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系,现居加州执业。《追风筝的人》是他的第一本小说,因书中角色*刻画生动,故事情节震撼感人,出版后大获好评,获得各项新人奖,并跃居全美各大畅销排行榜,目前已由梦工厂改拍成电影。 [点击阅读]
透明的遗书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好像睡着了,尽管只是短暂的时间,感到“咯噔”一下小小的震动,醒了过来,西村裕一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急忙朝车门方向走去。“咯噔”一声响过以后,不到二十秒钟将抵达Y车站。但站起身来,立即发觉窗外的景色与往常不同。只见一片广阔的河滩,电车临近铁桥,从脚下传来“轰隆、轰隆”重重的金属声。西村苦笑了一下,心想习惯这东西实在太可怕了。 [点击阅读]
通灵女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1十岁的香樱里还不懂得“烦躁”这个词,所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种萦绕心头的感觉,只能认为“烦死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虽然并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如此,但是,每天早晨起床时、吃饭时、上学时,那种“萦绕心头”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每当这时候,母亲对待香樱里的惟一方法,就是说她,“什么呀,睡迷糊了吗?”香樱里自己也想:是呀,是睡迷糊了吧。 [点击阅读]
采果集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吴笛译1如果你吩咐,我就把我的果实采满一筐又一筐,送到你的庭院,尽管有的已经掉落,有的还未成熟。因为这个季节身背丰盈果实的重负,浓荫下不时传来牧童哀怨的笛声。如果你吩咐,我就去河上扬帆启程。三月风躁动不安,把倦怠的波浪搅得满腹怨言。果园已结出全部果实,在这令人疲乏的黄昏时分,从你岸边的屋里传来你在夕阳中的呼唤。 [点击阅读]
金粉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一、夜访侦探夜晚,拉乌尔看完了戏,回到自己家里。在前厅的穿衣镜前面,他站了一会儿,自我欣赏了一番:优美的身躯,宽阔的肩膀,高挺的胸脯,健壮的肌肉,配上一套高级衣料制做的西服,真是一表人材。前厅不大,陈设挺考究。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是单身汉居住的公寓套间,家具精美,起居恬适。住在这里,准是一个重视生活享受、又很富裕的人。每天晚上,拉乌尔都喜欢坐在工作间宽大的坐椅里,抽上一支香烟,闭目养神。 [点击阅读]
金色的机遇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乔治。邓达斯仁立在伦敦街头沉思。在他的周围,卖苦力的与赚大钱的像是席卷而来的潮水一样汹涌流动。此刻,乔治衣冠楚楚,裤线笔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他正忙着考虑下一步的行动。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用社会下层的说法,乔治与他富有的舅舅(即利德贝特。吉林公司的艾尔弗雷德。利德贝特)“吵了一架”。准确他说,这嘲争吵”完全是利德贝特先生单方面的。那些言辞就像是愤怒的溪流从他的嘴里源源不断奔涌而来。 [点击阅读]
铁皮鼓
作者:佚名
章节:46 人气:0
摘要:供词:本人系疗养与护理院的居住者①。我的护理员在观察我,他几乎每时每刻都监视着我;因为门上有个窥视孔,我的护理员的眼睛是那种棕色的,它不可能看透蓝眼睛的我——①本书主人公,自述者奥斯卡-马策拉特,因被指控为一件人命案的嫌疑犯而被“强制送入”疗养与护理院(疯人院的委婉称谓)进行观察。本书的脚注皆为译注。因此,我的护理员根本不可能是我的敌人。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