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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Q84 book3 - 《1Q84 BOOK3》在线阅读——第31章 天吾与青豆 如同豆荚中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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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停在了毫无印象的地方,青豆站在路口四下张望,能看见高速路下被金属壁板围着的仓库。而后拉着天吾的手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
  螺丝松动的金属板是在哪里,怎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只能一点一点抱着耐心试。终于弄出了一个能钻进一个人的缝隙。青豆缩起身体,注意不挂住衣服,潜进了里面。天吾也努力蜷缩庞大的身躯,跟在后面。围墙中还是青豆四月时看见的模样。丢弃在那里褪了色*的水泥袋,生锈的铁条,杂乱的野草,零零散散的废纸,这里那里粘着的鸠的粪便。和八个月前没有一点变化。也许从那时起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踏进过这里。在都市的中心,而且是干线路的正中,却还有这样一个被遗弃被忘却的场所。
  “这里就是那个地方吗?”天吾环望四周问。
  青豆点点头。“如果这里没有出口的话,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青豆在黑暗中,探寻着自己曾经爬下的紧急楼梯。连结着首都高速路和地面的狭窄的楼梯。楼梯应该就在这里的,她对自己说道。我必须这么相信。
  发现紧急楼梯了。实际上而言,比起楼梯,更像是梯子的替代品。比青豆记忆中的更加寒酸,也更加危险。我就是从这个玩意的上面趴下来的呀,青豆再次感到佩服自己。可是总而言之梯子在这里。之后只能和之前相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上去。她脱掉了Charles Jourdan的高跟鞋,装进挎包皮皮,就这么挎着。将只有长筒袜包皮皮裹的脚踏在了梯子的第一个台阶上。
  “跟在后面,”青豆回头对天吾说道。
  “我走在前面不是更好些吗?”天吾担心似的说。
  “不,我走在前面。”这是她爬下的道路,必须由她先登上。
  楼梯比那时爬下更加的寒冷。握着梯子的手僵硬冰冷,像是失去了感觉似的。从高速道路的柱子之间刮过的寒风,也更加的锐利刺骨。
  九月初从高速道路往下探寻的时候,紧急楼梯消失了。那条路被堵住了。可是从地面上的仓库向上的道路,现在确实这般存在着。和青豆预测的一样。她有预感,这个方向的话楼梯一定还残留着。我腹中有小东西在。如果那算是一种什么特别的力量的话,一定能保护我,指引我到正确的方向上去。
  有楼梯。可这个楼梯真的是连接着高速路么,还不清楚。也许中途被堵住,无法前行。哪里有什么呢——或者没有什么呢——只能用自己的眼睛确认。
  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小心的爬着楼梯。向下看的话,能看见天吾就跟在后面。不时吹起的强风,发出尖锐的声响,鼓舞着她的春季风衣。像是割裂一切的风。半身裙的裙摆在大腿附近摇动。头发被风吹拂,打在脸上遮住视野。呼吸也不顺畅。青豆后悔要是把头发梳在后面就好了。也应该准备手套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可是后悔也没有办法。脑子里只想着和爬下楼梯时一样的装束。不管怎样只能握住梯子,这么一点点爬上去。
