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安迪密恩 - 第10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10
  晚宴过后的第二日清晨,我们再一次来到飞船中。更准确地说,是我和机器人贝提克再一次来到飞船中,走的是一条捷径——连接两座塔楼的一条地道;马丁?塞利纳斯则以全息像的形式出现。诗人老头让飞船电脑的发射器将他表现得非常年轻,看上去真是怪异,不过依旧是个古老的色帝,双足站立,长发披散在脑袋上,耳朵是尖的。我注视着诗人,他穿着栗色的斗篷、长袖上衣、蓬蓬裤,头戴松软的贝雷帽,心里意识到,要是那些衣服正当流行的时候,他该是个怎样的纨绔子弟啊。眼前的马丁?塞利纳斯,肯定是三个世纪前作为朝圣者回到海伯利安时的样子。
  “你是不是打算像他妈的乡巴佬一样一直盯着我?”全息像说道,“还是打算搞定他妈的这趟观光游,早点干我们的正事?”老诗人或许还没从昨夜的宿醉中醒过来,又或者是恢复了足够的元气,心情变得比以往更加糟糕了。
  “带路。”我说。
  从隧道中出来,我们乘飞船的升降机来到最底层的密封舱。贝提克和诗人的全息像领着我朝上攀爬:途经引擎舱,里面全是些看不出用途的设备,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缆线;然后是冰冻沉眠舱——四张冰冻沉眠的睡床分别摆在各自的冰冷舱室中(我发现有一张睡床不见了,应该是马丁?塞利纳斯搬掉的);接着是前天我刚走过的那条气密走廊——“木”墙其实是一排排储藏柜,里面装着诸如宇航服、全地形车、空行车之类的玩意儿,甚至还有些古老的武器;再往上是起居舱,就是那台施坦威和全息井的所在地;然后再次攀上螺旋形的阶梯,来到贝提克称为“导航舱”的地方——那里倒真的有个小房间,里面都是些电子导航仪表。但引起我注意的是那间藏书室,一架子一架子的书摆在里面,真正的书,印刷书。飞船的舱壁旁和窗户边,还摆着几张睡床和坐卧两用的长椅;再次沿阶梯攀登,最后,我们来到了飞船顶部,那是一个圆形的卧室,仅有一张床摆在中部。
  “领事以前喜欢在这儿边听音乐边欣赏外面的疾风骤雨,”马丁?塞利纳斯说道,“飞船?”
  环形房间的拱状舱壁突然变得透明,头顶的飞船船首也起了同样的变化。外面,唯有塔楼内部的漆黑岩石将我们包围,但是高高的顶上,从这筒仓的腐朽屋顶中透进一缕光线,洒落而下。接着,轻柔的音乐突然充溢整个房间。那是首钢琴曲,没有伴奏,悦耳的曲调非常古老,萦绕于怀。
  “捷奇维科?”我猜测道。
  老诗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拉赫马尼诺夫,”在昏暗的光线下,色帝的面容似乎突然变得稳重了,“你能猜到是谁在弹吗?”
  我侧耳聆听,弹钢琴的人技艺非常娴熟,但我想不出是谁在弹。
  “是领事。”贝提克说。机器人的声音非常轻。
  马丁?塞利纳斯咕哝了一声。“飞船……恢复原样。”舱壁凝固了。老诗人的全息像从舱壁边消失,又在螺旋阶梯旁闪现。他一直在这么干,效果令人惊惶不安。“好啦,要是这趟该死的观光游结束了,就到下面的起居舱去吧,我们来琢磨琢磨该如何智斗圣神教会。”
  地图是老式的那种——是用钢笔在纸上描绘的——铺展在闪亮的大钢琴上。天鹰在键盘上展开羽翼,大马的马头作为一幅单独的地图蜷缩在顶上。马丁?塞利纳斯的全息像那强健有力的双腿迈出大步,来到钢琴前,手指戳向马眼的所在地。“这儿,”他说,“还有这儿。”毫无重量感的手指点在纸张上,没发出任何声音,“教皇那些狗娘养的军队从这里的时间要塞——”轻飘飘的手指戳了戳笼头山脉最东部、马眼下的一个点,“一直到马头。他们在哀王比利受诅咒的城市里有飞行器,就是这儿——”手指无声地捶向光阴冢山谷西北面几公里外的一个点,“而在山谷中,集结着大量的瑞士卫兵。”
  我盯着地图。两个多世纪来,除了被遗弃的诗人之城和光阴冢山谷,大马东部四分之一的区域一直都是空荡荡的沙漠,除了圣神军队,无人能涉足其中。“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瑞士卫兵?”我问。
  色帝弯起眉梢。“我有情报来源。”他说。
  “你的情报来源有没有跟你提起他们的数量单位和装备情况?”
