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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义说完潞王的消息后,万历皇帝沉默了下来,屋中众人自然识趣不会说话,过了会,万历皇帝才低声说道:“朱明谬很小的时候,寡人最愿意带着他玩,他也缠着寡人,巾巾呀呀的,走路都不稳当,跟在寡人后面呃……当时宫人们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摔了他被责罚……”
万历皇帝说了两句,声音愈的低沉,后来摇了摇头,不再出声,部义垂手站在一边也是沉默不语。
王通和李虎头对视了眼,万历皇帝揉揉额头,开口转了个话题,问王通道:“王通,张先生一死,内阁辅的位置不能空悬,你有什么建议,正好部义也在,治安司对京师情状最走了解,你怎么想?”
王通沉吟了会,开口说道:“既然陛下问起,臣妄言几句,方才在这里,陛下所说昨夜外面的局势,申时行劝勋贵会同家丁城内平乱,张四维与钦差出京调京营入京,这都是盖世大功,再者,张阁老在时,他二人已经是内阁第二第三的位次,现下又有这样的大功,辅的人选,也就是这二人之中吧!?”
万历皇帝点点头,开口说道:“不管是京师地方,处处都是张先生的徒党,张四维与申时行则是这些人的领,众望所谓,不在他二人中选,定然是政局波荡,搞闹出这样的乱子,处处都要求稳,不能在另生枝节了。”
“陛下,张四维在内阁时,素有,小张”的叫法,处理内务庶务,实为次辅,一切都是做的熟了,申时行则是谦和内敛,恬淡自适,是个好好先生”不过这次乱局,申时行倒显出了过人的胆色,臣久不在京师,也只知道这些了。”
王通并没有说出人选,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而已,听完王通的话,万历皇帝沉吟了许久好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联该选申时行?”
“此事陛下圣裁,臣怎敢妄言!”
君臣对答,在一旁的李虎头却纳闷的很,心想王通明明两个都夸了,为什么皇帝说他推荐的申时行,部义则是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看了王通一眼。
万历皇帝坐在毛毡上,在那里思索起来,王通顿了顿,开口说道:“陛下,召臣等入宫,令治安司严加戒备的密旨”还请陛下下旨用印。”
万历皇帝拍了下额头,失笑着说道:“你要不提,联还真就忘了好也是委屈了你们,明明是你们冒险进宫护驾,却还要弄成联密召的,功劳反倒成了联的……部义”取笔墨来,这个密诏,用联的私印就成了吧!”
王通点头,京城内外,皇宫内外,这段日子王通做了各种布置,虽说事急从权,可也容易被人扣上居心叵测的罪名”宫内若是有人猜忌,清流士子若是死扣大明律法,这行为未必有大功,却能招致大祸。
但一切都说成是万历皇帝的高瞻远瞩,英明圣裁,则没了这么多麻烦,这些事情,万历皇帝记得,心中有数比什么都要强。
密诏写的快,万历皇帝写了两张,在外面打探消息的赵金亮却回来了,方才部义把该说的都说了,赵金亮也没什么新消息,不过有个事情是方才生,都义肯定不知道了。
“……武清侯夫人去慈宁宫见太后娘娘了,听宫女讲,等下还要来见万岁茶……”
“……外婆要来……”
屋中几人突然现,方才所说的话题,不少都和武清侯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京营现在归李文全管了,方才问起王通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任命,王通又推荐武清侯李伟,现在武清侯夫人又进宫来见太后。
武清侯夫人姓王,在女儿进宫之前不过是个勤俭持家的妇人,女儿嫁给裕王,成为王妃,后来又成为皇后、皇太后,武清侯夫人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武清侯夫人就是京师勋贵豪门女眷中的第一号人物,这可是当今万岁爷的外祖母,谁敢怠慢。
而且李太后对自己的母亲极为亲近,经常接太夫人进宫闲住,这等恩宠更是让人知道太夫人的份量。
“……母后……”
慈宁宫中能隐约听到外面游王的哭告,李太后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开口对身边的人说道:“太夫人的住处都收拾好了吗?太夫人爱吃莲子熬的白粥,锦绣你去御膳房叮嘱下,莲子切记要熬烂了,太夫人牙不太好……”
她一个个问题问出来,下面的女官或者回答,或者急忙奔走,这间隙中,外面潞王的哭告清晰的传了进来。
李太后一停,宫女们的动作也是一停滞,有几名宫人下意识的看向了慈圣太后,李太后顿了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冷声说道:“如今天气这么热,潞王在外面热坏了怎么办,快扶他回住外去静养!”