  青豆在寒风中颤抖,一面强忍着前进,一面看着马路对面的公寓。五层的有着茶色*屋顶的建筑。和之前爬下来时一样。一半左右的窗户亮着灯。距离是近乎鼻子和眼睛一般。夜里如果有住户目击有人在爬高速路的紧急楼梯,也许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两人的身影现在在246号线的照明灯下,映照得清清楚楚。
  可是值得庆幸的是,哪一扇窗户前都没有人影。窗帘都紧紧的闭着。说是理所当然也算是理所当然。本来就没有在这么冷的冬夜到阳台上去,眺望高速路的紧急楼梯的人。
  其中的一个阳台上放着一盆盆栽的橡皮树。在微微有些脏的庭院椅边上,冰冷冷的蹲坐着。四月爬下这个楼梯的时候,也看见过这棵橡皮树。比她在自由之丘留下的那盆更加的潦倒破败。在这八个月里,恐怕这棵橡皮树一直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个姿势蹲坐在那里。被扔进了这伤口褪色*,世界上最为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被任何人忘却了。也许也没能好好浇水。即使这样,那棵橡皮树,仍然抱着不安与迷茫,给与了手脚冰冻爬着无谓而不确定的楼梯的青豆,一些勇气与承认。没关系的,不会错的。至少我是在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前进。这棵橡皮树,就是为我做了证明。静悄悄的。
  那时我一面爬下紧急楼梯,一面看见了寒酸的蜘蛛网。而后我想起了大冢环的事。高中时期的夏天,和我最要好的朋友一块儿去旅行。在夜晚的床上互相抚摸身体。为什么这样的事,没头没脑的在爬下首都高速路的紧急楼梯途中突然想起呢?青豆在逆向爬上同一个楼梯时,再一次想起大冢环的事。想起她那光滑的,形状美丽的-乳-房。青豆总是觉得很羡慕,环那丰满的-乳-房。和我自己那可怜的发育不良似的-乳-房完全不同。但是那对-乳-房现如今也早已失却。
  之后青豆开始想中野亚由美。八月的夜晚,想那个在涉谷宾馆的一个房间里双手被手铐铐住,最后被浴衣带子勒死的孤独的女警官。想那个心中还抱着若干的问题,就一个人步入了破灭深渊的年轻女人。她也有对丰满的-乳-房。
  青豆从心里哀悼这两位友人的死。她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让她感到多么的寂寞。那两对漂亮的-乳-房消失的无影无踪又让她感到多么的惋惜。
  请保护我吧,青豆在心里诉说着。拜托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那无言的声音,一定能传递到那两位不幸的友人的耳朵里。她们一定会保护我的。
  终于爬完了直直的长梯,道路外面向的是平坦的路。虽然有低低的扶手,不弯着身子就不能前进。路的尽头能看见蛇形的楼梯。说不上是多么正规的楼梯,至少比刚才的梯子要好多了。青豆的记忆力,爬上这个楼梯的话应该就到高速路的安全带上了。因为道路上来往的大型卡车的振动,这条路像是受到波浪冲击的小船似的不安定的摇摆着。车的噪音现在也更大了。
  她时不时确认天吾就跟在身后,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天吾的手很温暖。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光着手攀着这么冷的梯子,为什么手还能这么暖呢。青豆感到不可思议。
  “还剩下一点儿。”青豆在天吾的耳边说道。为了与风声与车的噪声对抗,必须大声说话。“上了那个楼梯就到路上了。”
  如果楼梯没被堵住的话。但是说不出口。
  “一开始就打算爬上这个楼梯的呢。”天吾问。
  “是的。如果能发现楼梯的话,是这么回事。”

  “可是你却刻意打扮成这样。就是说,紧身短裙,高跟鞋。看起来不像是适合爬这么陡的楼梯的打扮。”
  青豆再次微笑。“这样的服装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什么时候再向你解释吧。”
  “你的腿很漂亮。”天吾说。
  “喜欢么?”
