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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煽动,蛊惑人心,影响人的判断,但有些事并不是你编出谎话来,别人就会相信,比如说宫内几位公公吵架。
在京师,只要是官面上的人物,宫的消息就能打听到,宫宦官进进出出的”谁没几个相熟的人,何况说的还是司礼监大人物吵架。
李三才听到的是真的,之所以特意传给他,只是为了让他更早知道,让他更加留意而已。
在大明的民间,甚至是官场上,对司礼监这个机构的认识都是天下枢之地,而且地位还要比内阁高,因为这边是真正决断的地方。
想在司礼监当差,书功夫”办差的经验都不能差了,比起内阁那些进士出身的饱学之士,丝毫不逊色。
不光是司礼监”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之,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做个管事,那就要读书认字,和外面官场上没什么区别。
所以宫内也有内书堂,聪慧的小宦官入内学习,然后出来做办事实习的写字宦官,然后再一步步办差。
按照宫的规矩,在内书堂教课教书的先生都是内阁大学士或者是翰林院的学士,这等人本就是儒士,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这个路子。
因为这样,内廷上层的宦官实际上也是士大夫,只不过他们是阉人而已”考虑事情判断是非,思路和外朝的官没什么差别。
有的人熬炼了几十年,从下面一步步办差上来,见惯了风雨世情通透自然就聪明圆滑了,可有的却是读书信书,几丰年下来还是一样的性子。
张诚就是那种世情通透看得明白的这张宏却是个标准的士子”所谓长幼有分,皇长子当为皇储,这个想法他不敢明言,但心里已经有了态度。
如今京师内,甚至整今天下间都为这立储之事沸沸扬扬,奏折奏疏下面各个情报机构的呈报都汇聚到司礼监这边来,若有若无的都是提到,司礼监这里也不能独善其身,少不得有些议论。
最关键的是,万历皇帝态度一直没有明确”他虽然有倾向,却从未在公开场合表明过自己的态度甚至私下里大家也是若有若无的听到传闻。
既然没有明确的表态,那就是说明还有争取的余地,外面的人是这么想”宫内人的判断,那就是可以议论和谈论。
如何吵起来起因和过程大家都能猜到张诚的意思是万岁爷想要如何就如何,张宏的意思是要按照祖宗规矩来办,都没有把话说明,同样的”这话背后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的很,消息传出去有心人就会想得很多。
外面几乎是一面倒的说立皇长子为储君太子,而在宫,张诚这边也是少数派大部分的人也都是倾向于皇长子朱常洛。
不管怎么说,王恭妃是慈圣太后的人内廷这么多衙门,太监大部分都在五十岁上下”掌司也都是四十岁上下”都是因为李太后的恩德才提拔起来的,在万历皇帝没有表态之前,大家自然知道如何表吝。
…………
宋婵婵是个聪明女人,在秦馆做老板娘的时候不过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而已,但归附在王通手下,将秦馆做成一个收集情报的机构之后,谋划计算的能力却是大大的提高。
京师大佬做事有几种,张居正和张四维都是豪门出身,手下黑白使唤人都是无数”呼风唤雨,这个不必说。
自从到了申时行这边,除了王锡爵是江南豪门之外,其余不管是内阁或是六部,大佬们差不多都是书香门第了,书香门第龌龊事也不少,但做事办差能依靠的人也不多,无非是门生故旧,亲朋子弟之类的。
官场上的勾当,自然要找有官身的,这样的人家就很容易盯住了,因为数量本就有限”又都是科举正途上来的人,对有些事根本没有提防,安插个小厮丫鬟的进去,或者从他们府上下人这边弄来消息,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但想要煽动清流,靠着这些门生子弟还是不够的,顾宪成、李三才一干人的串连鼓动才是最为重要,顾宪成已经是吏部尚书杨巍的心腹人,这等事不需要做太多的推动,但能量更大的李三才却未必会太容易动手。
宋婵婵这边做的,就是将各种各样可以鼓动李三才的消息塞给他,让他对形势做出一个宋婵婵这边愿意看到的判断。
想法是最有随意性的,这等事能有个五成把握已经是谢天谢地”但京师大势如此,即便是宋婵婵不做什么,该发生的也会发生,宋婵婵要做的”不过是在其推波助澜,添点柴禾而已。