  全息像发出什么声音,听上去像是老头打算朝地毯吐口水。“你不必知道具体的数量单位,”他厉声叫道,“伊妮娅明天会从狮身人面像中出来,你只要知道你和她之间有三万士兵就够了。其中有三千瑞士卫兵。现在,你打算怎么闯过他们这一关?”
  我想要放声狂笑。即便海伯利安全部地方军加起来,再算上太空支援部队,我也吃不准他们是否能“闯过”六七名瑞士士兵把守的关卡,瑞士士兵的武器、训练、防御系统都极为出色。但我没笑,而是再次研究起地图来。
  “你说有飞行器从诗人之城开出……你知道是什么样的飞机吗?”
  诗人耸耸肩。“战斗机。电磁车在这当然使不出屁劲出来,所以他们派了一些反冲力飞行器过来,我想是喷气式飞机。”
  “是速停机、疾行机、脉冲机,还是气吸机?”我问。我力图说得像回事,似乎自己很了解讲的这些东西,但是我在地方军零星捡拾到的军事知识一直聚焦在分解枪械、擦洗枪械、发动枪械,在破天气中行军时保证不让枪械淋湿,不行军、不擦洗、不分解的时候试着睡上几小时,睡着的时候力图不让自己冻死,而且——遇到必要时刻——就把脑袋往地上搁,以防被那些大熊狙击手射死,全是这档子事。

  “飞机种类他妈的跟这有屁关系?”马丁?塞利纳斯咆哮道。在面容上年轻了三个世纪,这当然没有让他变得柔和,“是战斗机。我们记录到它们的时速,有多少来着……飞船?雷达最近探测到的那些信号点,时速有多少来着?”
  “三马赫。”飞船回答。
  “三马赫,”诗人重复道,“它们的速度快得足够飞到这儿,用火焰弹把这地方炸成灰,然后在冰啤变温前回到北大陆。”
  我抬起头,不再注视地图。“我就是想问你,”我说道,“他们为什么不?”
  诗人的脑袋朝我转来。“他们为什么不什么?”
  “为什么不飞到这儿,用火焰弹把你炸成灰,然后在冰啤变温前打道回府?”我说道,“你是他们的威胁,他们为什么要容忍你的存在?”
  马丁?塞利纳斯咕哝了一声。“因为我死了,他们以为我死了,一个死人会对谁造成威胁?”
  我叹了口气,又朝地图看去。“轨道上肯定有艘火炬舰船,但我想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飞船护送它来到这儿的,是不是?”
  令人惊讶的是,回答我的是飞船。“那艘火炬舰船是艘三万吨的阿基拉级神行舰,”传来那轻柔的声音,“护送它的是两艘标准的圣神级火炬舰船——‘圣安东尼[17]’号和‘圣波纳文丘[18]’号。高层轨道上还有一艘C3舰船。”
  “见鬼,C3舰船是什么东西?”诗人的全息像嘟哝道。
  我朝他看了一眼。这人活了一千年,竟然不知道如此基本的概念?诗人们真是怪物。“指挥,通信,控制。[19]”我对他说。
  “这么说,那个负责指挥的圣神杂种就在上头?”塞利纳斯问。
  我揉揉下巴,盯着地图。“不一定,”我说,“太空特遣部队的指挥官应该在上面,但是负责此次行动的首领可能已经下来了。圣神的指挥官都经过联合作战的特训,这里有那么多瑞士卫兵,必定有个重要人物临阵指挥。”
  “好吧,”诗人说,“那么,你怎么闯过他们这一关,然后救出我的小朋友?”