  “非常。”
  “谢谢。”青豆说,在狭小的路上探出身体,轻轻将嘴唇贴在天吾的耳边。花椰菜一般皱皱巴巴的耳朵。那只耳朵已经冻得冰冷。
  青豆再次走在路的前面,开始攀爬尽头狭窄陡峭的楼梯。脚已经冻僵,手指尖的感觉也变得迟钝。必须注意不踏空。她一面用手指拢住被风吹乱的头发,一面继续爬着楼梯。冰冻的风吹的她落下泪来。她为了不在风中失去平衡而紧紧的抓住扶手,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的前行。想着背后的天吾。想着那大大的手,和那冰冷的花椰菜似的耳朵。她想着自己腹中安眠的小东西。想着挎包皮皮里装着的黑色*自动手|枪。想着那里装填的七发9毫米子弹。
  不管怎样都必须从这个世界里逃脱出去。为此必须从心底里相信这个楼梯一定是通往高速路。一定得相信,她对自己说道。青豆突然想起在那个雷雨的夜晚,领袖死前说的话。是歌的歌词。她到现在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杂耍般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虚妄
  但是只要能相信我
  一切就将成为真实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做怎样的事,我都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将它变为现实。不,必须依靠我和天吾君两人的力量,将其变为现实。我们必须集合各自的力量,合二为一。即是为了我们两人,也是为了这个小东西。
  青豆在楼梯平台的地方停下,向后回头。天吾就在那里。她伸出手去。天吾握住那只手。她再次感到刚才同样的温暖。那给了她切实的力量。青豆再一次探出身体,嘴唇靠近他那皱皱巴巴的耳朵。
  “呐,我曾经为你差点舍弃了性*命。”青豆表明。“还差一点点就真的死了。就差几毫米。能相信这个么?”
  “当然。”天吾说。
  “说你从心底相信我。”
  “从心底相信你。”天吾由衷的说。
  青豆点头,松开握住的手。而后再次向前开始攀爬楼梯。
  几分钟后青豆终于爬完楼梯,出到首都高速路的三号线。紧急楼梯没被堵住。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她在越过铁栅栏之前,用手指拭去眼里渗进的冰冷的泪水。
  “首高三号线。”天吾暂时无言的环望四周,而后佩服似的说道。“这里竟然是世界的出口。”
  “是的。”青豆回答。“这里是世界的入口也是出口。”
  青豆将紧身短裙挽到腰上越过铁栅栏,天吾从后面抱住她帮忙。铁栅栏的那边,是停着两辆车的安全带。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回了。眼前是一如既往的esso 的看板。让你的车虎虎生威!同样的图片,同样的老虎。她光着脚,无言的立在那里。而后大口大口呼吸进胸里那充满汽车尾气的空气。那是她感到比任何空气都清爽的气息。回来了,青豆想。我们回到这里了。
  高速路和之前一样,堵塞的很厉害。去往涩谷方向的车流几乎没有前进。她看到这些感到有些惊讶。怎么会呢。我来这里路却这么的堵。平日这个时间三号线的去向是很少堵车的。也许是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故。对面的车道很通常。可是去向的车流却根本开不动。
  天吾在她身后同样越过了铁栅栏。高高抬起腿,轻轻跳过。而后并排站在青豆边上。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大海的人,站在波浪拍抚的海边,不断不断呆呆的看着细碎的波浪,两人一时间无声的凝视着眼前拥挤的车流。