下面!名女官连忙答应,才转身,李太后又是说道:“游王昨夜受了惊吓,呆在屋中宁神几日对身子夺好!”
女官一顿,立刻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连忙出去了。
游王在慈宁宫正门处,边哭边喊,太阳虽已西斜,可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潞王在那里已经满头大汗。
若按照往常,他这般模样,宫人禀报了太后,马上就会有人来搀扶他进去,可今日在外面哭告了一个多时辰,里面却丝毫没有反应。
游王眼前有些花,身子也在摇晃,穿着的单衫道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可他却感觉到浑身上下冰凉一片,母后不见自己,这局面让他好像站在高空中随时要掉下去,偏生他除了哭告之外,不知道做别的,尽管出了那样的事情,可游王却总在想林书禄,若是林书禄在,他一定能告诉自己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正头晕眼花的时候,却看到前面有名女官领着几名宦官过来了,游王心中大喜,可脸上却保持着伤心欲绝的表情。
“殿下,外面热,您不要坏了自家的身子,还是回宫去吧!”
听到这句话,潞王一下子哑住,本来因为炎热而通红的脸色迅变得煞白,这次他是真的如坠冰窖好他在那边呆住不动,那名女官等了等,又是柔声说道:“殿下,回责吧!!”
“本王要见母后,母后最疼的就是本王,怎么不会见我,一定是你们这帮混帐的奴婢!!!”
游王猛地站了起来,大声的咆哮起来,女官低头恭顺的说道:“殿下,天气炎热,殿下千金之体,若是热坏了奴婢们没的交待“啪”的一声响,那女官捂着脸愕然抬头,一贯在宫中乖巧可爱的潞王双眼通红,狠狠的打了人一个耳光,游王也不管了,一把推开面前那女官,朝着慈宁宫内冲去,开口大喊道:“让本王进去,都是你们这帮千刀万剐的奴婢……”
向前冲了两步,就被那几名壮健宦官直接抱住扯住,潞王在那里冲着慈宁宫大声的嘶喊,那名被扇了耳光的宫女依旧恭顺,温和的说道:“游王爷有些中暑,快些回住处静养,请太医开些宁神的汤药煎服了!!”
几名宦官你抱头我抱脚,直接把潞王弄起来向着他住处而去,游王平日里苦读书经,那有什么力气,根本挣扎不过,他嗓子已经喊的嘶哑了,但还是距离慈宁宫越来越远。
李太后坐在正中,武清侯夫人王氏却坐在左,虽说是母女,但尊卑体统还是要做的,不能怠慢。
屋中的宫女和宦官都知趣的退了下去,外面人带上了门,慈圣太后李氏眼圈一红,却是流下泪来好哽咽着说道:“娘亲,女儿命苦……游王这孩子居然……”
这武清侯夫人王氏自然是李太后最亲近的人,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也是控制不住,看着李太后在那里抹眼泪,武清侯夫人王氏是精神很好的健壮老妇人,在那里摆摆手,开口说道:“娘娘想得太多,昨夜看到宫内出事,你爹和我都吓得一晚上没睡着,白天得了信才放下心,你没事,皇上没事,潞王也没事,这不就挺好吗,还哭什么!?”
毕竟是母女,尽管尊称“娘娘,可言谈间还不甚注意,不过这话也没什么安慰的效果,李太后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是说道:“哀家心疼翊谬那孩子,可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哀家心中实在是……”
“你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要强,可就是疼孩子,你如今这个身份,老身也不好说什么,可疼孩子就是害孩子,现在潞王也大了,去卫辉那边就藩,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娶了,这也不算是成家立业了吗?孩子大了,当娘的就不用操那么多心思了!”
武清侯夫人是中年得了富贵,虽说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可当年平民时候的做派保留了许多。
被这么一安慰,李太后的哀痛散去了不少,开口说道:“娘亲这次来,就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也陪陪女儿。”
武清侯夫人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个自然,老身这次来,有桩要事要和娘娘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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