  “对不起,”飞船说,“轨道上还有另外一艘飞船。是在三个标准星期前抵达的,它还派出了一艘登陆飞船,着陆于光阴冢山谷。”
  “什么样的飞船?”我问道。
  短暂的停顿。“我不知道,”飞船说,“它的构造非常奇怪。很小……也许只有信使飞船那么大……但推进力相关的资料,却非常……奇怪。”
  “也许正是一艘信使飞船,”我对塞利纳斯说,“那些可怜的混球卡在冰冻沉眠的状态下动弹不得,一待就是好几个月,付出几年时间债的代价,仅仅是为了递送那些圣神首脑忘记告诉指挥官的事情。”
  诗人全息像的手再一次轻拂地图。“说正题。你怎么把伊妮娅从这群杂种手里救出来?”
  我从钢琴边走开,开口时,声音怒气冲天。“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花了两个半世纪的时间计划这档子愚蠢的逃亡,你才应该知道。”我挥挥手,指指飞船,“我猜,这艘船能让我们逃脱那些火炬舰船的追捕。”我顿了顿,“飞船?你的速度能超越圣神的火炬舰船,比它们先进入超光速跃迁吗?”当然,所有的霍金驱动器都提供了超越光速的虚拟速度,所以我们的逃离、生存,或是被捕、死亡,就全仰仗通向量子跃迁点的竞赛了。
  “哦,可以,”飞船立即回答,“虽然我丢失了部分记忆,但是我记得,我曾拜访过驱逐者聚居地,在那段时间里,领事让我得到了改良。”
  “驱逐者聚居地?”我蠢头蠢脑地重复道,皮肤不合逻辑地感到刺痛。小时候,我们都害怕驱逐者会再次侵略,我就是在这样的恐惧中慢慢长大的。驱逐者是我们的终极大敌。
  “是的,”飞船的声音中带着某种自豪,“我们能比圣神第一线火炬舰船更快加速至超光速状态,速度比它们快百分之二十三。”
  “它们也许能在半个天文单位外的地方用切枪把你击落。”我说道,半信半疑。
  “对,”飞船同意道,“但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我们有十五分钟的领先时间。”
  我转过身,望着皱眉的全息像和沉默不语的机器人。“要真是那样,”我说,“那就太棒了。但这根本就不能帮我搞明白,我该怎么把孩子带到飞船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飞船飞出海伯利安,同时拥有十五分钟的领先时间。轨道上的火炬舰船是在进行所谓的战轨巡逻——也就是作战轨道巡逻。每隔几秒,就可能有几艘飞船飞临大马大陆,监控着从一百光分外到上部大气层的每一个微小的空间。在大约三十公里上方,就是空中作战巡逻队的天下,它们很可能是天蝎级脉冲战斗机,如果需要,可以快速刺入低层轨道。不管是太空巡逻队,还是大气巡逻队,都不会让飞船在它们的显示屏上停留十五秒钟,更别提十五分钟了。”我望着诗人老头年轻的脸庞,“除非你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飞船,驱逐者给你装配上什么魔力隐身技术吗?隐形护盾,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就我所知,没有,”飞船说,过了一秒钟,补充道,“那也不可能,对不对?”