  车中的人们也一直盯着两人的身影。人们对自己看见的光景感到疑惑,态度难决。他们的眼中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浮着怀疑的光。这对年轻的情侣究竟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两人在黑暗中突然出现,呆呆的站在首都高速路的安全带上。女的穿着紧身套装,外套还是薄薄的春装,长筒袜下面还没有穿鞋。男的个子高大,穿着旧的皮夹克。两人都背着挎包皮皮。是坐的车在附近发生了故障,还是发生了事故呢?可是没有这样的车。而且他们也不是要求助的样子。
  青豆终于平稳心情,从挎包皮皮中取出高跟鞋穿上。拉平裙摆,重新背好挎包皮皮。扣好风衣前的扣子。湿润干燥的嘴唇,用手指梳理头发。拿出手绢拭去蕴含的眼泪。而后再次靠向天吾。
  像是二十年前的十二月,放学后的小学教室里做过的一样,二人并肩站立,无声的相互握紧双手。这个世界除了彼此之外再无他人。两人凝望着眼前缓缓的车流。但是谁也没有真的看见什么。自己正在看什么,正在听什么,对两人而言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周围的风景声音和气味早已失去其本来的意味。
  “那么,我们已经到了别的世界了?”天吾终于开口。
  “大概。”青豆说。
  “也许确认一下比较好。”
  确认的方法只有一个,没有必要说出口来。青豆沉默着扬起脸,看着天空。天吾也几乎同时做了同样的事。两人在天空中搜寻着月亮。从角度来看,位置应该就在esso看板上空的附近。可是他们却没有看见月亮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似乎是隐藏在云的身后。云在上空缓缓的向南流动。两人等待。没有必要急切。时间非常充裕。那是为了回复失却时间的时间,两人共有的时间。没有必要慌乱。esso看板的老虎单手做出加油的手势,脸上浮起会心的微笑,用一只眼睛守护握着双手的两人。
  青豆突然注意到什么。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是怎么不一样,一时间不明白。她眯起眼睛,将意识集中到一处。而后想到了。看板的老虎左边的侧脸向着这边。可是她记忆中的老虎,是右边的侧脸对着世界。老虎的姿态被翻转了。她的脸自动的扭曲起来。心脏的跳动也紊乱了。她的体内能感觉到什么逆流着。但是真的能这么断言吗?我的记忆是这么的准确无误吗?青豆没有自信。只是这么感觉的。记忆也会不时背叛你。
  青豆仅仅让这个疑念留在了自己的心里。现在还不能把这个说出口。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心脏的跳动回复从前,等待云的穿过。
  人们从车中透过玻璃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人究竟在这么热切的仰望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紧紧的握着手呢?好几个人也扭着脖子,看向两人凝视的方向。可是那里只能看见白云,还有esso的广告看板。让你的车虎虎生威!那只老虎左面的侧脸对着通过的人群,笑嘻嘻的暗示你再多消费一些石油。橙色*的花尾巴得意的竖向天空。

  终于云徐徐穿过,月亮出现在空中。
  只有一个月亮。是平时司空见惯的孤高的黄|色*月亮。在芒草的原野上沉默的漂浮着,在平稳的湖面上像白色*圆盘一般的漂浮着,细密的照着寂静屋角的月亮。涨潮时在沙滩上,温柔的照亮动物们的毛发,保护夜晚旅人的月亮。时不时成锐利的眉月剥去灵魂的肌肤,时不时又成新月无声的在地面滴下昏暗孤绝的雨滴,一如既往的那个月亮。月亮的位置固定在esso看板的正上方。边上没有那个形状外泄,绿色*的小月亮。月亮谁也不遵从,沉默孤高的浮在那里。无需确认,两人看着的是同一副光景。青豆无言的握住天吾的大手。逆流的感觉业已消失。
  我们回到了1984年。青豆对自己如是说道。这里已经不再是1Q84年。是原本的1984年的世界。
  但是果真如此么。这么简单世界就恢复原样了么?回到旧有世界的路已经哪里都找不着了,领袖死前不是这么断言的么。
  难道说这里是另一个不同的场所么。我们从一个不同的世界移动到了一个更为不同的第三世界吗?老虎笑嘻嘻的用左侧的脸而不是右侧冲着这个世界。那么这里所有的新的谜团和新的规则,我们能接受么?
