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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想来点音乐吗?”女医生问,“我有马丁·斯图尔特、托尼·波涅特等人的歌。”
她的声音有些低,我几乎听不见,一下子也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是一种怜悯。
“不错,”她说道,“我还有一些滚石摇滚乐的唱片。”
“就你?”
“当然是我,我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肃,彼得。”
“我的意思不是……”他有些不安地说。
听我的!我在脑海里大声叫道,呆板的眼神盯着冷冰冰的白光。别再叽叽喳喳的瞎扯了,都让我说!
我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空气摩擦着我的喉咙,我突然想到无论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最终都会烟消云散……但这个想法只是我思想屏幕上的一块微弱的光斑。也许,一切都会消失,但现在我很快就会没救了。我聚集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使得他们能听见我的声音,这次他们就要听见了,我知道他们会的。
“那么就放些滚石的吧,”她说,“除非你要我跑出去弄张迈克尔·波顿的CD来纪念你首次对死尸实施心脏手术。”
“千万别去。”他大叫,两个人都笑了。
音乐声传了过来,这次声音更响了。虽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吵,但确实够响了。确实够响的了,他们都能听见,肯定都能听见。
接着,正当我像某种马上要凝固的液体一样努力从鼻子里发出声音的时候,房间里充斥了电吉他变调的刺耳声。米其·杰克的声音重重的砸在四面墙上。“噢,不,这就是摇滚,但是,我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它……”
“把声音调小点!”西赛罗医生大叫,她扯破了嗓子,声音有些滑稽。我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夹杂在这些噪音里,几乎是悄无声息,就像在铸造车间里低声细语,没人能听得见。
现在她又弯下腰来看着我。看见她戴着一幅普列克眼罩,嘴巴上戴着一只薄纱口罩,我又觉得恐惧了,她回头一瞥。
“我来替你把他的衣服给脱了。”她告诉彼得。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闪闪发亮的手术刀,在惊天动地的摇滚乐的吉他声中朝我弯下腰。我绝望地哼了一声,但没有任何作用。这声音我自己都听不见。
手术刀在我上方盘旋着,马上就要解剖了。
我在脑海里发出尖叫声,但感觉不到疼,只是我那件马球衫被一分为二。手术刀移开了,我的肋骨大概就是下一个目标。彼得医生马上就要对一个活着的病人实施他第一次的心脏手术,他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
我被抬了起来。我的头垂向后面,可以看见彼得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也戴着一幅普列克眼罩,站在一个铁制的台子旁边,清点着一排可怖的医疗器械。这些器械中主要是几把巨大的组织剪。我对他们瞅了一眼,闪闪发光的刀锋就像光滑的丝绸,令人恐怖。有人又把我放下来,衬衫已被脱掉了。现在我腰部以上一丝不挂,房间里真冷。
看看我的胸部!我冲她大喊。你一定能看见它一起一伏,不管我的呼吸是多么微弱。看作上帝的分上,你他妈的可是一个专家啊!
然而,她却看着对面,提高她的嗓门,以便能盖住音乐声。(“我喜欢,我喜欢,是的,我喜欢。”)摇滚乐歌手唱着。我想只要是在死一般沉寂的地狱里我就能听见这从鼻腔里发出的难听的大合唱。“你猜,他是拳击手还是骑师?”
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感到又恐惧又气愤。
“拳击手,”他回答道,“当然是拳击手,不信你看看那家伙!”
去你妈的!我真想大喊,你大概认为每个40岁以上的人都穿着拳击短裤!你大概到了40岁也这么穿。你——
她解开我的百慕大内裤,拉开拉链。要是在平时,如果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士(虽然有点严厉,但还算漂亮)对我有如此举动的话,我会非常高兴,但是,今天却……
“你输了,小彼得,”她说,“他是个骑师,绝对没错!”
“你发财了,”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两个人的脸凑到一块儿,他们一起透过普列克眼罩看着我,就像外星人低头看着被他们捕获来的猎物。我尽量想让他们看着我的双眼,看到我正在瞅着他们,但这两个笨蛋却盯着我的内裤。
“噢,是红色的,”彼得说,“像葡萄酒的颜色。”
“我把它称之为淡淡的粉红色。”她回答说,“把他给我扶起来,他有一吨重,他肯定有心脏病,这是你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一点病都没有!我冲她大喊,也许比你还健康呢,混蛋。
我的屁股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猛地推到前面。我的背被弄得噼啪直响。这个声音让我的心脏狂跳不已。
“对不起了,先生。”彼得说。我突然感到比刚才更冷。这是因为我的内衣和红色短裤都被脱掉了。
“抬起来,没事的。”她说着,拎起了我的一条腿,“再抬起来,还是没事的。”她又把我的另一条腿抬起来。“把他的鞋拽掉,袜子脱掉……”
她突然停了下来,我又感觉到了希望。
“嗨,彼得。”
“什么事?”
“是不是男的打高尔夫时都穿着百慕大短裤和莫卡辛软鞋?”
从她后面(那个地方只是声音的来源,其实我们的周围都能听到)传来的摇滚乐已经播到了《拯救情感》这首歌——“我将成为你的骑士,在阳光耀眼的……”那是迈克尔·杰格的声音。我真想像不出,如果他跳舞时肛门里塞着三根高浓度大麻烟卷会有多棒。
“如果你要问我,那家伙自找麻烦。”她继续说道,“我认为他们穿着这些特制的鞋子非常难看,却很适合打高尔夫,因为鞋底上没有疙疙瘩瘩的东西。”
“不错,但是穿着这些鞋子可不是法律规定的。”彼得说。他戴着手套的双手越过我向上仰着的脑袋。接着他搓了搓手,手指又弯了回去,骨节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滑石粉像晶莹的雪花一样洒落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像必须穿保龄球鞋那样。如果不穿保龄球鞋打球被抓住的话,他们会把你送到州立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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