  我没去睬飞船。“瞧,”我对马丁?塞利纳斯说,“我愿意帮你救这个女孩——”
  “伊妮娅。”老人说。
  “对,我愿意从那些家伙手里救出伊妮娅,但是如果她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对圣神来说非常重要……我的意思是,他们派了三千瑞士卫兵,我的老天……就算拥有这样一艘一级棒的太空飞船,要进入光阴冢山谷周边的五百公里区域,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塞利纳斯的全息像有点失真,但我瞧见了他眼中的疑惑,于是我继续道,“我是说真的,”我说道,“即便没有太空和空中掩护,没有火炬舰船,没有战斗机,没有无线电雷达,但还有瑞士卫兵。我是说——”就在自己讲话的当口,我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了,“这些家伙是致命的。他们接受五人一组的特训,任意一组人马都能将这样一艘太空飞船撂倒。”
  那两条色帝般的眉毛微微上拱,似乎是惊讶,又似乎是疑惑。
  “听着,”我再次说道,“飞船?”
  “在,安迪密恩先生?”
  “你有没有防御护盾?”
  “没有,安迪密恩先生。我倒是有经过驱逐者改装加强的密蔽场,但仅仅是民用。”
  我不知道什么叫“经过驱逐者改装加强的密蔽场”,但是我继续问道:“它们能阻挡标准火炬舰船的带电粒子束或是切枪光束吗?”
  “不能。”飞船回答。
  “你能摧毁超光速或是常规动力的导弹吗?”
  “不能。”
  “你的速度比它们快吗?”
  “不。”
  “你能阻止登船攻击队的侵入吗?”
  “不。”
  “你有没有对付圣神战舰的攻击或防御能力?”
  “除非你觉得溜之大吉属于其中之一,安迪密恩先生,不然,答案是没有。”飞船说。
  我回头望着马丁?塞利纳斯。“我们完蛋了,”我低声说,“即便我能飞到小女孩身边,他们也只是把我和她一起抓走罢了。”
  马丁?塞利纳斯微微一笑。“也许并非如此。”他一面说,一面朝贝提克点点头,机器人随即攀上螺旋楼梯,走到上层去了。一分钟不到,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卷起来的圆柱状物体。
  “如果这是什么秘密武器,”我说,“最好是件上等货色。”
  “正是如此。”诗人傻笑道。他再次点点头,贝提克随即解开了圆柱体。
  那是块毯子,长不到两米,宽一米多。布块磨损得很厉害,颜色都褪尽了,但是我依旧能看见那复杂的构造和图案。精美织就的金色细线依旧明亮得就像……
  “我的天,”我大叹道,同时恍然大悟,就好像被谁一拳击中了太阳神经丛[20],“这是一块霍鹰飞毯。”
  马丁?塞利纳斯的全息像清清嗓子,似乎准备要吐口水。“不是一块,”他咕哝道,“而是那块霍鹰飞毯。”
  我后退了一步。这东西来自纯正的传奇,而我,正站在它的上面。