也是吴作来等人无能,他们选出了关键之人姚博,有关于这个姚博的消息迅速走漏了出去,宋婵婵这边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件事要做成,姚博想要卷了银子偷跑,宋婵婵这边的人自然将他堵了回去。
…………,明面上的汹涌激荡”暗里地的潜流涌动,京师的舆论就好像是一个大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这样的实情说起来惊人骇目,但也在预料之,皇帝是天下之主,可治理天下的是人士大夫,这几年万历皇帝通过一件件事将权力抓在了自己的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插手捞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皇帝权力大一点,官员手权力就少一点,皇帝捞钱多些,官员捞钱就少些,这个自然要争一争的。
何况立储之议”这从来都是焦点的焦点,人有再大的本事做出再大的功绩,都比不上这拥立之功得来的功劳大,别看现在皇长子朱常洛不满三岁”而朱常洵还不满六个月,但这件事他们的长辈会记住,他们的母妃会记住,等到了登基那天,就是酬功的时刻,到时候荣华富贵自不必说。
立储这个一定要表明立场去争,而且长幼有序这个是大礼定论”皇长子应为太子皇储,偏生万历皇帝迟迟不表态,对郑贵妃的儿子更为看,这就有了争的理由,话说回来,现在这个局面,也需要一个和万历皇帝唱反调的切入点。
如果放在一年前,未必有人敢这么串连,即便有了这样的时机,大家也不敢这么上窜下跳的鼓动,甚至连宫内的争吵都不会发生,现在之所以如此纷乱,固然是时机合适,固然是有宋婵婵在其鼓动”更关键的是,王通不在万历皇帝身边了,没了王通的存在,没了这个不讲理的内卫武将,许多事少了很多顾忌。
万历十三年三月下半,都察院山西道御史姚博奏疏已经写的差不多,并且由专门的人看过,只是等着上奏了。
……………………
“三十几辆大车,贩运棉布和杂货过去”收毛毡和牲畜回来,这样的商队在去程的时候动手利益最大,这回程居然还惹来了这么大股的马贼?”
草原并不是一马平川,王通等人也能找到个遮蔽身形的地方观察,虽说在事情发生后六天才赶到这边,可依靠大车和火器,居然能支撑住了。
用大车圈起来作为屏障,依靠火器据守”在这样的车阵下,外围的马贼骑兵实际上办法也不多,三十几辆大车”那也要近二百号人,对于马贼来说也是难啃的很。
不过这个战场上却没有什么激战,马贼们甚至支起了简易的帐篷,攻击车阵的时候也是颇有讲究。
将牛羊混杂在一起,向着车阵赶去,然后人藏在牲畜之,到了跟前再突然跳起,冲上去厮杀。
对这样的战法,车的商队护卫也早有准备,也有人拿着长矛大盗藏在车上车下,靠近了就动手格挡,若是有人准备用弓箭,这边就用火统。
喊杀声零零散散,火钝声也是零星响起”但这边马贼却始终有百余骑在马上,车阵一有动向,他们立刻也动作。
“不瞒大人说,这大车还有火器在草原上现在都是第一等值钱的物事,他们不要货物,能把大车和火器吃下来,那就足了。”
听到王通的疑问,跟着过来的一名向导低声说道,王通点点头”转身对几名向导吩咐说道:“周围兜开了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人埋伏,是不是设奈”
既然已经到了反倒是不急”王通回到大队等待了一会,撒出去的探马就回来禀报,在西北处一个窝子里,有个两千多人的部落在那里呆着,而且看行动痕迹,似乎这些马贼就是部落出来的人。
“应该是做了生意之后,这部落的人起意要吞了这批人和货物”所以才跟上来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等事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听到了探马的回报,王通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休整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去救人杀贼。”
低声传令,人倒是顾不上休息,都在那里喂马吃硬料,整备武器,王通对身边的马三标说道:“等救了人,再去洗了那个部落,给草原上的鞑虏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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