  或许是这样的,青豆想。下断言否认什么,现在的我还做不到。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有一丝能确信的。无论如何,这里不是天空浮着两个月亮的世界。而且我握着天吾的手。我们踏进了逻辑无法施力的危险场所,经历了严酷的试炼互相发现了对方,而后从那里逃出。不管到达的是旧有的世界,还是更新的世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新的试炼存在于此的话,再跨越一次就好。就是这样。至少,我们不再孤独了。
  她的身体失去了力气,为了相信应该相信的事而靠在天吾大大的胸口。将耳朵贴在那里,倾听着心脏的鼓动。而后身体埋在他的胸中。如同豆荚中包皮皮裹的豆子一般。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好呢?”在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天吾向青豆问。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确实。可是首都高速道路没有人行道。虽然池尻的出口比较近,但是无论交通再怎么堵塞,步行在狭窄的高速路的人在车的缝隙间移动也是很危险的。而且首都高速的路上,很难想象能轻易的搭上便车。虽然可以用紧急电话向道路公营事务所求助,但是那样一来,为了让对方理解,就必须说明两人误入这里的理由。即使能安全走到池尻出口,收费处的人员也会处罚两人的吧。从刚才爬上的楼梯下去当然是在考虑之外。
  “我不知道。”青豆说。
  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呢,该向着哪里去呢,她真的不明白。爬完紧急楼梯青豆的任务就完成了。不断的思考,判断失误的正确与否已然用尽了所有的能量。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一滴燃料残存了。之后的事只能拜托别的什么力量。
  天上的父。您的御名永远圣洁。将您的王国赐予我们。宽恕我们众多的罪。在我们细小的步伐中降下您的祝福。阿门。
  祈祷的句子,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近乎条件反射。没有考虑的必要。这些一个一个的文字没有任何意义。这些语句,现在只不过是声音的回响,是记号的罗列。可是机械的吟诵这段祷词,她的心情变得不可思议。也许说是敬畏虔诚也无不可。其中有什么悄然无声的打动了她的心。即使发生怎样的事,只要我还平安无损就是好的。她这么想。我自身在此处——无论此处是何处——能在这里就是好的。
  将您的王国赐予我们。青豆再一次出声的重复道。和在小学吃饭之前一样。无论那意味着什么,她从心里如是渴望。将您的王国赐予我们。
  天吾用手指梳着青豆的头发一般抚摸着。
  十分钟之后天吾拦下了路过的出租车。两人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堵塞的首都高速路上有一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通过。天吾半信半疑的扬起手,后座的门立刻就开了,两人钻到其中。像是害怕幻觉消失一般,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戴着眼镜的年轻司机扭着脖子向后望去。
  “因为很堵,想要马上从前面的池尻出口下去,这样可以吗?”司机说。作为男人来说声音有些高而尖细。可是不觉得刺耳。
  “这样就行。”青豆说。
  “实话说在首都高速的路上载客是违反法律的。”
  “比如说是怎样的法律呢?”青豆问道。司机席的反光镜上映出的她的脸微微扭曲着。
  高速路上禁止载客的法律名字,司机一时间想不起来。而且他一眼被镜子中青豆的脸吓到了。
  “哎好吧。”司机放弃这个话题。“那么,到哪里去好呢?”
  “在涉谷站附近停下就行。”青豆说。
  “现在不打计价器。”司机说。“费用只收取下高速的部分。”
  “可是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没有载到客人就跑来了呢?”天吾问司机道。
  “真是很麻烦的事呢。”司机用有些疲惫的声音说道。“想听么?”
  “想听。”青豆说。不管是多长多无聊的事都没关系。她想听这个新世界的人们说的事。这里也许有新的秘密,也许有新的暗示。
  “我在砧公园附近拉了个中年的男人。说是要从高速到青山学院大学的附近去。因为从下面走的话涉谷附近很会堵,那时还不知道首都高速堵车的情报。还是非常顺畅的。所以我就照他说的从用贺到了首都高速。可是谷町附近像是出了冲突事故,如您所见。一旦上高速的话,想从池尻出口出去也出不去。在这样的时候,那位客人遇见了熟人。在驹泽附近走走停停的时候,旁边并排停着的是一辆银色*的奔驰车,开车的女性*刚好是熟人。这样,打开窗户两人说着话,说是到她那边去吧。就是这样,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算清费用,到那边去吧,那个人对我这么说。首都高速放下客人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不过实际上车流几乎不动,也不能说不行吧。就这样客人换乘到了那辆车里。说很不好意思,钱也多付了一些,所以我这边也没有办法。不管怎样这样下去也跑不起来。只能这样走走停停的爬着过来。还差一点就到池尻出口了。这时就看见您就扬起手。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这么认为吗?”