  这世上仅有几百块霍鹰飞毯,而这是第一块——它是旧地鳞翅目昆虫学硕士、传说中的电磁系统发明家弗拉基米尔?肖洛霍夫在旧地刚毁灭不久后制造的。肖洛霍夫,当时已年届古稀,却疯狂地爱上了十几岁的侄女——阿洛提拉,他打造这块飞毯,就是为了赢取她的爱。经过一段充满激情的恋曲,那位豆蔻少女便一脚踹掉了老头,受此打击,肖洛霍夫在修缮完如今的霍金驱动器后,过了几星期便自杀身亡,飞毯也随之失却,历经几个世纪……直到迈克?沃朔在卡弗涅市场买下了它,把它带到茂伊约,于是它才在他与船员伙伴梅闰?阿斯比克的手中再次得到使用。后来,梅闰的事迹成为又一桩载入传奇史册的爱情故事——梅闰和希莉的爱情。当然,这第二个传奇,已经成了马丁?塞利纳斯《诗篇》的一部分了,如果那故事所言不虚,希莉便是领事的祖母。在《诗篇》最后讲述的传奇中,霸主领事便是驾着眼前这块霍鹰飞毯(此处的“霍鹰”不是“霍金”的谐音,指的是旧地的一种鸟,虽然是那位大流亡前的科学家的作品打开了超光速旅行的大门,导致了改良星际驱动器的发明),英勇地穿越海伯利安,从光阴冢山谷飞往济慈城,为的是要解放我现在所在的这艘飞船,驾着它飞回墓冢。
  我单膝跪地,虔诚地抚摸着这块人工制品。
  “老天,”塞利纳斯说道,“这他妈不过是块毯子,而且还是块丑得一塌糊涂的毯子。我都不会把它放在家里——那会和所有东西格格不入的。”

  我抬起头。
  “是的,”贝提克说,“这就是那块霍鹰飞毯。”
  “它还能飞吗?”我问。
  贝提克单膝跪地,张开蓝色的手指,碰了碰上面复杂卷曲的构造。霍鹰飞毯突然崩直,仿佛一块木板,悬浮了起来,离地面近十厘米。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电磁系统在海伯利安应该不管用,因为这里的怪异磁场……”
  “大型电磁系统不起作用,”马丁?塞利纳斯叫道,“比如电磁车,或是浮置游船,大玩意儿不行。但这块毯子能,而且它也被改进过了。”
  我扬扬眉毛。“改进过?”
  “还是驱逐者,”传来飞船的声音,“我记得不太清楚,不过,两个半世纪前,我们访问他们时,他们胡乱地修补了一些东西。”
  “显而易见。”我说道,站起身,用脚轻轻踩了踩这张带着传奇色彩的毯子。它反弹了一下,就像是安了什么结实的弹簧,但依旧飘浮在原地。“好吧,”我说,“我们有了梅闰和希莉的霍鹰飞毯,它……要是我没记错……能自主飞行,速度达到每小时二十公里……”
  “它的最高时速是二十六公里。”贝提克说。
  我点点头,又轻轻碰了碰悬浮着的毯子。“要是顺风,每小时二十六公里,”我说道,“那么,光阴冢山谷离这儿有多远?”
  “一千六百八十九公里。”飞船回答。
  “离伊妮娅从那儿的狮身人面像中出来,还有多少时间?”我问道。
  “二十小时。”马丁?塞利纳斯说。他肯定是厌倦了自己的年轻形象,因为全息投影现在又变回了我昨晚看到的老人的样子,悬椅什么的一应俱全。
  我瞥了瞥腕表。“晚了,”我说,“我应该在几天前就起飞的,”我走回到大钢琴前,“嗯,如果我果真在几天前就起飞了,那又怎样?这便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它有什么超级防御场可以保护我……保护那个女孩……不让瑞士卫兵的切枪和子弹伤着我们吗?”
  “不,”贝提克回答,“它没有什么防御能力,仅有一个密蔽场,可以偏转风向,让飞行者安全地坐在上面。”
  我耸耸肩。“那么,我该怎么做……带这毯子去山谷和圣神交易吗?一块古老的霍鹰飞毯,换一个小孩?”
  贝提克依旧跪在悬浮的毯子旁,他的蓝色手指继续抚触着褪色的织线。“驱逐者将它进行了改良,它的电量能维持更久——高达一千小时。”
  我点点头,令人惊叹的超导技术,但完全无关主题。
  “并且,现在它的时速已经超过三百公里。”机器人继续道。
  我咬紧了嘴唇。如此说来,明天我真能到达那里。如果我打算在一块飞行毯子上坐上五个半小时的话,可然后呢……
  “我觉得应该用这艘船把她救出去,”我说,“把她带出海伯利安星系,以及诸如此类的……”
  “对,”马丁?塞利纳斯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和垂老的影像一样疲惫,“但首先,你得把她带到飞船上来。”
  我从钢琴边走开,停在螺旋楼梯前,转身面对着机器人、全息像、悬浮的毯子。“你们俩还是没明白,是不是?”我开口道,声音比我意愿的要响,更加尖锐,“那些人可是瑞士卫兵!!如果你们觉得这该死的毯子能让我在他们的雷达、运动探测器和其他传感器的天罗地网下钻进去,那你们就是疯了。我是众矢之的,一只扑扇着翅膀每小时飞三百公里的坐以待毙的鸭子。相信我,那些瑞士卫兵将在瞬间用切枪击中这块玩意儿,更别提空中作战巡逻的脉冲飞机和轨道上飞行的火炬舰船了。”
  我顿了顿,朝他们瞄了一眼。“除非……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当然,”马丁?塞利纳斯回答,色帝的面容上露出疲色,“当然有。”
  “我们把霍鹰飞毯拿到塔楼窗户外吧,”贝提克说,“你得学会怎么操控这东西。”
  “现在?”我说,声音突然变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猛烈捶击起来。
  “现在。”马丁?塞利纳斯说,“你明天三点整准时出发,到时候你一定要能够熟练驾驶。”
  “我驾驶?”我说,紧盯着这块悬浮的传奇毯子,心里慢慢感觉到:这是真的……我明天可能会死。
  “你驾驶。”马丁?塞利纳斯说。
  贝提克关闭霍鹰飞毯,把它重新卷成筒状。我跟着他走下金属楼梯,出了走廊,来到塔楼的阶梯上。明亮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塔楼窗户照射进来。我的天,我心里思忖,望着机器人在石坡上展开毯子,将它重新激活。这儿离下面的岩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的天,我再次想着,脉搏声在耳畔勃勃响动。老诗人的全息像已经无处可寻了。
  贝提克示意我坐上霍鹰飞毯。“第一次我先带你飞。”机器人轻声说。一阵微风轻轻刮擦着附近茶马树梢上的枝叶。
  我的天,我最后一次想到,随后爬上窗台,坐到了霍鹰飞毯上。
或许您还会喜欢:
基督山伯爵
作者:佚名
章节:130 人气:2
摘要:大仲马(1802-1870),法国十九世纪积极浪漫主义作家,杰出的通俗小说家。其祖父是侯爵德·拉·巴那特里,与黑奴结合生下其父,名亚历山大,受洗时用母姓仲马。大仲马三岁时父亲病故,二十岁只身闯荡巴黎,曾当过公爵的书记员、国民自卫军指挥官。拿破仑三世发动政变,他因为拥护共和而流亡。大仲马终生信守共和政见,一贯反对君主专政,憎恨复辟王朝,不满七月王朝,反对第二帝国。 [点击阅读]
好兵帅克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雅·哈谢克(1883~1923),捷克作家,有“捷克散文之父”之称。哈谢克是一个唐·吉诃德式的人物,单枪匹马向资产阶级社会挑战,同时,他又酗酒及至不能自拔。他一生写了上千篇短篇小说和小品,还写过剧本,大多是讽刺小说。哈谢克生于布拉格一穷苦教员家庭,13岁时父亲病故,上中学时因参加反对奥匈帝国的示威游行,多次遭拘留和逮捕。 [点击阅读]
小城风云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2
摘要:基思-兰德里在前线服役二十五年之后踏上了归途,他驾驶着他的萨伯900型轿车①,从宾夕法尼亚大街转入宪法大街一直往西,沿着草地广场②朝弗吉尼亚方向行驶,开过了波托马克河上的罗斯福大桥。他从汽车的后视镜中瞥见了林肯纪念堂,向它挥了挥手,然后顺着66号国道继续往西开,离开了首都华盛顿。 [点击阅读]
情书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下雪了,就在藤井先生结束致词的一刻。"就此,多谢大家的到来。我肯定,阿树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渡边博子参加了藤井树逝世三周年的纪念仪式。藤井树的父亲正站在墓碑前讲及他儿子生前的点滴。博子?如果阿树多留一点时间便好了。三年前的事就像在眼前。当时,她跟阿树正准备结婚。就在婚期之前,阿树参加了一个攀山探险旅程。山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迫使探险队改行一条少人使用的路。 [点击阅读]