  “相信的。”青豆简洁的说道。
  两人在那个夜晚,开了一件位于赤坂的高层酒店房间。他们在关掉灯的房间里各自脱掉衣服,进到被子里互相拥抱。虽然想要互相诉说的话还有许许多多,可是等到夜已放明也不迟。还有首先必须完成的事。两人没有开口,在黑暗中花着时间互相探寻对方的身体。用十只手指,一点一点确认哪里有着什么,是怎样的形状。像是在秘密的房间搜寻宝物的小孩一般,胸口激动个不停。而后确认了唯一的存在,将唇贴上赋予认证的封印。
  花费时间完成这些工作之后,长长的时间里,青豆将天吾变硬的阳物握在手里。如同曾经在放学后的教室中握住他的手一般。那比她所知的任何感觉都硬。近乎奇迹。而后青豆分开腿,靠近身体,将其徐徐导入自己的身体。笔直的深处。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深深的昏暗的吞下气息。而后花时间吐出气息。天吾的胸口感受着这温暖的吐息。
  “我一直想象自己被你这样抱着。”青豆停止身体的动作,在天吾的耳边呢喃道。
  “指和我做*爱的事?”
  “是呀。”
  “从十岁开始一直这么想象这件事的?”天吾问。
  青豆笑了。“怎么会。是从更大一些的时候。”
  “我也想象过同样的事。”
  “指进入我的身体?”
  “是的呀。”天吾说。
  “怎样,和想象的一样么?”
  “还没有真实感。”天吾老实答道。“感觉好像还在想象的后续中。”
  “但是这可是现实呀。”
  “感觉如果是现实的话就太棒了。”
  青豆在黑暗中微笑。而后在天吾的唇上贴合自己的唇。两人一时间舌头肆意搅动。
  “呐,我的胸是不是太小了?”青豆这么说道。
  “这样刚好。”天吾将手搁在她的胸上说。
  “真的这么想?”
  “当然。”他说。“比这更大就不是你了。”
  “谢谢。”青豆说。而后补充道。“但是不仅是这样,右边和左边的大小也很不一样。”
  “现在这样就好。”天吾说。“右边是右边,左边是左边。不变就行。”
  青豆将耳朵贴在天吾的胸口。“呐,长时间里我都是一个人。而且被各种各样的事深深的伤害了。更早之前与你相会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天吾摇头。“不,别这么想。这样就好。现在正是时候。无论对谁而言。”
  青豆哭了。一直积蓄的眼泪从两只眼睛里零落而下。她止不住。大颗的眼泪,如雨落一般无声的滴在床单上。她深深的将天吾容纳其中,身体细微的颤抖着,哭泣着。天吾两手环抱她的后背,强有力的支撑着她的身体。那是他一直以来应该支撑的东西。而天吾对此比什么都感到高兴。
  他说道。“为了弄清楚我们曾经是多么的孤独,各自是需要这些时间的。”
  “动一动。”青豆在他耳边说道。“慢慢的。”
  天吾照她说的做了。非常缓慢的动着他的身体。静静的呼吸着,倾听着自己的心跳。青豆期间,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紧紧的抱住天吾庞大的身躯。她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思考,从过去也从未来将自己隔离,天吾身体的动作下心同化在了一起。
  天亮时分,两人用酒店的浴巾包皮皮裹着身体,并肩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前,将酒店服务叫来的红葡萄酒倒进酒杯。青豆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他们还不想睡下。从十七层的房间窗户望去,能够一直凝视月亮直到沉醉。云群已不知飘散向何处,没有任何遮蔽视野的东西。虽然黎明时月亮移动了相当的距离,却仍然勉勉强强的浮在都市的地平线附近。那近似灰色*的白不断增多,之后将马上完成它的任务淹没于地平线。
  青豆在前台,拜托即使费用高也没关系,希望选择能看见月亮的高层房间。“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条件。能够清楚的看见月亮。”青豆说道。
  负责的女性*对这对突然到访的年轻情侣很亲切。酒店在那个晚上恰好十分空闲。而且她对两人有着一眼产生的自然的好感。她让服务生实际查看了房间,确认从窗户能够清楚的看见月亮之后,将初等套房的钥匙递给青豆。还给了特别优惠折扣。
  “今天是满月什么的么?”前台的女性*感兴趣似的向青豆问道。她接待过不计其数的客人,听到过几乎所有的要求希望与恳愿。可是这么认真的要求能清楚看见月亮房间的客人,却还从来都没有遇到。
  “不。”青豆说。“满月已经过了。现在是三分之二左右的大小。但是这样就好。只要能看见月亮。”
  “看月亮是您的爱好吗?”
  “是重要的事。”青豆微笑说道。“非常的。”
  即使将近黎明,月亮的数目也没有增加。只有一个,那司空见惯的月亮。谁也想象不到的悠久的过往,以同样的速度忠实的围绕地球周围转动的独一无二的卫星。青豆一面看着月亮一面用手按着小腹,再次确认小东西沉睡于此。能感觉到膨胀比之前稍稍变大了。
  这里是怎样的世界呢,现在还判别不了。可是无论这里是有着怎样过往的世界,我都会留在这里吧。青豆这么想到。我们会留在这里。这个世界恐怕也会相应的有这个世界的威胁,也会潜伏着危险。而且也会充满有这个世界众多的谜与矛盾。前路不明数目繁多的暗道,也许我们也必须一一达到。这样就好。没有关系。前进,接纳吧。接下来我哪里也不再去。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留在这只有一个月亮的世界。天吾,我和这个小东西三人。
  给你的车虎虎生威,esso的老虎说道。它左面的侧脸朝向这边。但是哪边都没关系。那大大的微笑自然而温暖,径直向着青豆。现在就相信这份微笑吧。那是非常重要的事。她也同样微笑起来。非常自然,非常温柔。
  她向空中轻轻伸出手。天吾握住那只手。两人并肩站立,互相结合为一体,无声的凝视着漂浮在大厦上空的月亮。之后被初升的崭新的太阳照耀,急速失却了夜晚的光辉,转瞬成了空中残留的一点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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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范-密泰恩和他的仆人布吕诺在散步、观望和聊天,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君士坦丁堡的托普哈内广场一向因人群的来往和喧哗而热闹啡凡,但在8月16日那一天的晚上6点钟,却静悄悄地毫无生气,几乎是一片荒凉。从通向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港口高处看下去,仍能发现它迷人的景色,但里面却没有什么人。勉强有一些外国人匆匆而过,走上狭窄、肮脏、泥泞、有黄狗挡道的通向佩拉郊区的小街。 [点击阅读]
玻璃球游戏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引言——试释玻璃球游戏及其历史一般而言,对于浅薄者来说,对不存在的事物也许较之于具体事物容易叙述,因为他可以不负责任地付诸语言,然而,对于虔诚而严谨的历史学家来说,情况恰恰相反。但是,向人们叙述某些既无法证实其存在,又无法推测其未来的事物,尽管难如登天,但却更为必要。虔诚而严谨的人们在一定程度上把它们作为业已存在的事物予以探讨,这恰恰使他们向着存在的和有可能新诞生的事物走近了一步。 [点击阅读]
理想国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柏拉图(公元前427年-347年)是古希腊的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年-399年)①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年-322年)的老师。他一生大部分时间居住在古希腊民族文化中心的雅典。他热爱祖国,热爱哲学。他的最高理想,哲学家应为政治家,政治家应为哲学家。哲学家不是躲在象牙塔里的书呆,应该学以致用,求诸实践。有哲学头脑的人,要有政权,有政权的人,要有哲学头脑。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