无影灯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01“今晚值班不是小桥医师吗?”做完晚上7点的测体温、查房,返回护士值班室的宇野薰一边看着墙上贴着的医师值班表一边问。“那上面写着的倒是小桥医师,可是,听说今晚换人了。”正在桌上装订住院患者病历卡片的志村伦子对阿薰的问话头也没抬地回答说。“换人了,换的是谁?”“好像是直江医师。 [点击阅读]
末代教父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2
摘要:与圣迪奥家族的那场决战过了一年之后,就在棕榈主日①那一天,唐-多米尼科-克莱里库齐奥为自家的两个婴儿举行洗礼仪式,并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项决定。他邀请了美国最显赫的家族头目,还有拉斯维加斯华厦大酒店的业主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以及在美国开创了庞大的毒品企业的戴维-雷德费洛。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他的合伙人。①棕榈主日:指复活节前的礼拜日。 [点击阅读]
道德情操论
作者:佚名
章节:58 人气:2
摘要:自从很久以前即1759年初《道德情操论》第一版问世以来,我想到了其中可作的一些修改,以及有关该学说的种种很好的说明。但是,我一生中的种种偶然事件必然使我全神贯注于各种工作,直到现在都妨碍我常想以小心谨慎和专心致志的态度进行的修订这一著作的工作。读者将在这一新版中,在第一卷第三篇的最末一章中,以及在第三卷第四篇的第一章中,看到我已作出的主要改动。第六卷,正如它在新版中呈现的那样,完全是新写的。 [点击阅读]
反物质飞船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2
摘要:CT是一种反物质,它也可以说成是物质的一种倒转的体现形式。对于地球来讲,CT是陌生的,但在太空中却存在着许多由它构成的流星、慧星和小行星。CT原子由带负电的原子核和带正电的电子组成。这是一种肉眼不能看见的差别,但也是一种致命的差别。CT物质看起来与普通的物质别无二致——只要二者不碰触到一起。一旦碰触发生,两种物质正好相反的电荷互相抵销,相反的粒子发生爆炸,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点击阅读]
司汤达中短篇小说集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我出生在罗马一个显贵门第。我三岁时,父亲不幸去世、母亲尚年轻,立意改嫁,托一个无子女叔父照管我的学习。他高兴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收留了我,因为他想利用他的监护人身份,决定把他收养的孤儿,培育成一个忠于神甫的信徒。对于狄法洛将军的历史,知道的人太多了,这里就用不着我赘述。将军死后,神甫们看到法国军队威胁着这个宗教之国,便开始放出风,说有人看到基督和圣母木头塑像睁开了眼睛。 [点击阅读]
地狱
作者:佚名
章节:110 人气:2
摘要:致中国的合作者、读者和书迷们:对于今年不能亲至中国一事,我深感遗憾,因此想借这封短信向你们所有人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有了你们,才有我所谓的成功。谢谢你们为我的作品中文版所付出的时间与努力,你们的厚爱尤其让我感动。我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拜访你们美丽的国家,亲口表达我的谢意。谨致最诚挚的祝愿。 [点击阅读]
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铁凝喜爱一个作家的作品,是不能不读他的自传的。每当我读过那些大家的自传后,就如同跟随着他们的人生重新跋涉了一遍,接着很可能再去重读他们的小说或诗。于是一种崭新的享受开始了,在这崭新阅读的途中,总会有新的美景突现,遥远而又亲近,陌生而又熟稔——是因为你了解并理解着他们作品之外的奇异人生所致吧。读许金龙先生最新译作《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即是这样的心情。 [点击阅读]
契诃夫短篇小说集
作者:佚名
章节:44 人气:2
摘要: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棉大衣。他总是把雨伞装在套子里,把表放在一个灰色的鹿皮套子里;就连那削铅笔的小刀也是装在一个小套子里的。他的脸也好像蒙着套子,因为他老是把它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眼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他一坐上马车,总要叫马车夫支起车篷。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